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将軍府。
下人噤若寒暄,大氣不敢出,生怕惹了閻王。
邵筠早上去了一趟宮裏,回來後大發雷霆,甚至把禦賜的茶具都砸了個稀爛,老管家在一旁看得眉毛直跳,卻不敢出一言勸阻。
院子裏、走廊上跪了一地的仆從。
下午宮裏的公公,端着聖旨到了張丞相府,聖旨的旨意當天就傳遍了長安城。
張府大小姐被指婚了!指的還是落魄穆家的庶出小公子,穆淩。
平日裏與張恬恬不睦的官家小姐當天傳信第二日要游園慶祝。
張相恭恭敬敬接了聖旨,立刻把穆臻放出了張家。
穆家同時接到了旨意,大笑開懷第二日便邀媒人上門說親。
同日,張大小姐與穆小公子私奔的事傳遍了大街小巷。
有人背後偷偷的說,穆小公子與邵小将軍長得極為相似。
又有知情人稱,張大小姐玩的是替身游戲,不料栽了。
還有膽大的,關起門來說,上面那位定不會願意張府與邵府聯姻,就算不是穆小公子也會有別人。
張相氣得七竅生煙,砸了茶杯,怒吼屬下,“定要在邵筠之前尋到小姐!”
遠在淮麗的伍雪卉對此一無所知。
禾山鎮。
成衣鋪,江晗伍雪卉兩人下船後買了身粗布衣衫,連包袱都換成了土黃色的。
即便是這樣,還是很容易被看出兩人是城裏人,細皮嫩肉的,尤其是伍雪卉,那皮膚簡直能掐出水。
小鎮的街道鋪的是青色石板,天下着雨,格外的濕滑。
江晗撐一把天青色木質油紙傘,擋住了飄飄灑灑的細雨。
又路過一處成衣鋪子,江晗收了傘,跟伍雪卉說,“這邊。”
“怎又要買?我臨出門帶的錢不多。”伍雪卉下意識摸了一把錢袋子。
江晗眉毛一挑,從袖袋裏拿出一個黃色小布袋子,“我有錢。”
他稀裏嘩啦把錢幣倒在成衣鋪櫃臺上,“老板,來兩頂帷帽。就要挂着那兩個,一個黑的一個白的。”
老板娘眉眼帶笑,一一數過櫃臺上的錢幣,捂着嘴笑,“公子,這可還差了一枚銅幣呢。”
江晗一噎,轉過身委屈看向伍雪卉。伍雪卉瞪他一眼,從錢袋子裏掏出一枚小小的圓幣,“就一枚,再多可就沒有了。”
櫃臺看戲的老板,噗地一笑,調侃,“二位感情真好,公子還給娘子管家呢,這世道如公子這般疼娘子可不多見了,娘子好福氣。”
伍雪卉鬧了個大紅臉,一把扯過江晗手裏的帷帽,三步跨兩步出了店。
江晗短促一笑,“我家娘子臉皮薄,老板娘莫笑。”
出了門,雨還在下。帷帽是布制的,不防雨。
伍雪卉邁步向前,半點沒有等人的意思。江晗腿長,三兩步追上前方的人兒。一把傘籠罩在兩人頭頂,遮蓋了陰沉的天。
伍雪卉走得更快了,雨天路濕,一不留神腳滑,伍雪卉腳向前身子朝後仰,眼看就要滑倒。
一只手穩穩攬住她纖細的腰身,止住了滑倒的趨勢。
傘下,四目相對。
伍雪卉借着江晗攬她的力道迅速起身,清咳,“這鞋底太平。”
否則她才不會摔倒。
江晗點頭稱是,“這路也不好走,太滑。定不是阿卉的原因。”
“江晗,你笑話我?”
“沒有。沒有。”江晗信誓旦旦說,“我絕對沒有笑話……”
“阿卉,低頭,走!”江晗拉住伍雪卉的手,轉身朝成衣鋪的方向返回去。
伍雪卉餘光一掃,見幾個外鄉模樣的人在街道那頭,戴一頂草帽,披一身蓑衣,目光四望像是在尋人。
兩人一路疾走,到了鋪子。
伍雪卉:“後院可有茅房,我相公吃錯了東西,肚子疼得緊。”
老板娘引二人進了後院,“那便是。”
老板娘走後,江晗立刻直了腰,兩人從後院□□出去,只奔藤村。
下雨,路上的痕跡太過明顯。
追的人又是軍中的探子,本事了得,兩人沒了修為很快便被披蓑衣的探子圍住。
“張小姐,是要我綁你還是你自己跟我走?”為首的一臉兇相,講出的話卻帶着商量。
伍雪卉把帷帽摘下,放在一邊,下颚輕輕一擡,“江晗,打架嗎?”
為首的頭子雖不明白為何伍雪卉要把穆淩叫做江晗,但不妨他聽懂了伍雪卉不想跟他回去。
這就好辦了。
少将軍說過,如果張小姐不願走,那就直接把她綁到邊境。
至于穆小少爺——就地格殺。
探子頭目露出陰恻恻的笑,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有何難,抓一個嬌生慣養的芳閣閨秀又有何難。
将軍叫他來做這種小事,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随便叫軍中一個小兵就能一只手提一個回去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