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喬裝

在出發前,晏修一重新制作了幾個火把分發給他們。

衆人舉着火把前前後後地向密林前進。

拜爾走在沈凜身邊,回頭瞪了一眼陰沉着臉的休文,低聲說:“你們冒着那麽大的危險去救他,他有跟你們說一聲謝謝嗎?看他那樣子,指不定還在怪你多管閑事。”

沈凜一路仔細尋找着自己留下的印記,以保證前進的方向沒有走偏:“這是一個偏向團隊合作的游戲,他是重要的醫生位置,不能出事。”

“道理我都懂……”拜爾嘀咕道,“但還是怄氣。”

沈凜卻不在意,好似早就習慣了這種事情,神色非常淡定從容。

拜爾由衷地說:“你比看起來成熟穩重,我當初見你的第一反應是,哇,這人長得真嫩,你還沒成年吧?”

“嗯,”沈凜開玩笑說,“明年高考,正是為去清華同方還是北大青鳥而煩惱的時候。”

拜爾:“………………我只會為隊友怎麽又選了亞索而煩惱。”

沈凜笑了笑,聽到他這話的其他人也笑了起來。

靠着沈凜超強的記憶力和精準的标記,他們很快找到密林裏的那間小屋。飄來的陰雲遮擋了月光,在晦暗的月色下,它顯得像是個正在酣然沉睡的笨重巨物,屋裏沒有燈光,但這個時間點也不能證明沒有人住在裏面。

KP說:“所有人過個偵查。”

除開弗洛伊和娜娜,所有人都過了這個偵查,但這明顯是個只要有人過偵查就能給予的線索。

烏雲散開,月光清亮地灑落下來,讓他們把小木屋看得更加清楚。

門口堆着一壘柴火,表面蓋着一層防潮用的油紙布,不遠處土壤被分成一個個幾乎均等的方塊,上面種着不知名植物的幼苗,旁邊搭着一個晾曬衣服的架子,挂有一件被晚間露水打濕的黑色短袖和長褲,有人居住的氣息非常明顯。

這種孤島還有人居住就已經夠詭異的了,還能種菜曬衣服就更詭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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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凜等人走了過去,由戰鬥力最強的晏修一打頭,他右手別在背後,緊握着一個粗壯的木棍,左手食指屈起敲響了木屋的門。

“咚咚咚——”

沒人應聲。

他敲的力氣放大。

“咚!咚!咚!”

依然沒人應聲。

晏修一推了下門,房門居然沒關,被他輕易地推了開來,炖肉的香味撲鼻而來,幾人一愣,雙眼都冒出了野獸般的赤紅光芒。

“是肉!!嗷!!!”

沈凜輕描淡寫地說:“你們知道那是什麽肉嗎?勇士。”

衆人撲過去的動作戛然而止,咽口水的聲音格外清晰地響起,卻沒有一個人敢再往前走一步。

沈凜率先走進去,仔細打量這個房間。

木屋不大,但五髒俱全,桌椅板凳還有個立在角落的衣櫃,裏面的布局幹淨簡潔,和無數個普普通通的房間相比幾乎沒有任何區別,但放在這種孤島荒林中,便齊全得太過不可思議。

床單、被子、衣服整整齊齊,能看到邊角裁剪整齊和細密的針腳,寫字臺上擺着銅制油燈,面前放有紙張、鋼筆和半開的墨盒。

沈凜走到用一扇簾子隔開的廚房,深深地嗅一口肉香,他打開旁邊一個甕缸,裏面是新鮮的大米,地上擺放着剛劈好的柴火。

“這是禮服吧?”娜娜指着挂在衣架上的衣服,說,“前短後長,尾部分成燕尾的外套;亞麻制的高領襯衣;棕色馬褲還有邊緣卷起的高頂帽子,這裏住着一位紳士!?”

床單被褥和衣物等可以從別的地方帶來這座孤島,但像是燈油、墨水、大米這些消耗品需要定期補給,那麽,補給的途徑是什麽?住在這裏的人有辦法定期返回文明城市?

“現在怎麽辦?”弗洛伊推了下他的眼鏡,下意識看向沈凜,不知不覺間,這個在他們中年齡最小的人已經成了團隊的領袖。

沈凜想了想,說:“先在這裏休息一下,至少足夠安全。我們還不知道主人是誰,盡量找找線索。”

其餘人應聲,娜娜身體晃了一下,幾乎站立不住,沈凜及時托了她一把。

娜娜說:“抱歉,我低血糖。”

沈凜掃視屋內,說:“你在床上躺會兒吧。”

“可是……”娜娜還很猶豫。

沈凜說:“我們需要保持體力,還不知道後面等着的是什麽。”

娜娜點頭,躺在那張窄小的床上。

衆人都各自找了個地方或靠着或趴着或躺着休息,這一夜實在是把他們折騰得太累了,在睡夢中被襲擊過一回,這次就連沒太長心的拜爾都睡不踏實。

沈凜仍在觀察這座木屋內的擺設,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

把他們聚集到這裏的多倫納究竟想做什麽,為什麽他們在海難中活了下來,同樣活下來的多倫納又去哪兒了?這座木屋裏住着什麽人?這座海島又藏着什麽秘密?

數不清的詭秘隐藏在各個角落,沒有足夠的線索幫助他梳理清楚真相。

他拉開抽屜,在裏面發現了一個筆記本,他翻開筆記本,裏面夾着一張英俊的紳士的照片,他身上穿着的正是挂在衣架上的那一套。在他旁邊,是一個幾歲大的小女孩,面容稚嫩可愛。沈凜翻過照片,背後寫着:爸爸,我愛你。

不知不覺,窗外有鳥鳴聲響起,天剛蒙蒙亮,就在這個時候,所有人耳邊響起KP的聲音:“過一個聆聽。”

衆人紛紛投擲骰子,這次只有聆聽數值比較低的弗洛伊沒過。

随後,弗洛伊酣睡出夢呓,其餘人全都在鳥鳴聲中睜開了眼睛。

他們都聽到窗外有吹口哨的聲音,節奏歡快高昂,展示出主人的好心情。

“有人來了!”拜爾低呼一聲,“是不是這個房間的主人?!”

沈凜說:“拜爾,過個偵查。”

KP:“聰明的選擇。”

偵查點數最高的拜爾roll出成功後,眼前的窗戶被風吹開,向外敞開一道縫隙,從縫隙中,沈凜清楚地看到,微光中,有個身材矮小的男人正拎着瓶酒,像是剛參加完什麽歡快的酒鬼大會,腳步趔趔趄趄地向木屋走來,但令他們恐懼的是,他另一只手裏拎着一把厚重的斧子。

“你們打算怎麽辦?”KP問他們。

“當然是躲起來!”拜爾說,“這人手裏拎着斧子!”

“那好,想躲起來的現在過一個潛行。”

拜爾、休文和娜娜都扔了骰子,幸運的三個人都過了這次檢定,于是三個人,一個藏在了床底下,一個藏在了櫃子裏面,最後一個窩在廚房的柴火後。

房間裏還剩沈凜、晏修一和睡得像死豬的弗洛伊。

KP問:“你們怎麽辦?”

沈凜:“我能叫醒弗洛伊嗎?”

“不能,他睡得太死了。”

“不檢定,物理叫醒。”

KP:“……”狡猾的玩家。

沈凜猛得把弗洛伊屁股底下的椅子抽了出來,弗洛伊向後一晃,從夢中驚醒,迷茫地看着他們:“怎麽了怎麽了?”

“房間的主人要回來了。”

他臉色一變:“那我怎麽辦?”

沈凜把他推進廚房:“藏起來。”

弗洛伊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剛進廚房就被拜爾撈了一把,兩人借着簾子搭出的視覺死角藏了起來。

晏修一沒動,他看向沈凜。

沈凜:“?”

晏修一靠在身後的櫃子,淡淡說:“我保護你。”

就在這時,木屋的房門被推開,拎着斧子的男人在看到晏修一時愣了一下,随即擡起斧子直指晏修一:“你們是什麽人?!是怎麽來這兒的!?說!”

這人身材矮小,腿部扭曲,長像猙獰恐怖,大半邊臉連帶着頭皮都布滿了縱橫的疤痕,他缺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個尚存的眼睛也因為皮膚松垂而顯得只有縫隙大小。

他手裏的斧子比一般的斧子大上一圈,斧背寬闊,斧刃銳利,沒有一絲雜垢。

晏修一身體緊繃,警惕地看着男人的動作。

KP問:“要進入戰鬥輪嗎?我必須要提醒你們一句,一晚上的體力消耗沒有因為你們今早并不踏實的休息得到恢複,你們的身體屬性将會削減三分之一。”

沈凜:“不,不戰鬥,我要過一個喬裝。”

KP愣了一下,明明是個紙片人,卻做出了人類才會有的動作——他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壓低了禮帽的帽檐,在陰影遮擋下露出了一個笑容,低聲喃喃:“不愧是……”

“什麽?”沈凜沒聽清他的嘀咕。

“沒什麽,”98號KP松開帽檐,手杖在空中一點,兩枚骰子出現,他笑了笑,說,“很榮幸給您做這個檢定。”

80/75,成功。

他從背光的陰影處走了出來,金發碧眼的俊美少年此刻像是迷失于森澗而誤闖入這裏的貴族,從容不迫地看着眼前矮小的男人,發出一聲低低的輕笑:“信使,好久不見。”

在看到沈凜時,男人僅存的右眼頓時瞪大了一圈,仿佛被恐懼攫住了心髒,驚恐地渾身發抖。

“咚!”的一聲,他手裏的斧子掉在地上,退後幾步,直到撞到門上,瑟瑟着不敢說話。

沈凜将手邊的椅子轉了一個角度,正對着男人坐了下來,他身體微微前傾,看向男人:“不要緊張,我只是來問問你儀式準備得怎麽樣了。”

“已、已經差不多了……大人,”男人找回意識,左手搭在右胸前,向沈凜鞠躬,“請原諒我的失禮,您來得比約定時間晚了兩日。”

“被一些瑣碎的小事絆住了腳步,不過,”沈凜發出一聲輕笑,斟酌着用詞,煞有介事地說,“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你只需要為儀式做好充分的準備,這就足夠了。”

“請大人放心,我永遠是海諾家族最忠誠最可靠的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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