第30章

王管家在庭院裏巡視一圈,才找到了最佳種植區,既能照顧到樹苗需要的水分和陽光,又不影響園藝的整體美觀。

簡靈淮扛着鏟子,在管家規定的地方開始挖坑,餘光瞥見賀芝洲前來,頭也不回地伸出一只手。

啪的一聲——

賀芝洲下意識跟他擊了個掌。

簡靈淮:“……”

片刻後,他又搓了搓拇指和食指。

賀芝洲愣了愣,板起臉嚴肅道:“別整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我是不會跟你比心的,收起你龌龊的心思。”

簡靈淮:“……”

難以置信,難道賀芝洲只有早晨才能想起給他錢嗎?

“錢。”簡靈淮意簡言赅道。

賀芝洲:“……”

接過零錢後,簡靈淮才笑着說:“快拿上工具來幫忙,這可是我跟老王逛遍了所有市場才挑出來的好苗子,應該能再釀出好酒。是吧,老王?”

“是是。”王管家站在一米外,笑着點頭,又見賀芝洲看着工具皺了皺眉,說道,“先生,要不讓秀芬來幫你吧,她力氣大。”

賀芝洲下意識看向簡靈淮,對方聽到這話,停了下來,優哉游哉地勾起一邊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仿佛在笑話他沒體力似的。

“你要是不行的話,那就讓秀芬來吧,我們也能早點收工。”簡靈淮貼心道。

賀芝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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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有被冒犯到的賀芝洲屏退了王管家,不許任何人幫忙,提起鏟子就開始幹活,十分賣力。

高大的身軀微微彎着腰,雙手小臂肌肉線條繃起,額頭微濕,充滿了雄性荷爾蒙。

張秀芬路過的時候,駐足欣賞了一會賀芝洲的身材,忍不住偷偷跟王管家嘀咕:“我想戀愛了,找個賀總這樣的漢子。”

王管家建議她:“回家做個好夢,夢裏啥都有。”

張秀芬一個小拳拳砸向王管家的胸膛,差點沒給他砸嗝屁了。

挖的坑越來越大,簡靈淮扭頭看了賀芝洲一眼,表揚道:“不錯啊,肌肉不是白煉的,我還以為你不會幹這些苦力活呢。”

賀芝洲不置一詞,沉默地接受了他的贊美,只是嘴角微妙的弧度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

夜幕來臨,庭院外的燈都亮起來了,王管家把樹苗填進去,兩人借着燈光繼續埋土。

結束後的保養工作就交給王管家了,簡靈淮扔掉鏟子,雙手撐着膝蓋喘了兩口氣,後背被汗水打濕了一塊。

再反觀賀芝洲,除了臉上的薄汗,沒有一點體力消耗的痕跡。

這時,賀芝洲雲淡風輕地經過他身邊,輕飄飄丢下一句:“就這點體力,你是不是不行啊?”

簡靈淮:“……!”

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這都不是我的真實水平!”簡靈淮氣沖沖地跟上去,“主要是這身體底子差,我原來可猛了,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氣上十五樓都不帶喘氣的。”

賀芝洲回過頭,在他的腰上掃了兩眼,想要嘲笑的話又默默咽了回去。

簡靈淮再次強調:“我是真的很行。”

“哦。”賀芝洲輕聲一笑,就這細腰瘦長腿的,行什麽行?

吃飯的時候,簡靈淮有意無意地瞅了一眼賀芝洲的身材,吃完飯休息了一陣,見奶奶安穩地坐在客廳裏看電視,就跑去地下室的健身房了。

沒多久,賀芝洲帶着他的侄子也進來了,這是他們叔侄經常會進行的“親子活動”。

賀楠一進屋就直奔仰卧起坐機,然後躺好,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賀芝洲二話不說把他拎了起來,扔在跑步機上,開始慢走。

賀楠耷拉着臉,扭頭跟坐在旁邊舉鐵的簡靈淮抱怨:“我才四五歲,覺得我好累,你能明白嗎?”

簡靈淮不明白:“……有多累?”

“每天都要去上學,放學後還要去各種培訓班,吃完飯還要鍛煉,我為什麽不能是個平平無奇的孩子,就跟我的同學小胖一樣,做個米蟲,或者像你這樣,找個好男人嫁了……”

簡靈淮驚道:“小賀同志,你的想法很危險,這麽想是不對的。”

“哪裏不對?你是覺得小胖不夠胖,還是我叔叔不夠好?”賀楠問。

另一臺跑步機上的賀芝洲也望了過來。

簡靈淮險些被小朋友帶進溝裏了,道:“你應該感謝你的家人給了你這麽好的條件,你的起點已經是很多人的終點了。以及,不要學我嫁男人,沒前途的。我要是能回到幾年前,我就是死,從這裏跳下去,我都不會嫁進賀家!寶貝,萬丈高樓平地起,凡事只能靠自己,你明白嗎?”

賀楠若有所思:“明白了,就比如這跑步和上廁所,我就只能靠自己。”

簡靈淮:……不然呢?

賀楠小跑了一會,就嚷着要做作業跑回房間了,健身房裏只剩下兩位成年人,做着成年人該做的事。

簡靈淮放下啞鈴,擡起手臂,欣慰地看着肱二頭肌,這段時間的休養鍛煉總算是有點效果了。

他滿意地笑了笑,又撩起衣服下擺看了看平坦的小腹,還差點意思,轉瞬又想起賀芝洲的腹肌,轉過身,剛想瞅瞅他的,結果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身後了。

簡靈淮下意識往後退一點,背靠在器材的鐵杆子上,仰起頭看着他,警惕道:“你幹嘛?”

賀芝洲沉默地看着他,垂眸在他白皙纖瘦的肚子上掃了一眼:“我才要問你想幹什麽。”

似乎猜到對方正在想什麽,簡靈淮趕緊放下衣服,臉色一紅:“別亂想,我可不會脫衣服來勾引你。”

賀芝洲沉默,眼眸深邃,看不清裏面蘊藏着何種情緒。

簡靈淮目光下移,酸酸地說:“身材挺好嘛。”

穿着運動裝的賀芝洲比平時少了幾分冷漠,胳膊上的肌肉線條明朗,身上被汗水打濕。距離這麽近,連呼吸都是滾燙的。

這時,賀芝洲又逼近一步,一手撐在他身後的器材上,幾乎将他整個人罩在懷裏,聲音很沉:“你就是死,也不想嫁進賀家?”

簡靈淮伸出食指,戳住他的肩膀,保持安全距離,才回道:“對呀,這對你我都好吧。不過這些都是假設了,我還不是嫁進來了,但沒關系,很快我們倆就要解放了。”

“解放?”

“嗯。”簡靈淮笑了笑,食指用力,将他撥到旁邊,“難不成你還希望跟我過一輩子嗎?”

賀芝洲嘴唇翕動,半晌才冷哼一聲:“你既然不想,昨晚為什麽請我吃飯?”

“感謝你借我會議室用啊,還包吃包住,不請你吃個飯真有點說不過去。”簡靈淮說着說着,話音一轉,“你覺得昨天的菜味道怎麽樣?”

“挺好。”賀芝洲下意識回答。

“那就好,下次再帶幾個朋友去那嘗嘗。”

賀芝洲又道:“不好吃。”

簡靈淮道:“你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

“我說的是環境挺好,味道不好。”賀芝洲無情地撇開視線,轉身回到房間,才想起剛剛的話題突然中止了,重新回去接着問話又顯得有點在意。

……在意?

賀芝洲洗完澡,餘光瞥見床頭的針織超人,捏了捏柔軟的毛茸茸,再一次琢磨起這個詞。

最近似乎确實有點過于在意對方了。

這可不妙,豈不是說明簡靈淮的那些把戲都要得逞了?

而且,剛剛簡靈淮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真心話還是故意這麽說的呢?

賀芝洲輾轉反側,百思不得其解。

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精神萎靡地出現在餐桌上,聽到樓上房門打開的聲音,賀芝洲一怔,旋即加快吃飯速度。

“早啊。”簡靈淮随意地打了個招呼,輕松地走下樓梯,卻發現餐桌上已經沒人了,他扭頭問王管家,“賀芝洲呢?”

王管家微笑道:“先生吃完,已經去上班了。”

“這麽快?”簡靈淮驚訝地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見賀芝洲步伐匆忙,“難道是公司有急事?”

王管家沒有回話,繼續去忙自己的事了。

“賀總,現在出發嗎?”司機回頭問坐在後座的賀芝洲。

賀芝洲擺擺手,摸了摸喉嚨,着急地拿起礦泉水,猛地喝了幾口,劇烈咳了幾聲,才将卡在喉嚨的食物吞咽下去。

吃得太急了。

他今天沒有心情見簡靈淮,莫名有點冒火。

“出發。”

上午,簡靈淮陪着奶奶說了一會兒話,老人家就讓他去忙自己的事。

簡靈淮知道她是不想讓自己耽擱事,但見她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便拿出手機,打開了那款語音游戲:“奶奶,玩游戲嗎?”

“我不會玩啊。”賀奶奶笑了起來,“我不會你們年輕人這些東西。”

“這個很簡單的,你只需要跟屏幕上的小人發出指令就好了。”簡靈淮坐在她旁邊,耐心地講解着操作方法,“比如你想建個房子,直接對着手機喊一聲‘建房’,這個小人就會自動幫你去修房子了。”

反反複複講了幾遍,賀奶奶才完全聽懂他說的意思,有些新鮮地嘗試了一下,瞬間打開新天地,抱着手機玩得不亦樂乎。

“奶奶,你要是覺得好玩的話,可以推薦你的那些老朋友啊,可以一起玩。”簡靈淮笑道。

“好好,一定!”

吃過午飯後,老夫人連午覺都不想睡了,就想打游戲,還是簡靈淮沒收了手機才乖乖去睡覺。

沒多久,簡靈淮接到游戲工作室的電話,說是合同準備好了。簡靈淮想了想,跟他們約好晚上在那個杭州菜館見面。

挂斷後,又給葉矜羽打了個電話,邀請他吃個飯,順便幫個忙。

以前審查合同都有專業的團隊負責,現在他只身一人,當然是有資源都要合理用上了。

傍晚時分,一群人坐在餐館裏打了個招呼,簡靈淮介紹了一下葉矜羽:“這位是我的朋友,一名律師,你們的合同給他過目一下吧。”

“你們好。”葉矜羽沒有推辭,在電話裏已經聽他說明了緣由,也樂于幫這個小忙。在等菜的空隙裏,他認真地看起了合同。

……

“賀總,那是不是簡先生?”秘書坐在車裏,突然指着不遠處的餐館說,讓司機把車靠在路邊停下。

聞言,賀芝洲扭頭望過去,看見一張桌子上圍了五六個男人,除了助理孫錦程外,另外四個是上次來公司找簡靈淮的年輕人,聊天聊得眉飛色舞。

還有靠坐在窗邊的葉矜羽,低着頭也不知道在做什麽,旁邊還坐了個男人。

賀芝洲等了片刻,才見到男人的正臉,果真是簡靈淮。

對方偏頭看着葉矜羽,兩人湊在一塊商量着什麽,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就像是親密的戀人在說悄悄話。

賀芝洲一天的不滿值終于達到了頂峰,在還未來得及細想情緒為何驟變時,身體就已經先一步走下了車,目不斜視地走向餐館。

“賀總這是去哪啊?”司機不明所以地問,“怎麽突然就生這麽大的氣?”

“去捉.奸吧。”秘書小聲嘀咕了一句。

在即将到達門口的時候,賀芝洲餘光裏發現另一邊有個男人同樣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

四目相對,兩個人面面相觑,俱是一副冷冰冰很生氣的樣子。

片刻後,傅珩露出一個刻薄的神情:“你怎麽在這?”

賀芝洲冷聲道:“你又為何在這?又在跟蹤我的員工?”

傅珩啞口無言,轉頭朝窗邊那張桌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熱熱鬧鬧的氛圍與這邊截然不同,他惱怒道:“簡靈淮和他到底什麽關系?除了我之外,他從來沒對第二個男人這麽親密。”

我還想知道呢,賀芝洲腹诽道。

“你能不能管管你老婆,別成天拈花惹草的。”傅珩沒好氣地說完,擡腳準備進去,胳膊卻被人拽了回去,傳來輕微的痛感。

正欲發火,卻聽賀芝洲怪罪道:“廢物,自己的人都管不住,還有臉怪別人?”

“你罵誰廢物?”傅珩用力地甩開他的手,回頭惡狠狠地瞪着他。

“你。”賀芝洲擡眸看向餐桌,涼涼道,“難道你就把自己的人管好了?沒看見葉矜羽都快貼到他身上去了?”

傅珩忍不住爆了個粗:“明明是你老婆舉止輕浮!”

賀芝洲:“他好歹是我老婆,葉矜羽又是你什麽人呢?”

“……”

傅珩登時語塞,被戳到了痛處,一口老血險些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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