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學新生開學的那天,李素遙一家四口在學校門口堵了好久才從車上下來。

李素遙和哥哥溫初沐上的都是本市的大學,他們在同一所學校裏。由于是本地人,李素遙的大部分生活用品都是從家裏搬過來的。東西還是有些多的,不過幸好有哥哥幫忙,拿起來倒也不是很麻煩。

“诶,阿遙上次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外國男孩子最近怎麽都沒怎麽看到他了啊?家裏也好像沒人住的樣子。”母女兩人拿着瑣碎的生活用具走在樹蔭大道上,零星的陽光透過樹葉打在臉上,李素遙覺得還是有些熱的。

“那是人家的事,我怎麽知道?”李素遙拿着東西,母女兩人的步伐稍稍落後于前面的父子。

“我說你,高中的時候是不準談戀愛,但現在你已經念大學了,談個一兩場戀愛對你也有好處的。就算是多積攢點經驗麽!守住底線就好。”李母苦口婆心地勸道,“我看那個男孩子也不錯的,就試着處處麽!”

“媽,我說你們怎麽都被他收買了。”李素遙頗為頭疼地說。

“我沒有一定要你怎麽樣的意思,只是覺得你也不用一味地把別人拒之千裏。我們很開明的,也不是什麽舊社會的封建家長,你要真想戀愛就戀,我們不反對的。”李母說着想起了同事女兒。就因為當年他們管得太嚴,以為大學出來就順理成章的可以找到對象,結果女兒她過了那個戀愛的年紀,反倒不會戀愛了。

這樣一直拖拖拖,拖到三十多了,別說嫁出去了,戀愛都沒談過。

“我知道了,媽。”李素遙作為一個人精自然知道李母心中想的是什麽,她提了提手上的東西說,“我不是排斥談戀愛或者覺得有壓力你們會不同意,我只是覺得他長得太好看,不太牢靠而已。”

“長成怎麽樣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一個雙白皙修長的打手拿過李素遙手上的東西,李素遙僵了一下,一偏頭就看到一張極端俊美的容顏,在疏影之中笑得有些落寞。

對于傅司銘突然出現在這裏李素遙實在是一點也不驚訝。李母倒是有愣了愣,但也很快想起他曾經答應要來幫李素遙搬東西的。她想着外國人的習俗和我們不一樣,據說他們大多不會客套,說什麽就真的是什麽。她哪知,傅司銘這不是真的守諾不客套,他只是想要不想錯過李素遙生命當中這麽重要的大學第一天而已。

“如果你真覺得我的樣子不靠譜,我也是可以改的。”傅司銘想李母打了聲招呼對李素遙說。

“別,你千萬別改,要改還是得我改,你喜歡我什麽我改還不行嗎?”李素遙臉色不怎麽好。

“怎麽說話的!”李母有些微怒地對李素遙說,“人家還幫你拎東西,你連聲謝謝都不會說的?”

李素遙深吸一口氣,她向來都是圓滑到幾乎沒脾氣的人,可碰到傅司銘,她總覺得自己實在假笑不出來,于是她低着頭沉默着并不說話。

傅司銘見她這樣倒也不介意,“沒關系的,阿姨。阿遙這是和我熟了才和我這麽說的。要我們之間還說什麽謝謝,就太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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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遙聽到這句話一口氣堵在那兒上不來也下不去,只覺得這人太不要臉了。她哪兒和他熟了?碰到他,真是她倒了八輩子黴了。

李母笑笑,指着前面父子的背影說,“我去看看你叔叔那裏有什麽要我幫忙的。”

說完,兩個小輩分別道了別以後,她就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只剩下李素遙和傅司銘兩個人。

“你到底要幹什麽?”李素遙等媽媽走遠了以後有些不耐煩地說。

“我想要和你共度一生。”傅司銘說,“當然我不介意我們一步一步來,先談戀愛,然後再結婚,再生子,最後相守。請相信,我的每一句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愛你。”

李素遙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顯然是不相信他說的話,覺得這話又肉麻又假。

“你是生氣了嗎,遙遙?”傅司銘笑容當中含着寵溺的味道。

“我不是說了不要這麽叫我嗎!”

“那蕭姒呢?”傅司銘一挑眉,帶着些戲谑地說。

那是李素遙上輩子後半生的名字,那個名字見證了她所有的強大與不堪,如今她是一點都不想提起它。

“你想叫什麽就随便你叫吧!”李素遙加快了腳步,臉色很冷。

“你知道嗎?遙遙你看起來和普通人一樣,其實骨子裏面冷漠得要死。完全不受世間法則的約束,對于你不在意的東西是不會浪費一絲一毫的感情的,唔,可你現在對我生氣了是不是代表……”

“你到底想說什麽?”李素遙不耐煩地打斷傅司銘的話。

“你對我生氣了,算不算是對我有點感覺了呢?”傅司銘湊近李素遙,一雙眸子在淡淡的陽光之下,似是水洗琉璃,散發着淡淡的透徹的光芒。

李素遙停下腳步一回頭,她的頭小幅度的偏了一下導致兩人的臉距離有些近,傅司銘微微退後了一下直起身,面色如常地轉過臉繼續往前走,李素遙看到他的臉上微微泛起了細微的紅暈,“我真的沒有惡意,只是單純地喜歡你而已。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你應該調查過我了吧?我對你能有什麽其它的算計。”

李素遙垂下她細長的眸子,面色莫測,半響她說,“誰知道呢?”

傅司銘是在那場游輪行之後纏上她的。

李素遙本來以為那場游輪行以後,那個關于非人世界所有的牽扯都會漸漸遠去,然後成為她一場荒誕的夢境被塵封在記憶裏。處理好這一切以後她會像一個真正的普通人一樣,過上安平喜樂的日子。可沒想到,她從游輪行之後,還沒恢複過來,傅司銘這家夥就冒了出來,擺出一副非她不可的樣子。

那天李素遙回來以後擦了個身倒頭就睡,第二天早上她因為壓到了自己的傷口被痛醒了。

她醒來的時候天才蒙蒙亮,本來在暑假李素遙是不可能起的這麽早的,但是那天她醒了以後怎麽樣都睡不着,于是就幹脆起來。

她起來的時候她哥哥溫初沐還在睡覺。她是個養女,她和媽媽姓,而溫初沐和爸爸姓,兩兄妹關系相處的倒很融洽。

她在房間裏換好了藥,出來到客廳逛了一圈,坐到了沙發上打開電視開始看了起來。李素遙聽到門外有敲門聲,她從貓眼裏面一看,竟然是傅司銘。

李素遙當機立斷,打了個呵欠無視了門外的人,繼續在客廳裏看電視。外面的敲門聲敲了一會兒就沒有了。李素遙淡定地看着電視,也不管它,只是過了一會兒電話開始響了。

李素遙害怕電話聲音打擾到哥哥睡覺,急忙接了起來,“喂?”

“你手上的傷,不想讓你哥哥知道吧?”電話的那頭傳來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似是玉石敲擊一般的脆響,震得李素遙懵懵懂懂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不想。”李素遙回答得幹脆,臉上也沒有任何情緒。

“那和我交往吧!”傅司銘低笑一聲也不知道是在開玩笑還是說正經的。

“……冥王應該和你說了什麽東西,你聽進去了嗎?”李素遙沉默了一下說。

“嗯,他說,你是個好女孩,關心家人,對待感情很單純。”

“……”這一定是假的,李素遙面無表情地抽搐了下嘴角。

遠在冥界的冥王打了個噴嚏。

“你在說笑吧?”李素遙毫不猶豫地挂斷電話。她臉上不動聲色,卻還是打了個電話給人,讓人幫她查了下傅司銘的資料。

之後這幾天過得平靜,李素遙拿到傅司銘的資料仔細翻閱了一下,發現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她也确定他們之間并沒有什麽利益糾紛,再加上之後幾天他沒有再出現過,李素遙自己又忙着其它事情,她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可過了一個禮拜,溫初沐打完球回來帶回來一個人。那個人長着一頭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能閃耀出夢幻般的光澤,他的臉像是玉雕一樣,極端俊美秀麗,眼神深邃純淨。

“啊,你不是遙遙嗎?”傅司銘閃爍着一雙如碧色琉璃般的眼眸,洋溢出一個巨大的笑容,他幾步跨上前抱住李素遙,“沒想到還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诶,阿遙你認識司銘?”溫初沐看着傅司銘和李素遙兩人問。

“嗯!”傅司銘的手虛搭在李素遙的傷口處,“我們在游輪上認識的。我當時還幫她趕跑了過去騷擾她的人呢!對吧?”

傅司銘的手始終沒有用力,可她卻想起了那天早上他說的話。

—你手上的傷,不想讓你哥哥知道吧—

“騷擾你?阿遙,你怎麽都不跟我說?!這麽嚴重的事情!”溫初沐望向他妹妹神色嚴厲之中帶着擔憂。

“不是什麽大事,是黎西辰還有劉莫宜……總之真是一團糟,還好有傅司銘幫我解圍。”李素遙苦笑一聲看向傅司銘說,“當時真是謝謝你了。”

“哪裏。”傅司銘笑笑。

“那我還真得好好感謝下你了。”溫初沐拍着傅司銘的肩膀,“要不這樣吧,司銘你是外國人,我們今天去外面的西餐廳好好搓一頓!”

“不用,我雖然是英國人,但是我只要一放假就呆在中國,我在中國很多年了,我很喜歡吃中國菜的。”傅司銘搖搖頭,彎着一雙眼睛看着李素遙說,“我可以吃遙遙燒的東西嗎?我們在船上的時候遙遙說了好多關于燒菜這方面的東西呢!”

“哦?是嗎!這丫頭從小就喜歡跟在我媽旁邊看着我媽燒菜,你還別說,我妹妹的手藝絕對是一等一的好!”溫初沐自豪地說,“你要吃過絕對會上瘾的!”

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麽對傅司銘說,“你以後可以常來我們家吃啊,你家就你一個人多冷清啊!”溫初沐轉頭對李素遙說,“阿遙你知道嗎?司銘就是最近剛剛搬到我們家旁邊那房子的新房客。我們算是鄰居,這世界還真小,沒想到你們認識。”

“真是緣分啊。”傅司銘也笑着感慨地看向李素遙。

李素遙沒什麽情緒地笑着附和了幾句,她的眼底無喜無怒什麽情緒也沒有,涼薄而又淡漠。

當時的她沒想到,傅司銘這個人居然會棘手到那種地步,居

然能把她身邊的人都堅定不移地策反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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