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田園童話

淩峥一上手就停不住,他一開始還能保持風度,漸漸就有些失控,摟着鐘子霖吻的越來越深。鐘子霖被他壓在車座上,有些喘不上氣,他聞到淩峥身上飄着一股淡雅的檀香味,這是他非常熟悉的味道。

這味道讓他有些恍神,他竭力冷靜着,伸手推開淩峥:“好了,不要沒完沒了的。”

淩峥依依不舍地看着他,鐘子霖尴尬地躲避着那熾熱的視線,轉身快速下了車,獨自站在路邊。

夜風吹在他微微發熱的臉上,有點格外的冰涼。

淩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子霖,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下次,我陪你一起撈魚?”

鐘子霖回頭看着他,半晌發出一聲苦笑:“……你這笨蛋。”

淩峥笑笑,也沒有多糾纏,關上車門就走了。紅旗車很快消失在夜幕中,鐘子霖看着它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動彈。

這天晚上,他睡得不太安穩,還破天荒的做了很多夢。他現在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晚上倒到床上一秒鐘睡死,睜眼已經是大天亮,都很久沒有做夢了。而那些夢境的內容也都差不多,夢裏他幾乎都是走在田埂上,慢悠悠的散步曬着太陽。

都是那時候在度假村裏的情景。

那裏的太陽很溫暖,陽光就像棉花糖一樣帶着暖洋洋的甜味,田埂兩邊都是油綠的麥苗。遠處山巒起伏,青蔥色的山掩埋在朦胧晨霧中,隐約還能聽見耕牛的叫聲。村裏的時間過得很慢,一天就像是一年那麽悠長,鐘子霖花了很多時間在那裏尋找新歌的靈感,而淩峥完全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活裏多出一個人來。

他希望他最好能在那裏住一輩子。

那個地方,山連着山,村連着村,方圓數百裏都是屬于淩家的土地。就是在那個又美麗又原始的地方,鐘子霖第一次邂逅了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家夥。

最初的相遇并不怎麽愉快,他還曾經挺讨厭淩峥的。之後為了拍MV的工作他又去了一次度假村,他實在非常喜歡那裏的鄉村風景。

再之後,一切就都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但,鐘子霖有時候也會寧願他和淩峥從來都沒有認識過。那樣的話,他就不會像現在,拿不起卻又放不下。

夢境到了最後,他抄着手還在田埂上走着。

淩峥慢悠悠地跟在後面,輕聲喚他:“子霖。”

“……子霖,我對你是真心的,為什麽你不相信我呢?”

“我不是想要玩弄你,我真的很喜歡你。”

“留在我身邊吧,我願意養你一輩子的。”

“我愛你。”

鐘子霖猛然從夢中驚醒,天已經大亮了。

晨光從窗外透進來,床頭櫃上的鬧鐘在滴滴滴的響個不停。他躺在床上呆了一下,猛然跳起來。

媽的,有點晚了!今天說好要面試新人的!

他跳起來手忙腳亂的去洗漱,順便心裏把淩峥罵了一百遍。昨天就不該心軟做好人,下次要是再随便上那混賬的車,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沖出房門的時候正好六點半,隔壁有幾個打扮時髦的年輕男孩子走出來,大家看見他連忙打招呼:“鐘哥早!”

鐘子霖從他們面前飛奔過去,一邊警告着:“我先練聲,一會兒再來檢查你們昨天晚上有沒有偷懶!”

幾個小子聞言臉色一變,紛紛互相吐舌頭。

鐘子霖一陣頭大,這群小兔崽子每天都在氣死他。

工作室裏配備了宿舍,大家平時忙的時候都住在這裏,熱熱鬧鬧的就像一家子。練聲在頂樓的天臺,那邊空氣好,也不會影響到別人,鐘子霖上頂樓稍微做了一會兒熱身,這就練了起來。

唱歌就跟唱戲一樣每天都得練功,一天不練功夫就會落下。如今的年輕藝人都比較偷懶,專業歌手雖然基礎紮實但是不肯下苦功夫,練聲時間不夠;至于業餘歌手那就更不用提,很多人連什麽是練聲都不知道。

功夫花的不夠,技術當然就不行,大部分流行歌曲唱出來的聲音都是飄的,得靠錄音棚後期潤色。唱片可以靠潤色,但一到現場就原形畢露,為了洋相不要出的太難看,流行歌手的假唱就變得很普遍。

鐘子霖一不偷懶二不假唱,上臺靠的都是多年積累的真本事。當年他做演員的時候,除了磨練臺詞也會額外練聲保持嗓音的狀态,這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

那時候他每天日子都過得很憋屈,練聲純粹是因為喜歡唱歌,心裏放不下,拿來放松轉換心情的。過去積累的經驗,想不到如今還能派上用處,看來老天爺還是很眷顧他的。

一定是因為他太帥了。

七點多的時候,他練完聲下樓去練習室,這時候樓裏已經熱鬧起來了,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鐘子霖現在的生活基本都在這棟辦公樓裏,它名義上是A.S.E新成立的音樂部門,實際上也就是一個好多人圍着伺候鐘小天王的地盤。

他很能掙錢,也很愛掙錢,既然能掙,溫庭裕也就不着急捧紅其他人。一般而言,快速捧紅現成新人的途徑無非兩個,一個是高價從其他公司挖角,找那些半紅不黑又有點才華,苦于缺少機會的小歌手;另一個是在各種選秀節目中發掘好苗子,簽約之後使勁炒作包裝,借節目人氣迅速走紅。

這兩類新人的好處是基礎紮實,舞臺經驗豐富,算是半成品,只要花錢就能立刻買過來使用,省時省力。至于壞處,則是自我意識太強,主意太多,對東家的忠誠心也很低,随時可能自立門戶或者被新的公司挖角。

要想提高藝人的忠誠度,使得藝人與公司之間的關系密不可分,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一張白紙開始培養,十多歲的時候就簽賣身契。而目前國內的練習生制度還不健全,師資力量和硬件設施都不夠,想要花時間精力耐心培養一個純粹的新人,還是很需要靠老人帶在身邊指點的。

A.S.E的音樂部門,這方面的任務基本都落在鐘子霖身上。

他的團隊主要有兩個部分,制作和協力。協力包括合聲,樂器,伴舞,人員拉出去随時能辦演唱會,這堆協力的家夥們就是公司精挑細選的純新人,他們的年齡在十五到十八歲之間,直接跟A.S.E簽了二十年的合約。

他們先跟着鐘子霖學經驗,今後假如各自單飛的話,每個人都可能成為下一個天皇巨星,為公司賺取源源不斷的鈔票。但既然是純新人,自然各種坑爹,就像什麽都不懂的野生動物似的,很多東西都要從頭教。

鐘子霖整天被這群小兔崽子搞瘋,而溫庭裕也事先考慮到了這一點。他巧妙地安撫他,把A.S.E最優秀的唱作資源都給了他——最優秀的制作人,最優秀的舞美,最優秀詞曲作者,最優秀的統籌……連行政人事財務都是A.S.E總公司的勤懇勞模佼佼者,這些資源硬是把鐘子霖的嘴給堵上,讓他不願意帶新人也非得願意。

這是一個長期的計劃,雖然目前看起來很辛苦,但今後結出成果那是大家都獲利的事情,這一點鐘子霖也明白。沒有什麽比得上公司親自培養起來的藝人,他們成長以後會變得又聽話又好用又容易合作。經營的眼光要放長遠,為了今後公司的整體發展,這幾年他也只能辛苦一下了。

畢竟轉型歌手的機會也是溫庭裕給他的,他不做點什麽回報的話,說不過去。

到了練習室,迎面飄來一陣咖啡的香氣,是鐘子霖喜歡的拿鐵。

剛才那幾個時髦熊孩子撲上來圍住他,紛紛朝他谄媚着:“鐘哥鐘哥,喝咖啡嗎?現煮的!”“還有熱氣騰騰的熏肉蛋,我們特地買來給你吃的!””鐘哥快坐呀,我幫你捶捶腿!”“鐘哥吃煎餅果子嗎?沒有蔥!”

這些年輕男孩是鐘子霖專用的伴舞團隊,他們都是專業的舞蹈學校出身,經過公司層層選拔,形體相貌和舞蹈基礎都毫無缺點。當初的時候,他們還是蠻怕傳說中的鐘哥的,畢竟他以前有很多欺負新人的黑歷史,平時又不太笑,看起來冷淡又傲慢的很難接近。

但現在……媽的,他們不爬到他頭上,鐘子霖已經謝天謝地了!

他被熊孩子們七手八腳的按在椅子上,硬是喂了一嘴的早飯。他咆哮着跳起來:“滾滾滾!你們別想忽悠我!”

熊孩子們嗷嗷着四散奔逃了。

鐘子霖在後面追他們:“混賬東西!昨天我不在的時候好好練舞了嗎?錄像拿出來給我看看!”

熊孩子們朝他做鬼臉:“那鐘哥你先告訴我們昨天是怎麽回事嘛,是不是要嫁給程總了?”

鐘子霖簡直要氣死:“滾!嫁你妹啊!”

熊孩子們嬉笑着:“不嫁人怎麽養活我們這些拖油瓶嘛~我們都吃的很多的!”

鐘子霖一臉“=皿=”樣,撲到旁邊的桌上去找錄像。昨天晚上出門前,他規定了這些小孩晚上練舞不能少于三小時,還得拍錄像等他回來檢查。這次演唱會的舞曲都是新編的,一些複雜的舞蹈動作大家都沒完全掌握,得抓緊時間反複練。

錄像找出來了,時間也确實是三個小時。鐘子霖專注地看了一會兒,很快就發覺不對勁——媽的,前半部分倒還正常,後半部分服裝怎麽全換了!而且這練習室裏的擺設也不太對勁!

他想了幾秒鐘就明白怎麽回事了,氣得要掀桌:“誰把上個星期的舊錄像剪輯過來了!好大的狗膽!”

伴舞們還在裝傻:“鐘哥你在說啥呀,我們真的練足三個小時的啦!”

鐘子霖咆哮着:“滾蛋吧!你們這些老花招還想忽悠我?!我是不會被早飯買通的!”

他都看出來了,這群混小子昨天只練了一個多小時,然後把舊的錄像拼拼貼貼湊足了三小時來蒙混過關。媽的,他智商有這麽低嗎!眼神有這麽差嗎!這群小兔崽子真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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