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神大人很心疼

第十章 山神大人很心疼

從此，小兔子每天都與少年相伴，少年也對小兔子溫柔以待。

少年需要讀書錢，小兔子便苦練烹饪，去酒樓兼職廚師。每天起得早回來的晚，甚至有時候帶着滿手傷痕歸來，但小兔子從不在意，他覺得，只要少年高興，自己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少年見小兔子滿手傷痕，眼底焦急，連忙去找藥酒和紗布。

處理好之後，少年心疼的責怪他幾句，便再次坐在書桌前讀書。

小兔子靜靜的看着被包紮好的雙手，竟是忽略了疼痛，忽的笑了。

少年每天都會讀書到很晚，又是燭火快要燃盡的時候，小兔子就再取來火，點燃蠟燭。

如果少年餓了，小兔子就吭哧吭哧的去做飯，有時是雞蛋面，有時是蛋炒飯。

并且都沒，有，蛋。

畢竟家裏是經濟拮據，吃飯都要節儉至極，小兔子倒也不覺的貧苦，只要有少年在身邊，那麽其他一切都是無所謂的。

這樣的日子一只持續到少年要趕往京城考學的那天。

“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少年輕柔出聲。

“啊？”小兔子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說，”少年依舊是柔柔的語調，頓了頓，“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小兔子幸福的要冒泡了。

“我可以變成兔子呆在你的行李裏。”小兔子興致勃勃一臉開心，顯然已是答應。

Advertisement

少年眉眼都是笑意，神情間說不出的溫柔與寵溺。

于是兩人出發。

一路花開遍野，正逢初春，陽光正好。

少年開考的時候，小兔子就靜靜的趴在外面。

少年考完的時候，小兔子就蹦噠噠的撲上前去蹭蹭少年的大腿，一臉求抱抱。

小兔子問：“如何？”

少年謙虛道：“還好還好。”

等到大榜公布的時候，少年抱着小兔子擠進人群去看結果。

目光在第一行就定格。

狀元那行赫然寫着少年的名字。

蘇韶華。

小兔子很開心。

因為自己最心愛的人這幾百個幾千個日夜的付出總算沒有白費。

蘇韶華自然也是很欣喜，當天晚上破天荒的喝了酒，上好的梨花白。

“你能喝嗎？”蘇韶華倒滿一杯，放到小兔子眼前。

小兔子想說自己不能，但又不想掃蘇韶華的興，便微微點頭，接過那杯酒。

一飲而下……真心是辣死兔了。

幾杯下去，小兔子醉醺醺了。

朦胧之中，感覺到對面的蘇韶華微微起身，走到自己身邊，輕柔撫起自己雪白的發，在額上落下一吻。

一激靈，感覺全身都麻酥酥的。

借着酒勁，又借着這個吻，小兔子想把自己隐藏多年的心情告訴他。

于是小兔子微微睜眼，環住蘇韶華的脖子，站起來，踮起腳，吻上他的唇。

被吻的人怔了怔，随即沒有拒絕，手環住小兔子的腰間。

窗外夜風習習，吹的樹葉嘩啦啦的響。

這一夜過後，兩人算是真正的确立關系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內，小兔子都覺得自己很幸福，像是人類所說的新婚生活一樣，小兔子做飯等待蘇韶華回家，然後兩人一起吃飯，蘇韶華有時會把一天的經歷訴說給小兔子，無論是好的，不好的，歡喜的，還是悲傷的，小兔子都會乖乖聽完，然後點頭，或者是說一句“說了這麽久先吃飯吧”，然後蘇韶華就吃飯，吃完飯就不記得自己要說啥來着。

總之，很快樂的時光。

兩個月後，皇宮來信。

聖上有令，命狀元蘇韶華即刻趕往皇宮。

蘇韶華接旨，收拾好了行李，抱着小兔子去了皇宮。

兩個人都知道，聖上這是要讓蘇韶華上任官職的節奏了。

啧啧啧真是不能再霸氣，蘇韶華可以說是參加考試中最年輕的秀才了，不僅年輕有才，還面容清秀，傾國傾城，完全可以贏得萬人芳心。

當然，連皇上也不例外。

蘇韶華拜見皇上的時候，皇上說：“擡起頭來，讓朕看看清楚。”

蘇韶華一愣，擡頭。

清晰的看見皇上眼中一閃而過的某種情感。

那種情感，名為心動。

皇上輕輕開口，語氣裏是與生俱來的君王氣魄：“蘇狀元至今可有傾心之人？”

蘇韶華愣愣，想起了小兔子，便點頭。

皇上笑，擡眼注視眼前的人：“心愛的人和權力，蘇狀元該如何選擇？”

蘇韶華怔，随即開口：“皇上您是何意？”

皇上悠悠道：“若是前者，你将失去做官的機會；若是後者，你會一生榮華富貴。換句話來說，你是選擇他，還是選擇……朕？”

蘇韶華沒有說話。

“你究竟想要什麽？仔細想想，努力數年不就是為了今天的成就，謹慎點選擇，莫要讓過往的努力都付諸東水流逝。”皇上抿唇，字裏行間的循循誘導。

不過是想得到眼前這個少年。

如此想着，皇上伸出手。

“伸出手，朕會給你你真正想要的一切。”

蘇韶華有些猶豫，卻是搖頭：“如果我說我選擇前者呢？”

“那麽，你心愛的人毫無生路。不過你若是選了後者，朕會讓他過上好的生活，從此你們再無瓜葛。”皇上笑了笑。

“還有，”皇上微微一頓，“不要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一個所謂的愛人，去換來一場盛世榮華，你豈不是覺得很劃算？”

蘇韶華垂眸。

腦海裏全都是他的身影，在廚房裏忙碌的，滿手傷痕的，眼底含笑的，惱怒成羞的。

又是想到了将來的榮華富貴。

最終——

“您說的對，相比于榮華富貴，功名利祿，一個所謂的愛人，根本算不上什麽。”

皇上嘴角微微上揚。

掌握人的命運，這種事情真真是非常有趣。

小兔子在大殿門外等着。

完全不知情。

過了許久許久，蘇韶華從殿內出來的時候，小兔子一陣歡喜的撲過去。

蘇韶華卻并沒有抱起它。

小兔子感覺到了蘇韶華的異常，有些擔心的擡起頭。

卻看到蘇韶華的唇有些紅腫。

小兔子很着急，便問這好似怎麽弄得。

蘇韶華沒有說話，徑直走在前方。

一瞬間，小兔子好像懂了什麽。

但他還是不相信，便打消了腦海中的念頭，想一如往常般的去和蘇韶華說話。

于是小兔子化為人形，跟上蘇韶華，剛想扯扯他的袖子，卻被不着痕跡的甩開。

小兔子有些怔住了。

蘇韶華卻是回頭，眼神是從未見過的疏離：“你這副樣子被人見到就不好了。”

頓了頓，随即又道：“會被人誤會的。”

小兔子心中的預感即将要成為現實。

“你怎麽……”

“我沒事，明天便擔任官職。”蘇韶華回頭。

小兔子剛想說一些祝賀他的話，卻是被生生打斷。

“一會兒你就可以走了。”

說罷，蘇韶華頭也不回的準備起身離去。

小兔子想哭，但是要去問個清楚。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惹你生氣了？”抱着最後的一絲希望，小兔子怯生生的哽咽問道。

蘇韶華愣了愣，眼底劃過不明的思緒，又是轉瞬即逝：“沒有，你沒有做錯什麽，只是，”一頓，随即悠揚開口：“從今往後，我不需要你了，僅此而已。”

于是，這次是真的轉身，不再停留。

小兔子哽咽終于出聲。

卻依舊是倔強的忍住，微微擡頭，捂住雙眼，指縫間有淚流出。

他即将要當官了，就不需要自己了。

比起成就，自己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或許說，當初那段時間裏，他只是需要一個能為他甘願付出的人，等到做了官，便一腳踢開，毫不留戀。

想到這裏，小兔子反倒停止了哭泣，笑出聲。

從頭到尾，所有的溫柔都是假，唯有欺騙才是真。

從那以後，小兔子想，大概只有背叛，才能在這世間永存吧。

這大概就是故事的全部。

小兔子講完了，覺得有些渴：“我……我先去喝口水……”

說罷便吭哧吭哧跑去喝水。

山神望着小兔子的背影，心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劃開了口。

疼得要命啊啧。

沒想到小兔子當初經歷過那樣的痛楚，如今卻能在自己面前面不改色的說出來。

要不就是他太堅強，要不就是自己對他來說很特殊，他認為這種事可以和自己說出口。

想到這裏，山神不知道是該欣喜，還是該難過了。

心情複雜的很。

回想起剛才小兔子的眼神，一副想哭卻硬憋着的模樣，山神心裏便只剩下難過了。

一時間，夜裏一片寂靜。

許久無聲。

半晌。

小兔子喝完水回來了。

“剛剛……就是我要給你講的故事。”小兔子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這句話。

山神有些心情複雜：“當初那段日子，你是怎麽度過的。”

小兔子眨眨眼：“就是那麽過來的呗……當初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自那以後過了三百年，在他又一次輪回的時候與他相遇來着……他那一世是一位天師，我以為……能夠再次與他和好如初，畢竟他沒了前世的記憶……後來又在權力面前選擇了犧牲我，只因為一句‘兔妖不除，國必大亂’。”

頓了頓，又道：“所以我才說……在兩百年前，我本就應該消失來着……但因為執念太深，硬是把靈魂拽回了肉體……”

話音剛落，小兔子便感覺自己被帶勁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不會背叛你，你相信我嗎？”山神垂頭。

小兔子失神，微微開口：“我可以相信你嗎？”

“嗯。”

“那……這是我最後一次相信他人了，我發誓。”

夜空上的星很亮，亮的好似是和誰有仇，要晃死誰似的。

山神擁住小兔子。

真的很心疼。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