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特工Lucy(五)
是夜,金門大酒店。
貴賓車在門口停下,門童一左一右拉開了車門,穿着華麗的銀色晚禮服的林月容雙腳着地,蹬着十厘米的尖頭繞帶高跟鞋站起身來,對着從左側繞出來的男人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姜霆今天晚上穿着一件黑色的槍駁領無尾禮服,額前的碎發用摩絲固定到了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深藍色的眼瞳,在聚光燈下看上去更加不茍言笑了,整個人仿佛就是移動的冷氣庫,冰山的代言人。
“阿霆,你今天好帥啊。”林月容伸出手挽住他,恭維道。
姜霆瞥了她一眼,“穿得這麽保守,轉性了?”
林月容撩了一把額前的碎發,嘟着嘴道,“不好看嗎?”
本以為姜霆會像往常一樣自動屏蔽和她的對話,誰知道邊上低低傳來一句,“還行。”
林月容打起精神微笑,“這可是你第一次誇我哎。”
“我是說裙子,不是說你。”姜霆接過門童遞來的暗金色面具戴在臉上,率先走進了宴會廳。
“……等等我啦!我們還要跳第一支舞哎!”林月容連忙接過邊上的手持式面具跟上去,結果沒走兩步,便被人叫住了。
“月容。”
林月容停住腳步,看向從餐桌後走過來的中年男人。
“姜……姜伯父!”林月容放下手裏的面具迎上去。
“月容,好久不見,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啊。”姜正業從餐盤上取下一杯酒遞給她,兩人碰了碰杯。
“謝謝伯父。”林月容笑容腼腆。
“阿霆沒跟你一起來嗎?”
Advertisement
“哦……他剛剛說去一下洗手間。”
“這樣啊。”姜正業點了點頭,意有所指,“阿霆不懂事,你平時也不要太慣着他。”
“沒有的事,霆他很善解人意,對我也很好。”林月容連忙掩飾。
“那就好,哈哈哈。”姜正業笑了笑,“一會兒,你讓他來後-庭找我,我有事跟他談。”
“好的,伯父,那我先失陪了。”
“去吧。”
林月容面對長輩也有些不自在,連忙繞過玄關,朝着裏廳找人去了。
誰知一個服務生忽然從轉角走出來,空托盤撞上了林月容的手肘,高腳杯裏的香槟灑了一裙擺。
“噢!小姐,非常抱歉。”
“你怎麽回事?”林月容皺起眉頭。
“十分抱歉,休息室在那邊,我馬上幫您處理一下。”
服務生接過她手裏的面具,領着她朝着角落的休息室走去。
“你到底是不是專業的服務生,怎麽走路橫沖直撞的?”林月容扯着裙子走進空無一人的休息室,對着身後的人抱怨道,“知不知道我這條裙子很貴——唔!”
張良紹反鎖住門,一個手刀下去,撐住失去意識倒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翻了個大白眼。
“還不是你自己人傻錢多麽……”
……
第一支舞馬上就要開始,姜霆從臺階上慢慢走下來,看着廳中形形色色的人,眼瞳中劃過一絲疑惑。
“你在找我嗎?親愛的霆。”戴着銀色蝴蝶半臉面具的女人出現在水晶燈下,非常自覺地把手搭在了姜霆手肘上。
“你剛剛去哪兒了。”姜霆看着她,問道。
“我剛剛……”女人嘴唇微啓,露出整齊潔白的貝齒,“發現我的面具拿着太麻煩,所以就去換了一個。”
姜霆蹙了蹙眉,“你換口紅了?”
“被你發現了?”林月容笑了笑,正紅色嘴唇呈現出霧一樣的紋理,“MAC的Ruby woo,好看嗎?”
“……對我來說都一樣。”姜霆轉過頭不再看她,兩人相攜走下樓梯。
樂隊的指揮朝着大家鞠了一躬,柔和典雅的圓舞曲緩緩響起,兩人站在舞池中,面對着面,姜霆朝着林月容伸出了手。
踩着第一個節拍,林月容對着他勾了勾唇,擡起自己的皓腕放在了他的手心裏,兩人迅速貼近,隔着一步遠的距離跟着節奏搖曳起來。
“……你用不着靠那麽近。”姜霆虛虛摟着她的腰,偏着頭低低道。
“怎麽了?”林月容偏了偏頭,神情很自然,“大家都是那麽近啊。”
姜霆板着張臉,隔着面具都可以感覺到他的不高興,“……”
林月容朝他耳邊側了側,學着他啞聲道,“我們可是訂了婚的,公衆場合,不這樣子,大家都會懷疑的。”
“你今天倒是很伶牙俐齒。”姜霆向後仰了仰,退開一些距離。
林月容笑了笑,過一會兒,又問道,“你喜歡我今天的禮服嗎?我在新開的品牌店買的,店員說,這是天鵝湖裏奧傑塔公主穿的裙子,代表着高貴純潔的愛情,穿上它就可以和心愛的王子在一起。”
姜霆帶着她轉了一個圈,“在柴可夫斯基的原着裏,奧傑塔并沒有和王子在一起,而是以為王子已經變心,所以心灰意冷地死去了。”
林月容靜靜地聽着姜霆的聲音,半晌後反問道,“然後呢,王子會為公主殉情嗎?”
姜霆:“……”
女人撲哧一笑,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人家開玩笑的啦——對了,我聽說你前幾天遇襲了,沒受傷吧?”
“你聽誰說的?”姜霆眼神一涼,朝她看過來。
“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好歹,我也是林家的大小姐。”林月容瞪了他一眼,“說,你去夜總會幹什麽?”
“……”姜霆看了她一會兒,側過頭,“只是跟人談生意,你別想太多。”
“談生意用得着去那種地方?”林月容拖長尾音,語氣懷疑,“你真的沒在裏面碰過什麽女人?”
姜霆想起了那個彪悍的女殺手,“沒有。”
林月容歪了歪頭,“你剛剛停頓了一下。”
姜霆:“……”這個女人今天怎麽這麽難纏?
“你到底跟誰去談生意了?”林月容不依不饒,“說,我要親自去對質。”
“……你找誰對質,他死了。”
“死……死了?!”林月容面露驚訝,“誰死了?”
姜霆輕輕嘆了口氣,“趙六。”
“趙六?”林月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姜霆推出去轉了一個圈,她重心不穩地踉跄了一下,被身後的手掌穩穩托住。
“這件事你別管。”姜霆松開她,朝着反方向離去了。
舞曲聲停,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麥克風中響起。
“各位尊貴的來賓,女士們先生們,很高興你們能夠出席鄙人的晚會。”
林月容和衆人一樣朝着臺上看去,瞳孔驟縮。
穿綠衣服的人!
……
“舉辦本次化妝舞會的目的是為貧困山區募集善款,過會兒工作人員将會拿出捐款箱……我虞七在十年後的今天,一直沒有忘記過回報社會,也希望業內的所有同仁,也能夠抱着一顆慈善之心,始終記得去幫助那些需要的人,謝謝大家。”
站在臺上穿着綠色禮服的中年男人在講完話後,将話筒交給主持人,然後走下了臺,朝着後廳走去。
“虞先生請留步。”
男人轉過頭,看向戴着銀色面具的高挑女人,“你是……”
“我叫林月容,是林氏集團的繼承人,姜霆的未婚妻。”女人遞過來一杯香槟。
“噢……”虞七看了眼她手中的香槟,擺了擺手,笑容和藹,“哈哈,林小姐,虞某年紀大了,醫生說,我不能攝入太多酒精。”
“虞先生,”林月容沒有介意那麽多,而是放下酒杯面色誠懇道,“您剛剛說的太有道理了,一直以來,像我們這些出身在富貴人家的人,根本想不到那些貧苦人家的孩子們在吃多少苦。我希望以我個人的名義,捐出一百萬給貧困山區的孩子們,同時還想給他們捐贈一些物資,雖然不多,但是至少也是盡自己的一份心意。”
虞七聞言,擡起頭,重新打量了一番林月容,贊賞地點了點頭,“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令人刮目相看了,你有這份心,很不錯。”
“虞先生,我想和您商量一下捐贈的具體事宜……”林月容話說到一半,避讓了一下身側的路人。
“哦,林小姐,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人少一些的庭院,繞過噴泉,朝着一旁的涼亭走去,虞七一邊走一邊感慨道,“林小姐,我和你的未婚夫姜霆,在商場上打過幾次照面,他和他父親一樣,是個前途無量的厲害人物,沒想到,今日一見,林小姐你也不同凡響。”
“虞先生過謙了。”林月容笑了笑。
“哎。”剛好此刻服務生托着酒水經過,虞七攔住一旁的服務生,從餐盤上取下兩杯酒,“看來今天這杯酒,虞某是不得不喝了。”
林月容接過酒,目光閃了閃,伸出手虛虛蓋住虞七酒杯,看着他,“虞先生,既然身體不好,這酒還是不喝了吧……”
“林小姐這話就不對了,喝香槟是為了慶祝,今天能得這麽一個忘年交,這酒,虞某喝得高興。”
林月容笑了笑,移開手,舉起酒杯,“既然如此,cheers。”
“幹杯。”
兩人各自啜了一口酒,虞七走進涼亭,把杯子放下,回過頭,“林小姐,關于捐贈物資的具體事宜……”
他身體忽然一晃,眼睛閉了閉。
“虞先生,您沒事吧!”林月容表情關切,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你……”虞七面色恍惚。
林月容看着他放大的瞳孔,勾了勾唇,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托着腮輕輕道,“虞先生,你別擔心,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好嗎?”
“好……”虞七的聲音輕飄飄的。
“你身上有關于組織的線索嗎?”
“有……”
“在哪兒?”
“在……我手機裏……”
林月容挑了挑眉,從虞七的西裝內兜裏掏出一只黑色的智能手機,抓着他的手指開鎖,然後将一個微型數據存儲器插進了手機下方的充電口,一邊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一條綠色的進度條,一邊繼續問道。
“那個線索是什麽呢?”
“……轉賬記錄……”
“好吧,現在你可以睡了,一分鐘之後你會醒來,但是會忘記我們之間的談話,明白嗎?”
“明白。”
眼看着手機上的進度條到了底,林月容拔出數據存儲器,把手機放回虞七的衣兜裏,扶着他的頭讓他伏在桌面上,阖上他的眼睛,将他掉落的手臂彎曲起來枕在額頭下面,然後慢慢直起身,無聲地呼出一口氣,朝着涼亭外面走去。
[恭喜你,任務完成!本次任務評價:SSS,獎勵積分:4888點。]7474741的聲音在林月容,不,應該說是假扮成林月容的張良紹腦內響起。
[知道了。]
張良紹不緊不慢地朝門口走去,任務已經結束,早點脫身才是硬道理。
“站住。”
一個聲音從噴泉後響起。
張良紹扭頭,看着眼前戴着暗金色面具的男人,揚起無奈的笑容,“親愛的,這兩天剛好是我不巧的日子,所以,我先回去了……”
姜霆摘下臉上的面具,眼神冰冷,“你是誰?”
與此同時,7474741的聲音在張良紹腦內響起,[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5。]
作者有話要說: Lucy慘遭滑鐵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