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簡愛(4)

手機的短信提示燈還在一直閃,莊思恬揉了揉眼,迷迷糊糊的醒來,劃開屏幕:

“我已經回中心了,不要擔心,是等酒意全部退散才過來取的車,看時間太早所以沒有叫醒你,周末見”

屏幕上方的發信時間顯示是今早六點,莊思恬顧不上穿拖鞋,光着腳踩在木質地板上,拉開窗簾,趴在窗臺上,隔着窗戶看了眼昨夜古皓承停車的地方,鼻息間呼出的熱氣在玻璃上凝聚成一團薄霧,莊思恬定定的看着那塊空地,忽而一笑,轉身跳回床上,拿起手機編了一條短信,沒有文字,只是一個簡單的表情符號:

“^_^”

同一時間,空救中心身着制服的古隊長拿着手機,點開短信,對着屏幕隐隐一笑,雖是極淺淡的笑容,卻暈染了整個眉宇。

路過他身旁的同僚們紛紛側目,滿眼驚訝,這種表情居然出現在了古隊長臉上,實在太驚悚了!

不遠處,陶宇成和秦正航也正有說有笑的走過來,他們今天剛好和古皓承分在同一班務,經過的時候,秦正航依舊中規中矩的叫了聲古隊長,而他身邊的陶宇成,卻還是那副表情。

古皓承沒有過多搭理,合上手機,能影響他心情的人沒幾個,恰好電話那端的,就是他心尖上的那個。

空救中心的早晨是忙碌的,當值班組要對各種機器、器材裝備進行整理和檢修,有不妥的地方需要及時彙總上報,這樣的工作看似累贅反鎖,卻是必不可缺的,因為唯有這樣才能避免在執行任務過程中,因為裝備問題而出現不必要的損傷。

陶宇成和秦正航正在檢查絞手車和鋼索繩,由于上一個班次并沒有接到救援任務,所以,所有的工具等于是在複檢,可即便如此,秦正航也做得很細致,不敢一絲疏忽大意。

古皓承在一旁檢查直升機,由于高度的原因,陶宇成剛好能看見機艙內的他,手下的動作變得有些大大咧咧,完全是應付的樣子,心中罵咧倒黴,怎麽又和自己最厭惡的人分到一個班次,還被指使幹這無聊又無用的活!

陶宇成的位置,坐在機艙內的古皓承是看不見的,他仗着自己的地理優勢,狠狠瞪了古皓承一眼,甩了甩臉,手裏的工作也沒管了,做做樣子便收了工。

秦正航将檢查完畢的絞手車放回原位,見他這種表情,疑惑的詢問了一句,是不是裝備有問題。

陶宇成有些不耐煩撇了撇嘴,搖頭說是都檢查好了,沒問題。

秦正航瞅了眼機艙的位置,了然的笑了,他這個老友雖然魯莽了些,但其實并沒有壞心思,說白了就是有些熱血過頭罷了!

秦正航也不是沒有解釋過勸過,但似乎都不怎麽管用,只希望慢慢的通過接觸,能消除他對古隊長的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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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航是個溫和的性子,在這件事上能作為的确實也只有這麽多,可他沒想到,放任到後來,卻鬧出了幾乎傷及人命的事件!

莊思恬接到秦正航打來的電話時,正在雜志社寫那篇後續新聞稿,電腦上都是她在空救中心時收集的材料,其中不乏古皓承的身影,身着制服的,聚會休閑的,眉頭緊擰的,嘴角上挑的……每一張都讓她難以取舍,鼠标來回滾動着,分明是在借工作之名為自己謀福利。

可電話那頭傳來的話,卻如同晴天霹靂!

秦正航語氣急促,情緒明顯很不穩定,聲音也是磕磕巴巴的:“......任務中......意外......古隊長為了救......受傷了......昏迷......正在醫院......”

對着電腦的莊思恬有一瞬間的失神,由于太過用力,握着手機的手,指節已經有些泛白,腦海裏突然閃過許許多多和古皓承有關的畫面,卻唯獨沒有他受傷倒下的,眼前的屏幕漸漸變得模糊。

莊思恬第一次體會到了六神無主的滋味,她坐在計程車上,雙手緊攥着握成拳,眼睛又紅又腫,淚水似乎是自有意識,不受她控制的往下掉,她慌亂的抹掉又馬上有新的滑落下來。

司機大叔也是個熱心腸的,見莊思恬這副模樣,目的地又是醫院這種地方,多少也猜出了些,車子開得又快又穩,還抄了幾個近路。

莊思恬老早就将車費放到了副駕駛位上,這邊司機大叔才剛剛停穩,那邊莊思恬就已經拉開車門飛奔而去了。

通常急症室都是醫院最為繁忙的地方,莊思恬一路跑過來,在等候區急切的找尋着熟悉的身影,可這裏醫護、患者幾乎紮成了堆,滿滿只見人頭攢動,卻難以辨別誰是誰。

忽然,一個身影擋在了莊思恬面前,由于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秦正航都還沒來得及換下制服。

莊思恬看清來人,伸手一把拽住,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顫抖:

“在哪?他在哪?”

急診科的手術室外也同樣圍着不少人,可其中一群身着制服的年輕小夥子則最為打眼,臉上都是焦急的神色,隔一會兒便朝手術室張望着。

看着眼前亮着紅燈的手術中三個大字,莊思恬身形微晃,只覺得雙腿發軟,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在地,好在一旁的秦正航眼疾手快的将她攙住。

他将莊思恬按坐在走道邊的椅子上:“思恬,你不要太擔心了,隊長,隊長他會沒事的。”

莊思恬卻仿佛沒有聽到似的,只是直愣愣的盯着腳下的地板,自言自語:“他不會有事的,昏迷也好,受傷也罷,我會陪着他,所以,他不會有事。”

空救隊這一群大老爺們,聽着莊思恬的喃喃自語,也不禁有些鼻頭發酸。

陶宇成緊咬着牙,面色懊悔又痛苦,一雙手由于緊握成拳的姿勢維持太久,這會兒似乎連指甲都有些陷在肉裏面了。

他走到莊思恬面前,看着她微微顫抖的身子,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醞釀了許久,也只是悶聲憋出了一句對不起。

方才莊思恬匆匆從辦公室跑出來,沒有系圍巾,沒有帶口罩,甚至連外套都忘了穿上,眼睛和鼻頭都有些發紅,也說不清是哭的還是被凍的。

可她卻似乎什麽都感覺不到,也不想去深究什麽,這一刻,她只要古皓承能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秦正航給同事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将陶宇成拉開,又找護士借了一條小毛毯給莊思恬披上。

莊思恬微弓着身子,手掌交叉握成拳放在膝蓋處,如同在禱告,長長的頭發垂在臉側,看不太清表情,有些單薄的身軀,隐忍又無助。

秦正航也不知如何勸慰,只好陪着坐在一邊。

誰會想到呢,這樣一次簡單的救援任務,居然因為鋼絲繩的故障而幾乎鬧出人命!

鋼絲繩是由陶宇成負責檢修的,而最終也是因為幫陶宇成擋了那致命一撞,古皓承才會受的傷,種種因果,也難怪他會如此自責悔恨了。

手術室門楣上的燈毫無預兆的熄滅了,哔的一聲,金屬制的電控門向兩邊移動開來。

在衆人幾乎都還沒反應過來之際,莊思恬便沖了上去,身上覆着的薄毯也掉到了地上。

兩個護士推着病床從手術室出來,莊思恬雙手緊緊抓着床側的護欄,看着那張熟悉的面孔,除了嘴唇有一點點泛白,其他似乎一切正常,只不過因為麻藥的關系,人還未清醒。

醫生邊摘口罩邊向衆人解釋:“病人腦部受到的撞擊雖然力量很大,但幸運的是沒有造成深層次的傷害,醒來後可能會有些惡心嘔吐,這是正常現象,骨折了的左肩和左腳踝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便會好,具體時長得看病人本身的身體素質,我看他的話,應該不會太久......”。

聽了醫生的話,莊思恬那顆懸而不得着落的心總算是歸了位,對着昏睡中的古皓承傻愣愣的笑了。

一行人在護士的協助下,将古皓承送回了病房,他的左肩和左腳踝都挂着繃帶,雖然醫生說離麻藥藥效過去還會有大約一小時時間,但莊思恬卻不放心走開,她已經不再是方才那般失魂落魄的樣子,嘴角也和平常一樣有了笑容:“我沒事,我在這裏陪着他,你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就先回去吧!”

衆人一聽,也十分能理解莊思恬的心情,便沒有再堅持,倒是陶宇成還是和剛剛一樣,僵立在那裏,不說話也不動。

莊思恬看着他,眼裏沒有一絲責怪,很平靜的說:“你也回去吧,他醒來後,我會打電話告訴你們的。”

陶宇成緊抿着唇,終是被秦正航半拉着離開了。

病房裏頓時變得安靜下來,空救中心的領導特意給安排了一間單人病房,古皓承從X市過來,是來提供專業指導和技術支持的,沒想到卻出了這岔子,不管責任在誰,當務之急也是先将人醫治好。

莊思恬将凳子輕輕挪到床頭的位置,一手撐着腦袋,一手握着他沒有受傷的右手,看着他睡着了的樣子,緊繃着的神經也慢慢舒緩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b,健忘症又犯了,居然忘記存稿,更新晚了,很抱歉!

今天登上來,發現文文多了幾個收藏,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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