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庭院外,羅織從一旁擠過來,站在伍雪卉身側,“陸魁一年前可已經是煉虛初期了。”

言外之意便是築基期的江晗連半招都挺不過去。

羅織望向廣場外的兩人,用手杵伍雪卉的胳膊,“你的小師弟會沒命的。”

伍雪卉嘴角上揚,回了一句,“不至于。”

羅織狐疑地眼神轉了一圈,得,看來是她操了太監的心。

她看向臺上,江晗的神色同樣平靜,淡定得讓對面的陸魁面色陰沉了五分。

三招,說快也不快。

第一招,陸魁揮手砍出一刀,這一刀他用了五成的力。一刀下去樹木寸斷,塵土飛揚。

刀鋒不偏不倚砸在江晗頭頂。

不見血。

刀下的人也跟着不見了。

陸魁怔住,下一瞬連忙回身擡刀,擋下後背雄渾的劍意。

即使反應夠快,陸魁還是因為大意輕敵被細小的劍意劃傷了面龐、手臂。

反觀江晗,衣着整齊,連頭發絲都未曾亂上一分。

自始至終還是那副生人勿進、淡然出塵的模樣。

陸魁渾身上下布滿陰霾,聲音沉得像寒冰,“化神期巅峰。呵。裴元度倒是收了個好徒弟。”

理事院的長老原本以為江晗只是個寂寂無名的丙級築基期弟子,自然是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只想着不能讓一個弟子破壞了兩宗多年的情分。

可現在,這架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打。

不管是傷了誰,他都不好交差。

理事院長老連忙上前,護在江晗身前。化神期巅峰啊,恒仙宗五個手指都數得過來的。

豁出老命都得護着。

羅織嗤笑,“理事院的人還是一如既往,風吹哪邊哪邊倒,拍馬屁從不甘人後。不過雪卉,你玩得挺野啊,現在全宗上下都知道你養的小白臉是個化神期大佬。”

伍雪卉挑眉,只道:“今年與琵月宗結盟涼了。”

“涼了就涼了,你知道上次邙山秘境之行,他們偷偷私藏了多少秘寶。這次結盟更是獅子大開口要分六成。”羅織說,“要不是宗主閉關,長老們有所顧慮,誰願意跟琵月宗合作。”

另一邊,理事院的長老好說歹說,還是被陸魁噴了一肚子氣,臉上也有些挂不住。

陸魁也知道,今天這人他怕是殺不了了。

化神期的修士,不管在哪個宗門都是寶貝疙瘩。

“要我原諒這小兒也不是不行,今年的邙山結盟,琵月宗要八成戰利品。”

話一出,四周都安靜了。

這要求,虧得陸魁說得出口。

要不是宗主閉關十數年未出,今年理事院也不會答應分六成給琵月宗。

現在琵月宗獅子大開口,居然想要八成,就算理事院的人再好脾氣,現下臉色也已經是黑如鍋底。

陸魁狠厲的眼神盯住江晗,長袖一甩大步離開,“現下該結盟的宗派都已結盟完畢,除了我琵月宗,你們怕是別無選擇。哼,若你們還想談,就叫你們宗主親自上門,否則這八成一成都不能少。”

外面都在傳,恒仙宗閉關的宗主怕是兇多吉少。

陸魁敢這樣,是在趁火打劫,也是在試探。

——試探恒仙宗的實力,試探恒仙宗宗主是否早已仙逝。

伍雪卉好看的眉頭蹙起,雖不想與琵月宗結盟,可現下這等情況确實找不到更好的宗派結盟。

邙山雖兇險,機遇卻不少。

若不是宗主閉關……

“別皺眉。”江晗的聲音落在頭頂。

“會有解決之法的。”

江晗伸出手,手裏是一顆甜果。

家裏小孩一哭,家長便喜歡用甜果哄小孩。

“吃顆果,甜的。”

羅織退後半步。

單身的她看不得這種場面。

退後半步,江晗的身形更加清晰的印入眼簾,不由讓她想起一件事。

三十年前,邙山。

雪卉為了救她,被惡龍抓傷摔進深潭昏迷,所幸被好心的修者所救,沒有大礙。

羅織眸光忽的一閃,眯眼。

救雪卉之人當時是一襲白衣,執一把長劍,斬殺了當時被雪卉重傷的惡龍。只是當時她被惡龍傷到眼睛,視線模糊不清看不清楚人的模樣,而後就徹底昏了過去。

此時,她竟隐隐有種直覺,覺得救她們的人就是江晗。

**

一早上,理事院的人愁白了頭。

理事院聯系其他關系較好的宗門,表達了結盟之意,但無一例外通通都被拒絕。

晌午,一名青衣弟子駕着仙鶴急匆匆落地。

語氣急促道,“溫長老,礓蕪宗左護法在山門外求見!”

溫長老揮了揮手,煩躁道,“叫其他人去接見,我煩得很!”

弟子抱拳,“溫長老,礓蕪門右護法說是來結盟的!”

來回踱步的溫長青停穩腳步,臉上一喜,“那你還不趕緊把人請進來。”

“算了,我同你一起去。”

原本令人愁眉不展的事端轉眼間就得到了解決。

礓蕪門對與恒仙宗結盟表現出了極大的誠意,五五分成不必說,更是讓恒仙宗占了優先挑選權。

為了表達礓蕪門并無加害恒仙宗的意圖,礓蕪宗右護法甚至表示要作為人質待在恒仙宗,不走了。

伍雪卉得知這個消息時,也是愣了好久。

羅織端着酒杯跟伍雪卉對飲,“雪卉,這礓蕪門好奇怪,居然逆着琵月宗硬是要跟我宗結盟。要知道琵月宗背靠的可是東洲楊氏,一般小宗派都不敢輕易得罪。”

伍雪卉也不知其中緣由,猜測道,“或許,礓蕪門也在被東洲打壓,才想與我們結盟。”

**

收徒大會剛結束,邙山之行又不是伍雪卉負責。

因難得有了幾天空閑時光。

伍雪卉手裏提着從羅織那順的酒,禦鷹慢悠悠降落在梧桐峰頂。

夕陽西斜,柔和緋紅的霞光在天際蔓開,給天空畫上溫柔的顏色。

落地,前側方“篤篤篤”跑來一個五歲女童,紮着兩根羊角辮,穿丁級弟子藍色宗袍,肉乎乎的小手拿着一把小木劍。

“師傅~”女童蹬蹬蹬,邁着小短腿一晃一晃來到了伍雪卉身前,停住,晃了晃,又停住。

是昨日收下的小徒弟。

“是誰帶你來此的?”伍雪卉蹲下,平視女童。

女童看着伍雪卉蹲下的身姿,愣了一下,兩只小手抱着木劍合在一起,低頭正正經經行了個弟子見面禮。兩只羊角辮随着低頭的動作指向伍雪卉。

伍雪卉用手指彈了一下羊角,柔聲問,“來找為師何事?”

“弟子今日見到江晗師叔,師叔教弟子練劍,弟子想把學會的劍法舞給師傅看。”說完,景姝忽閃忽閃的眼眸怯生生望一眼伍雪卉,眸子裏全是期待。

“好,”伍雪卉說,“開始吧。”

景姝只學了一小段劍法,手的力道不夠,握着劍也不穩,整個人顫顫巍巍的。

但眸子全是認真。

伍雪卉透過小小的人兒,仿佛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

那時候每日都很喜歡練劍,即使手起了水泡,手全是火辣辣的傷,還是劍不離手。

導致最後被師傅沒收了小木劍,直到手傷恢複才被允許每日只能練三個時辰的劍法。

“師傅,我練得好嗎?”景姝停下,氣喘籲籲地問。

“氣息不穩,劍意未成。景姝,練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希望你能持之以恒地保持住,最初對劍的摯愛。”伍雪卉輕輕拂過景姝頭頂,“去吧,叫你師叔帶你下山。”

**

景姝跟着江晗一同乘仙鶴回靜安堂,還未築基的弟子都住在那,共同修習。

景姝仰着腦袋問,“師叔,你說師傅喜歡我練的劍法嗎?”

“喜歡。”

“師叔,你厲害還是我師父厲害?”

“你師父。”江晗說,“你師父一個眼神,就能讓我敗下陣來。”

“哇!師傅好厲害好飒哦。”

江晗嘴角揚起,“是啊,讓人移不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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