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最後一面

之前A.S.E為這首歌挑中的女主角備選們，要麽舍不得下手淩虐這麽酷帥的鐘哥，要麽害怕虐了以後會被粉絲問候祖宗十八代，很難得才找到既願意下手又不怕粉絲報複的芮娜。但萬萬沒想到芮娜和她的經紀公司雖然職業素養沒問題，行為品格卻是這麽的奇葩。

A.S.E也是有自尊心和忍耐限度的，女主角有要求可以滿足，女主角被鐘子霖的粉絲傷害了也可以賠償。但一個勁兒的胡說八道和獅子大開口，他們可不奉陪。A.S.E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鐘子霖的粉絲也不是瘋狂殘暴的無腦黑，凡事都要講道理，不講道理的無賴還是有多遠滾多遠吧。

下午的幾個小時裏，淩芊就在鏡頭前走來走去，反複演繹MV需要的效果。她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兢兢業業，有種純新人式的勤奮，大家還是蠻喜歡她的。

她很稱職的履行了一個冷酷渣女的義務，打了鐘子霖兩個耳光，狠狠推開他，把一束百合花扔在他身上，從他懷裏使勁掙脫開，讓他獨自跪在雪地裏自己揚長而去……等等。她的身材本來就跟芮娜很相似，拿來做替身沒什麽問題，只不過鐘子霖下場以後總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疼，臉也很疼，淩芊的武力實在跟她柔弱少女的外表不太相符。

總覺得這是淩峥那個混賬東西在跟他暗示什麽。

——我侄女就很牛逼了，我這個做叔叔的自然更牛逼。看你以後還敢招惹爛桃花，被揍的生活不能自理就是你的下場，嗯？

媽的。

鐘子霖的心理陰影面積每天都在被淩峥強行擴大啊。

收工的時候大家都累了，但是都很心滿意足。雖然說是試鏡，但因為淩芊的感覺确實不錯，這試鏡不知不覺就把明天的內容都拍完了，就算完全不用芮娜也根本沒問題。TONY中途就覺察到了這一點，離開攝影棚去跟東風娛樂和芮娜聯絡。

至于淩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悄悄跑掉了。他留了個司機在這裏接淩芊，淩芊也住在昨天鐘子霖遇到淩峥的那家酒店裏，等到試鏡完成之後，司機會送淩芊回去，淩峥自己還有別的事，今天就不跟他們一起了。

自家監護人不在，淩芊也放松很多，傍晚的時候大家又在餐廳聚了一頓。拍MV的工作人員大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也有十七八歲的打工仔，大家還蠻喜歡這個新來的女孩，覺得她勤勤懇懇的比芮娜容易相處多了。

A.S.E的餐廳很大，也有包房，一群人聚餐喝酒的完全沒問題。晚飯的氣氛挺熱烈的，酒過三巡就有人醉醺醺的開始瞎玩，大家輪流做起了游戲。鐘子霖随便吃了點就坐在一邊看手機去了，為了保護嗓音他早就戒煙戒酒戒辣，而且得遵守TONY嚴格的節食規定，很多東西都不能吃。做藝人也是慘，滿桌子的好菜他幾乎都不能碰，只能坐遠一點防止自己饞的流口水。

這時候，群衆那邊已經玩HIGH了，猜拳輪到淩芊表演節目，大家都起哄着讓小妹來一個。

鐘子霖覺得這樣子好像在欺負新人，本來想過去說幾句的。不過還沒等他吭聲，淩芊已經落落大方地站起來，似乎真要表演節目。

她左右看看，角落裏有一張沒人坐的木頭椅子。她走過去一手就把椅子提了起來，拎到大家面前。

然後，只見她氣凝丹田，全神貫注，“喝呀！”一聲以掌為刃直接劈了下去。大家只覺得面前一陣冷風，随着“咔擦”一聲脆響，堅固的木頭椅子直接被劈成了兩半。

包房裏彌漫着死一般的寂靜。

鐘子霖已經吓尿了，而且他覺得在場吓尿的同伴應該不在少數。

媽的，這淩家人都是妖怪嗎！

淩芊輕松地随手劈開椅子以後，做了個抱拳的姿勢。整個包房幾乎都呆了，過了好久，角落裏才響起幾聲惶恐的鼓掌。啪啪啪啪，大家紛紛惶恐地表示敬意，淩峥所謂的什麽怕侄女遇到怪蜀黍啊，都是諷刺吧！就算真有怪蜀黍，膽敢一出手就立刻被淩芊像椅子一樣劈成兩半了啊！

鐘子霖十分恐懼地摸摸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他覺得自己都快得被害妄想症了，淩芊手劈椅子，在他看來就好像淩峥在炫耀自己碾壓級的實力。他說淩芊的本事都是他教的啊，啊啊啊，那他到底有多鬼畜啊，鐘子霖真的好擔憂啊。

懷裏的手機在震動，他連忙起身離開包房，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是TONY打來的，他一整個下午都悄無聲息，現在總算有了消息。他的話也很簡短，開口就直接報了一個醫院的名字，然後說：“芮娜就在這家醫院裏，你去看看她吧，跟她見一面，好好談談。”

鐘子霖的喉頭有些發緊，看來TONY跟他的想法一樣。

他們确實不需要芮娜去完成內景拍攝了，淩芊完全可以取代她。

甚至，他們可以利用東風娛樂自己作死的機會。是他們說芮娜在搶救，那A.S.E就可以借機摘下芮娜的所有宣傳，把這些機會全部讓給淩芊，徹底捧紅她。

這種事情，A.S.E完全可以做到。

光憑TONY和溫庭裕，已經足夠把一切都處理好了，但TONY還是讓鐘子霖知曉了這件事，讓他決定怎麽處理。畢竟也是一起工作過的夥伴，從鐘子霖的角度來說，他不想鬧得太難看，他想親自跟芮娜見一面，聊聊看還有沒有緩和的餘地。

TONY能給他這個機會，他還是很感激的，他的經紀人很懂他的心思。

鐘子霖返身回包房跟大家打了招呼，這就匆匆走了。TONY還在別處忙着，不能跟他一起，鐘子霖自己喊了幾個人高馬大的助理，讓他們跟着一起去。再怎麽說，在芮娜眼裏他畢竟是單方面毀約的罪人呢，他現在這是要獨自深入虎穴去打探情況呢。獨自一人的話有點危險，帶幾個人在身邊比較好。

助理開着公司通用的商務車，跟鐘子霖一起前往甄和醫院。據說芮娜其實是下午四點多才入院的，當然并不存在什麽搶救的事情，入院只不過是為了騙騙A.S.E讓這出戲演的更加真實。然而三流作坊才不是經驗豐富大公司的對手，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就被TONY調查清楚了，現在所謂的住院在鐘子霖眼裏簡直像耍猴戲那麽可笑。

但他還是勉為其難配合了這出戲，到了醫院就根據TONY的指示去找芮娜的病房。甄和醫院是跟娛樂圈關系密切的幾家醫院之一，在普通的住院部後面有一處特殊的VIP病區，只為娛樂圈的藝人以及相關人員提供服務，保密性相當的高。

住院部和VIP病區之間被一處露天花園隔開，那花園很大，裏面的石徑小路也是錯綜複雜的，整個花園幾乎能将病區掩蓋起來，初來乍到的人根本不會發現花園後面還有其他建築物。鐘子霖抄着手在面前默默走着，人高馬大的助理們跟在後面，在經過一叢桃花樹的時候，他似乎隐約看到那邊的涼亭裏坐着一個人。

挺眼熟的。

那人捧着一杯茶，側身來朝他打招呼：“嗨，子霖。”

鐘子霖站住腳步，板着臉沉默看着他。

那人笑笑：“不要這麽可怕嘛，在這種地方也能偶然碰上，我們的緣分還真不淺吶。”

鐘子霖簡直無語了：“你來幹什麽啊！你怎麽知道我會來這裏！”

淩峥還是笑着：“我來看看芊芊的競争對手長的什麽模樣嘛，不行嗎？”

媽的，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

鐘子霖頭大如鬥，下午淩峥突然消失不見，他一邊松了一口氣，一邊又隐隐擔憂他又在搞什麽鬼，想不到他居然已經提前在這裏守株待兔了。他都已經不想知道淩峥到底是怎麽打聽到淩芊頂了芮娜的位置而且芮娜還在這家神秘低調的醫院裏養病的事情，反正只要是淩峥想知道的，他就一定有辦法打探清楚，十八頭牛也攔不住。

鐘子霖咬着牙，快速從淩峥面前經過：“你就坐在這裏不要動，瞎折騰的話我跟你沒完！”

淩峥在他身後笑着：“我也沒想亂動嘛，我只是在想，待會兒你可能會需要跟誰聊聊，有我這種熟人在這裏會比較好。”

鐘子霖心中一顫，咬了咬牙還是沒說什麽，頭也不回地走了。

VIP病區的走廊鋪着大紅色的地毯，踩上去綿軟輕柔的聽不見任何聲音。鐘子霖遠遠看見走廊盡頭有人站着，他辨認出那是芮娜的經紀人王哥。王哥一臉尖嘴猴腮的長相，見了鐘子霖也沒好臉色，他随手一指病房內：“芮娜在裏面，該怎麽做，你自己看着辦吧。”

鐘子霖也懶得計較他的态度，這就推門進去了。病房裏的光線十分昏暗，床邊亮着一盞小燈，芮娜平卧在病床上氣息奄奄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那模樣有點吓人。

但是這騙不過鐘子霖，他是多有表演經驗的熟手吶，一眼就看出芮娜的臉色是精心擦了散粉，刻意僞裝出來的病态效果。那化妝師的技術還不錯，騙騙普通藝人的眼睛沒問題，但他是鐘子霖啊，出身A.S.E呢，當過好幾年影視演員呢，這種拙劣的化妝根本騙不倒他，他只覺得芮娜這樣子很滑稽。

只是拍個MV而已，又何必折騰到這種地步。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輕喚一聲：“芮娜，我來了，你還好嗎？”

演戲就演戲嘛，大不了大家一起演。

芮娜聽見鐘子霖的聲音，慢慢睜開眼。她本來也是一個美貌不亞于淩芊的混血少女，但現在因為刷了粉的臉色和略微扭曲的表情，在昏暗的燈光下看着有些陰森。她咬着牙，虛弱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鐘子霖又在心裏嘆氣，芮娜這輩子的演技大概就在這一刻爆發了。

明明會演戲，又為什麽不好好珍惜MV的工作機會，非要把專業技能浪費在這種歪門邪道上。

真是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