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回谷四

溪雲起床，穿了那件暮蒼送他的衣服，在月光下，襯的更加好看了。狐族本就天生貌美，倒看的暮蒼有些發愣。

“走吧。”溪雲牽起暮蒼的手，這個動作十分自然，倒是暮蒼有些意外，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被牽出門外，他們化作一黑一白兩個影子消失。

暮蒼跟着溪雲，來到了一片草地。已是深夜，萬物都陷入沉睡，萬籁俱寂。

暮蒼看到草地處有一點一點幽幽的藍光，在他們踏過草地時，更多藍光往上升，想必這就是藍靈火。在月光下，這一群一群的藍靈火，顯得格外神秘，不知它們聚在一起在講些什麽。

“那看到那些藍色的光了嗎？那些就是藍靈火。”溪雲指向那片藍光。

“看到了，很美。”他确實沒有見過這麽美的藍色。

“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歡。”溪雲的說話聲中都帶着歡快。

這時，一只小小的藍靈火飛到溪雲的眼前，一閃一閃的，溪雲把手擡到它的跟前，那只藍靈火慢慢地降落在溪雲的掌心，依舊發出藍色的光亮。

溪雲将手移到暮蒼的眼前，“你看，它還在發光。”

“嗯。”暮蒼看向溪雲掌心的小生命。

小小的，藍色的，藍靈火，這樣微不足道的小生命也在釋放着自己的光彩。

“它們的生命雖然短暫，但是很燦爛。”溪雲蹲下來，手掌放在離草不遠處，藍靈火飛出掌心，往草叢飛去，藍色的光亮慢慢暗下來，直至不再發光。

“它們要休息了。”溪雲站起身來，“我們也回去吧。”

“好，我送你回去。”

“嗯。”

二人離開草地，走在小路上，經過那棵參天榕樹，溪雲停下腳步，暮蒼也停了下來。

“哥哥，你看，這棵樹從我在無悠谷起它就在這兒了，現在都長這麽大了。”溪雲往那棵榕樹走去，走到樹底下，就地坐下。

“這樹有靈。”暮蒼在溪雲身旁坐下，和他一樣靠在樹幹上。

“是的，師傅說這樹是守護我們的。”溪雲摸了摸樹幹，“感覺樹幹又米且了許多呢。”

“嗯。它每時每刻都在成長。”

“我小時候常常來這裏玩，就喜歡往樹上爬，有時候偷懶就躲在樹上睡覺，直到師傅找到我。”溪雲繪聲繪色地和暮蒼講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情，聽上去就是一個調皮鬼。

溪雲說了很久的話，講他小時候的故事，講他的朋友們，講他的師傅們，好想把所有的故事都講給暮蒼聽，暮蒼也很耐心地聽他說話，直到他說着說着就靠在暮蒼的肩膀上睡着了。

天微微發白，快要天亮了。暮蒼看着熟睡的溪雲，不忍心吵醒他，一夜未動，肩膀有些發酸，但他不舍得動，不舍得吵醒溪雲。這樣美好的場景，他想一直看下去。

“天亮了。”溪雲睜開眼時，太陽已經高挂天空，臨近中午，他注意到自己竟然在這睡了一夜，還在暮蒼的肩膀上靠了一夜，他趕緊把頭從暮蒼的肩膀上離開。

“該回去了。”溪雲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

“嗯，我該回去了。”暮蒼也站起身。

時間怎麽過得這般快！溪雲溪雲面露不舍。

暮蒼看到溪雲依依不舍的樣子，指了指他手上的無聲鈴，“你若是想見我，就用無聲鈴召喚我。”

溪雲看了看手腕上的無聲鈴點頭，“嗯，好。”然後滿眼不舍目送暮蒼離開。

溪雲開始練起字來了，每天在書桌前一坐就是大半天，一寫就是十幾張紙。兩位師傅看了欣慰不已，枕月看了，覺得他轉性了，怎麽突然對練字這麽感興趣了，以往一到這個時候，溪雲總是躲起來，不想練字。

那天目送暮蒼離開後，他回到房間看到原先被他揉成紙團的那些寫過字的紙都被展開，平平整整地鋪在書桌上。

他看了看，發現揉成紙團的紙還在，唯獨那張寫着暮蒼名字的那張紙不見了，他猜想暮蒼肯定看到了，有可能那張紙還是暮蒼拿走了。他的字寫得不好看，想想都覺得不好意思，這樣的字怎麽拿得出手，所以他萌生了想要好好練字的想法。

之後的每一天，雷打不動的一件事就是練字。

“溪雲。”枕月推開門，看到還在練字的溪雲，“你還在練字啊。”

“是啊，我的字太醜了，我得練得好看一點。”溪雲頭也不擡，繼續寫字。

枕月低頭看了一會了，溪雲一筆一劃寫得很認真，注意到溪雲右手手腕上的無聲鈴，“你手上的金鈴真好看！”

溪雲放下手中的毛筆，把手湊近枕月的眼睛，“當然好看啦，你看它上面雕刻的雲紋，多精致。”

這個樣子似在炫耀，你看這是魔尊送我的，能不好看嘛。

炫耀完，溪雲又提起毛筆開始練字，枕月待了一會覺得無聊，就離開自己玩去了。

溪雲聚精會神地寫着字，手腕上的無聲鈴自己搖晃起來了，并發出悅耳的鈴聲。

溪雲用左手按住金鈴，“別鬧。”

“是我。”耳邊傳來暮蒼的聲音。

“哥哥！”溪雲擡起頭。

“怎麽沒用無聲鈴找我。”這些天他一直等着會聽到無聲鈴的聲音，等了幾天，根本沒有聽到聲音，就按捺不住自己來無悠谷了。

“我想着你應該會很忙，不便打擾。”暮蒼是魔界的魔尊，他不能占據他太多的時間，他的時間應該用在正事上。

“怎麽會是打擾呢。”他倒是很期待小狐貍能主動，但他就是不開竅。

“你在練字。”暮蒼看到溪雲拿着毛筆的手，又看到桌子上寫過字的那些紙。

“嗯，還是寫的不好。”練了這麽久好像并沒有提升多少，溪雲有些羞愧。

“我教你。”手被暮蒼的大手握住，在紙上寫下溪雲兩個字。這兩個字剛勁有力，有王者之氣。

溪雲：哥哥地字寫得真好看，我能從字中看出霸氣這兩個字。

“你的字寫得真好看，我怕是今生都寫不出這樣霸氣的字。”溪雲由衷地誇贊，他是真的羨慕暮蒼能寫出這樣好看的字。

暮蒼：“你多加練習，也會寫出這樣的字的。”

溪雲“可是我都練習了這麽久了。”

暮蒼：“莫要急。”

這些天溪雲都安安分分地在房中練字，風來想着該去看看他，順便提點一下。

推開門，溪雲不在，倒是他高估了溪雲，還以為溪雲能安安分分多練習一段時間呢，沒想到這麽快就堅持不住了。

“唉。”風來嘆了一口氣，将門重新關好。

看到人影完全消失于自己眼前，暮蒼松了一口氣。幸好自己事先設下屏障，使人看不到他和溪雲。

他看了看溪雲，溪雲并沒有注意到門外的腳步聲，沉浸于練字中。

“我得走了。”暮蒼示意自己要回魔界了。

“啊！”這麽快的嗎？溪雲一直專心練字，沒有注意到時間流逝的這麽快。

“你好好練習。”說完暮蒼化作黑影消失了。

溪雲呆愣了一回兒，感覺心裏空落落的，然後低下頭繼續寫。

回無悠谷之後，溪雲總感覺時間過得很漫長，覺得已經不太适應這樣平淡的生活了，內心想出去的念頭再次蠢蠢欲動。

雖然被風來用竹藤懲罰，被打時那種切膚之痛還歷歷在目，還被告誡不許再出無悠谷，但是他感覺自己快壓制不住想出去的念頭了。

他想去人界，想吃人界美食，想看看人界的風土人情，不知為何，他雖為妖族，但對人界頗為向往，好像他在那裏生活過一樣，但是他卻沒有一點記憶。

偶爾溪雲會想自己的父母，但是他對他們沒有一點印象，甚至連面目都想象不出來，他想他們肯定是有苦衷的，哪一個父母舍得讓自己的孩子成為孤兒。

還有他想見暮蒼，在這裏只有等暮蒼來找他，他不能去找暮蒼，平生第一次感覺沒有自由是多麽煎熬。

暮蒼似乎很忙，好長時間沒有來無悠谷了，溪雲感覺有些不習慣，他喜歡有暮蒼在身邊的那種感覺，無論什麽難事他都能迎刃而解。

之後的每一天依舊是修煉、練字，他的字有些許進步，寫得越來越工整了。偶爾和枕月一起搗鼓些小玩意兒。

枕月有時候會露出向往外面世界的表情，但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他還是喜歡呆在無悠谷，這裏如它的名字一樣，無憂無慮的，如果他願意，他可以一輩子這樣無憂無慮下去。

溪雲心裏想的卻是是時候出去了，他得出去闖一闖，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許會打聽到自己父母的消息。

他小時候問過兩位師傅，他們告訴他，他們是在無悠谷結界外面撿到他的，看他弱小可憐，就把他帶回無悠谷撫養了。

其他的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就像他的父親一樣。在去人界之前，他想知道自己父母是誰的念頭并不深，自從去了一次人界之後，這個念頭好像紮進他的心裏一樣，無時無刻都在提醒他，他應該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也許他們早已不在世，但是無論如何，他想知道他們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