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汪十一聲 我是棒棒小汪汪,會卸妝來會……
連小安在簡冬家住下了,但兩人每天碰面的時候并不多。
公司最近在談一個大的項目,簡冬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在公司有開不完的會議,回來還帶着文件,書房一坐就是後半夜。
連小安偶然撞見她,剛叫了聲姐姐。
簡冬擺擺手,就關門消失了。
家教這邊,簡冬雖然忙着,但也沒忘記關心連小安的學習狀況。
下課時,家教周老師推了推眼鏡,“學的情況不錯,按照你的情況,其實不請老師也可以,簡小姐很為你操心啊。”
家教是個知性溫婉的女人,笑的時候很具有親切感染力。
連小安以往壓根不會注意到她面容,聽到這話也笑了,驚訝:“姐姐問我了?”
周老師一愣,笑着點頭。
簡冬回來的時候,身上帶着濃濃酒氣,眼眸清澈,就是渾身散發着低氣壓。
“錢鼈孫,別有下次栽我手裏的機會。”
簡冬手裏的項目被姓錢的卡着,今天一頓好酒美女招待,還蹬鼻子上臉和她暗示金錢交易。
簡冬眼神清明,走近了看,人其實已經渾渾噩噩,咕咕叨叨倒在了客廳沙發上。
“姐姐?”
連小安聽到外面動靜,推門出來,看到閉眼倒在沙發上的簡冬,左腿懸空耷拉在外,腳上高跟鞋都還沒脫。
他滑動輪椅過去,簡冬閉着眼,已經沉沉入睡了,人像剛從酒壇子裏挖出來,酒氣刺鼻。
“姐姐。”
他彎腰拍了拍人,只聽得到低緩的呼吸。
他看了眼房間到客廳的距離,再看自己的腿,只能嘆了口氣。
姐姐直接從車庫回的樓上,應該也不想驚動陳姨。
酒逼得簡冬臉頰紅潤,臉上殘妝未卸,沙發前孤零零亮着的一盞落地燈透過沙發,在她身上落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襯衫領口,不知何時崩開了兩顆扣子,包裹着渾圓起伏的弧線,若隐若現,随着她輕啓嘴唇露出的淺淺呼吸,起起伏伏。
襯衫将她身材更襯的玲珑細致,天鵝頸在挺立衣領和漂亮下颌線的映襯下,更加高挑曼麗,婀娜動人。
她像睡着的天邊晚霞,安閑靜谧,燦燦輝光映在瞳眸中,怎麽都揮之不去,殘影靓麗。
連小安呼吸都悄悄起來,将穿着的衛衣脫下蓋在姐姐身上,滑着輪椅去了簡冬房間。
五分鐘後,他拿着卸妝包出來。
“姐姐,不卸妝你的臉會爛的哦。”他小聲在她耳邊嘀咕,“姐姐,我幫你卸妝。”
其實在房間找東西的時候,他還搜了一下卸妝教程,二倍速學了整個過程,所以用卸妝棉蘸取卸妝液的動作一點不生疏。
溫軟海綿碰到簡冬的臉,涼意津津,她咕哝了一聲,精神恍惚,眼眸微醺張開。
“唔……”
連小安愣了下,“姐姐……我……”
他還要解釋,簡冬目光從他眼睛鼻子掠到嘴唇,停了下來。
連小安被她直直看的無措。
簡冬擡手扒拉他的臉,“這不是我養的小奶狗嘛,來,叫一聲。”
“唔……”連小安被人手掌按着臉:“姐姐……”
“什麽姐姐。”簡冬眼神都不聚焦,調戲似的彈了下他腦瓜子,“你該說汪…汪汪……”
連小安純良的臉上露出茫然懵懂,“姐姐……”
“啧,瞎喊什麽。”
連小安像那冬日裏的小黃花,凄凄慘慘,被酒鬼姐姐蓋着臉,嘴唇正正好壓在她溫熱散着酒氣的手掌心下,唇畔摩挲,對方一無所知。
他抿抿唇,掌心傳來濃烈醇香,辛辣,刺鼻,度數不低。
他心頭跑馬場的想着,一句喃喃的“汪汪”就喊了出來。
簡冬愉悅,剛才還不悅的面孔此時冰雪消融。
她勾勾下巴,撓癢癢般:“乖,再叫幾聲。”
連小安纖白臉頰已經暈紅,眼睫垂落,聲音清脆甘甜,“汪、汪、汪……”
嗓音幹淨,低柔中帶着不同于成年男性的沙啞老練性感,返璞歸真,像烈烈夏日的山裏緩緩流出的一道小溪流,叮咚叮咚。
深夜的客廳,光線昏暗,偌大沙發前,連小安坐在輪椅上,眉眼認真的彎腰給面前睡着的女人卸下眼角眉梢的妝容和疲倦,偶爾伴随着可憐小狗的“汪、汪汪……”
翌日,簡冬從久違的舒服和神清氣爽中醒來,坐起來活動着胳膊,看到客廳巨大落地窗前的窗簾竟然拉着。
咦?
低頭,看見了剛才從她身上滑落下的毛毯,白絨絨的松軟短毛,上面還畫着幾個可愛的卡通貓,調皮機靈。
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的毛毯。
她揉了揉腦袋,陳姨給連小安準備的?
想到那個長尾巴恐龍睡衣,嘴角抽了抽。
“姐姐,你醒了?”
連小安從電梯裏出來,看到簡冬,推着輪椅過來,将手裏剛熱的小奶瓶遞給她。
“姐姐,都十一點了,你還沒吃早餐,先喝這個墊墊肚子。”
簡冬拿起毛毯放鼻子邊吸了口氣,“知道我為什麽一下猜出來是你的東西嗎?”
連小安搖頭。
簡冬丢他腿上,“一股的奶味。”
說罷,把吸管對準他的嘴,塞回他嘴巴,自己從側邊回房。
連小安吸着熱熱牛奶,跟上簡冬。
簡冬關卧室門,“跟着我做什麽,我要洗澡,累死了,連妝都沒卸,臉都要爛……”
簡冬摸到自己的臉,水嫩嫩,手感不錯,完全不像是頂了一夜妝的樣子。
“看見沒。”簡冬驕傲的指着自己的臉,“金錢堆出來的臉,有空沒空多做做spa,連不卸妝都不怕。”
連小安眨眨眼睛,睫毛長潤。
“你這什麽表情?”
“沒有。”連小安推她,“姐姐,你快去洗澡,我不打擾你。”
簡冬沒說什麽,關門離開,兩分鐘後,拎着衣服從房間出來。
她拿換洗衣服進浴室,還沒來得及放架子上,先在鏡子前看到了自己的臉,哪裏是沒卸妝,分明是臉上一點妝都沒有,她又仔細摸了摸臉,觸感熟悉,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味道,不正是她那瓶至尊精華,平時保養護膚它沒少出力。
簡冬可不覺得自己醉癱沙發上還會不忘給自己護膚。
“我的臉怎麽回事?”簡冬從卧室出來。
連小安睜大了眼,眼神游移,落到了側邊地面。
“我問你話呢,你害羞什麽?”
“姐姐,你、你的……”
他沒擡頭,手指尖冒出來,點了點她右手。
簡冬看過去,食指上勾着紅色蕾絲帶,是她打算要換的內衣,垂目,它正懸在空中搖來搖去,兩個罩|杯鼓鼓朝着連小安的方向飄蕩。
她跑出來追問,連換洗衣服都帶出來了。
簡冬咳了咳,把內衣卷回衣服裏。
“瞎看什麽,問你臉的事呢。”
連小安擡眸,“是我卸的啊,姐姐總不能帶着妝睡一覺吧。”
簡冬:“真的是你?”
她真問明白了,還開始了詫異,審視着他,靠過來拍拍他的臉蛋,“小弟弟還挺貼心啊,姐姐沒白疼你,漲工資。”
“姐姐,你好俗氣。”連小安往後躲了點,“姐姐上班好辛苦,我才不要你的錢。”
“我不辛苦啊,我一天的班就頂得上你一年的薪水。不對,五年都不止吧。”
連小安看着她不說話了。
簡冬笑容滞了下,看他表情認真,“怎麽了,幹什麽這樣看我。”
“姐姐,你掙得錢,我現在打十年的工都未必趕得上。”
簡冬哼哼,不置可否。
“但是,這不代表姐姐你不辛苦啊。”
簡冬失神:“什麽?”
連小安滑輪椅過來,攥住簡冬纖白修長的手指捏了捏,“姐姐就是很辛苦啊,為什麽要否定呢。”
簡冬拉回手,連小安握着沒動。
“姐姐,以後下班回來,我還幫你卸妝好嗎?我看過教程,卸得可幹淨了。”
簡冬呵呵,不知為何慌亂,推說要洗澡了不瞎聊,丢開他就撤了。
連小安看着她背影,眼眸落下,似乎泛着細碎失望,細看,嘴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勾了起來。
吃完午飯,兩人來到院子閑逛。
三月份的天,花園裏的花都開了,清香氣味在微微暖風中飄來,草坪上修草的傭人魚子正噴灑着水霧灌溉,混雜着泥土的芬芳,雨後初春般,恬靜美好。
簡冬看了許多遍,早沒什麽欣賞樂趣。
“你要練腿,就自己逛吧,我回去看文件了。”
“姐姐。”連小安抓住她,“我們都好久沒見了,你陪我走會吧。”
他巴巴看着她,簡冬想走,發現他側身攔在她身前,攔着的正是那條為她而傷的腿,十多天不見,連小安的腿已經沒之前那麽疼了,現在需要拿着拐杖多練習走路,喊她作陪。
簡冬真不想說她一分鐘幾千萬上下夠簽十幾個他這樣的小男友這種俗話,但事實如此,她确實沒多少時間耗在這花園裏欣賞初春的美景。
有錢人只想展示她占據一個春天的能力,但并不想在春天來的時候欣賞它。
不知是連小安故意,還是簡冬多想,反正對着那個攔着她的瘸腿和連小安直勾勾的眼神,她沒能走得開。
連小安松了口氣,壓下眼角的笑,拉着她讓介紹園裏的各種花。
目光專注,仿佛她講自己就會很用心記下。
簡冬不由跟着他逛了整個花園,久違的在院子裏散了一小時的步。
好久沒運動,走這麽一圈,回到樓裏喝口水,只覺渾身清爽,上班積壓的腰酸背痛都輕了幾分。
對面,連小安捧着腦袋,眼睛笑的眯起來,彎出了一道月牙的弧度,讓人不由想到溫暖的太陽,像他手腕永遠不離開的兩根皮筋。
“給我個皮筋。”簡冬伸手,“熱死了,我紮下頭發。”
連小安愣了下,反應過來,飛速取下月亮皮筋給她,“姐姐給。”
最後一字帶着小勾子般,音調上翹。
簡冬睨了他一眼,走過來拍他腦袋,“小鬼。”
連小安眨眨眼。
簡冬:“以為我看不出來,不就是想讓我多運動,搞這麽麻煩。”
連小安羞澀的揉了揉臉頰,“姐姐不喜歡運動,我不想強迫你。”
“不是不喜歡,是耽誤我賺錢。”
“哦。”
“哦?”簡冬揚眉,“想什麽呢?”
以為戳中他敏感心思,平時她和趙瀾伊、溫青談錢口無遮掩,大家随便慣了,不覺得自己凡爾賽,但連小安不過是個貧窮的高三打工仔,難免自卑。
“其實也不是,有的人覺得沒錢也挺快樂……”
簡冬艱難熬雞湯,連小安擡頭,誠摯地說:“姐姐,以後我會掙很多錢,讓你不要那麽辛苦。”
“小鬼……”
簡冬想男孩你可真自信,整個源市都沒人敢對她說這話。
連小安目光純純,深色眸子裏,是那惹眼的盼望和灼灼真摯。
“姐姐,如果以後我只想多多掙錢了,那一定是為了讓姐姐閑下來感受生活的美好。”
誰說少年輕狂,言語輕飄。
簡冬忽然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