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4

莊昀就像無數的新人小說寫手一樣，曾經幻想過通過小說來賺取稿費。但莊昀不是為了賺錢而寫小說，在他的觀念中，稿費是讀者對他所寫小說的一種肯定。

其實莊昀不是第一次問岳榮他是否可以和小說網站簽約，前幾年，隐罪還可以拿莊昀未成年這個理由去回絕他，但自從上了大學，隐罪的理由也多了起來。但最傷人的理由還是隐罪說莊昀寫的小說很爛。

除了想得到更多人的肯定，莊昀考慮簽約也帶了一絲賭氣的成分在裏面。盡管他自己不太清楚那種不肯服輸的倔強在更大程度上只是和隐罪賭氣罷了。他想讓隐罪看到他寫出更好的小說，但是隐罪卻很少承認他的努力。

而以莊昀固有的觀念認為，能賺錢的小說，也肯定是大衆所喜歡的。要是他的武俠小說也能賺取稿費，那麽隐罪就不會再質疑他了吧？雖然連他自己都覺得進入大學的他寫的小說，比初中時的質量高了不少，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在騰龍網的數據非常差。雖然不太喜歡騰龍網裏面其他類型的小說，但不代表他們不被其他人喜歡。因此莊昀也很羨慕那些能簽約的小說。

因此，莊昀把簽約當成了一個标杆。

Q-Q已經一周沒有上過，當別人都在忙着寫論文的時候，莊昀卻獨自一個人在寫小說。

李當面無表情地看着莊昀，給某人發去消息：目标人物，只寫小說，不寫論文

因為大四的課程沒有多少，因此莊昀在五天之內幾乎把所有的課都逃了。他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每天寫一萬字，完成了一篇五萬字的武俠小說。

寫完之後，他沒有照例将小說發給隐罪，而是開始自己修稿。平時在隐罪看過他的稿子以後，隐罪也會讓莊昀以自己的想法對小說提出意見，然後修改。因此莊昀并不是那種寫了就完事的人。

“這裏的語氣應該再激烈一些......”莊昀一心撲在電腦屏幕上，自言自語道。

“反派李華峰去找對方報仇的情節鋪墊還不夠...”莊昀喃喃。

李當看了他一眼，搖頭。隐罪不讓他簽約果然是有原因的。

修修改改，又是兩天時間。

莊昀投稿的的雜志社在以前出了許多本武俠小說刊物，一度火爆非常。比如《天下》系列，《亂世》系列都是莊昀最喜歡的刊物，只是這兩本在他高一那年就已經停刊了。雜志社後來又推出了新的刊物。

這家雜志社不像其他雜志社一樣，它選稿的時間很短，只有一個月。以doc格式把小說發到郵箱雜志社後，莊昀心中終于落下一塊石頭。一個月後他就能得到回複。也許一個月不到就可以，莊昀樂觀地想。畢竟每寫完一部小說，不論長短，他都會感到讓人身心愉悅的成就感。

這并不是莊昀第一次投稿。之前他也有悄悄寫過幾個短篇，但都被婉拒了。之後也沒動過向實體雜志社投稿的念頭。直到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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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的時候，莊昀頂着兩個太過明顯的黑眼圈，終于在滅絕老尼姑的課堂上睡着了。

半人高的教棍敲到了莊昀桌前，砰砰砰三下。

莊昀沒動。

“莊昀！”尼姑耐心本就不好，不打算多費勁。

莊昀：“蚊子......癢。”

尼姑的臉瞬間黑了，開啓獅吼功模式：“莊——昀——！”

莊昀忙不疊地爬起來：“地震了？”

哄堂大笑。

一擡頭，就看見兇神惡煞一般的李鐵梅老師站在他跟前，锃亮鏡片下的兩只吊眼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李老師...我...”莊昀想解釋些什麽，但尼姑卻打斷他了：“下課來找我！”

旁邊的眼鏡男同學看尼姑重新回到講臺之後，也搖搖頭感嘆：“現在這麽負責人的老師已經不多了。尼姑他竟然還請過學生家長吶！”

“家長？”莊昀不敢置信，要是他媽媽知道了他曠課還在課堂上被李老師抓包怎麽辦？直到現在他才有些後悔他的莽撞。

但課後李老師卻沒怎麽為難莊昀。

“莊昀啊，你成績雖說不是頂尖的，但平時表現比一般人好多了？最近一段時間你是怎麽回事？天天請病假？遇到了什麽難處麽？”李老師把手放在雙膝，一副促膝長談的模樣。

莊昀知道自己錯了，不該撒謊，臉上的愧色也湧了出來：“李老師，對不起。下次我一定會認真上課的。”

看着低着頭像個包子似的莊昀，李老師也面露笑意：“沒事，還是個半大孩子，下回不要讓老師擔心了啊。”

莊昀做小雞啄米狀點頭：“謝謝李老師！”

很快莊昀的校園生活又恢複了正常。

但隐罪那一邊确實頗有些苦惱。他不可否認，經過七八年的磨練，莊昀的文筆已經十分成熟，也已經到了可以簽約的水平。但他就是不想讓莊昀簽約。

騰龍只是一個小網站，只是這兩年了網站收到的投資越來越多，一些專業的編輯也被高薪聘請到公司上班，相關的作者福利也日趨完善，關鍵是流量還不小，這對衆多翹首以盼的小說作者來說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隐罪大三時不像其他男生一樣想着去創業，他只想當個編輯，這個時候他剛好注意到騰龍，那時候騰龍的格調不像現在這麽高，招聘的編輯往往也低齡化，隐罪應聘之後很快就上任了，只不過沒有去公司工作而已。隐罪其實一直以來都和莊昀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武俠迷。在莊昀成長的同時，隐罪也在成長，而且成長得十分迅速。

第一次拒絕莊昀簽約，是因為他發現龍騰網裏的武俠基本都撲街了。

第二次拒絕莊昀簽約，是因為龍騰網出了新規定，每一個簽約作者不分等級，在小說連載期間，盡量日更三千。因字數越多，全勤獎拿的也就越多。莊昀那個笨蛋肯定應付不過來，別到時候又生病了。

第三次拒絕莊昀簽約，也就是這一次，是因為他不想騰龍網埋沒了莊昀的才華。雖然莊昀離金古梁的水平還相差甚遠，但只要他能把自己的風格堅持下去，有一天莊昀是可以走實體出版這條道路的。

但是不知道莊昀最近吃了什麽東西，整天腦子裏竟然只想着簽約這件事。簽約是小事嗎？

可能對于某些人來說是小事。那些每天收入十元的作者一旦毀約，難道網站會花幾萬去打官司嗎？顯然不會。

騰龍的簽約作者越來越多，這一批人所寫作品的水平也參差不齊。讀者又不是傻的，怎麽心甘情願花同樣的錢。于是在讀者的抗議下，網站又推出了作品等級制度。

騰龍有許多霸王條款，其中一條就是，網站簽約的是小說作者本人，而不是一個筆名，一旦簽約，就要在騰龍賣身七年。假如莊昀簽約了，一旦發現騰龍網有什麽不公平的地方，他就算想離開也會因為一張簽約紙而被繼續困在這個地方，連同他的才華。沒辦法，隐罪認識的莊昀就是那麽執拗，那麽傻，那麽容易相信別人。否則，莊昀不會連現在都還發現不了其實他的小說數據被人做了手腳。

隐罪在騰龍的編輯名字叫岳山。而隐罪從未向莊昀透露過，所以莊昀現在基本上就是被瞞得死死的。

時間整整過去一個月。莊昀滿心期待着雜志社的回複信。

但回複信不但沒收到，反而知道了雜志社關門倒閉的消息！

“王小非，這是今天的報紙嗎？”喝了一口牛奶，莊昀餘光看到了王小非手上的報紙。

“不是，是一周前的。”王小非把報紙拿給他。

莊昀便坐在書桌上，認真讀起報紙來。

讀到第三面的時候，莊昀神色發生了變化。

“平雲雜志社因拖欠稿費關門倒閉...倒閉？”莊昀第一感受是驚訝，接下來才是難受。

這麽老的雜志社竟然倒閉了。他的投稿豈不是也沒了下文？

李當進門來，看到莊昀的表情，再看了一眼報紙，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打開電腦，發送消息：平雲倒閉。

一個下午，莊昀把自己悶在床上，一句話也不說。

王小非邊寫論文邊道：“都說大學寝室是堕落的溫床，床單是猥瑣的開端。莊昀，你一好學生可別跟我們學啊，論文寫得怎麽樣了？”

莊昀悶聲：“我心情不好......論文寫了一點。”

一個月裏面，他又把前面寫的論文推翻重寫，因此進度還是停留在六分之一左右。

王小非寫論文寫得悶了，就看了一會兒空間。翻了一會兒，王小非喊莊昀：“莊昀，有個叫隐罪的人在你狀态下面留言。”

隐罪？莊昀立刻翻起了身，“真的是他？”

王小非道：“你自己來看吧。”

莊昀看到電腦上面他的狀态下面的字：

隐罪：我回絕你是有原因的。

原因？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實力不夠。

王小非在一旁道：“這個隐罪是女的？她回絕你什麽？你表白了？”

聞言莊昀解釋道：“是男的，我的...讀者。”

但是莊昀還是打開了自己的電腦，登錄，發現隐罪發過來一大段話！

莊昀心頭一跳，下意識不敢去看隐罪發了些什麽。他逃避了足足一個月，現在才開始後怕起來。

但還是忍不住隐罪的誘惑，硬着頭皮看了下去。這一條消息竟然是在淩晨時候發的。

隐罪 01:23:14

莊昀，上次我的确是過分了。我不該這樣打擊你的信心。

你的文筆很好，這些年你已經慢慢擺脫了對金古的模仿，漸漸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如果你現在的作品發表在五六年前，那麽你取得的成績應該會很好。但是作為一個專業的編輯，我必須對你的小說負責任。你的小說我曾經拿給業內的實體編輯看過，他說你的武俠小說很成熟，要是再磨練個幾年，會更好，說不定可以出版。

......

隐罪說了很多，莊昀看得很認真。等到看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莊昀已經被隐罪完全說服。

隐罪這次的話說得很委婉，一些行業□□一筆帶過，不知道莊昀能不能看得懂。隐罪希望莊昀能看懂吧。

他的詞措也很正式，裏面沒有再貶低莊昀任何一句話。倒讓莊昀有一些不适應。

盡管語氣陌生，但莊昀卻能感受到字裏行間的真誠。

之前的悶氣煙消雲散。

只發了一條消息過去表達自己今天剛感受到的郁悶：隐罪。我瞞着你，往雲平雜志社投了稿，你不會怪我吧？可是今天我才知道，那家雜志社已經倒閉了。[/郁悶][/委屈]

正在公司裏忙着打印新作者的簽約文件的隐罪聽到電腦的提示聲，轉過了椅子，點開。

看到莊昀那條消息，心裏暗罵蠢豬。

放下手頭的工作，開始打字：平雲雜志社雖然是老牌雜志社，但是不懂得創新，跟不上潮流，只專注武俠，這些年市場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電子書已經有隐隐蓋過實體書的風頭......

寫了一大段，還是毫不猶豫地删除，一個字也沒留下。

最後只發過去一句：好好寫你的。把小說傳過來給我看。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

小攻很矛盾的一個人啊。

一邊做着潮流，一邊又捍衛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