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陳宇凡所介紹的事務所負責人帶着團隊，一早便到了光響傳媒，嚴陣以待候着簡靈淮的到來。
半小時後，沒有人出現。
負責人有點坐不住了，悄悄問陳宇凡：“怎麽還不來？”
“誰知道呢，平時他都下午才來的。”正在玩手機的陳宇凡擡起頭，精神不佳，一看就是張縱欲過度的臉。
坐在主位上的陳煜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成天就知道玩女人，沒有一點上進心。
他對這個兒子感到失望，剛巧他又老來得子，便把希望寄托在小兒子身上，花大錢讓他去接受最好的教育。
至于陳宇凡，現在還能為他效效力，以後可就說不準了。
一個小時後，簡靈淮才姍姍來遲。但對于光響的人來說，這已經是破天荒的早到了。
一踏進會議室的門，他就熟門熟路地坐下，腿一翹，打個哈欠：“不好意思，昨晚玩游戲，睡得有點來晚了。”
“不會是那個老年游戲吧？”陳宇凡下意識問。
“嘿，還是你懂我。”簡靈淮輕輕笑了一下。
陳宇凡看着他漫不經心、不務正業的模樣，看久了竟然也習慣了，偶爾又覺得臉蛋長得很好，可惜是個男人，不然他還能跟簡靈淮玩點別的有意思的事。
“人都到了嗎？那我們開始吧。”簡靈淮吩咐道，“各部門需要的材料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陳宇凡道，“都在隔壁大會議室。”
“那走吧。”
審計師們很快就投入到工作中，簡靈淮在一旁監督，各部門十分配合，表現得格外積極。高層們也是臨危不亂，從容自得地忙着手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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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率出奇的快，一周左右就把這麽大個公司的所有賬務都整理完了。
簡靈淮接過報告，說：“過兩天賀芝洲就回國了，他一回來我就把這個交給他，辛苦你們了。”
陳宇凡如釋重負地松口氣，親自送審計負責人離開公司。
簡靈淮翻開報告看了一陣，聽到外面響起輕快的腳步聲，是陳宇凡回來了，他合上文件，笑着看向來人。
“老地方，喝一杯？”陳宇凡輕松道。
“不了，我還有點事要處理。”簡靈淮重重地嘆了口氣。
“什麽事？”陳宇凡好奇地走進來，“要是有需要，可以找兄弟我幫忙。”
“是嗎？正好我一個人搞不定呢，那就走吧。”
“……”陳宇凡偷偷罵了自己幾句，瞧這張賤嘴，酒還沒喝呢，就開始瞎幾把稱兄道弟了。
可已經放下話了，只好跟着他出發。
聽說是要去接人，陳宇凡還以為是要去偷人呢，好奇又興奮地問了半天，才發現車子來到了一座幼兒園。
“？”陳宇凡秉承着最後一絲良心說，“搞未成年可是犯法的啊。”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呢。”簡靈淮“啧”了一聲，往門口走去，“接我大侄子放學呢，今天周五，放學得早。小孩子太難搞定了，一個人帶真頭疼。”
“哦，就那個賀芝洲的侄兒？”
“嗯。”
“你這賢妻良母倒是僞裝得到位。”陳宇凡給予一定程度的表揚，左右無事，他就站在原地四處張望。
無意中，他瞥見遠處停下一輛豪車，一位身段妖嬈的女人走下車，長發披肩，側影甚是迷人。
陳宇凡眉毛一揚，擡腳就往前走了兩步，露出個标準的霸道總裁笑容。
那美人恰巧往這邊走來，走近時，才擡頭，見到他的臉龐，倏地身體一僵。
陳宇凡本欲搭讪，見她突然一副驚恐的眼神，覺得怪異。仔細打量對方片刻，才恍然想起這位在幾年前曾是公司的十八線藝人，還跟過父親一段時間，被母親給暗中打發，淡出娛樂圈了。
父親在外有情人一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礙于母親和母家的勢力，才沒有戳穿。
可是，這女人為何在這？難道退圈後就嫁人了？
“你怎麽在這？”陳宇凡問道。
女人吓了一跳，像是見了鬼一般，連連後退幾步，眼神躲閃，飛快地鑽回了車裏。
陳宇凡直覺有哪裏不對。
這時，孩子們終于放學了，門口湧出來一堆小蘿蔔頭。
簡靈淮一眼就從小蘿蔔頭堆裏發現了最靓的那顆蘿蔔頭，揮了下手：“賀楠。”
“嬸嬸！”賀楠跑得格外用力，一舉超過了他前面的小胖，蹦到簡靈淮的懷裏，居高臨下地沖着小胖做鬼臉。
小胖好氣，着急地喊：“媽媽！媽媽！”
陳宇凡不禁多看了這孩子幾眼，莫名覺得和他小時候有點相像。
簡靈淮笑着問賀楠：“今天小胖有沒有欺負你啊？”
“沒有，他不敢欺負我了！”賀楠沖小胖喊道，“陳非凡，膽小鬼！”
陳非凡？
陳宇凡心裏一個咯噔，猛地看向那胖胖的小孩跑向那輛豪車，臉色一變。
簡靈淮撞了下陳宇凡的胳膊：“我們先把賀楠送去棒球場，再一起去喝酒吧，這次可是你說的做東。”
“不好意思，我突然有點急事，今天先不喝了。”陳宇凡眼神狠厲，飛快坐上車，跟着那輛豪車追了上去。
“那是誰呀？”賀楠問道，“你的朋友嗎？”
“不是。”簡靈淮沖車子離開的方向淡淡笑了一下，轉回頭看着賀楠天真的臉龐，笑容深了幾分，“走，我們回家。”
“好喔！”賀楠坐上車，非要給賀芝洲打電話。
簡靈淮只好撥了個視頻過去，然後把手機扔給他，自己在一旁繼續看報告。
可是耳邊賀楠的聲音喋喋不休，跟他叔叔講這幾天的幼兒園生活，事無巨細，就連旁聽的簡靈淮都知道班花叫某某某了。
簡靈淮聽着賀芝洲嗯嗯個不停，猜測那邊也在忙，提醒賀楠：“說重點，沒有就挂了，回去再慢慢說。”
“哦。”賀楠突然想到了重點，“嬸嬸剛剛當着我的面，約一個男人去喝酒！叔叔你快回來！！！”
簡靈淮扭頭看着賀楠：“……”
視頻裏的賀芝洲突然瞥向角落裏的簡靈淮：“……”
“叔叔，你快回來吧。”賀楠皺着小臉重複一遍。
“嗯，我明天就回來。”賀芝洲道。
“你不是後天的飛機嗎？”簡靈淮湊過去，插嘴問了一句，然後就看見賀芝洲嫌棄地看了自己一眼。
莫名感到一陣心虛，他解釋道：“那個男人是陳宇凡。”
“嗯，你們天天一起喝酒。”賀芝洲臉色陰沉。
“那是應酬嘛。”簡靈淮就像是被妻子質疑在酒局上亂搞的丈夫，下意識發出了萬千男性的心聲，“我還不都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嘛。”
賀芝洲：“……”
簡靈淮又一臉正氣地補了一句：“我跟他喝酒主要是為了白嫖他的酒，順便聽他說說八卦。反正，你相信我就好了。”
賀芝洲盯着他半晌，見他手裏拿着份文件，問：“項目進行得怎麽樣了？”
“說實話嗎？”簡靈淮晃了晃手裏的文件，無辜地笑道，“這份報告非常漂亮，可是完全不行呢。”
賀芝洲自然能想到這個結果：“他們肯定有所準備，我明天晚上就就到，需要我出手嗎？”
“不用，我可以搞定。”簡靈淮順手揉了下賀楠的腦袋瓜，“話說，你似乎對我有點過于信任了，這麽重要的項目就敢這麽甩手給我？”
“當然不會，我還有後棋。”
這是在暗示他可以放手一搏嗎？
無論是因為什麽原因，簡靈淮确實是适合這個項目的，首先他們還有法律關系的存在，他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會被陳家那點小恩小惠給誘惑。
再者，正如簡靈淮所說，只有用魔法打敗魔法。無論賀芝洲派總部的哪位領導去負責，陳家必定會萬分戒備，除了這位傳說中的爛泥扶不上牆的簡靈淮。
簡靈淮不由笑了笑：“幸好。”
幸好與賀芝洲是朋友，兩人站在同一邊，否則與他為敵，那可真是個可怕的敵人。
第二天，簡靈淮特地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與他預料的不錯，陳宇凡沒有遲到，陳煜的臉色也極其難看，眉角處還有一道新增的刮痕。
看來是那位夫人發狠了。
十點左右，簡靈淮的辦公室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陳夫人。
“你就是簡靈淮？”陳夫人身後還跟着陳宇凡，兩人走進屋裏，她直接提起正題，“我要舉報陳煜夥同事務所的人造假。”
這位陳夫人和陳煜是姻親，夫妻不和多年，但她還有一個陳宇凡這麽一個孩子，忍辱負重就是為了讓孩子順利繼承家産。
但她萬萬沒想到，陳煜的野孩子竟然都上幼兒園了。
于是她一氣之下，打算與陳煜魚死網破。這個公司只要在他手裏一日，就有無數的藝人可能成為他的下一任情人，然後在其他她不知道的地方生下別的孩子。
她手裏也握着公司的一點股份，與娘家人一合計，打算主動投誠到賀氏，争取把陳煜擠出去後再将所有股份都轉到陳宇凡名下，這樣陳宇凡就能坐上陳煜的位子了。
簡靈淮驚訝道：“不會吧？怎麽能是作假呢，你确定你們沒撒謊？”
“我作證，千真萬确。”陳宇凡咬牙切齒道，“我爸與這個事務所合作多年，這次也是讓我去聯系的。”
“這還了得！這事必須給大家一個交代！”簡靈淮義憤填膺地找到陳煜對峙。
陳煜自然不會承認，又見這母子倆離心，公然鬧到公司，着實氣得不輕。
簡靈淮迅速召集上層開會，質問大家此事是否真實，有沒有知情人士。
衆人面面相觑，這裏面的內情肯定是有一大半都知道的，只是現在的問題是——該如何站隊。
陳夫人雖然平時在公司沒有職務，可她手裏的股份不少，再加上陳宇凡的，足以與陳煜比肩，何況這裏還有不少是靠陳夫人才進來的外戚。如果這時候支持陳宇凡母子，之後在他們眼裏就是大功臣，再差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陳煜萬萬沒有想到，好心讓這些親戚們進入公司，本以為能是助力，到頭來卻要與他當庭對抗。
而陳煜的親兄弟們則毫無異議地幫陳煜說話。
兩邊人馬吵個不停，會議室外站了不少人圍觀，竊竊私語。
眼看着雙方都快打起來了，簡靈淮才站起來主持大局，他沒有叫喊，也沒有拍桌，只是無聲地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大家就慢慢安靜了下來。
因為他們這會需要的正是一個不屬于雙方的調停人，同時也有人這才意識到，他們的家醜全被這個外人看在眼裏了，不得不保持沉默。
簡靈淮依舊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說：“既然你們一時半會都拿不出證據，那我就只能先撤掉這份上交的報告，重新找新的事務所來了。”
陳宇凡第一個同意：“可是時間還來得及嗎？我爸已經買通了不少事務所的人不接這個項目。”
陳煜被他氣得心髒病都要發作了，目眦欲裂地指着他：“不孝子啊！”
“不用擔心，我前幾天正好遇到個朋友，他知道我在忙這事之後，給我介紹了一家靠譜的團隊，正好今天才到。希望新的團隊到來之後，你們能老實配合他們的工作，不要想着偷奸耍滑，畢竟你們剛剛互相揭的短……我都錄下來了。”簡靈淮晃了晃手機，一臉無辜地沖着他們笑。
衆人一驚，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但又覺得是常規操作，然後七嘴八舌地怪罪起其他人管不住嘴。
陳宇凡突然心裏有個不好的與預感：“你哪個朋友？”
“你也見過啊，S城的朋友，傅珩。”簡靈淮莞爾，走到一旁打了個電話，“喂，是我，你們可以上來了。”
十分鐘後，一群西裝人士有秩序地走進嘈雜的會議室裏。
簡靈淮上前和負責人握了下手：“歡迎，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放心，傅總已經交代過我們了。”負責人沉穩道。
簡靈淮轉身，将呆愣的衆人掃了一眼，微笑道：“那就正式開始吧。”
入夜後，霓虹燈炫彩斑斓，從空中俯瞰下去，仿佛在欣賞一幅畫。當飛機落地後，踩在地方上，才覺自己也是畫中人。
走到出口，張秀芬和幾名保镖已經在等候。賀芝洲将手裏的行李交給他們，一同走向停車場。
張秀芬低聲道：“小少爺和簡先生也來了。”
賀芝洲腳步一頓：“都來了？”
“嗯。”張秀芬剛點完頭，就發現賀總的步伐快了不少，心中暗暗慶幸。還好她聽了王管家的建議，沒有當着賀總的面直呼簡靈淮的名字！
車門打開，正在和簡靈淮纏毛線的賀楠回過頭，驚喜着撲倒門口去：“叔叔，你總算回來了！”
賀芝洲笑了笑，将他抱起來，坐上車，才看見簡靈淮坐在裏面，雙手撐着一卷毛線，奇道：“你們在做什麽呢？”
簡靈淮嘆道：“還不是因為這位小朋友的兩個仙人掌都不見了，現在被他催債了嘛。怎麽這麽晚，我毛線團都要纏完了。”
“晚點了。”
賀楠低頭撿起掉在地上的毛線團，扔到賀芝洲手裏：“累死我了，叔叔你來弄。”
賀芝洲拿着毛線團不知如何是好。
簡靈淮笑着将球團拿了回來，與剩下的線小心放進旁邊的袋子裏，才說：“賀楠非要來接機。”
“那你呢？”賀芝洲問。
“我來兜風啊，免費的司機保镖和童工，不用白不用。”好一副資本家的口氣。
賀芝洲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回到家後，奶奶也還在客廳等着，看見他回來，高興得很。
賀楠黏着賀芝洲問：“叔叔，你這次給我帶了什麽禮物？”
賀芝洲将手信拿出來，給賀楠送了套國內沒有的全英繪本，給奶奶送了幾袋糖果。
然後，送了瓶當地産的紅酒給簡靈淮。
“我也有呢？！”簡靈淮不可謂不驚喜，摸了摸酒瓶，愛不釋手，反複觀看，“味道怎麽樣？”
賀芝洲：“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有道理，不如現在就喝一杯吧。”說幹就幹，簡靈淮馬上去開瓶子，給他遞了一杯。
兩人站在廚房的料理臺旁，碰了一杯，酒紅的液體搖搖晃晃，最終被送入嘴裏，醇香甘甜。
半晌，賀芝洲問：“是這個好喝，還是你跟陳宇凡喝的好？”
“當然是這個了！”簡靈淮砸砸舌，回味無窮，半仰起頭，眼裏盛着笑意，盈盈已溢出，比杯中酒更甘甜，“謝了。”
賀芝洲喉結微動，碰了下他的杯子，莞爾：“不客氣。”
簡靈淮一邊喝着美酒，一邊估摸着這酒不便宜，要送點什麽做回禮呢？
想了半天，他看向可可愛愛又異常可憐的賀楠。
小朋友可能要失去他第三個仙人球了，簡靈淮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