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恨意一
“公子,進來呀!”柳煙閣大門口幾個打扮的花紅柳綠的女子在門口搔首弄姿,花枝招展地招攬客人。
一位姑娘一手輕扯一名男子的袖子,轉身将男人往柳煙閣內拉,那男子半推半就,很容易就被拉了進去,一走進去,一大群姑娘圍了上來,公子長公子短的,男子很快就招架不住,紙醉金迷,揮金如土。
一張怒目橫眉的面具赫然出現,吓得一個姑娘花容失色。
溪雲取下戴在臉上的面具,将它別在腰間。女子定睛一看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少年,再一看,這少年長得好生俊美,目若朗星,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男子,豐神俊朗,一雙桃花眼眉目含情,中和了英氣的五官,尤其右眼眼角下那顆淚痣,顯得楚楚動人,真是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男子。女子看到少年面貌立馬眉開眼笑,趕緊上前招待。
“小哥哥,您這面具好生吓人,吓壞奴家了。”女子嬌嗔着黏了過來,扯住溪雲的衣袖。
這人界女子怎麽這般熱情,和無悠谷的女弟子如出一轍。溪雲對這姑娘的熱情有點不知所措,以往在無悠谷,女弟子們總是會圍着他問增長靈力的方法,剛開始他還認真回答,但是她們總不認真聽,除了問關于靈力的事,還老是問一些私事,比如他喜歡什麽顏色,喜歡吃什麽,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子等等,久而久之,他就覺得煩了,看到女弟子經過,連忙退避三舍,他可不想再被無休無止地問問題了。
溪雲輕輕将袖子扯回,“姑娘,這裏便是此地最熱鬧之處?”
女子掩面笑了笑,“再無比此地更熱鬧之處了。”
“可有美酒佳肴?”此行來就是想嘗嘗此地的美酒佳肴。
“那是自然!”女子說罷又想拉住溪雲的衣服,溪雲側身不經意地避了避,女子只好作罷,只想着把他招攬進去,“公子快進來吧!”
踏入閣內,只見最裏面偌大的一個臺子,輕紗漫舞,芳香四溢,臺上歌舞升平,姑娘們展現曼妙的舞姿,臺下是一張張桌子,看客們一個個左擁右抱,軟玉溫香,觥籌交錯,好不熱鬧。桌子後面觀者成堵,就為一睹今日的花魁大賽,幾名小厮站着維持着秩序。
溪雲被迎到一張桌子旁坐下。
“公子,您來的真巧,今日是藍煙姑娘與綠柳姑娘花魁大賽之日,今日來的人就為為觀看花魁之位花落誰手,待花魁選出之後,出價最高者可與花魁共度良宵。”
女子說着一同坐下,另一名女子端着一個托盤走過來,托盤上放着兩盤小菜和一壺溫酒,走到桌前,将托盤中的酒菜輕輕擺放在桌子上。
“公子,請慢用。”聲音很輕,溪雲擡頭看了看,那女子怯生生的站着,低眉順眼,梳着簡單的發式,頭上只簪着一支杏花銀簪,半邊臉頭發擋着,透過發絲隐約看得見那半張臉布滿一大塊黑斑,本是一個俏麗的姑娘,卻因為這半張臉的胎記而變得妄自菲薄。
“行了,你下去吧。”女子擡了擡眼,看了看那姑娘催促她離開。那頭簪杏花銀簪的姑娘聽了順從地離開了。
“她叫惜兒,長得醜陋,切莫吓着了公子。”女子看溪雲注意到那丫鬟便向他介紹道。
“并不醜陋。”女子聽到溪雲的話呆愣了一下,“公子,別只看那丫鬟呀,您這樣,沐兒可要吃醋了。”說着又貼身湊了湊。
一曲舞罷,舞蹈的姑娘們腳步輕盈,款款離開。
“好!”
“好!”
……
臺下看客們發出陣陣喝彩聲。
一名滿頭珠翠珠圓玉潤的婦人走上臺,笑容滿面地說:“各位客官,今日藍煙姑娘與綠柳姑娘的花魁大賽正式開始,還請各位客官多多捧場!”
“快讓藍煙姑娘上來吧!”
“綠柳姑娘!”
“我要看綠柳姑娘!”
……
伴随着嘈雜聲一名身着淺藍女子手抱琵琶款款走來,“藍煙姑娘!”“藍煙姑娘!”臺下燥熱起來,站在後面的看客們紛紛想往前擠,小厮們費力地攔着,就怕擠到前方坐着的客人們。
藍煙姑娘坐定,娉娉婷婷,顧盼生輝,青蔥玉指撫上琵琶,撥動琵琶,輕撚琵琶,聲音如珠落玉盤,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琵琶行—白居易),臺下看客們聽得如癡如醉,這樣的冰雪美人,這樣婉轉連綿的琵琶聲,如若能軟香入懷,人生一大樂事。
一曲彈罷,藍煙姑娘收起琵琶,颔首致謝,起身抱着琵琶款款離去。臺下看客們紛紛往臺上扔彩頭,不一會兒,臺上已扔滿了各類稀世珍寶。那名滿頭珠翠的婦人笑臉盈盈地走上臺,後面跟着一位精瘦小厮,将滿地珍寶盡數拾入手中托盤內。
人界表演舞蹈需要往臺上扔寶物,看到這場景溪雲感到甚是稀奇,但他從無悠谷出來并沒有帶什麽寶物,所幸他知道在人界買東西是要用銀兩買的,就拿出幾錠銀兩往臺上扔去。
看到小厮将自己擲的銀兩拾入托盤,溪雲心滿意足,轉頭正對上一雙眼睛,那眼睛的主人正饒有興趣地看着他,那男人一身黑衣,劍眉星目,薄唇緊抿,氣宇不凡,讓人不敢接近,對視了幾秒,溪雲卸下陣來,連忙将頭轉回去。
“多謝各位客官捧場!”那滿頭珠翠的婦人看到這麽多的彩頭笑的花枝亂顫。
“別廢話了,紅姨,藍煙姑娘表演完了,趕快讓綠柳姑娘上臺獻技。”臺下一張桌子旁,一名錦衣玉帶大腹便便的富商不耐煩地說道。
紅姨不急不躁,滿臉堆笑,往臺下站着等待的那名女子說道:“綠柳姑娘,快請上臺吧!”
伴随着悠揚的琴聲,一名身姿曼妙,衣着淺綠輕紗的女子扭動着細細的腰肢,柔弱無骨,在琴聲中搖曳生姿,就像一條婀娜多姿的美女蛇,吐着信子,魅惑着男人,男人們一個個就像丢了魂一般,像狼一樣緊緊盯着女子。
綠柳姑娘甩動長紗,輕紗撫上富商的臉,富商伸出手,輕紗掉在手中,富商拽住輕紗,綠柳姑娘媚笑着扯走輕紗,轉身繼續舞蹈,那富商一幅依依不舍的樣子,然後從手上取下一枚翡翠扳指将它放到綠柳姑娘手中。
綠柳瞥了瞥手中的扳指,捏在手心,輕輕推開富商,用暧昧的眼神挑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扭動腰肢。而那富商被一眼看的心都酥了。
紅姨看了看綠柳姑娘,再不經意地看了看富商,富有深意地笑了笑。
“啊!妖精!”
“狐貍啊!”
“狐貍精!”
“快把這狐貍精抓起來!”
人群中發出陣陣尖叫,本來就人滿為患的廳內,變得亂糟糟的,一個個都往外面跑。
剛剛還在臺上翩翩起舞的綠柳姑娘赫然變成了一個滿臉長滿白毛的狐貍頭,狐頭人身,詭異至極。臺下剛剛還在歡呼雀躍的看客們,現在各個抱頭鼠竄。
那綠柳姑娘愕然地看着突如其來的變化,不知所措地站着,待她反應過來,摸上自己長滿白毛的臉,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在地上,手中的扳指就掉到地面上,碎了。
幾名男子跑上臺,三下五除二将綠柳姑娘雙手縛于後背,那綠柳姑娘手無縛雞之力,已經被吓得毫無反抗之力。
“我不是妖精!我不是妖精!”綠柳姑娘被連拉帶拽的往外拖,見狐貍精被抓住了,剛剛往外跑的人又紛紛圍了過去。
那沐兒姑娘見每/天/朝/夕相伴的綠柳姑娘突然間變成了一只狐貍精,被吓得大驚失色,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
紅姨看到這景象吓得不知所措,“怎麽會是狐貍精呢?這麽多年從未發現,培養了這麽多年,白白浪費了我這麽多時間。”說着轉頭湊向一旁的小厮,貼近他的耳邊,用旁人聽不到的聲音說:“你去外面繼續物色新的姑娘。這綠柳長得花容月貌,又頗為讨人喜愛,本想好好培養,大賺一筆,卻不想竟是一只狐貍精,怪不得這般勾人。”
小厮點頭回應,然後兩人随着人群走出去。
溪雲看完這場鬧劇,若有所思,狐貍精?可是在這女子身上他并未聞到有屬于同類的味道,而且看她剛才被抓毫無反抗之力,并未施展法力,只知道大喊冤枉。靈力低微的小妖化身為人的時間很短,很快就會恢複原形,這姑娘化身為人這麽長時間,不可能是靈力低微的小妖。
“燒死她!”
“燒死她!”
……
綠柳姑娘被架于一堆柴火上,那柴火堆得又大又圓,綠柳姑娘在上面小小的一個,整個人被綁在柴火上面的木樁上,那木樁呈“十”字形,人被綁成一個“大”字,兩只手分別縛于木棍兩頭,用又/粗/又/長的麻繩緊緊綁住,身體也被麻繩纏了一圈又一圈,捆在木樁上,像一個粽子一般動彈不得,綠柳姑娘的臉已變回人臉,涕泗橫流,人也因為驚吓而虛弱不堪,頭微微歪着,有氣無力。
柴火外面圍了一圈人,水洩不通,人人手拿一個火把,随時準備點燃柴火,這群人剛剛還在柳煙閣為搏美人一笑一擲千金,如今卻手拿火把想要将綠柳姑娘燒為灰燼,為首的人中就有剛才綠柳姑娘勾引的那位富商。
“公子,莫要燒我,我不是妖精!”綠柳姑娘連連求饒,她真的不是妖精,她不想被燒死。
“你不是妖精,剛才為何變身成狐貍?”富商顯然被剛才那一幕吓到了,好好的美人怎麽是妖精,是妖精就得殺。
“我……我也不知為何。”綠柳姑娘也是雲裏霧裏地,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莫要多說,你這只狐貍精,休想危害人間。”富商咄咄逼人,絲毫不想剛才在柳煙閣的模樣。
“就算我是狐貍精,我可從未害人。”綠柳姑娘極力為自己辯解,她真的不想死。
“廢話少說!”富商說完欲将柴火點燃。
“燒死她!”
“燒死她!”
“燒死她!”
……
大家的聲音越來越大。
火把剛碰到柴火,瞬間柴火被點燃,迅速向四周蔓延開來,眼看綠柳姑娘就被火團團圍住,周圍的人興趣盎然地看着,想看狐貍精是如何被燒死的。
“慢着!”一位身着藏藍道袍的道士沖破人群,那熊熊烈火燃燒着,即将要将綠柳姑娘吞噬,此時綠柳姑娘虛弱無力,萬念俱灰地看着大火即将燒向自己。
那道士長袖一揮,熊熊烈火頃刻間熄滅了。
綠柳姑娘的臉色瞬間有了光彩,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求救“道長,救我!”
“你為何要救她,她可是妖精!”富商看到自己點燃的柴火瞬間被熄滅了,頓時怒火中燒。
“對呀,妖精危害人間,你卻要救她,莫不是被美色所惑。”一個長得賊眉鼠眼的男子煽風點火。
“正是,你莫不是看中了她的美色。”富商附和道。
“非也,非也。”道士摸了摸長須,搖頭解釋,“在下乃是一名修行道士,擅長捉妖,尤其是這種化為人形,迷惑人們的妖精,今日聞妖氣而來。尋常火是燒不死她的,肉/體/被燒,魂魄還在,若你們不能将她殺死,日/後必定回來尋仇。待我将她收服,讓她不再為禍人間。”
衆人看道長是前來捉妖的,提着的心放了下來。那道長長得眉清目秀,留着不和年齡的長須,遮住了半張臉。
只見道長憑空變出一只精致的白玉瓶,将瓶口對準綠柳姑娘,那綠柳姑娘已被吓得失了神,本來以為是來救自己的,不想是來捉妖的。綠柳姑娘就被變作一團白影,吸進瓶中,道長将瓶口塞住,憑空又将瓶子變沒了。周圍人看的目瞪口呆,各個贊嘆道長法力高深。
“多謝道長。”
“多謝道長。”
見妖精被道長收服,人們紛紛致謝。而那富商笑的最開心,道謝的聲音也最大。
“區區小事,何足挂齒。”說着道長化作一道白影消失了,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遠處,柱子後面,一個人影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