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因為還在宵禁時間,外面的馬車不好太張揚,好在被禁制夜裏外出的都是些容易被抓的男子,才沒有讓打更的對汪嬷嬷提意見。

汪嬷嬷看着尚允諾如此小心翼翼對待施故,心想殿下這是要陷進去的樣子,若是施故這個人沒問題,那她自是不會有任何意見。

尚允諾把人放到了馬車裏,并未打算跟着一起回去,“怎麽是嬷嬷你來了?”

“老身不放心殿下,再則府中的那些眼線有問題,這才過來瞧一瞧。”

“無妨,你先送人回去,本宮去大理寺問問情況,明早再從庫房裏給寒钰君挑些東西,算是給她這次解決麻煩的報酬。”

“殿下難道還是對那些事不放心?”

汪嬷嬷感覺尚允諾早晚會因此變得不快樂,她擔心地更多的還是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最後可能真的會更麻煩。

尚允諾回首看向了歪脖子樹,“明早就搬過來吧,其餘的本宮就是想弄明白,否則我會一直糾結這個。”

她還不知道莊寒钰和葉嘆雲是否有一絲聯系,在趕過來的時候,她感知到了那把劍的動靜,手中的法器跟着發出了共鳴,沒告訴施故是覺得對方可能也不知道這個。

尚允諾始終都覺得這事和葉嘆雲有關系,這個時候問柳綿綿或許還來得及,以免那些家夥會殺人滅口。

汪嬷嬷眼神充滿了顧慮,“殿下此行要當心,庫房裏的陳年珠寶是否也要給寒钰君?”

尚允諾淡笑着:“都給她吧,反正只要是值錢的應該不會嫌棄,白飄飄送的那些也算在一塊。明天就讓棋奴住在我隔壁,蘇錦原先管什麽,就還是原樣。”

那些東西誰放進來的還沒什麽線索,好在有小傻子和汪嬷嬷鎮場子,否則她一看到那些鬼很容易就會被吓死,還會被施故給笑死。

汪嬷嬷不好再攔着她,打算駕着馬車先行回去,沒想到施故真的有辦法解決那些魂魄,果然還是有些本事在身上,這樣自己就可以稍微放心些了。

馬車裏的施故還在做夢,夢裏有個不會說的小女孩被人打斷了肋骨,經常被存在裏的同齡人欺負,她很委屈卻無處可傾訴,每天靠着給大夫煎草藥勉強有口飯吃。

那是個清明雨紛紛又是瘟疫肆虐的季節,女孩拖着還沒好的傷去收草藥,結果來了幾個蠻不講理的人,他們在她的面前用高強的法術殺了大夫,她哭着喊着希望他們對大夫手下留情,但是沒有用。

在她快要跟着一起被殺了的時候,出現了神秘女子救下了她,“你知道辛醫仙是怎麽死的嗎?”

她因為不會說話只能搖頭,只見女子摘下了面紗露出清麗的面容,“她是被這個村子裏的人逼死的,昨天發放了解救瘟疫的方子,今天就因為她是外鄉人,就說瘟疫是她引來又裝好人,這就是人性。”

女孩看着辛醫仙的屍體流淚,她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此刻不知道究竟是身體,還是心裏更疼地讓她淚流不止。

女子蹲下來看着她,“小小年紀就被人下了啞藥,以後跟我混吧,讓我看看有沒有治好你的方子。”

茅草屋裏的桌子上有很多醫書,女子在抽屜裏找到了幾瓶藥,“看來她對你不錯,早就幫你研究了這種藥。”

女孩吃了藥還是有些不太相信陌生女子,始終沒有理會對方,卻也跟着一起把辛醫仙埋了起來,她覺得自己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依靠了。

她只顧着悲傷忘記了身邊有個人唠叨不停,“喂,你這個小鬼真是沒有我師妹可愛,考慮好了就和我走,我還要忙着打架呢。”

“跟你走就不會挨打嗎?”

“當然,只有你打人的份兒。下次再有人打你,你就要先發制人,不要一味地忍着。”

女子看着小女孩身上的傷口變了眼色,她似乎很同情對方卻也沒有過多地關心。

女孩還是答應了,“我想變強。”

女子笑了下,“可以。你有名字嗎?”

“沒有。”

“這村子叫施家村,你又是我故人身邊的人,那就叫施故好了。”

那一天,她跟着女子去了一個叫靈情門的地方,開始了修行之路……

施故睜開了眼睛,她覺得自己開始拿的就是路人甲修仙的劇本,若是師尊和辛醫仙沒有把她撿回去,那她可能就真的早就涼涼了。

她聽到了馬車的聲音,不禁感慨:“花一生的時間治愈陳年舊傷真不值得。”

汪嬷嬷停下車,“寒钰君醒了?”

施故斂住了心中的悲傷,問道:“殿下呢?”

回首往事才發現師尊可能是個妹控吧,畢竟她和小師叔的年紀差不多,但是人生的起點真的不能相提并論,玖蕪的起點可能就是自己這輩子要達到的終點。

汪嬷嬷冷淡道:“去了大理寺,你是如何把那幾只鬼送走的?”

她沒有感受到任何靈魂消失的氣場,莫非……

施故哈哈一笑,“當然有我的解決之道,我若是說你的祖先汪凃是我的忘年交,你信嗎?”

汪家是個雜學的家族,修佛的修仙的修道的都有,他們的宗旨就是驅魔累積功德,盼望着學有所成。

可惜家族的壯大并沒有讓人心團結,終究還是因為內亂散的散,死的死,歸隐的也都偷偷把術法交給了別人。

汪嬷嬷是不會相信施故說的,她覺得此人深藏不露,“你身上有地府的氣息,想必是通靈過的,我們汪家也不是仙宗,寒钰君不必這麽給面子。”

“我一般是不會随便擡舉人的,汪家才是真正的藏龍卧虎,以嬷嬷的修為不當國師屈才了。”

施故聽到汪嬷嬷的冷哼聲,不再提起這些個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她相信汪凃這會肯定是地府裏的公務員,要麽已經超越了六道輪回,總之不會差到哪兒去。

汪嬷嬷心事重重地趕着馬車,沒理會施故的胡言亂語,卻很清楚對方說的可能有部分是真的,汪凃是家族裏能力最強也是最任性的某位祖先,她在典籍裏看到過一些記載,年紀輕輕辭去汪家族長的位置,後來的繼承者就是她的爺爺。

汪凃本可以成為上仙,不知為何在輾轉幾百年之後,突然間就傳出暴斃的消息,他的那些法器據說被一個江湖騙子騙走了,不知真假,亦不可去深究。

汪嬷嬷覺得奇怪的是施故的試探,有些事只有汪家知道,為何這個十幾歲的孩子這麽清楚?

馬車裏傳出施故的呼嚕聲,汪嬷嬷還在慢慢地趕車,她是覺得這些事沒必要細想,倒是殿下那邊稍微複雜,不知女帝那邊又是如何想的。

施故也沒睡着,她是覺得小公舉去打聽情報不夠意思,要是被尚允鳳知道,指不定會來一出賊喊捉賊,還是得跟過去看看。

大理寺。

大半夜的地牢裏還是鬼哭狼嚎,尚允諾聽到耗子的叫聲就加快了腳步,眼神堅定地去了柳綿綿被關着的地方,希望能問到有用的。

她剛靠近那層牢房就看到了馮子禹在隔壁說着什麽,為了不被注意,很快來到了柳綿綿那邊,反正她沒有通知說自己來了,想必不會被發現。

馮子禹還真的沒有看到尚允諾,他和牢頭說了句“小心”,這才急忙忙地離開這裏。

尚允諾尋思着是八妹有事要處理沒多想,轉頭看着還保持儀态的柳綿綿,“你應該知道本宮找你的目的。”

柳綿綿沒想到她會來,“剛把我抓進來,就急着想殺了我?”

看來自己橫豎都沒人過來救,雙雪那個小賤人肯定會趁機取代他,現在他對宗主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絕對不會讓誰前來犯險。

尚允諾拿出了法器,“我想知道葉嘆雲的一切,把你沒說完的都說出來,省得你以後沒機會說了。”

盡管不會聽到真話,但所有的信息重複地次數對起來,她覺得海慧寺會找到線索的。

柳綿綿靠在鐵欄杆上,眼神冷漠地看着她,“在山莊的時候已經說明白了,你就是個野種。當年,他不過就是靠着買官上位的小角色,在軍營和尚緋瓊春風一度有了你,用那點小聰明和莊寒钰聯手擊退了倒流國的兵,最後還不是被風素年一杯毒酒賜死,說到底都是以色侍人的賤婢,連你和那個傻子都是如此。”

索性是活不下去了,那他不如破罐子破摔。

買官鬻爵在若徽國是重罪,一般人除非抱住了不會倒的大.腿,才不容易被發現,以葉嘆雲的實力不至于這樣做。

尚允諾沒怎麽相信柳綿綿的話,“那你跟他們有什麽恩怨呢?還是說,星眠押錯了寶,沒想到倒流國會輸?”

柳綿綿正想開口說話,就看到了施故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你們兩口子真有意思,這麽想知道當年的事,為何不去問問尚緋瓊和施琅月?”

差點就被套出了所有的話,他可沒有興趣給他們解謎,畢竟葉嘆雲那幾個人的破事,在星眠都是無人不知的。

施故打了個飽嗝,“我還以為你去給我和兄弟們種呼倫貝爾大草原了,這是大晚上來三堂會審?”

作者有話要說: 午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