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媽媽，為什麽不替我殺了那個混蛋？”

被女人抱在懷中的少年，顯然對這樣的結果并不滿意，只是鑒于兩人正全靠着女人特殊的高端滑翔翼在夜空中飛行，雖然口吻不滿，卻還是緊緊地勾着對方的脖子不敢亂掙紮。

可惡……那個混蛋居然把手伸進他的……丢臉死了！

士可殺不可辱……

卻不料，女人輕笑着低頭望向他——

“小夜，我們蘇家的傳人……有仇自己報！報不了，就怪你自己能力不足，然後記下他的樣子，狠狠地訓練自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做母親的會有這樣的邏輯，放在蘇家倒也不奇怪。

代代相傳的飛天大盜家族，對子嗣的訓練當然比外人能夠想象到的更殘酷，就像是蒼鷹把自己的孩子一次次帶到懸崖上推下去一樣——只留下最優秀的！

只不過，後代越來越少，到了蘇沫芷和弟弟蘇沫藍這一代再往下傳，就只剩他這麽一根獨苗……懷中的少年已經被溺愛很多了！否則依照蘇家祖訓，像今天這種事，根本就不會有人救他——強者生存，既然失手，救回來也是廢物！留下廢物何用？

——這才是蘇家！

可蘇沫芷卻舍不得，聽着兒子在懷裏的憤怒，還不由心疼……剛才那情形他怎麽會看不出那臭小子想幹什麽，怪不得她的小夜受了這麽大委屈！

“啊！那我剛才忘記記住那個混蛋的長相了！哎，算了……好像大概輪廓還是記得的……”

——懷中的少年，分明是懊惱的快要哭出來似地。

“小夜，我跟你說件正經事——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帶沫藍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出門，他再怎麽天才，也不過是個才考上大學的毛頭小子，他做出來的東西穩定性差、考慮欠周到，就憑今天那個不能飛翅膀，你就得吃一塹長一智！”

蘇沫芷其實想要告訴兒子，他們都正值十五六歲長身體的時候，別說十年，再過七八年，恐怕就算再見面，那也是擦肩而過、都認不出對方了……尋找仇人要靠強大的偵察能力，而不是記住對方表面的樣子！不過想了想，今天小夜這會兒正激動，還是不打擊他比較好。

只不過她所說的事情倒也的确有待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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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功夫不紮實、到處闖禍的兒子就很頭痛了，偏偏她還有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半點蘇家子嗣的風範都沒有、一心想當科學家的天才弟弟……雙親老來得子，沫藍才比小夜大五歲，兩人的關系好得很，難怪小夜在懷裏模棱兩可地點着頭糊弄她。

“沫藍——”

又飛了一小會兒之後，懷中的少年突然興奮地朝下方招起了手……站在約定的樹下，一臉斯文俊逸的年輕人，看到他們的身影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小夜！說了多少次，要喊舅舅！”

不久後，溫柔的年輕人，一臉無奈的拉着身邊耀眼的少年。

“才不要，沫藍就是沫藍……是最重要的沫藍！”

少年固執的抵死不從，沫藍只能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樣妥協……小孩子的邏輯，他總是想不明白！

“沫藍，你現在就帶小夜回家！我有點事，晚點回去……你先給他煮點東西吃吧。”

對兩人親密的樣子見怪不怪的蘇沫芷，聳聳肩，轉頭就走——

她的懷裏還裝着那顆剛剛得手的“撒旦之淚”，當然她也并沒有忘記那個自稱今晚宴會主人的少年，在致辭的時候說的話……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布下這麽大的局，想見她？

這個強勢的女人從沒有怕過什麽，反倒是腦海中突然出現的某道身影，讓她的嘴角不自覺劃過一抹女人獨有的妩媚笑容……會是那個人嗎？

當然，這樣的笑容，因為她背轉着離開，背後兩個還在吵吵鬧鬧、研究晚上吃什麽的年輕人根本看不到。

直到母親走遠，少年牽着沫藍得手也準備離去，可也許是緊張的氣氛退去之後，才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麽，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脖子，頓時吓得面如土色——

“啊……糟了！我的‘天使心’……不見了……”

那是蘇家代代相傳的項鏈！

“喂！小夜，不會是真的吧？那……等姐姐回來，讓她再回去找一次？”

——被他這麽一驚叫，沫藍也吓了一跳……可是就憑他，哪有找回來的本事？

少年緊緊地蹙着眉，許久不語……想到離開那棟大樓時的情形，恐怕是在打鬥中掉了……那落在誰的手裏也就一點都不難猜！

那個混蛋！

……

然而，這件事，他卻再也沒有機會告訴永遠都最可靠的母親。

因為——

那一夜，母親沒有回來；

第二天清晨，河邊發現的裸身女屍，全身被散彈槍打得跟篩子一樣慘不忍睹……少年在報紙上認出了那是母親的臉！

蘇沫芷的屍體上什麽都沒有了……更不會有之前裝在身上的“撒旦之淚”……

那天，她到底是去見誰？

又是被誰所害？

……沒有人知道。

在那個只有兩個人的慘淡葬禮上——

倔強的少年，一滴淚都沒有流，默默地為母親天上最後一把土，然後緊緊攥住沫藍的手——

“吶，沫藍，不準哭……從今天起，我，蘇染夜就是新一代的‘黑天使’！我會保護你，我會找出真相，我會讓她在天上欣慰的看着我如何超越她——”

這一刻，被稱作小夜的少年，長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