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六十六、

沈延北把譚佳兮背回家裏,接着便進了浴室沖澡。

譚佳兮匆匆換下衣服鞋子,爬上床開始抱着枕頭發呆。

她其實不懂,沈延北究竟為什麽可以為她做到這一步?就只是因為喜歡她嗎?喜歡到知曉了她是報複他依舊會原諒她?喜歡到為了她的兒子答應她這麽離譜的要求?這太牽強了,尤其是對于沈延北來說,他會不會是在騙她?會不會只是想拖延時間,然後去找沈忘?譚佳兮收緊了手臂,蹙着眉将枕頭擁得更緊。

“佳兮,在想什麽?”沈延北擦着頭發擠上床去,把枕頭從她懷裏抽出來,打斷了她的出神。

譚佳兮有好些日子沒跟他這麽親近過了,此刻他剛洗完澡,周身帶着水汽,酒味兒淡了不少,滿身都是幹淨的男性氣息,讓她格外不自在。

“只是覺得自己很沒用。”譚佳兮偏過頭去不看他,喃喃自語,“以卵擊石,蠢得很,卻又非如此不可。”

沈延北張開手臂從背後纏住她,舔着她的耳廓笑得格外低沉惑人,語調微微帶着諷刺:“佳兮,為什麽你總把我往壞處想,我又不像你,假話都可以說得那麽深情。”

“我不想跟你做那事兒。”譚佳兮迅速地躲開他,只覺整個耳廓都一陣麻癢。

“你心跳好快……”沈延北不管她的抵觸,修長的五指肆無忌憚地撫過她的胸口,緩緩地握緊了她的左胸,另一只手已經伸進了她的底褲裏輕車熟路地揉着。

譚佳兮招架不住,身體很快便有了反應,她懊惱地想要掙開他,卻被他有力的雙臂鎖得更緊。

“最後一次,然後我證明給你看我沒有騙你。”沈延北輕柔在她耳邊啞聲低語,語氣和緩,“可不可以繼續像以前那樣……假裝不那麽讨厭我?”

“我是真的不舒服,”譚佳兮心軟,終于還是放棄了抵抗,靠在他懷裏小聲坦白說,“我真的不喜歡這樣,雖然當時不會難受,但事後總是會覺得自己好髒好惡心……”

沈延北手上的動作停下來,不再去刻意地撩撥她,而是把她抱的更緊,他驀地嘆了口氣:“對不起。”

譚佳兮蹙着眉眨了眨眼睛,緩慢地壓低了嗓音:“之前我以為你會把我……”

“對不起,對不起……”沈延北打斷她,一邊說一邊輕撫着她柔軟的眉心,“我就是吃醋,又很傷心,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不知道怎麽才能挽回局面,頭一次感覺自己對一件事情無能力為,可是又怨不得別人,所以非常生氣。”

氛圍太過暧昧,橙黃的燈光暗淡地打下來,兩個人四肢纏繞,緊緊地貼在一起,譚佳兮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講話時吐出的帶着清淡酒精味的滾燙氣息,只覺得頭腦開始昏沉渾沌,這種感覺讓她害怕,沈延北跟其他親近過她的男人不一樣,吳思聰和柯以辰抱着她的時候,她總感覺暖暖的心裏很平靜很踏實,在她心裏愛情的定義就是可以讓她那樣有安全感,可即使沈延北很溫柔很安分地什麽都不做,她還是會心跳加速,緊張到感覺全身上下哪兒都不對,甚至稍微動一下都覺得不自在,除了本能的對他的抵觸,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理不清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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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客房睡。”譚佳兮拉開他搭在她胸前的手,朝外挪了挪。

“……這是我家。”沈延北霸道地把她摟回來。

“那我去。”譚佳兮起身。

“譚佳兮!”沈延北憤憤地把她抱起來壓在身下,表情格外委屈,“你實在不喜歡的話,我不進去,就蹭蹭行嗎?我難受得不行……”

“不行。”譚佳兮臉頰發燙,只想趕緊離他遠點兒。雷破蒼穹

“好佳兮,你讓我抱抱你吧,然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想要我的命也随你拿去。”沈延北不由分說地低頭吻她。

“你——唔——”譚佳兮抵不過他,底褲被粗魯急促地扯到膝蓋,然後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他堅硬到不行的欲-望,他沉吟了一聲,然後抱着她緩慢輕柔地磨-蹭着。

“嗯——佳兮……”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混合着迫切的喘息,性感到無可抵抗。

“你生氣了嗎?”他額角微微深處細密的汗珠,語氣忐忑不安。

譚佳兮沒出聲。

“我馬上就好了……”他小心翼翼地親了親她,然後加-快-了-摩-擦-的頻-率。

“啊——”譚佳兮全身難以控制地爆發出一陣熱-潮,她胡亂摸索着,無助地抱緊他。

她兩頰染着淡淡的緋紅,睫毛像蝶翼般顫動着,愈發顯得脆弱而柔美,沈延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吼了一聲,不顧一切地-頂-了-進-去,動作變得更加瘋狂,兩人的汗水交錯彙聚,他貪婪地吮吸着她每一寸細膩撩人的肌膚,箍緊她柔軟的腰,直到在她體-內-徹-底-爆-發出來。

“完了?那我去客房睡了。”譚佳兮推了推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沈延北原本充溢着滿足的臉色立刻垮了下來,一語不發地抱着她不放。

譚佳兮也沒再吭聲,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沈延北才郁郁地開口:“我不是故意的……我沒忍住。”

“你還想怎麽樣?”譚佳兮無力地問。

沈延北好一會兒沒說話,然後終究還是松開了她。

譚佳兮從床上起來,拿了睡衣進浴室沖澡。

三天後。

沈延北如往常般推開辦公室的門,一擡頭便看到沈一瑜已經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兒等他。

“喲,難得精神這麽不好啊,北北。”沈一瑜細長的手指輕輕敲着辦公桌,“明天爸五十大壽,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麽?”

沈延北明顯怔了一下,頓了頓才揉了揉眉心說:“我馬上去準備。”

“聽說你又把吳總送到醫院裏去了?”沈一瑜沒有看向他,語氣帶着明顯的責備,“你們倆怎麽說也是成年人了,就為了個譚佳兮,能鬧成這樣?”

沈延北緊緊地抿着薄唇,沒有接話,踱步到她對面坐下之後才幽幽地問:“姐……譚佳兮當年生了孩子?”

“是。”沈一瑜回答的幹脆利落,“不生孩子怕我們賴賬不是。”

沈延北立刻就壓不住火氣了:“那你為什麽沒有早些告訴我?十幾年前你對于孩子的事情只字未提!”

“告訴你,然後呢?”沈一瑜面不改色,不疾不徐地反問着,“你想怎樣?領到沈家來,怎麽解釋啊?爺爺知道了非一槍崩了你不可!偷偷養?你那時候幾歲啊?自己都養活不好,誰給你養孩子?再說了,哪有不透風的牆,你怎麽跟別人說那個孩子的來歷?傳出去還不夠丢人的。”吾生之地

沈延北臉色陰沉,又找不到話反駁,其實他也不知道,如果他當時知道譚佳兮生了孩子,一切會變成怎樣的結果。

“聽說你在打聽那個孩子的下落?”沈一瑜接着問。

“何琪不愧是從你手下過來的。”沈延北點了點頭。

“不要做傻事。”沈一瑜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沈延北微微蹙了眉,緩緩地向後靠向椅背,十指交叉,棕褐色的眸子裏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十幾年前我就該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但我心愛的女人為我背負了十多年的錯誤,包括精神上的和身體上的,而我的親生兒子至今像個孤兒一樣沒有家人的疼愛,姐,你如果是我,一定也會覺得,若是別無他法,就算是死也不為過。”

“別傻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罪罰相當之說。”沈一瑜難以理解地看着他。

“是啊,但是太不巧了,我愛她,一切另當別論。”沈延北柔和地笑了出來,“其實當我知道真相的時候就恨不得死在她面前,可是那時候我想我不能那樣,如果我不在了,你們會不會欺負她……”

“那你有沒有想過其他人?你的父母還殷切地盼望你早日結婚生子,爺爺從小最寶貝你,現在已經将近九十了,耳朵不靈光,每次見了我,無論我說什麽,他都能扯到你身上去。”沈一瑜眼眶有些紅,她深吸了一口氣,“現在你告訴我,你想要為了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根本不怎麽樣的女人,放棄自己的一切,讓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只能說你還沒長大,我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你說我能怎麽辦?我至今沒有沈忘的任何消息,或許只有她知道孩子在哪。”沈延北煩躁地捏了捏眉心,表情有些頹喪。

“北北,那個女人精神狀況不正常,前幾天我調查的時候,查出她曾經因為嚴重的躁郁症住院治療,王曉靜也說她時常無故打罵孩子,但我覺得很可能不僅僅如此,她身邊發生那麽多事兒,哪件像是一個正常女人會做的?投毒跟她有關,婉凝的事兒她似乎也有嫌疑,前幾天我還查了查插足她婚姻的那個小三兒,可憐得很。譚佳兮小時候是挺不容易的,父親養女人,母親還有病,至于後來又遇到你們那些人,只能是雪上加霜,她現在這樣往死裏逼你,無非是把所有的怨恨,對生活的不滿,甚至人生的不得意,都怪到了你頭上,看你對她好,她就毫無尺度地拿你發洩,這對你不公平。”沈一瑜揉了揉太陽穴,顯得有些疲憊,“我很好奇,你究竟喜歡她什麽?”

“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更加着迷,似乎只要是有關她,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我都喜歡。”沈延北慘淡地笑了一下,“我想補償她,保護她,抹平她全部的痛苦,承擔她所有的錯誤,沒覺得有什麽公平不公平之說。”

“夠了,我看你也不正常,”沈一瑜打斷了他的話,起身大步走出去,關門前又回頭補充說,“這段時間你哪兒都不用去,包括爸爸的生日宴會,會有人專門看着你,我會繼續幫你找沈忘,并且會找機會跟譚佳兮聊一聊,你自己好好反思反思你到底該做什麽。”

沈延北聞言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這才發現辦公室周圍的安保人員都換了人,他僵直地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沉沉地呼出口氣,再次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他太清楚不過,以他大姐雷厲風行的辦事風格,會跟他攤牌,肯定是一切都已經部署好了。

譚佳兮又是半個月沒見到沈延北的影子,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站在門外,雙手端着一個巨大的生日蛋糕。

“佳兮,生日快樂,我答應過你會記得,沒記錯吧?”沈延北看上去瘦了很多,卻神采奕奕,輕輕将蛋糕隔在餐桌上,回過頭來招呼愣在門口的她,“過來啊。”永遠的兵魂

“本來打算專門為你訂制一個蛋糕的,但……但時間倉促,所以随便買了一個。”沈延北靈活地将盒子拆開,“還喜歡嗎?”

譚佳兮盯着蛋糕愣神,許久才說:“嗯……這是我第一次過生日,第一次有屬于自己的生日蛋糕。”她淺淺地勾起唇來,用食指輕輕勾了一抹奶油送進嘴裏。

沈延北低頭專注地擺着蠟燭,阻止了她第二次伸手過來的動作:“別用手,去拿盤子和刀出來。”

譚佳兮順從地取了餐盤和刀具。

“我姐……來找過你嗎?”沈延北的嗓音有些發顫。

“嗯。”譚佳兮淡淡地應着。

“她說什麽?”沈延北問得有些急。

“她說,沈忘在她那兒,她不會讓我再見到他。”譚佳兮語氣平緩地說着,依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仿佛并不在意,只是催促他,“快點蠟燭啊,我要吃蛋糕。”

沈延北還不知道這件事情,聞言有一瞬間的驚訝,但譚佳兮什麽都不多說,他也只好緘口不言,心道難得給她過一次生日,不要壞了興致才好。

他摸出打火機來點蠟燭。

“沈延北,你之前答應過我的話,還作數嗎?”譚佳兮張開手臂,從背後抱住他,貼在他線條精致的後背上,語氣輕柔地問着,“我等你來好久了。”

突如其來的柔軟和溫度讓沈延北身子僵了僵,一瞬間甚至開始有些心猿意馬,她已經太久沒有主動親近過他了……

他其實費了好大勁兒才逃了出來,他是答應過她的,不可以再食言。

“作數,你松開我,還剩下三根蠟燭沒有點。”沈延北回過頭去,柔聲道。

蠟燭上的火苗搖曳竄動,焰紅的光芒像是突然落進了墨蘭色的水裏,瞬間暈開成一片,沈延北漸漸地感覺到撐開肌理的疼痛從背後蔓延開來,視線開始一點點地模糊起來,他的右手無力地微微發着抖,無論如何都無法對準蠟芯。

“佳兮,稍微等一小會兒,只剩下……最後一根了。”沈延北吃力地說着,拼命地想要完成這件事情,可手上最後凝聚起的力氣也開始分崩瓦解,眼前已如同調色盤一般混成一片,“啪嗒”一聲,厚重金屬質感的打火機應聲落在地上,後背的血跡浸透了他灰色羊絨上衣,而他仿佛渾然不覺,只是執意地彎下腰去撿掉在地上的打火機。

譚佳兮沒有看他,自顧自地走過去,靈巧地将打火機撿起來,輕易地點亮了最後一根蠟燭,然後一個人坐在了餐桌旁。

“沈延北,我反複練習了好多次了,你變笨了呢。”譚佳兮淡淡地笑着,輕輕一吹,所有燭光瞬間全部湮滅,整個房間似乎都黯淡了許多。

她拿着帶着血跡的餐刀将蛋糕整齊地切出一塊來,殷紅的血跡和潔白的奶油混在一起,顯得格外鮮明,她抽出盤子來,将蛋糕擺在上面:“沈延北,你要不要吃?”

沒有人再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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