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瘦猴和胖子還在蒙頭大睡,程飛艱難地把他們叫醒,連拖帶拽地弄進浴室,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和這兩個零酒量的酒鬼出來喝酒。

等他們閉着眼洗漱完,林軒也趕到酒店。

他本想去吃火鍋,但瘦猴和胖子都宿醉剛醒,頭還暈乎着,嚷嚷着要吃清淡的,沒辦法只好去了家粥火鍋店,吃了頓養生的火鍋。

回到學校,瘦猴和胖子重新倒在床上補覺,林軒拿書準備去圖書館,問程飛去不去,程飛跟他說自己有點頭疼,不去了。

林軒抱着書離開,宿舍裏重新變得安靜,程飛只能聽見舍友睡覺的呼吸聲。

他坐在椅子上,大腦放空,眼神直直地看着桌子。

昨晚他就像暈了頭一樣,急促地接吻,急促地脫衣服,急促地做完一切,一切都發生的很急促,像是按了加快鍵一樣。

等到了現在回味的時候,那些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全都湧上來。

當時感受到的,看到的,聽到的。

白皙的身軀、柔韌的腰肢、仰頭時脖頸繃出的弧線、手指緊緊抓住床單、情動的喘息聲、貼緊的肌膚的觸感都在程飛腦內不斷回放,不斷地提醒着他昨晚發生的一切。

程飛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稀裏糊塗的跟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上床了。

跟做夢一樣不可思議。

男人眉一挑嘴一張,他就跟着走了,還挺義無反顧的。

怕是被下蠱了。

翌日,大學課程正式開始,軍訓後大家彼此都變得熟悉起來,頗有一種一起經歷過磨難的戰友間的惺惺相惜。

程飛和林軒坐在教室的後排,沒一會旁邊就坐滿了女生,有個別大膽的女生坐在程飛的正前方,不斷撩撥着頭發,側着身子,光明正大地瞄着程飛。

林軒面無表情地拿起落在桌上的一根頭發,扔到地上,“同學,別再撩你那可憐的頭發了,再撩就該掉光了。”

女生動作僵了僵,勉強挂着笑容,“這不是我掉的。”

林軒擡眼看她,“長度及肩,顏色發黃,微卷,周圍除了你沒有人的頭發是符合條件的。”

女生連勉強的笑容都保持不住,拉下臉,冷哼一聲,拿起課本,起身坐到教室的另一邊。

程飛嘆口氣,“你對女孩子就不能客氣點?非要這麽不給面子嗎。”

“她和我什麽關系?我為什麽要給她面子。”林軒看着他,“怎麽?你看上了?”

“怎麽可能?”程飛滿臉擔憂,“就是擔心你,你這樣以後可怎麽找女朋友啊,女生不被你氣死就算好的了,哪還能看上你。”

林軒回頭,翻開書本,“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明明自己也沒半點經驗,還有閑心管我。”

程飛梗了一下,腦裏又閃出打了馬賽克的場景,他選擇閉嘴,不聊這個話題了。

下課鈴準時響起,人流湧向學生食堂。軍訓已經結束,大一新生都脫下軍訓服,在食堂裏無法再從熙熙攘攘的人頭裏分辨出誰是新生誰是學姐學長,高年級的也沒辦法随心所欲地吐槽新生搶的他們沒飯吃了,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旁邊站着是不是新生。

程飛排隊買了份米線,端着砂鍋和買好麻辣燙的林軒碰頭,兩人艱難的在角落找到一個空位,緊趕慢趕地坐下,再晚一秒可能就會被旁邊虎視眈眈的學生給搶了。

“過兩天就中秋了,你回家嗎?”林軒用筷子挑起一根青菜,細嚼慢咽地吃下去。

“能不回嗎,再不回家我媽估計得瘋。”程飛回想起自己老媽的模樣,不禁後背發涼,“如果讓她知道昨天放假我卻沒有回家,估計得直接把我抓回家,不讓我再住校。”

“阿姨也太誇張了。”林軒說:“我和你一起坐車回去,我爸媽回來了。”

程飛吃着米線點點頭。

他和林軒是發小,從小就是鄰居,看着對方的小叽叽長大的,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和大學他們都是在同一個學校上課,甚至還都是同一個班級。

他們兩家是故交,父母輩年輕時就認識,後來買房就買到一起,做了鄰居。

可随着孩子的出生,程媽卻和林軒的老媽逐漸交惡,一開始還勉強能維持表面的平和,可漸漸地兩人之間矛盾越來越深,見面都不打招呼。

程爸試圖去調解,最後都是以無果告終,她們兩個最終變成住在鄰裏卻避而不見,就算偶爾碰上也都冷着臉,相看生厭。

不過大人的戰争并沒有牽連到小一輩身上,程飛和林軒還是連體嬰兒一樣的一起上學,一起玩耍,互相到對方家蹭飯,誰家大人不在就會跑到對方家裏睡覺。

中秋當天,程飛和林軒坐車回家,兩人在樓道裏分手,各自打開自家的家門,進了家門。

程飛母已經準備了一桌子的飯菜,此時正在廚房內忙活着,聽到門口的聲響,頭探出廚房,高聲喊:“是程飛嗎?”

“是我,我回來了。”程飛揚聲回她,彎腰換上拖鞋,将帶回來的東西放在鞋櫃上,踢踏着拖鞋走進廚房,途中經過餐桌,看到餐桌上擺滿的飯菜,不由咂舌。

“這也做太多了吧,今天是要來客人嗎?”程飛靠在廚房門框上,看着老媽忙活的身影。

“哪有什麽客人,只有你這個兔崽子。”她把炒好的菜裝盤,轉身打量程飛,“讓我看看我的寶貝兒子瘦沒瘦,怎麽黑了這麽多?”

程飛聳聳肩,“天天曬太陽怎麽能不黑,過段時間就白回來了。”

“你也不知道塗點東西,曬傷了怎麽辦,真是的。”程媽心疼地看着他,摸摸他的胳膊和腰,“瘦了瘦了,身上都沒肉了,這兩天得多吃點,趕緊把肉補回來。”

“哪瘦了,我每頓都吃兩碗飯。”程飛摸摸自己的腰,“我感覺我腰都粗了,全是肉。”

程媽堅持地說:“就是瘦了,看這小臉尖的,小的都快沒了。”

程飛無法反駁,四處看了一眼,“我爸呢?”

“去買燒雞了,就你最愛吃的那家。”

“桌上那麽多菜,還買燒雞啊,吃的完嗎?”

“吃不完就剩下,又沒逼你一頓就吃光。”程媽白他一眼,把盤子遞給他,“去,端出去,你爸快回來了,去洗手準備吃飯。”

程飛端着盤子出去,站在餐桌旁猶豫半天不知該放在哪裏,整張桌子都已經被覆蓋滿,沒有空地放他手上的盤子了。

最後他小心翼翼地将盤子放在一個小小的空隙上,疊在別的盤子上,确保盤子不會塌下來,才滿意地拍拍手,轉身去洗手。

洗完手出來,老爸已經回來,手裏提着一只燒雞,一看見他就樂了,“呦,我兒子咋黑得跟塊碳一樣了。”

“怎麽說話呢。”老媽從廚房出來拍了他一下,接過他手中的燒雞,“讓你去買個燒雞,磨磨唧唧半天回不來,再慢點我和你兒子都吃完飯了。”

老爸邊脫下外套邊說:“路上碰見老林了,聊了兩句。”

老媽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麽,去廚房将燒雞裝盤,端出來。

程飛佩服的看着她把餐桌上的菜重新排列,硬是騰出一塊放燒雞的地方。

“好了,開飯!”老媽拉開椅子坐下,不滿地看着他們,“趕緊坐下,別站着了,跟兩尊雕像一樣。”

老媽掰了個雞腿放進程飛的碗裏,“兒子多吃點。”

程飛剛咬第一口,她又不停地夾菜到他碗裏,程飛拼命吃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她夾菜的速度,總是上一口還沒咽下下一口就已經送到嘴邊了。

等到他碗裏的飯菜已經冒尖,老媽才勉強收了筷,自己吃了兩口菜,“國慶的時候我和你爸要去你外婆那邊,大概半個月左右。”

“外婆怎麽了?”程飛問。

“生病了,沒什麽大事,小毛病,我和你爸正好有空,休上年假過去陪陪她。你就不用去了,出趟國一飛就是二十幾個小時,沒幾天你就得回來上課。”

“好。”程飛點頭。

“你國慶的時候就去小林家待幾天,身上錢夠嗎?不夠我再給你轉點。”老媽說。

“夠了,在學校沒什麽花錢的機會。”程飛說、

老媽點點頭,又夾了筷牛肉給他,“那行,不夠了就跟我說。”

程飛的外婆居住在倫敦,在她60多歲的時候,嫁給了一個來國內旅游的英國人,兩人從相遇到相愛只用了一天,一個月後外婆就向全家宣布自己要嫁給他。

當時程母強烈反對,并不是因為她的父親,她父親已經去世十幾年,她一直都很支持自己的母親再重新找個伴侶。

可這不代表她可以接受一個剛剛和自己母親認識的男人,還是個外國人,她連他在外國的情況都不清楚,有沒有家庭?有沒有小孩?家境怎麽樣?有沒有積蓄?這些都沒搞清楚她怎麽能放心自己的母親就那麽嫁過去?

可程飛的外婆是個很固執的人,她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改變,她的婚事如約舉辦,兩人在國內辦了場小型婚禮,随後外婆就随着她的新丈夫到了一個需要做二十多個小時飛機的地方定居。

程母無法,只能每年休假的時候飛過去看她,好在外婆在國外生活的很不錯,時間久了,程母也終于放下心,對自己的英國繼父緩和了态度。

回學校的時候,程飛提着老媽準備的大包小裹,裏面裝的全是她做的手工熟食和一些零食。

瘦猴和胖子都是外地人,窩在宿舍宿舍打了兩天游戲,全靠泡面和水度日,此時正嗷嗷待哺地等着投喂,程飛翻出老媽做的牛肉幹,他們感激涕零地接過食物,就差下跪了。

程飛将帶來的秋冬衣物整理好,這時林軒也回到宿舍,程飛還沒來得及告訴他自己國慶要去他家住幾天,林軒就先告訴了他一個消息。

“我國慶的時候要和家裏去旅游。”林軒把路上買的燒烤分給瘦猴和胖子,微笑點頭接受他們的跪謝。

程飛咽下原本要說的話,接過林軒遞給他的牛肉幹,撕開拿出一根嚼着,“我也帶牛肉幹了,在瘦猴那,你去吃,再晚就要被他們兩個吃光了。”

林軒過去拿了一塊,“你國慶有什麽安排嗎?”

“就在家待着呗,沒什麽安排。”程飛說。

他心裏正盤算着國慶是回家還是就在待在宿舍,回家也是一個人。

還是就在宿舍待着吧,學校好歹還有食堂,不至于沒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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