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雙擔八卦

鐘子霖罵他：“滾！勞資從來不想任何人！”說着，他又有點警惕地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淩峥笑得很和善：“這附近的地本身就是我們家的，前幾年投資建造了這家酒店。你現在坐着的水池，也是我要求設計的，你知道我喜歡園林山水。”

鐘子霖聽他說完，想了想，“哦”了一聲站起來：“你好，再見，我走了。”

淩峥笑着伸手去拉他：“別走嘛，難得能碰面，不陪我一會兒？”

手腕扭傷的地方被扯到，鐘子霖頓時痛的倒抽一口冷氣。淩峥的手勁可比程池大得多，他當下就痛的連腿都軟了。

他咬着牙，沒吭聲。

淩峥見他臉色不對，連忙起身扶着他：“你怎麽了？”

鐘子霖一臉的冷汗：“……沒事，我手不疼……”

淩峥：“……”

這孩子，吹牛都吹不來，還是老樣子，

他有點哭笑不得：“快坐下來吧，我幫你看看。”

鐘子霖抱着劇痛的手，踉跄着還想逃：“我什麽都沒說，剛才都是你的幻覺！”

淩峥嘆着氣，一手就從後面環住了他，很輕松就把他給制住了。鐘子霖在他懷裏掙紮半天，那手臂紋絲不動，而且淩峥還在背後故意吓唬他：“別亂動，要是你再鬧，我就喊人過來了，讓人看看你僞裝成風流浪子的真面目。”

鐘子霖漲紅着臉罵他：“滾！湊牛氓！”

淩峥很淡定地點頭：“對，對，我就是湊牛氓，要是你再亂動的話我要強取豪奪了。好了，快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鐘子霖還是犟着，淩峥嘆了口氣，稍一用力就把他拖回水池邊按住，又小心翼翼地抓起他的手。手腕的位置貼着一塊膚色的膠布，就算在燈光下也不太顯眼，但是經過剛才幾次的折騰，那個位置已經有些腫起來了。

淩峥皺起眉頭：“……怎麽腫成這樣？是不是剛才餐廳裏那個家夥求婚失敗了就打你？”

鐘子霖：“=皿=！你怎麽知道求婚的事！還胡思亂想什麽啊！勞資這麽紅，誰敢打我！這是練舞的時候摔的！”

淩峥半信半疑的，拿着毛巾在水池裏擰了一把，撕開膠布把冷毛巾敷在鐘子霖的手腕上，“我給你冷敷一會兒，你忍着點魚腥味。……怎麽摔的？”

鐘子霖艱難地忍耐着毛巾上的魚腥味，一臉不情願地回答：“練舞太久了，腿軟，不小心踩到了地板上的汗，滑倒扭傷的。”

淩峥嘆着氣，拿開毛巾，手法很娴熟地按捏鐘子霖手上的止痛穴位：“練太久是有多久？”

鐘子霖咬着牙：“你好煩啊……兩三個小時吧。”

淩峥擡頭看看他。

鐘子霖又咬牙：”……呃，四五個……小時。”

淩峥還是看着他，含情脈脈的桃花眼好像在說“我知道你在吹牛”。

鐘子霖只能繼續咬牙：“……八個小時！但中午吃過飯，真的！”

淩峥這才放過他，一臉的無奈：“扭傷的事情可大可小，傷到要害也是很麻煩的。你想年紀輕輕就過勞死嗎？拼命也要适可而止。”

鐘子霖朝他翻白眼：“我不拼命，你養活？”

淩峥看着他，笑而不答。

鐘子霖被他看的一陣臉熱，掙紮着跳起來。淩峥手上的功夫倒是不賴，冷敷加按摩穴位以後，患處還真的消腫了，也确實不怎麽疼了。他很高興的扭了扭手腕，這樣看起來過幾天就能痊愈，不會影響演唱會的日程。

淩峥見鐘子霖又生龍活虎的樣子，也稍稍放心，在背後問他：“要走了嗎？”

鐘子霖沉默一會兒，好像在思考什麽事情。突然，他回頭問：“……你，晚上是不是要去A.S.E？要跟溫先生談影視城的初期規劃？”

淩峥一愣：“你知道這事？”

鐘子霖哼唧着：“玉淩影視城是下半年開工的國家級大項目，征收了你們淩家村五百多畝地，兩座山，這事誰不知道啊。你是村裏的當家，土皇帝呢，這事除了你還有誰能有資格談。”

淩峥笑笑：“雖然話是沒錯，不過你知道的細節好像太多了？征地的事情都還沒公開呢，謝謝你這麽關心我。”

鐘子霖又罵他：“滾！我才沒有特意去看影視城的計劃書！……你到底走不走？！”

淩峥有點奇怪：“你想跟我一起走？你也要去A.S.E？”

鐘子霖有點煩躁的樣子：“不是的，我現在基本不去總公司了。我經紀人正在外面找記者擺拍，要做一條深夜密會的八卦新聞。待會兒你跟我一起出去，我也是A.S.E的股東，跟你在一起談事，能順便幫你炒一下你跟影視城的話題。”

他腦筋動得很快，“鐘子霖深夜與不明人士密會”只是普通的娛樂八卦，但是“A.S.E參股藝人深夜密會玉淩影視城項目投資人”就是信息量巨大的娛樂商業雙擔八卦了。這事同樣也是花錢宣傳，不如今天就搭個順風車，一鼓作氣同時炒了A.S.E，影視城，淩峥和鐘子霖自己，大家一起得利何樂而不為。

至于被遺忘在角落裏的程池……誰管他，戀愛腦就不是做大事的料。

淩峥大致也明白了鐘子霖的意思，但他想了想，這其中似乎還有另一層深意。

鐘子霖的心意總是比較難猜，但淩峥跟他相處過一段時間，還是能看透他隐藏在傲慢外表下的別扭本質的，他有些懷疑地問：“子霖，這是你給我的謝禮嗎？你想謝我幫你冷敷按摩了手傷？不用這麽客氣的，你知道我……”

鐘子霖一臉想揍他的樣子：“你到底走不走？！”

……好吧，淩峥很配合的沉默了。

他不該問太多。

鐘子霖去外面走了一圈，找TONY說明了一下情況，這時候外面的記者跟巡警的矛盾已經解決了，幾個人正架着攝影器材躲在暗處準備拍照。

TONY一聽淩峥的事情也覺得可以利用，淩峥和溫庭裕是大學校友，跟A.S.E也有過些生意上的接觸，大家本來就都互相認識的。

八卦不怕大，影視城和深夜密會相互交疊，能制造出更加豐富多彩的新聞效果，今晚他們運氣不錯。

過了十幾分鐘，等淩峥讓人把車開出來的時候，鐘子霖已經回來了。淩峥的車是紅旗經典款，車頭漆黑锃亮的，不管什麽時候看都很拉風，很有舊式的韻味。車慢悠悠地開過來，他從車裏探出頭，問鐘子霖：“怎麽擺拍？接下來我要做什麽？”

鐘子霖跳上車：“就保持這個速度，直接開出去。你手邊有文件嗎？随便拿一疊。”

淩峥很配合的找出一疊白紙拿起來，紅旗就從酒店的後門開了出去。才剛出去一會兒，只見不遠的暗處亮了幾下閃光燈，依稀能聽見相機快門的聲音。

鐘子霖輕噓一口氣：“好了。”

淩峥放下白紙：“這就好了？黑燈瞎火的，能拍清楚嗎？”

鐘子霖笑笑：“只要有器材有準備，什麽東西都能拍清楚。難道你還真以為那些偷拍是真正的偷拍？偷拍根本不可能弄出雜志上那麽清晰的照片，很多都是預先喊來記者特地安排的擺拍照，所謂的小道八卦基本都是騙人，故意炒作而已。”

淩峥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紅旗車在夜晚的道路上慢慢開着，街邊的路人都投來好奇的眼神，這種舊式的老車如今确實不多見，猛一看見就好像外國元首來訪似的，開在路上威風八面。車上的氣氛有些沉悶，鐘子霖說完擺拍的事情就沒再開口了，他默默看着窗外，遠處大樓的屏幕上，還在一直播放着他的出道歌曲MV。

這一年裏發生了太多事，一切都是從這首歌開始的。

《華族世家》，去年年底那部聖誕檔偶像熱劇的同名主題曲，也是他轉型的起點。

在拍攝華族的時候，他還是一個淺薄的花瓶男星，拍着沒有任何內涵的爛俗偶像劇，做着葉瀾衣的狗。他依仗着主子的勢力，做了許多捧高踩低的惡心事情，在現實裏的形象就跟在劇中十分相似——潇灑，多金，脾氣暴躁而又傲慢，像一個被寵壞的公子哥，讓人心生厭惡。

究竟是他天生就這副模樣，還是後天被刻意培養出來的，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他有很多年都沒法為自己的事情做主。他本身是為了給葉瀾衣當跟班才進入娛樂圈的，最初的定位就是一條惡狗。

一條有些本事但本事不大，有點前途但前途一般的，能配得上葉瀾衣身份的惡狗。

在葉瀾衣那樣的地位，有些事情不方便去做，這些黑鍋一直都背在鐘子霖的身上，他反抗不了。

直到拍攝華族的後期，溫庭裕蟄伏多年才終于找到機會一舉擊垮了葉瀾衣，徹底清除了A.S.E裏的那股暗流。鐘子霖事先就被溫庭裕拉攏了，他給了鐘子霖演唱華族電視劇主題曲的機會，協助他轉型發展，半威逼半利誘的迫使他反水倒戈，離開葉瀾衣。

那首主題曲的作詞編曲都是鐘子霖自己一手包辦，同時他還擔綱主演了男二號的角色，這是他最後一次出演電視劇。主題曲的歌詞和片中角色的心路歷程十分相似，講述了一個任性蠻橫的豪門公子，不懂得如何珍惜重要的人，屢屢傷害她，直到失去摯愛再也無法挽回的時候，才終于幡然悔悟的悲傷故事。

原作劇本裏，鐘子霖飾演的男二號本來結局是死了的，最後因為各種原因，拍攝的時候并沒有采用。為了不讓編劇的腦洞資源白白浪費，後來的MV裏他就真的死了一回，死得很徹底。

是的，鐘子霖的出道歌曲，他在MV裏的結局是凄然絕美的離開了人世，讓人痛徹心扉。

感覺略日狗。

這首歌虐身又虐心，然而一經問世就迅速走紅，熱度還經久不衰。觀衆紛紛表示原劇太甜太雷太夢幻，主題曲才是本體，這個悲劇結局讓整部劇的思想深度和藝術造詣都提升了一個檔次，果斷甩開市面上的同類作品一大截，必須是近年難得一見的精品。

于是，鐘子霖就這麽誤打誤撞的轉型成了歌手，起步就爆紅。

借助華族的聲勢，他一路順風順水，出道的同名專輯大賣，演唱會人氣火爆，年底還即将舉辦亞洲巡演。A.S.E給了他最好的資源，而他也沒讓溫庭裕失望，他本以為自己一輩子都碰不到真正喜歡的音樂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有這個機會，他不想錯過。

雖然知道自己做出倒戈的選擇是背負了極大的風險和壓力，他也不想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