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催眠會有後遺症
“你也說了是小時候了，現在又不是小時候。”再說，我也沒有乖乖好嗎？次次都是你坑我的。葉歸硯詫異了一下，随口應對，一邊攙扶着葉還都慢慢前行。
葉還都整個身體都壓在他身上，感受到兩個人緊緊貼合的身體，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
“可是我上次見弟弟，我們還是小時候啊。”
這樣略有含義的話，讓葉歸硯心裏一緊，濃重的酸澀感毫無預兆地湧向心頭，喉嚨堵得難受。
葉還都感覺到手上緊了緊，正要偏頭去看，就聽到身邊人暗啞的聲音。
“那，你一定很想爸媽吧，我這就帶你回家。”
空氣靜默很久，就到葉歸硯以為旁邊的人已經睡着了，才聽到回複：“好。”
其實，我也想你，即使天天見。葉還都默默在心裏加了一句。
夜色裏，黑暗已經攀上肩頭，又被燈火擠走。正是萬家燈火起皺時，屋檐噙淚遲。
下了車，葉歸硯主動牽起他那小哥哥的手，如同補上十年前沒牽緊的那次。
“爸！媽！快看我把誰帶回來了！”
葉歸硯一進屋就迫不及待地開吼，這邊還在玄關處兵荒馬亂地找備用的拖鞋。
“來了來了，诶喲，乖兒子，是不是把我的親親兒媳婦帶回來了！快給媽看看！”
葉媽媽的聲音遠遠傳來，還伴随着哐當哐當的聲音。後面緊跟着葉爸爸的怒吼聲。
“你給我慢着點兒！急什麽？把你摔了看我不打斷那小兔崽子的腿！”
“嘿嘿，媽，別着急。就當為了你兒子的小命着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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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歸硯笑嘻嘻地牽着葉還都往客廳走去，剛把人安排坐下，就看到了葉媽媽的身影，葉爸爸緊随其後。
“媽？怎麽了？”
葉媽媽臉上的表情絕對算不算驚喜。葉爸爸也是一愣就緊緊皺起了眉頭。
葉歸硯心裏一慌，覺得事情的發展好像不太對勁。慌忙轉頭去看葉還都的表情。
“你怎麽來了？”葉爸爸眼裏的不贊同清晰地傳達了出來。
“你怎麽能來？！”葉媽媽也是一臉責怪，而更多的則是恐懼。
葉歸硯意識到這些的時候就完全亂了。他慌忙抓過葉還都的手臂，像是在給他安慰，又像是确認他還在。
葉還都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臉上甚至還帶了點兒笑。
但凡有葉歸硯在，他基本都是笑着的居多。多年的虛妄終于化作真實，他沒理由不對他的世界笑臉相迎。
“爸爸，媽媽。放心吧，我回來了。”
葉還都并不在意葉爸爸葉媽媽的排斥，也或者說他完全知道對方在說什麽，在問什麽，在顧慮什麽，所以他沒有一點葉歸硯以為的傷心失落的情緒。
葉爸爸已經轉身去關了門，動作略有點兒倉促。葉媽媽“啪嗒”一聲把客廳的燈關了。
昏暗裏，一陣希希索索，所有的光源全都被滅掉了。
不一會兒，黑暗裏亮起了兩點綠色熒光。
“跟上來。”葉媽媽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似乎還嘆了一口氣。綠色熒光已經在移動了。
葉歸硯有種遭遇聊齋的感覺，幸好手裏還抓着葉還都的手臂，他神情一松，黑暗裏并沒有人看見。
忽然，抓着葉還都的手改為被人握住，葉歸硯反手捏了捏。兩人緊跟着綠色熒光在黑暗裏前進。
然而并沒有人注意到，葉還都對整個屋子的熟悉度比葉歸硯都高。還多虧他拉了兩把，葉歸硯才沒有撞在拐角或者門上。
葉歸硯只以為對方反應靈敏，此時倒也完全不嫌棄對方力氣太大，手被握地生疼，對方的存在感也因此而強烈。
“進來。”
一路轉了幾個彎兒，葉歸硯有點兒奇怪，這個方向應該是進了葉爸爸葉媽媽的卧室，可是本應該撞到牆的位置，卻是一扇門。
門後面是一個旋轉下降的樓梯，影影綽綽勉強能看得見輪廓。
此時眼前一亮，是一個布局跟上面卧室一模一樣的屋子。
葉歸硯不由轉頭看向來時的路，恍惚間，竟覺得十分遙遠。
一個新的世界侵占了舊的世界。
“坐。”出了卧室，到客廳裏，還是跟上層一模一樣的布局，葉歸硯心驚，更多的是不解。
葉爸爸倒了茶，葉媽媽直愣愣地看着葉還都，一臉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樣子。
“爸，你們到底怎麽回事？這是我哥！我小哥哥回來了！媽！葉還都！你們的親兒子！你們…”到底在幹嗎？
話沒說完，手上被按住，葉歸硯轉頭看向葉還都，臉上的焦躁和憤怒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
“聽爸爸媽媽說。乖。”葉還都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葉歸硯郁悶地甩頭，想把他甩開，身子也向後仰，終被緊緊抱住，掙了兩下，就随他去了。
“誰讓你來的？Dr.知道嗎？”葉爸爸也安撫了一下葉媽媽，把手頭的茶水分別推向兩個兒子手邊。
“沒說不讓我來。”葉還都雙手扶了一下，葉歸硯理都沒理。
“來做什麽？”
“沒有任務，來之前又暗示了一遍不能對弟弟之外的人抱有好感。”
葉爸爸一愣，面色明顯輕松了很多。葉媽媽倒是依舊神色凄苦，一臉擔憂。
葉歸硯一頭霧水，緊皺着眉頭，強忍着沒打斷他們的對話。
他有太多問題想問，比如:Doctor是誰？爸媽早就找到葉還都了？為什麽會不讓來？媽媽在害怕什麽？為什麽會有這麽個以假亂真的地下室？葉還都和爸爸在打什麽啞謎？什麽叫“不能對弟弟之外的人抱有好感”？
“第一輪實驗的實驗體我已經見到了，後續實驗能不能動手腳？我們不能被動地等實驗成功之時被滅口。”葉還都的嗓音裏沒有一點情緒起伏，一字一頓都咬合清晰，間斷一致。
“這個你不用擔心。倒是你？”
“我很好，沒吃什麽苦，還陰差陽錯地知道了很多事。”葉還都手裏無意識地把玩着葉歸硯的手指，葉歸硯也忘了惱，認真地聽他說話，聽到“沒吃什麽苦”的時候很隐晦地瞪了他一眼，‘瘦成這樣還貧血的人說這句話不心虛嗎？’
葉還都好笑地睨了他一眼，又道：“比如他在催眠我。所以，不用擔心我會告密。”
葉爸爸終于放下戒心，笑得頗有點兒與有榮焉的樣子。
“乖兒子肯定吃了很多苦。嗚嗚，那可是催眠！在記憶層次上動手術的存在！就算有自我意識也肯定會有影響的，那個畜生！連孩子都不放過！嗚嗚嗚，催眠哪是好相與的？嗚嗚，指不定哪兒就被催眠壞了！嗚嗚嗚，我的嘟嘟…”
“……”
葉爸爸暗自撫額，眨了眨眼，任命地把人摟懷裏哄。
葉還都額角出現了大大的井字，特別是在葉歸硯一臉心疼地看着他的時候。難得心緒被葉歸硯之外的人打斷，葉還都捏了捏眉心，張了幾次口，話才說出聲。
“媽媽，我沒事，也沒有哪兒壞了！我們說正事吧！您知道我時間不多的。”
哪兒壞了？葉還都心裏有什麽一閃而過，卻沒有抓到，心思轉了一圈，暫時按下不言。
“嗚嗚，老公，嘟嘟還要回去那個畜生手下做事！怎麽辦？萬一他兇性大發要傷害嘟嘟呢？萬一他發現嘟嘟竟然沒被他掌控呢？嘟嘟豈不是更危險了？嗚，這可怎麽辦？嘟嘟，要不你趕快回去吧，千萬不要說回過家裏了，對！對！就是這樣，我的嘟嘟…”
葉媽媽哭得一抽一抽的，說着就要起身送葉還都走，把葉爸爸心疼地不行。
葉歸硯也是一臉擔心，卻是更多地擔心被催眠的葉還都。畢竟誰曾經一個月30天聽了20場這等級別的哭鬧都不會再大驚小怪了，哦，當然，除了葉爸爸那個奇葩。
接收到自家弟弟的關心，葉還都心情很好。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給葉媽媽遞了一杯水。
“嗚嗚！我的嘟嘟好孝順，那個禽獸！畜生！不得好死！搶我們的兒子，還逼我們…唔…”
話沒說完，就被葉爸爸捂住了嘴。葉媽媽瞪大了眼睛，遲疑地點了點頭，又“嗚嗚”了兩聲，葉爸爸才松手，安撫地親了一下她的嘴角。
葉歸硯雖然早就可以承受被爸媽虐狗了，但是此時顯然葉爸爸想隐瞞的東西跟他有關，也顯然，很多東西這些人并沒有意願讓他知道。
他偏頭看了一眼葉還都，只得到了安撫的笑容一枚，不禁有些氣悶。因為葉還都完全沒有一點兒為他解惑的意思，反而跟葉爸爸交流都用的似是而非的言辭，讓他完全無從猜測。
“不會的，媽媽，我很謹慎，您放心吧。”
“對啊，兒子聰明着呢，你就別瞎操心了。”
葉爸爸也幫着自家兒子勸慰愛人，也不管說出的話自己信不信。
“呵呵，身為你們的兒子之一，為什麽我沒有感覺到你這句話裏的聰明兒子有我什麽事兒呢？都這個情況了，你們确定還要瞞着我嗎？”
葉歸硯挑眉，他雖是萬事不過心的性子，但是被一家人排除在外的感覺并不太好。
葉還都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眼裏暗沉了下來，一手重重地呼嚕了一下葉歸硯的頭發。葉歸硯瞪他，他嘆了一口氣。
“別生氣，這就跟你講。很久以前，有一個壞蛋叫Dr.，他以我為質威脅爸爸媽媽研究違法的項目。又怕爸爸媽媽存了死志不給他們真實的實驗數據，所以長期對我催眠，以便控制我好通過我的手達到目的。現在爸爸媽媽的研究進展順利，初步實驗成果已經出來了，所以他就把我派出來了，不過我并沒有被他完全控制就是了。就這樣。”
葉歸硯手一緊，眯了眯眼睛，示意他繼續說。
葉還都抿唇，“沒了。”
“哦，十年了，你講故事的功力依然這麽菜。”葉歸硯根本不信。
不怪葉歸硯這麽敏感，雖然就連葉媽媽都露出一副“是這樣的”的表情，但他清楚地知道大部分真相依舊被埋在這“沒了”的兩個字裏，更何況葉媽媽可是個資深演技派。
“那為什麽…”那人要暗示你不能對我之外的人抱有好感？
“叮咚，客人來了，客人來了。”
在座的另三人首次覺得這毫無感情|色彩賣萌的機械音太好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