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很快，幾人來到了大營後方十分空曠的場地上，四面望去幾乎沒有見到障礙物，雖然神鷹機一定不需要在地面滑行一段距離來助飛，但總是視野開闊一些比較好。

齊寧擡起頭看看天空，今天的天氣很好，天高雲淡，陽光不很濃烈，空氣中只有一點微風，讓人心情十分舒暢。

兩個士兵将神鷹機放在地上就向後退了幾步，克裏斯特對齊寧道：“殿下，我們上去吧。”

齊寧走到副駕駛的位置坐了上去，這個座位的下端是直接挨到地上，前段伸出一塊是腳的位置。座位上有扶手，扶手的前端是一個可以活動的木板，克裏斯特幫齊寧将那個木板放下便正好擋在他身前，充當了安全帶的作用。齊寧伸出手握住身前的擋板。

“準備好了麽？”克裏斯特的手握住控制器，問齊寧道。

“嗯。”齊寧點頭，心裏頗為期待。

“好，起飛！”說着，克裏斯特用力将控制器向斜上方一推，神鷹機立時飛了起來！

“哇……”

身體緩慢升空的感覺很神奇，就像被空氣慢慢拖了起來，齊寧探出身體向下看去，景物在漸漸縮小，擡起頭，遠方的天空仿佛近在眼前。

此時的風力明顯比之前大了許多，吹在面上的感覺很涼爽，齊寧的紅發有幾縷飛揚在空中，在太陽的光芒下顯得晶瑩剔透。

“怎麽樣，好玩麽？”克裏斯特問道。

“很好玩！”齊寧興高采烈地轉過頭，卻又同時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這應該是軍事裝備吧，被我們這樣拿來玩，是不是不太好啊。”

克裏斯特看了他一眼，很驚奇他會有這樣的“覺悟”：“确實不太好，身為統領這樣做對軍威是很大的損害，不過只此一次也沒什麽關系，我很願意讓殿下來感受感受。”

齊寧一笑，視線又移到前方，幽幽一嘆：“你說，如果将來我通過了成年考核，能不能參加軍隊呢？”

他總感覺現在的自己還不太夠資格，因為軍人應該是一個很神聖的職業，。

克裏斯特卻沒想到他那一層，可也同樣嘆息一聲：“恕我直言，因為殿下您是O，因此一生都不會進入軍隊的。”

“是嗎。”齊寧的聲音低了下來，乘飛行機的樂趣和熱情此時似乎一掃而空，他差點忘了自己身份的事了。還記得當初聽安說過，通過成年考核的O就可以不必一生待在封地內，可這個國家的O不能從政和參軍，又因為是貴族而不能做普通人做的事，那自己究竟應該做些什麽呢？

“你說，”齊寧不知不覺就将心裏的話說了出來，“我即便通過了成人考核又有什麽用呢？去周游列國？還是幹脆留在封地內和一個A組成家庭呢？”

“……”克裏斯特眨眨眼，似乎并不能夠将心比心地理解身邊人的想法，也驀然想到其實自己從來也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理論上來說，O的日子就是像他說的那樣吧，為什麽明明是理所當然的事被這個人用這樣的語氣說出來就會讓人有些不忍？

“有些時候，其實這樣并沒有什麽不好，”克裏斯特難得感慨道：“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普通人會羨慕貴族的高官厚祿，卻不知道有的時候貴族也會羨慕他們的自由自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是人人都能得到想要的東西。倘若不能改變出身，那就努力讓自己去适應并且喜歡自己的身份就好了。我在想，将來殿下真的成家的話，您一定會是一個賢內助。”

他說了這麽多，越發讓齊寧心裏覺得很溫暖。雖然說他并不喜歡這種太過認命的生活方式，也不認為自己真的會被某些規定束住手腳。

而這一切，都要等到自己通過成人考核之後才能真正見到分曉。

齊寧笑笑，之前那種沮喪的心情一掃而空，他饒有興趣地和克裏斯特調侃道：“哦？我是賢內助，那你認為自己會是一個好丈夫麽？”說完忍不住掩唇一笑。

克裏斯特不太理解這人變化這麽快是為了什麽，聽了他的話還是有些窘迫，伸出另一只手抓抓頭：“我會盡量。”

齊寧笑了。

兩人在空中飛行了二十分鐘後便回到地面，克裏斯特讓兩個士兵先将神鷹機帶回軍營，再擡頭看看天色，便帶着齊寧向回營的方向走去，一邊笑道：“我們現在可以回去吃午飯了，殿下也餓了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之下讓齊寧放松了精神，感覺到的卻不是饑餓，而是彌漫全身的疲憊。這也不能怪他，之前的紮馬已經算是十分辛苦，更別提騎馬和用飛行機飛行都是耗體力的事，他苦着臉對克裏斯特道：“我現在不想吃午飯，可不可以先回去睡覺啊？”

克裏斯特低下頭玩味地看着他：“只是這樣的一個上午就累了麽？不說武技，我的魔法就沒有讓你修習魔力。不過從明天開始，你就要武力魔力相繼修習，到時怎麽辦呢？”

齊寧不禁一嘆，其實這也是他擔心的問題，這個身體的體質不差，可惜基礎不夠，在學習的最初階段勢必要消耗很大的體力，也可能因此對自己的日常安排造成影響。

想了想，齊寧道：“我會盡快讓自己适應的，應該不會需要很久。”

“那好。”克裏斯特笑着點點頭。

兩人走出大營，來到他們的馬匹身邊，洛淵正要騎上自己的馬，克裏斯特卻将他拉到自己的馬旁，讓他先坐上去。

“我怕你自己騎馬的時候如果忍不住打瞌睡就會摔下去了。”克裏斯特解釋道，一邊上馬坐到他身後，催動身下的坐騎前進，齊寧的馬跟在後面

兩人回到宮殿，齊寧便回了自己的房間，克裏斯特獨自一人去了飯廳，此時其他三人已經等在那裏。

“怎麽只有你一個人，殿下呢？”看到他的身邊沒有另一個人的身影，亞力士這樣問道。

“他說他累了，先回去睡覺了，等一下讓人将午飯送去給他吃吧。”克裏斯特說着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

“這就累到午飯也不能吃了麽？這樣下去怎麽通過成年考核？”安西爾不滿地道，腦海中卻不禁浮現出了那個人在紮馬時明明一頭汗水，身體左右輕晃像是随時要栽倒在地偏偏又咬牙忍耐的樣子，這是很多年來自己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表情出現在那個人的臉上。

克裏斯特笑笑：“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安西爾掀開床帳，在床邊坐下來，靜靜地注視着睡在床上的人。

長長的紅發散落下來，幾乎鋪了滿枕，也有幾縷伏在他的面上，加上似乎習慣性地在睡覺時将臉埋進被中一點，這人顯露出來的就只有小半張臉，他的夢應該很美好，眼睛微微彎起，像是甜美的笑意。

不知過了多久，安西爾伸手将那人面上的發絲拂開，露出了他的半個容顏。

很好看的一張臉，從小就是，可惜那時候的自己并沒有過多的關注他。即便當初被父親指派為他的武技老師，心裏也是并不情願的。

可現在，眼前之人的容顏如故，卻已經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你知道麽？其實我，也在期待你今後的表現呢，也很想證明，你是不是真的不會讓我們失望。”

聲音很輕，猶如嘆息，卻讓床上之人眼皮一顫。

……

兩聲很輕的敲門聲，然後房門被推開，安西爾沒有站起身，只是将頭轉向門外，只見是亞力士推門而入。

他含笑走到安西爾身邊輕聲道：“殿下還沒有醒過來麽？”

安西爾搖搖頭，站起身和他一起看着床上那個還睡的很香的人：“沒有，他是不是準備一直睡到晚飯時再起來？”

亞力士轉頭看了他一眼：“我看應該不會，指不定他會再睡一會就被餓得醒過來。”說着輕輕一嘆，“你也該去部隊了吧，這裏有我看着他就行了。”

“好。”安西爾又看了床上之人一眼，對亞力士揮揮手，走了出去。

亞力士目送他出門，然後在他之前的位置上坐下來，也凝視着床上的人，心裏想着之前露莉絲說過的話，以及今天安西爾和克裏斯特那兩個人的表現，心裏對眼前之人的好奇與期待更是上升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高度。唯一可惜的是，現在還為時過早，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看到他驚人的一面。

齊寧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睡了一個難得的好覺。

他伸伸手臂，很有幹勁地坐起身，一把掀開帳子，不料竟看到床邊坐着一個正在安靜地看書的人。

“……”齊寧眨眨眼睛。

眼前之人的銀白色長發柔柔地傾瀉下來，不經意間平添了幾分清雅，因為微垂着眼，更顯得睫毛纖長，他的唇角形成一個柔軟的弧度，整個人的形象就是這樣溫柔又優雅。

“……亞？”齊寧下意識地念出那個人的名字，“你怎麽會在這？”

亞力士聽到他的聲音便放下書，擡起頭看着他，微微一笑：“殿下醒了？睡得好麽？”

齊寧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很好。”

真是窘，這個人來這裏就是問他這個問題的麽？

“對了，”他又問眼前之人，“你一直坐在我床邊麽？我是說，從我睡覺的時候開始？”

齊寧總感覺自己睡着朦朦胧胧的時候身邊有一個人一直陪着，還說了一些話，可他沒有拉床帳，自己也無法确定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以及他究竟是誰。

“我并沒有一直坐在你床邊，午飯後安西爾先來坐了一會，然後才是我過來。”亞力士這樣回答。

“安西爾？”齊寧輕輕地念着這個名字。

沒等他思考多久，亞力士帶笑的聲音傳了過來：“殿下現在肚子餓不餓？”

“呃……”齊寧反射性地想要回答，卻不料這時的腹部竟像是有意回答他問題一樣地響了幾聲。

真丢人！無論是因為上午的課程累到不吃午飯就來睡覺還是現在才發現肚子早就餓得不行，都讓齊寧覺得很丢人。

亞力士站起身：“那我去叫人将午餐拿過來。”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齊寧在他身後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