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封戚擡手扯了下自己的衣服,掩住胸口,看起來體面點後才道:“手機沒電了,沒接到她電話。”
這是在同季衷寒解釋,為什麽林芮聯系不上他。
不過季衷寒認為,封戚自己直接和林芮說要合适些。
但既然封戚都這麽說了,季衷寒只好拿起手機,給林芮發了條消息。
他很好,還活着。
季衷寒發完消息後,對封戚說:“那就不打擾了。”
說完後,季衷寒正準備回房,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道悶哼聲。
只見封戚單手扶住了門框,臉色倏然變得慘白。
季衷寒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吓了一跳:“你怎麽了?”
他想起林芮跟他說,封戚之前受過重傷,沒到下雨天,舊患複發時總是特別疼。
其實季衷寒心裏隐隐有些害怕,是因為當年機場一別時,封戚所受的傷,才導致現在的結果。
那時他已經走了,後續封戚究竟傷得如何也不清楚,只期望之後林芮能夠跟他說個明白,讓他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封戚那麽不怕痛的一個人,現在竟也佝偻着身子,手扶在右膝上輕輕喘息,沒多久額頭就浮現汗珠。
這不是能裝出來的疼痛,是真的很疼。
季衷寒當下也管不了這麽多,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扶住了封戚的一條手臂,将人的胳膊攬到自己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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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察覺自己做了什麽時,季衷寒詫異地愣住了。
他竟然……主動去觸碰其他人。
這個人還是封戚。
不等他深想,沉沉壓過來的體重和封戚難得的示弱,将他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他扶着封戚進門不過幾步,他才想起來裏面或許有人。
季衷寒停了下來:“姚先生,你在嗎?過來幫下忙!”
才剛說完,他的腦袋就被人狠狠按了一下。
這個動作封戚從前就愛做,年少的季衷寒曾抱怨總是被封戚弄後腦勺,會長不高。
于是那段時間裏,封戚每次來接他上學,都會給他帶一支牛奶。
封戚的手在他後腦勺粗暴地揉了兩下:“瞎叫什麽!房間裏沒人!”
季衷寒來不及躲避,再加上現在這個動作,也沒法躲到哪裏去,只好放棄。
把封戚放到床上後,封戚本能地縮起身子,抱住自己的右腿。
季衷寒轉頭看了眼這個房間,整一個亂字了得。
堆在沙發上的衣服,散落各處的酒瓶,五花八門的雜志。
倒沒有季衷寒所想象的那種奢靡淫亂,什麽拆開的安全套等等,意外的幹淨。
封戚在床上艱難地翻了個身:“藥在……櫃子裏。”
季衷寒順着封戚手指的方向,拉開了床頭櫃,裏面放着一個錢包和幾瓶藥。
還在床上的封戚忽然掙紮起來,伸手往櫃子裏探。
季衷寒以為封戚等不及了,要自己拿。哪知道封戚的目的竟然是錢包,拿到手以後,往枕頭底下一塞。
“……”難不成封戚害怕他偷錢不成,季衷寒無語地想。
季衷寒拿起藥研究了一下,才發現是止痛藥。
封戚藏起錢包,又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三顆。”
季衷寒看了眼劑量,倒出一顆問:“你剛剛是不是喝過酒了?”
封戚沒回答,季衷寒差點冷笑出聲。酒送藥?封戚怎麽不直接給自己送終呢?心裏刻薄地想着,行動上卻還是給封戚接了杯熱水。
他把藥和水送到封戚面前時,封戚竟然還嫌棄道:“我要的是三顆。”
季衷寒動作頓了頓:“再吵一顆都沒有。”
封戚愕然地望着他,好似沒想到季衷寒竟然敢這麽大膽。
季衷寒自己也沒想到,可能是因為疼得躺在床上的封戚,并不具有威脅性,就像拔了牙的老虎,是個人都敢去薅他的尾巴。
封戚再不情願,也只能吃完一顆止痛藥後,把被子扯起來蒙住腦袋,不看季衷寒,就像在鬧脾氣一樣。
季衷寒在旁邊坐了會,看到房間裏的窗戶都是打開的。
受過重傷的部位,都是不能受涼的。封戚到底有沒有常識?疼得這麽厲害都是自己作的吧!
季衷寒有點生氣,但他沒表示出來,說到底封戚也輪不到他來說教。
他把窗子都關上以後,再次望向床上的小山丘,他拿出手機給林芮打了個電話。
林芮也不知道在忙什麽,好遲才把電話接起來。
季衷寒說:“你老板确實很不舒服,你要不要盡早回來,看護他一下?”
林芮一反剛才的着急,略顯遲疑:“但是季哥,我現在在高速路上,前面的車追尾了,現在被堵得動彈不得。”
說完後,林芮不等季衷寒說話,噼裏啪啦說了一堆關于封戚右腿的護理小知識。
什麽藥油先搓熱膝蓋以後,再藥包熱敷,最後用護膝包住整個膝蓋,就能讓他睡覺了。
止痛藥肯定是不能吃多的,之前封戚濫用止痛藥還被醫生罵過。
季衷寒忍不住道:“他就你一個助理嗎?還有沒有別的人?”
床上的封戚動了動,悶悶的聲音傳出來:“你可以走了。”
季衷寒沒理他,電話裏的林芮可憐道:“本來有一個助理的,我老板之前對他挺好的,聽他說家裏人生病了,還借了幾十萬給他。”
“結果這人家裏根本沒人生病,他只是迷上了賭博,騙了老板的錢以後,還把老板的行程賣給狗仔。”
“搞到老板那段時間走到哪都被跟蹤,簡直是臭不要臉的白眼狼!”林芮激情控訴着。
季衷寒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小巷子裏,封戚被人跟蹤,原來竟然是因為這個?
被身邊信任的人出賣捅刀後,被騷擾得沒有辦法了,才這麽生氣嗎?
他還以為封戚只是單純脾氣不好,對每個狗仔都是這種惡劣的态度。
林芮又同他說:“所以真的拜托了季哥,你就幫我看顧他一個小時。我保證一個小時以後,我絕對能趕回來。”
季衷寒無可奈何,只能同意。
他總不可能把封戚丢在這裏,一走了之。
在沒有弄清楚封戚這受的傷有沒有他的緣故之前,他确實沒辦法置之不理。
在微信上和林芮确認了封戚的藥油和藥包都在哪裏後,季衷寒去翻了出來。
掀開封戚的被子時,封戚竟然沒有多少推拒,只是側卧在床,眼睛閉着。
季衷寒掀開他浴袍下擺,露出他的右膝時,也盡量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要到處亂看,以免見到不該見到的東西。
他沒有給人做過這種事情,動作上難免生澀。
第一下把藥油揉開時,他清晰地看見封戚的肌肉緊繃隆起,像是受不住這個力道。
季衷寒趕緊停了動作,望向封戚。
封戚睜開眼:“你是在故意報複我嗎?”
季衷寒來了氣:“我要是報複你,就該剛才給你一整瓶止痛藥,再把你一個人丢在這裏等死!”
話音剛落,季衷寒就覺得他說得太超過。
他從不曾跟別人說話有這麽難聽過,連吵架都沒有過。
許薇總說他容易被人欺負,要是許薇看見他現在是怎麽對待封戚的,怕是要驚落下巴。
封戚沒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正處虛弱時候,一切都記在心裏,只等來日報複回去。
季衷寒放輕了動作,他也不知道做得對不對,反正照着林芮說得流程走完一遍後,他就給封戚蓋上了被子。
“今天很謝謝你送我去醫院,這個人情現在我也還給你了。”季衷寒說。
封戚從剛開始就一直閉着眼,沒應聲。
季衷寒站起身,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和封戚說什麽。
他們之間……好像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季衷寒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封戚不再這麽具有攻擊性時,他們甚至都無話可說。
就好似那些恨意都是一種別樣的糾纏,有恨還有糾葛,要是連恨都沒有了,他們之間也什麽都沒有了。
季衷寒亂糟糟地想着,就在這時,窗外又響起一道驚雷,季衷寒閉緊了眼,再睜開,卻發現封戚已經坐起了身。
封戚沉默地看着他,窗外的雷,面前的人,就像是又一次的情景重現。
季衷寒驚懼地後退着,直到後背撞在了牆上。
封戚坐在床上,看着他這番表現,忽地笑出了聲。
他笑了許久才停下來看着季衷寒:“你在怕什麽呢?”
季衷寒手指下意識扣住了牆壁,安靜不語。
封戚彎曲着手臂,把臉靠在上面。他的臉一直都很英俊,在這種環境裏,又增了不少危險性。
“你怕我強迫你?”封戚說。
季衷寒嚴肅道:“你已經不能再強迫我。”
他學了這麽多年的柔道,也度過了這麽多年的時光,他再也不是那個可以被人為所欲為的季衷寒。
封戚的臉色還是有點蒼白,因為病痛,但嘴唇深處卻溢出點深紅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忍痛咬出來的。
“你這話說的,好像當年我真的強迫過你一樣。”
“當年你明明有那麽多次跑的機會,你都沒跑。”
封戚張開手指,鮮紅的舌尖順着指縫,緩緩舔過:“還是說,我的嘴真的讓你有這麽爽,爽到連逃都不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