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九萬46 “聞先生,阿盞說已經和您分……
Chapter46
時盞看完手裏劇本, 毫不掩飾地輕笑出聲,目光揚在對面,“這就是已經改過十幾次的劇本?”
魏洲手一拍, “那可不, 您瞧着怎麽樣?”
時盞有随身包裏帶筆的習慣。
拆開筆帽,她翻到第一頁圈出男主角名字, “開場就讓男主出現在屍體旁邊,不就是告訴觀衆人是他殺的嗎?”
“阿。”魏洲雙手落在椅子扶手上, 探身上前瞧了眼紙面, “對, 我也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來着, 但說不上來。”
“觀衆又不是傻子——”她頓了頓,笑笑, “介意抽煙嗎?”
沉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柳家墨用手攏着火遞到女人含煙的紅唇邊,沉楊默默看着,他看着她偏臉去夠火時的冷豔側臉, 心裏沒由來地冒出個想法。
玩弄這樣的女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沉楊壓住心中那點寒意,展出微笑, 問:“那時作家認為, 這個劇本該怎麽改?”
時盞緩緩籲出一口煙。
“改不了。”她在煙霧裏眯着美眸, “開頭暴露男主就是殺人犯, 後面中段和結尾都沒有任何反轉, 這樣的故事很沒意思的, 只能重寫。”
魏洲問:“重寫要多久。”
“你們多久要?”時盞笑笑, “別太過分的時間限制,我都能接受。”
魏洲和沉楊對視一眼,不敢先開口, 老板在跟前,還是得老板先說話。
沉楊慢條斯理地喝一口面前的茶說:“一周後開機,如果可以——”
“可以。”時盞撣着煙灰,補充,“我有個條件。”
在公事上的沉楊很通情達理,不像在牌桌上那麽有種小孩子較真,他很溫和開口:“時作家有要求但提無妨。”
“好。”
“其實也沒什麽,就讓演員好好背臺詞,我寫出來的對話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的,別随意改動也別亂加。”
确實有的作家會忌諱這一點,時盞算其中一個。
沉楊一口應下說沒問題。
又想起什麽似的。
沉楊轉頭問魏洲組內是不是還差個副導,魏洲嗫嚅兩聲說:“沉總,我已經有合适的人選了,上次不是跟您提過嗎?”
“有嗎?”沉楊佯裝不記得此事,“用時作家吧,我看她不錯,讓她試試。”
時盞:?
柳家墨:?
桌下,柳家墨激動的手伸過來,用勁兒地握了她一把。
意思很明顯,他要她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直接往導演圈邁,不算一步登天,但絕對比絕大部分人都要爬得快。
時盞沒急着高興,倦懶地露出笑意,目光深意難掩:“沉總,您也聽說過吧,我這人連正兒八經的大學都沒讀過,更沒學過導演。”
“入行有人帶就行,沒人帶屁都不是。”沉楊說的倒是在理。
時盞依舊不領情。
她笑盈盈說:“沉總肯用我,是因為賞識我,還是因為......?”
聞靳深。
實話實說,和聞靳深在一起的期間,她在各種地方都能吃到紅利,人人都要豔羨得說一聲您就是聞靳深的女朋友呀,好羨慕您。
可她并不快樂,人言的恭維并不能引起她顱內快感。
沉楊用喝茶來沖淡眼下略顯僵持的氛圍,說:“那當然是覺得時作家有這個潛力,正好這次劇組裏有幾個不服管的演員,我覺得你壓得住嘛。”
退一萬步說,也是看在靳深的面子上想照顧一下。
但顯然。
時盞不肯領情,只能換個說法了。
時盞默默不語。
沉楊追擊道:“你在現場盯着多好,誰都不能改你寫的劇本臺詞,否則改了你也不知道,還得等播出後才知道。”
這個理由,說服力很強。
時盞在柳家墨期待的眼神裏,點頭應下,“那——合作愉快。”
沉楊放松下來,說:“行,今天就到這兒吧。”
沉楊和魏洲先行起身。
走出去沒多遠,聽見柳家墨喊了一聲阿盞。
阿盞?
阿?
盞?
這麽親密?
沉楊不禁回頭去看,柳家墨活像個陪老婆逛街的男人,手裏拎着時盞的包,抱着些雞零狗碎的東西,時盞的遮陽傘,墨鏡,喝得剩一半的礦泉水。
這——
有點不對勁吧。
跟着一道停下的魏洲喊了聲沉總,問怎麽了。
沉楊若有所思,問:“那個柳什麽,是她老板?”
“對啊。”魏洲說,“白日工作室的老板。”
怎麽越看越像時盞的仆人呢。
還是忠仆那一卦的。
沉楊覺得不對勁。
然後他就看見柳家墨蹲下身去給時盞換鞋。
時盞昨晚在浴缸裏洗澡時滑了一跤,腳踝腫了一圈,本來不能穿高跟鞋,但她倔着非要穿,柳家墨只好在來的路上替她買了一雙平底鞋,說結束後換上。
沉楊:?
老板給下屬換鞋。
再怎麽對下屬好的老板都不會做到這種地步,除非有十分親密的關系,除非老板有非分之想。再說,大家都是男人,誰還不懂。
沉楊一下就想歪了。
回到車上,沉楊依舊覺得不行,自己不能做個隔岸觀火的看客。
他給選擇給聞靳深發微信,字字斟酌,難以啓齒。
最後的最後,發出一句——
【靳深......你可能被綠了。】
聞靳深收到這條消息時,剛做完一場心理咨詢,對面男患者正彎腰道謝說下次見。他一邊摸出手機,一邊溫和笑,“下次見。”
被綠?
他敲了個問號發過去。
沉楊将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全盤傾出,沒有任何誇張的成分,配了個頭戴綠色帽子的熊貓頭表情包,【靳深,你真被綠了。】
【她有這個膽?】話這麽說着,聞靳深的臉色卻已黑了下來。
沉楊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他回:【這就要你自己去問時大作家了。】
那個時候的沉楊還不知道。
他的好友聞靳深,連被綠的資格都沒有了。
聞靳深褪掉白色大褂放回辦公室衣櫃裏,撈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就走。
剛出辦公室,就撞見陳嘉樹。
陳嘉樹正好找他,說是江鶴欽晚上組了局,問他要不要一起,順便帶盞妹妹一塊兒過去。
聞靳深冷着臉丢了句不去,徑直離開。
看着男人高挺冷漠的背影,陳嘉樹低頭看一眼表,這才六點不到,就提前下班了?一看那樣子就是有什麽急事兒。
其實也沒什麽急事。
主要是聞靳深想看看時盞是不是真的和柳家墨裹到一堆兒去了。
聞靳深在公寓樓道裏來回踱步,有點心浮氣躁,不太嚴重,在他能正常管理的情緒範圍內,期間來了幾通電話,接了一個醫院的,其他全部挂斷了。
左等右等,遲遲不見人影。
兩個小時後,電梯在十九層停下。
時盞在和柳家墨離開咖啡廳後,随便找了個餐廳吃了東西才回的公寓。
也确實沒想過。
兩人迎面就撞上等候多時的聞靳深。
時盞腳上有傷,被柳家墨攙着,出電梯時還在責怪柳家墨步伐太快,“你慢點阿——餓死鬼投胎嗎,你——”
話到一半,就沒了音兒。
聞靳深單腳支着,靠在兩道門中間的牆壁上,身量颀長,黑眸灼灼落在她臉上,隐約有幾分笑意,難辨深意的笑意。
他的視線在她腳傷處停留幾秒,走過來,手自然地摟過她的腰,很低很低地問:“怎麽弄傷的?”
柳家墨被氣場所懾,頓時退到幾米開外。
時盞:?
她看看腰間的大手,看看柳家墨,咬牙:“你是要死嗎?”
聞靳深連眼風都沒丢給柳家墨一個,手指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耳垂,低聲哄了一句:“差不多得了,怎麽故意還找別的男人來氣我。”
他是真的有被氣到,回來的路上臉黑了一路。
時盞用力地掐在他手腕上,皮笑肉不笑:“聞院長自重,請你松開。”
她站不太穩,喊柳家墨:“你過來。”
聞靳深這時才幽幽看了柳家墨一眼。
沒有說一個字,可眼神裏盡數是威脅,仿佛在說,你最好知趣站在那裏別動。
柳家墨怕這個男人。
可他更怕時盞。
他諾諾地上前,開口:“聞先生,阿盞說已經和您分手了,既然——”
“阿盞?”
聞靳深生生打斷,眯眼冷嗤,“叫這麽親密?”
“關你屁事?”
時盞翻了個白眼,一把推開聞靳深,握住柳家墨的手腕警告道:“你再把我扔了你看我殺不殺你。”
柳家墨內心擂鼓亂擊。
他覺得他好難,兩邊都不是人。
時盞被柳家墨扶着進屋,聞靳深看自己落空的手,非常不解,這......自己給的臺階被她掀了?
就這麽不屑下他的臺階?
不過看她的樣子。
是的,就這麽不屑,甚至還有點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