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起了涼意,惹得雲小惑打了個噴嚏。軒轅靳趕緊拿鬥篷将他包上,卻聽他一陣笑。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是妖,得不了風寒。」雲小惑扯下肩上的鬥篷塞回軒轅靳懷裏,「坐吧,陪我喝盞茶。」
軒轅靳老實得坐下,小雀子候在一邊,見倆人不作聲,忙上前說道:「奴才這就去備午膳。」
伺候皇帝的人那是一抓一把,怎用得着他一個太監總管做這點小事,小雀子不過是想着法子讓二人獨處罷了。這一點軒轅靳知道,雲小惑也更是了然與心。
小雀子前腳一離開,雲小惑便瞥了眼軒轅靳,道:「這夜裏還沒到呢,怎麽就過來了?」
可不是,眼瞅着今兒個晚上就是十五了。
軒轅靳本還沒想到夜裏頭的事,被雲小惑這麽一提,心跳反倒快了起來,掩飾般地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上兩口,心裏一邊盤算着要怎麽說話。
雲小惑眼利,不動聲色地觀察着軒轅靳的反應,只不過他也沒料到曾經那個厚臉皮的人竟然也會有無措的時候,這南轅北轍的轉變讓他不由嘆了口氣。
兩人正無言,外頭突然響起淩亂而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一個小小的人影就沖進了雲小惑的懷裏。
「爹爹~爹爹~」
雲淨在三日前就搬進了太子殿為之後的冊封大典作準備,縱是千萬般不願,他也沒轍,只是空閑時,還是老愛往梵華閣跑,膩着雲小惑不放。
「怎麽又跑來了?」雲小惑一見他,雙眼便笑成月牙。
「回宮路上正碰上雀公公,他說父皇在爹爹這裏,所以我就一起來了!」
果然,小雀子帶着幾個小太監來傳膳,六盤精致的小菜、兩盤點心和一碗羹湯,在他的張羅下正好擺滿一張石桌。
雲小惑低頭一掃,發覺這一桌子菜樸實簡單,卻都是自己愛吃的,顯然是被人用心安排過。
他眼角若有似無地掠過軒轅靳,而後抱起雲淨坐到一邊,騰出一手拿起筷子,夾了一只雞腿放在玉碗裏遞給他,複又拿起一碗,盛了幾勺湯,送到軒轅靳面前。
「天冷了,先喝幾口湯暖暖。」
他做的極為自然,到把軒轅靳吓了一跳,堂堂一國之君便這麽捧着玉碗,傻傻地笑了起來。
一家三口用過午膳,眼見着該回文華殿上課,雲淨不舍地離開了梵華閣。
見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軒轅靳有點兒不忍,對雲小惑道:「日子已經定了,下月初一舉行太子的冊立大典,按祖宗規矩,那之後他會一直住在太子殿。所以,這陣子不如就讓他跟你住這兒?」
「還有十五日」雲小惑思忖了下,點頭說:「多陪他幾日也好,明日便讓他過來睡吧,只是伺候的人不許跟來。」
軒轅靳自然不會反對,笑着應允道:「好,我會讓小雀子囑咐下去的。」
說罷,看着時辰不早了,軒轅靳起身要走,腳剛邁出一步,便聽到雲小惑說:「晚上我等你用膳。」
「唉?」軒轅靳一愣,猛得回身看向他。
雲小惑見他那模樣,一時想笑,嘴角剛上扯,又覺出一股心酸,硬生生将笑容抹平,「今兒是十五,我記得」,話說完,他先一步轉身進了屋。
軒轅靳見他臉上雖然冷淡,可竟然主動提起這話題,心中早已是波濤起伏,這禁不住的歡喜裏透着希望,哪怕只是一點兒,也夠他樂上許久了。
匆匆出了梵華閣,軒轅靳立刻趕往禦書房處理政事,只盼着日落西山,能早點兒回到雲小惑身邊。
只可惜事與願違,就在快到傍晚的時候,小雀子急急來報,說二殿下騎馬時不慎摔落,傷得不輕,他匆匆移駕到軒轅斐所住的繼德堂,此時,太醫和軒轅北正都在屋裏。
太醫正在給軒轅斐上藥,見皇上親臨,正要起身行禮,卻被軒轅靳制止了,「免禮,醫治斐兒為先。」
軒轅斐小時候跟着軒轅靳好幾年,甚得寵愛,雖然現在有了雲淨,但軒轅靳對軒轅斐的父子之情并未減少,待看得這小小的孩子臉上有了傷、腳上還固定的木板和繃帶,怎能不心疼?
他沉下臉,問道:「大……二殿下傷得如何?」
「回皇上,二殿下身上有八九處擦傷,都已經上過藥,幾天後便能痊愈;至于這腿上的傷,需要固定個把月,不能動。只是二殿下剛才一直喊疼,所以臣給二殿下喝了安神湯,讓殿下能好好睡上一宿。」
「恩。」軒轅靳點點頭,又問道:「可會有後遺症?」
「只要好好靜養,等骨頭重新長好,便能如先前一般無二,到時候騎馬射箭,一樣都耽擱不到。」
「那就好。」軒轅靳終于放下心,又扭頭問向一言不發的軒轅北:「他怎麽會從馬上摔下?」
軒轅北皺着眉,搖了下頭說:「二殿下不是第一次騎馬,按理說不會輕易摔下來,臣弟懷疑這馬被人動過手腳。」
正說着,門外忽然傳來哭天喊地的長喚,便見一個滿身香氣的美人跌跌撞撞進了屋,臉上還挂着淚,「斐兒,我的斐兒~」
哭着撲進屋的女子除了淑妃還能有誰?她仿佛沒看到軒轅靳般沖向榻邊,剛想放聲大哭,被軒轅靳一把拉了出來。
「太醫剛給他喝了安神湯,別把他吵醒了!」
「啊~皇上。」淑妃哽咽着要下跪行禮,被軒轅靳扶起來。
「皇上,斐兒的傷勢如何?」淑妃抹着淚問。
軒轅靳看了眼太醫,示意他回答,太醫又把剛才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淑妃這才捂着心口,雙手合十念道:「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既然你來了,就好好照顧他吧。」
「皇上,斐兒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臣妾是他母妃,自當親手照顧他方能放心,求皇上恩準讓斐兒搬回長春宮。」
淑妃說的不無道理,況且軒轅斐還小,本就是依戀生母的年紀,軒轅靳又因為對雲淨的溺愛而覺得虧欠了軒轅斐,便準許了淑妃的請求。
軒轅北一邊聽着一邊簇眉,似覺不妥,但也只是冷冷掃了淑妃一眼,并無多言。
軒轅靳和軒轅北走出繼德堂時,天已黑透,宮門早關了,軒轅北便決定回誠肅殿暫住一晚,軒轅靳則奔着梵華閣而去,軟轎也不坐,只帶着小雀子疾步前行。
好不容易到了門口,他才剎住腳,略微緊張地捏了捏雙手,又用袖子管擦拭了下掌心裏的汗,轉頭又道:「快,幫朕取下頭上的金冠」,說罷,他微微蹲下身,讓小雀子墊着腳,将他金冠取下。
「朕自己進去,你不用跟來。」許是走得急了,他說話還帶着小喘。
「可這總得有人伺候。」
小雀子話還沒說完,軒轅靳便擺了擺手,「當年在鳳凰山腳住着,也沒人伺候,可那卻是朕過得最自在的日子。」
小雀子沒敢再勸阻,只回道:「那奴才在殿外候着,皇上有需要,朝外頭喊一聲便是。」
「不必了,你回去早點歇下,找人守在殿外即可。」
遣了小雀子,軒轅靳跨過門檻,進了梵華殿大門,又穿過游廊來到後院屋內。
屋裏的蠟燭已經燃了大半截,燭火晃晃悠悠的,将雲小惑的影子模糊地照在牆面上。
他正斜着身子坐在桌前,一口口喝着碗裏的茶,而桌面上擺了四五道簡陋的家常小菜。
見軒轅靳走進屋子,他只是稍稍挪動了下身體,面朝向外,燭光跟着輕搖了幾下,只聽他說:「以前是我去采藥賣藥,你就做好了一桌菜等我,沒想到現在反了。」
軒轅靳坐在雲小惑對面,笑而不語。
「你笑什麽?」
「這是你做的?」軒轅靳指了指桌上的幾盤菜。
「恩」,雲小惑點了下頭,「比不上禦廚的手藝,不過好歹靠着這點本事養大了淨兒。」
軒轅靳看着桌上已經冷掉的雲片蒸雞腿,夾起一塊肉正要張嘴,卻被雲小惑抓住了手腕。
「都冷了,先熱熱。」
在雲小惑手掌翻轉間,熄滅的火爐重燃起火焰,他架起陶瓷碗,将桌上的幾盤菜一一熱過,這才将碗筷重新放回軒轅靳面前。
「你呢?」軒轅靳見他坐在邊上,只管抿上幾口手裏的茶,絲毫沒有動筷的意思。
「我不餓。」
軒轅靳定定看着他,忽然發覺雲小惑比之前更瘦了,不僅嘟囔道:「你都這樣不吃東西的麽?」
「我是妖。」
「妖不會餓?可以前你……」軒轅靳的話停了下來,他記得以前雲小惑是最貪吃的,現在這樣不餓也不吃,實在是不對勁,「你怎麽了?」
「我說我活不久了,你信嗎?」
「什麽!」
軒轅靳手裏的銀筷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而後便是雲小惑放肆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