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魚島
這艘船是一艘簡易的充氣橡皮艇。
但是有趣的是,這艘橡皮艇明顯是經過改裝,不止船體加深,船後還做了可以拆卸的動力裝置——小型渦輪推動器。
顯然,這群人的強盜活動根本就不是突然而至的一時興起,而是早有謀劃的蓄意已久。不然,她乘坐的船怎麽可能在馬爾代夫群島臨近公海就遇到海盜?
這可不是航海盛行的伊麗莎白時代。
魚月月揉着手上因為割繩子而不得不留下的傷口。
深藍的指甲太鋒利,割破繩子的同時她的手指也被割破。也幸好鋒利,不然就憑她這赤手空拳,便是辦法再多也逃不出升天。
魚月月從老五随意合上的箱子裏找到她被繳獲的槍。
魚月月的槍是老五的槍。
當時,她從森林繞路潛水游過來,想要找機會搞一把槍作為武器。她正好看到老五鬼鬼祟祟的往那艘造型怪異游艇上的黑貨箱裏倒什麽東西。
怕被發現,魚月月一直都躲在水底下,盯着那艘游艇。
卻沒想到她一個換氣的時間,那個苦着一張臉,兇神惡煞的一米八幾的大漢就被一只長滿黑色鱗片的手臂,硬生生捂着嘴巴拖到了貨箱裏。
一個大高個,肌肉虬結,卻掙紮都來不及反應。
又深又長泛着黑光的長指甲深深的掐入老五臉頰的肉裏,指甲周圍的血管幾乎是瞬間變成了黑紫色。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那妖異的黑紫色和長長的指甲。魚月月知道貨箱裏裝着的就是一條人魚,一條生理構造和深藍類似的非人類生物——人魚。
她游近了,聽見貨箱裏傳出‘咯吱咯吱’,就是那種讓人牙酸的,牙齒咀嚼骨頭的聲音。便是魚月月天生膽子大,聽見那毛骨悚然的聲音也不禁頭皮發麻。
可是,在魚月月猶豫着要不要賭一把的時候,一只長滿了細小的黑色魚鱗的手臂将一個同樣黑色的物體扔了出來。黑色物體落地瞬間和游艇堅硬的鐵板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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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月月看見,被扔出來的就是手|槍。
是她唯一可以和人魚力量抗衡的武器。是她冒險而來的目的。
手|槍在游艇的地上滑動好一會才被迫停下。一把傷害力十足的手|槍,靜靜的躺在和她只相隔不到十米的游艇上。仿佛只要伸手,她就能夠得着。
魚月月被蠱惑了,她從花襯衫等人的視線盲區爬上游艇,偷偷爬上了游艇,小心翼翼的側耳聽着不停頓的咀嚼聲,蹑手蹑腳的快速朝着手|槍逼近。
當指甲觸摸到略有濕潤的手|槍,魚月月掌心沾了一手粘稠的血液。耳側卻傳來一陣破風聲,魚月月的身體比意識反應的更快。
她卷地一滾,背靠着船沿,舉着手|槍,警惕的看着她背後偷襲者:
一條黑色人魚,一條臉頰上的魚鱗潰爛,嘴巴大張,看得見裏面尖銳的牙齒,齒縫裏卡着反正血紅的肉絲,身形狼狽、狂暴嗜血的黑尾人魚。
黑尾人魚額頭上的鱗片幾乎是完全打開,耳鳍也張開,宛如一把利刃做成的折扇,這條人魚出來一個完全緊繃的待戰狀态。
他警惕人類,防備人類,憎恨人類。
魚月月看着黑尾人魚那雙猩紅的眼睛,她頭腦無比清醒的知道,只要她現在稍微有一點異常、一點破綻,這條黑人魚就會撲過來,吃掉她。就像剛才吃掉老五一樣。
魚月月沒有輕舉妄動,她面上黑尾人魚的眼睛,甚至腦袋裏還在計劃着打中哪一個部位才能對他造成的傷害最大,給她争取到最多的逃命時間。是他潰爛的面部還是他微漲的腹部。
魚月月眯了眯眼,黑尾人魚的腰側紮着一根細細的斷針,斷口崩裂。魚月月偏了偏槍口,對準黑尾人魚的腹側。
一人一魚的箭弩拔張,被岸上高昂的談話聲打斷。
黑尾人魚對着魚月月呲牙,跳入海中。魚月月緊随其後,卻不敢游遠,她潛游的能力不強,萬一還沒到達海岸她花襯衫等人被發現,等着她的就是一槍爆頭。
魚月月偷偷藏在游艇水下,沒想到看到了同樣躲在游艇下的黑尾人魚。
魚月月動了動手碗,看着微微波動的海面。
既然黑尾人魚同樣懂得趨利避害,知道藏在游艇水底更安全,說明人魚的智力已經不是簡單的魚類生物所具有的。
非人類的強大生物,還擁有智慧。
魚月月抿了抿嘴,這群強盜抓獲人魚絕對不簡單。
抓着槍的手心微微汗濕,她手裏這把槍不是左輪手|槍,所以不能直接在水裏上膛射擊,否則有極大的可能性會炸膛。所以在和老四眼睛對上的第一時間,魚月月沒有直接出槍射擊。
手指撥弄,将手|槍保險松開,魚月月定神,眯着眼睛朝水裏黑糊糊的影子射了一彈。
槍鳴聲驚起停駐在海岸礁石上的海鳥,撲簌翅膀的海鳥飛在湛藍的天空,盤旋在島嶼的上空,看着海面上漂浮的“橙魚”,和站在其上的一個人類。
魚月月閉了閉眼,将手|槍綁在腰側,快步走向橡皮艇的後側。
不管有什麽樣不簡單的秘密藏在背後,都不能讓這群人将人魚的秘密帶出去。否則對于人魚,對于生活在這裏的深藍來說,都會是一場毀滅性的打擊。
那樣的話,人魚不是生活在海洋館裏郁郁寡歡的觀賞物,就是躺在實驗室冰冷操作臺上的“小白鼠”。
或許,或許會成為躺在“某些人”餐桌上的一道菜。
不管怎樣,魚月月都不希望這些發生。
就像鲎(hòu)一樣,活過千萬億年,瀕危在現在。
魚月月割破了手臂,将手臂伸出橡皮艇,懸在老四和老二跳入海的船沿處,看着鮮紅的血液一滴滴融入碧色的海水,一圈圈紅色的圈蕩開,嗅出空氣中泛着一點腥甜的血液的味道。
魚月月不再留念,啓動船後渦輪推動裝置快速離開這片海域。
魚月月陪着深藍捕獵過,知道這片海域是鯊魚迅游的必經之地。
水底,老四和老二受海水的限制,兩人對付幾乎不要命攻擊的黑尾,十分吃力。
他們兩人弓|弩的藥劑都只剩下一支,射出去的四只藥劑,只有老四憑着憨勁,硬是怼着黑尾勉強注射了兩支。可是一條人魚起碼要注射三只藥劑,才能讓人魚完全喪失攻擊力。
“唔”老四悶哼一聲,綁着弓|弩的手一抖,立馬左手捂住右肩胛,右肩胛一點點血絲飄出來。
還在和黑尾人魚周旋的老二根本沒注意到老五的異常。
他們背上背了氧氣罐并不擔心氧氣,但是水裏不能用手|槍射擊,這給他們對付人魚設置了很大的障礙,他一個人應付黑尾人魚很吃力。
老二朝着身後的老四使了使眼色,要他趕緊從人魚背後偷襲,趁他病,要他命。
老四咬着牙,伸手将沒有完全鑽進肉裏的子|彈扣了出來。鮮豔的紅霧在他右肩胛彌漫開來。
黑尾人魚被注射了兩支藥劑,身上的鱗片脫落的更快了,手臂上黑色的鱗片随着黑尾每一次揮舞手臂撲簌撲簌的掉落,臉上潰爛的紅斑幾乎蔓延到整張臉。
老四趁着黑尾和老二纏鬥之際,将弓|弩上最後一支藥劑打入黑尾的腰側。
剛才還張牙舞爪的黑尾立馬軟趴,整條魚最有力的魚尾都垂噠噠的無力放下。眼看着,黑尾人魚要降落更深,老二掐着黑尾的脖子将他往上拽。
這樣一拽,不免要對上黑尾人魚的臉,看着黑尾那張潰爛泛紅的臉,老二有點牙酸。
就這樣,還叫什麽美人魚。
一破水而出,老二揪着黑尾人魚的頭發,朝着身後的老四說道,“這醜東西也配叫美人魚,真惡心。”
老四煞白着一張臉,捂着肩胛處的傷口,有些虛弱的對老二說,“二哥,我們的船不見了。”
老二猛地睜大眼,環顧四周哪裏還看得見一點橡皮艇的影子,空蕩蕩的海域一覽無遺。
碧空上藍羽的海鳥‘呱呱’的叫着,仿佛在嘲笑他們的愚蠢。
“fuck!”
老二伸手錘了一拳海面,揚起的水花濺了他一臉。老二粗暴的扯着黑尾人魚的頭發,往岸邊游。“先去岸上,之前給大哥打了電話,等一會他們就回來接我們。”
“賤女人,我一定要抽筋扒皮将她喂鯊魚!”老二惡毒的咒罵。
老四游在老二的後面,聽見老二的話一聲不吭。
只是片刻之後,老四看着還一往無前拖着人魚往海岸線游的老二,努力壓抑着聲音裏的恐懼,啞着嗓子叫出聲,“二哥,二哥,鯊魚!鯊魚!”
老二腦袋裏還捉摸,是将魚月月抓到之後将她直接扔在海域喂鯊魚比較好,還是将她用繩子綁在游艇後讓鯊魚一點點吃掉更好。就聽見老五用沙啞又驚恐的聲音叫他。
老二不耐煩的回頭,然後瞪大了雙眼,扯着人魚頭發的手攥緊,瞳孔裏填滿了恐懼。
“鯊…魚!”老二努力的從嗓子裏将這兩個字擠出來。
很多條鯊魚,全都是非完全體的大白鯊。它們标志性的魚鳍露在海面上,一條、兩條、三條…
老二捏緊手|槍看着被鯊魚團團圍住的老五,同樣煞白了臉。
老四,一個鋼鐵壯漢,哭喪着臉,對着老二伸出手求救,“二哥,二哥,救我,救救我…”
老二吞了吞口水,拒絕了老四的哀求,飛快的拖着人魚往岸上游,聽見老五凄厲的哀求,一次都沒有回頭。
而他身後,大白鯊從水裏飛撲出來一口咬住老四的上半身,将他拖入水底。
鮮紅的血色給碧色的海水換了一種顏色,一圈圈紅色的環,無線擴大出去,直到淺淡的紅色稀釋成無色。
身後的慘叫聲消失了,老二合了合眼睛,更用力的往岸邊游去。黃色的沙礫越來越接近,綠色的森林仿佛近在咫尺。
老二身側眼眸緊閉的黑尾人魚動了動眼皮。
而沉浸在即将抵達陸地的老二并沒有發現黑尾人魚的異常,興奮的往岸邊游去,即便手邊拖着的人魚越來越沉,手腳上的力氣越來越少,可是老二眼睛裏的光茫越來越大。
只要腳踩在地面上,只要老大和老三過來接他,等他們抓住那個可惡的、害死了老四的賤|人,離開這個小島,就好了。
都怪那個賤|人,都是她害死了老四,就算他回頭他也救不了老四,只能是兩個人都死了,不怪他,不怪他。老二安慰自己。
瞬間,他心裏的那一點愧疚也消失殆盡,老二目光灼灼的朝着海岸游去。
一只黑色的、鱗片幾乎脫落幹淨、傷痕累累的手抓住了老二游動的手臂。
在老二驚恐的眼神中,黑尾人魚在水面下露着滿口白森森的尖牙對着他笑了。
“唔…!”老二被拖入水中。
他瞪大眼睛,看着距離他不到八十米的海岸,拼命掙紮。
花襯衫叉開腿坐着,露着半片胸膛,等着老三給他包紮傷口。
“嘶”花襯衫痛嘶一聲,用吃人的眼神瞪着被狠狠綁着仍在甲板上的魚月月,看着魚月月雪白的一張小臉,花襯衫高舉手|槍,對着魚月月的額頭砸過去。
被捆綁的太緊,魚月月根本躲不開,花襯衫扔過來的手|槍,堅硬的槍托被加速度加持力量砸在魚月月額頭上,紅花四濺。
燦爛的血化順着地心引力的作用覆蓋魚月月微睜的眼睛,眼前模糊的一片血紅。
老三看着鮮血淋漓的魚月月,小聲疑惑道,“老大,為什麽不直接一槍斃了這可惡的小妞?”
花襯衫穿好衣服,哼笑一聲,“一槍斃了,就是便宜她了。等把人魚抓到,有她好受。”說着,花襯衫看着側身倒地,露出一截雪白小腰的魚月月,露出一個淫/笑。
老三瞬間會意,看着魚月月的眼神也帶着幾分不明意味。他們大哥的口味可是血腥的,以前不少女人死在他床上,這小妞。
呵,老三一笑。
活不長咯。
深藍穿梭過海壓巨大的海溝,搖擺着尾鳍,快速往小島的方向游。忽然,他伸手捂着心口,心頭突然傳來一陣撕裂的刺痛。
深藍皺眉,容色非凡的臉上閃過一絲恍惚。
下一秒,一條閃着流光的藍色從海底缤紛各異的魚類身側游過,如果它們感受過風,一定會覺得剛才似乎有一陣風從它們身側呼嘯而過。
藏在粉色珊瑚裏的橙色小醜魚對着身側呼嚕嚕睡覺,身體使它兩倍的小醜魚身邊靠了靠。
大一點的小醜魚,咕叽咕叽冒了冒泡,仿佛在說‘尼莫快點睡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