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夢想可以上殿堂,但不能是……

第5章 夢想可以上殿堂,但不能是……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慕容翌不開心慕容翌的,姬少微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拭劍臺上留影石中太多精彩的對局,要不是柳雪意拽着他,謝恒都不想回來。

回來的時又候聞到一股酒味,謝恒被勾起了饞蟲自己去找酒喝了。

姬少微和葉眠桑喝過酒,葉眠桑酒量不及她早早休息,姬少微也沒好到那裏去。她非要一個人回房間,結果在搖椅上躺着睡着了,身上披了披風,柳雪意走上前去輕輕推她:“阿娘,醒醒,我們換個地方休息吧。”

姬少微揮開他的手,迷迷糊糊坐了起來,披風滑下,柳雪意眼疾手快地接住。

被他給重新披上披風,姬少微才清醒些,問他:“我以為你們會回來的更晚。”

柳雪意:“凡事要有度。”

“也是這個道理。”姬少微把披風随意扔到搖椅上,打着哈欠坐了起來,“既然回來了就休息吧,再過一天就要出發去南疆了,這兩天還是應該養足精神。”

“阿娘?”

姬少微回過頭:“怎麽了?”

柳雪意想起他在留影石看到的那一幕,十幾歲的少女和人比劍,那場筆試精彩絕倫,哪怕他是慣用刀的,都能感受到其中驚豔。

但讓柳雪意更為意外的是留影石中的少女完全就是他母親的年輕版本。那樣的劍術在他認識的人裏面至少也在前五,柳雪意這下明白慕容翌前輩的心情了。

明珠暗投,美玉蒙塵,這樣驚人的天賦,從此不能用劍真是可惜了。

“阿娘,我想幫你找三絲,等我們南疆解毒并找了金蠶絲之後,分作兩頭去找冰蠶絲和天蠶絲怎麽樣?”

姬少微有些意外:“你在那邊不是還有事情嗎?”

柳雪意搖搖頭:“母親的事情也是事情。更何況世上那麽多人,少了雪意也無妨。”

離家太久了,做了很多事,幫助過很多人,都快忘記母親也會需要他。

只是柳雪意想到留影石裏面看到的那個身着紅衣面色蒼白神情冷漠的少女,還有記憶裏家中風趣愛談笑的母親,實在差別太大了。

姬少微很欣慰孩子的孝心但也止步于此,一則雪意本來就是心存善念甚至和他父親一樣有點神性慈悲心的好人,二則,曾經為姬少微出生入死的人太多了,不能說不感動,但是總有些習以為常。而且她覺得,柳雪意的的心事應該不止如此。“你能留下來幫我,我很高興,不過雪意,你是不是還有別的問題想問我?”

“雪意只是覺得,母親和記憶裏很不一樣。”

“那只是我人生中的不同階段而已。”換做別人姬少微肯定懶得解釋人總會變,但柳雪意是她的兒子,多少還是要考慮一下他的心情。

自從柳雪意拜師之後,他們相處的是在不算多,也不是很清楚這個個時期的兒子會想什麽。

好在柳雪意從小就沒讓她擔心過,看起來至少純粹有些好奇,“只是和阿娘平時太不像了,有些意外。我還以為那是阿娘的親戚。”

姬少微這會兒也不困了,便坐下來和他說話:“雪意,你記着,在這裏遇到有些像我的,或者自稱是我親戚的人,千萬不要相信。”

柳雪意沒有問為什麽,她說什麽都乖乖答應。

這件事情反而是葉眠桑告訴他的。和姬少微比劍的人是現在的劍聖,除了當年半招之差輸給姬少微,再沒有輸過了,但也因為那一次比劍,姬少微在劍術方沒的成就嶄露頭角被風如晦發現。

哪怕不是自己教的,尋常人知道自己徒弟如此優秀會肯定會高興,但風如晦不是。

風如晦第二厭惡別人在他管教徒弟的說話指手畫腳,第一厭惡的就是徒弟姬少微脫離他的掌控。姬少微可以習劍,可以和別人學,但是唯獨不能本末倒置抛棄自己的身份成為劍客。

當年姬少微隐隐有了這個苗頭,于是就遇到了一個選擇,是要她可以用劍的手臂還是好朋友葉眠桑的性命。結果不出意外,她當然是要人。風如晦釜底抽薪,甚至不僅是右手,怕她也會左手劍,兩只手臂都廢掉。

但這其中最誅心的并不在此,姬少微當時要不是對風如晦心灰意冷,不想按照他的想法來,怎麽會想到不當女帝,去做劍客。

然而風如晦所做的不止如此,他要的是姬少微孤立無援。

當姬少微帶着傷去救的人,在她未婚夫和妹妹成親那天騙了她。

這是葉眠桑的版本,事情雖然差不多,但态度完全不一樣。

葉眠桑的版本裏面,是阿娘對她情深意重,她辜負了阿娘。但是在阿娘的說法中,葉眠桑是過去很多和他有牽扯的人其中的一個,柳雪意也不知帶該信誰,是阿娘故作堅強還是葉眠桑自作多情。

這件事情除非再問一次姬少微,否則永遠沒有定論。

第三天要走的時候,柳雪意看着母親和葉眠桑告別,一點看不出來當初的嫌隙。

馬車走了兩個多時辰了,或許是柳雪意表現得太明顯,又或者是母子連心,姬少微開始無奈地詢問她兒子又怎麽了。

柳雪意把自己的想法如實相告,聽了柳雪意的話,姬少微露出一個有些微妙的表情:“這件事啊……”

他們走的時候分了兩輛馬車,姬少微和柳雪意在一輛,謝恒和慕容翌在一輛。謝恒不暈船反而暈車,吐得天昏地暗,慕容翌給他點了睡穴,很不開心的在一旁拭劍,他聽力過人,自然聽到了前面馬車不加掩飾的聲音,擦拭劍身的手停了下來。

“桑桑多心了,當時這雙手臂不廢不行,能多救人還是多救一個。至于她的态度,我早知道了。”姬少微看向兒子,“我當時性情也不是現在這樣,那個時候凡事總想着怎麽對我最有利。那件事情之後,父皇母後要我交出軍權的想法再強烈,表面上的态度也不能過于急切。而且你知道我最大的收獲是什麽嗎?”

他們乘坐的馬車外表樸實,裏面極為舒适,各種東西一應俱全,車輪上的減震也做的很好,相較于一般馬車已經平穩很多。姬少微端坐其中,無聊的剝桔子,撥開橘子皮,再一點點去掉上面的白色脈絡:“桑桑從前是姓花的,是我師弟的妹妹,現在她姓葉了,她另一個哥哥,我的那個未婚夫也離開了花家。無論我對花家做什麽,她也不會再插手,而我還得到了一個永遠不會背叛我的将軍。”

她說起這些往事就像把感情剝離出來,講的只有利益得失,這讓柳雪意很陌生。陌生的不是這種事情,而是這種事情會發生在她的阿娘身上。離家的十幾年他見過很多這樣的人,甚至自己也是這樣的人,他只是很難過,這回發生在自己母親身上,要經歷多少苦難,才能完全屏蔽所有感性這樣思考問題呢?

柳雪意像是想要靠近主人卻被狠狠踢了一腳的幼犬。“那阿娘難道沒有傷心憤怒的的地方嗎?”

“傷心不至于,憤怒當然有!”姬少微捶了一下馬車裏的小桌子,“我竟然沒有殺死風如晦!我是什麽廢物點心,無時無刻不為自己的無能憤怒。”

另一輛馬車的慕容翌默默放下了劍,包紮起了被捶桌子那一下驚得不小心劃傷的傷口。

謝恒迷迷糊糊醒過來。“慕容前輩……”

慕容翌看了一眼,又點了他的穴道讓他睡着。謝恒昏昏沉沉的想,剛剛前輩那一眼,是不是在嫌棄自己啊?

前面馬車的聲音還在繼續:“不過問題不大,這次我回來就是要解決了我幾個師弟,七個徒弟最後的勝利者就輪到和他對決,風如晦不出來也得出來,到時候再殺了風如晦也不晚。”

柳雪意:“阿娘的其他六個師弟會在哪裏呢?”

“其他人哪裏都可能,我不找他們,他們也會來找我的。不過不是六個,是五個,二師弟已經死了。”姬少微把手裏的剝了一半的桔子給了柳雪意,“二師弟與我從小一塊長大,風如晦告訴他,我不忍殺他的結果是他不死我就要死,師弟懷着必死的心,用了極其損陰德的蠱毒,除掉了我許多敵人,自己也遭反噬而亡。”

另一輛馬車的慕容翌閉上了眼睛。

無所謂了,這是必要的犧牲,若為帝王業,何人不可殺?

他早就做好下地獄的準備了。

但姬少微顯然并不這麽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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