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特工Lucy（一）
張良紹和陸悠然都是A大信息技術系的學生，同宿舍裏，就屬他們兩個關系最好。
至于為什麽，當然是有原因的。
“羅烈他真的對我很好……”燒烤攤上，陸悠然一臉惆悵，“我覺得，我可能不會再喜歡上別人了。”
“小傻瓜，聽哥一句勸，他就是為了被你喜歡上而設計出來的一個虛拟角色而已，”張良紹舉着啤酒，“你和他的愛情背後，可是黑石集團一整個技術團隊和價值不菲的圖形渲染器在支持啊。”
“……”陸悠然被張良紹直白的話堵得滿臉通紅，“你難道就沒有喜歡過游戲裏的角色嗎？”
張良紹靠在椅子上，敞開手，語氣中有一種海納百川的包容，“他們都是我的真愛。”
陸悠然：“……你就沒有對他們感到不舍嗎？”
“有。”張良紹認真地點了點頭，“你都不知道，我這次在游戲裏呆了三個多月，好不容易快要和我男朋友修成正果，他突然變成喪屍把整個基地的人都給殺了，搞的我都有心理陰影了。”
陸悠然安慰道，“沒關系，只是偶爾一次闖關失敗……”
“誰說我失敗了？”張良紹打斷他，“他變成喪屍了還想上我，被我一槍崩了。”
“……”陸悠然收回了口中想說的話，面色複雜地看着面前痞帥的青年。
陸悠然是個gay,張良紹也是，兩人都是理論界的老司機，現實中的小白。
區別在于，後者似乎在感情方面，有點心大。
用張良紹的話來說，談戀愛就像編程，分為兩種，陸悠然，是面向對象地談。
而他張良紹嘛，則是面向過程。
當晚，吃完飯，兩人回到宿舍，各自又進入了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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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良紹換上特制的神經接觸衣，躺進自己的游戲倉中，倉蓋緩緩阖上，倉內四周亮起溫和的白光。
“您好，正在鏈接您的神經節點，神經束将會自動調整位置，請放松身體。”
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張良紹感到四周的柔軟光纖慢慢地移動到了身體上各個結點的位置，每一個結點連接完畢後就會亮起綠色光點，除了細微的電流傳來的酥麻感以外，沒有任何不适。
“鏈接完畢，正在為您分配服務器節點，請閉上雙眼。”倉內燈光一暗，四周只剩下自己身上排列規律的綠色光點還有光纖外殼透出的隐隐綠光。
張良紹乖乖閉上眼睛，忽然感到後頸一麻，類似被電了一下，整個人頭皮一酥，大約兩三秒過後，一個低沉又動聽的男聲伴随着一段非常有科技感的電子音樂響起。
[歡迎來到輪回。]
這一次聲音非常真實，像是從自己腦海中響起的，三百六十度立體聲，仿佛氣息就噴灑在你的耳骨上一樣。
[無論聽多少次，這個報幕的小哥哥聲音都那麽蘇。]
張良紹正這麽想着，就聽見自己腦內響起一個沙啞中帶點憂郁的機械音。
[怎麽又是你。]
[嗨，小七，我又上線啦，想了我沒？]
[想你妹。]
7474741是張良紹的輔助系統，一個人工智能，簡稱AI，張良紹一直覺得在遇見他之前小七因為這個編號受了不少委屈，導致了他一個好端端的系統産生了一定情況的厭世傾向。
對此，7474741表示它只是将自己定位成了一個飽經風霜的老父親。
[睜眼吧，劇情資料我一會兒傳給你。]
張良紹睜開眼睛，“看”到了眼前煥然一新的景象。
這種感覺特別奇妙，明明知道這不是真的，但是自己的大腦卻無法不被欺騙，無論多少次進入虛拟現實游戲，張良紹都無法不感慨能夠做到這種肉眼級CG的黑石公司背後的人力物力財力之巨。
張良紹現在正在玩的這款游戲，《輪回》是一款自由度很高的戀愛冒險游戲，玩家可以在游戲內戰鬥，還可以攻略NPC，但是必須要遵守系統發布的人設，否則就很容易闖關失敗。
和大多數戰鬥游戲套路一樣，玩家的誕生點是在一個安全屋內，通常是在床上。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天花板，穹頂雪白，還挑高了，正中央吊着一盞十分夢幻的水晶燈，張良紹扭過頭，床頭開着一盞米黃色小燈，照亮了邊上散落着的瓶瓶罐罐。
黑石是個很有情懷的公司，他們家的游戲都喜歡采用一些有歷史的時代背景，根據經驗，張良紹斷定這裏應該是二十一世紀初。
張·游戲通·良紹自認已經對21世紀很熟悉了，牆上嵌入的電視，天花板邊上的中央空調和地面上氤氲冒出白霧的加濕器他都認識，包括自己床頭櫃上的扁平矩形物體，大名鼎鼎的水果手機，地位等同于現在的光腦，這個他也玩得很溜。
至于剩下的這些瓶瓶罐罐嘛，顏色各異，形狀各異，有一些還自帶柔軟的刷子和圓墊。
難道……這次要扮演的角色，是個畫家？
張良紹随意拾起一根紅色的圓柱狀短筆，筆蓋和筆身連接處有一個銀色的标志，他試着辨識了一下，猶豫道：
[G……G9？]
此時此刻，一直保持着沉默的7474741終于說話了。
[這是阿瑪尼紅管。]
[阿瑪尼？聽起來還挺高級的，水彩筆嗎？]張良紹旋開蓋子看了看。
[沒文化真可怕……是唇釉。]7474741頓了頓，[這一次的任務對你來說可能有點艱巨。]
[真的假的，]張良紹坐起身，[我看看。]
7474741二話不說把劇本給他biu了過去。
張良紹看完劇本，眼前一黑。
[我是一個神秘組織掌控下的殺手？而且還有女裝癖！]
如果劇本有實體的話，絕對會被張良紹扔在地上踩兩腳，[你才女裝癖，你才女裝癖，你全家都女裝癖！]
他喘了兩口氣，補充道，[雖然我是GAY，但我是純爺們的GAY！]
系統的聲音比他淡定多了，[放心，這是單機游戲，沒人會看見的。而且你不是殺手，而是潛伏在神秘組織的卧底，你的任務是要揪出組織背後的幕後主使，并且掌握他犯罪的關鍵證據。]
[……]張良紹冷靜了一點，[幕後主使……那也就是組織的首領喽？]
[沒錯。]
張良紹眨了眨眼，擡起一只手，用一種十分中二的詠嘆調說道，[孤膽英雄孤身一人剿滅組織，夠熱血！夠挑戰！我喜歡！]
他的腦海中緩緩浮現出自己背着兩把自動步-槍，腿上挂滿槍套和匕首，腰間還纏了兩圈手-雷闖入敵營以一敵百的英勇形象。
卻被系統唐老鴨般的冷漠聲音打斷——
[執行任務的時候你要穿女裝。]
張良紹捂着腦袋倒在床上，一秒變鹌鹑，[啊啊啊啊啊！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7474741冷笑一聲，[這裏是輪回，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
夜深了，街面上燈紅酒綠，一個叫做“Midnight”的招牌在其中顯得格外醒目，這是A市比較受人歡迎的一間高端夜總會，許多上流社會的有錢人會來這個銷金窟消費。
一樓的吧臺前，坐着一個穿着黑色大衣，套着及膝皮靴，燙着大波浪的女人，她伸出修長的手指敲擊着桌面，側臉時露出的半個下巴十分俏麗，啞光的磚紅色嘴唇将皮膚襯得雪白，有棱有角的下颌線令人感到很有距離感。
“小姐，喝些什麽。”酒保來到她的面前。
“Long Island Iced Tea.”女人微微開口，聲音有些低沉，像是搖曳的紅酒般醇厚動聽。
“好的，請稍等。”
[張良紹，長島冰茶度數很高，你不會喝醉嗎？]系統的機械音在腦海中響起。
[我現在急需酒精來麻醉一下自己的神經。]
張良紹撐着額頭，一臉麻木，他現在感覺自己臉上像是罩了一層殼子，透不過氣來，幹掉的睫毛膏硬梆梆的，銀色的美瞳誇張的直徑戳得他眼皮發疼，總而言之是哪兒哪兒都不得勁。
[你今天可不是來這裏借酒消愁的，根據你郵箱中收到的秘密郵件，今天晚上組織讓你對付的紅衣男人就在樓上的包廂，據悉這個人手中掌握着對抗組織的關鍵性線索，你必須找到這個線索才能破解最後的謎題，這将是你的第一個任務，失敗則闖關結束。]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張良紹接過酒保遞過來的酒，揚起脖子喝了個幹淨，然後從口袋裏掏出錢拍在桌上，站起身朝着二樓的樓梯口走去。
“小姐，一個人？”有個陌生男人在一旁蠢蠢欲動很久了，這時候終于走過來搭讪。
“不好意思，我有事，約-炮的話下次吧。”就是不知道大叽叽girl你喜不喜歡。
張良紹繞過男人，一臉冷漠地插着兜從邊上的樓梯走了上去。
[再往前……停，就是對面這個包廂。]
張良紹倚在欄杆上，朝着舞池對面的包廂的位置随意地一偏頭，便瞅見一個黑衣保镖。
[那個包廂是豪華VIP大包，是一個複式的套間，裏面肯定還有其他守衛，我不能就這麽進去。]
張良紹從欄杆上直起身，視線落到了末尾端着酒盤的服務生身上。
[別看了，她的衣服太小了，你穿不下。]7474741冷漠地打斷他的思緒。
[喂！]張良紹吐了口氣，[你能讓我看到房間內部的情況嗎？]
[使用系統開透視是外挂範疇，除非你自己能搞到紅外熱成像，否則我也沒辦法。]
[要你何用啊？]
[早就建議你關閉輔助系統的AI功能很多次了，你以為我很樂意浪費cpu性能和你瞎bb嗎？]
[……]張良紹徐徐吐出一口氣，[算了，直接上吧。]
[……你在身上藏了那麽多武器，不是早就打算硬上了嗎？]7474741不由吐槽。
[沙特阿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