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祖宗丢了

人說南毛北馬,到了馬小琥這一代卻已經沒有人知曉這個名號了。

馬小琥,小馬虎,學起道術來也馬馬虎虎,除了他姓馬、祠堂上擺滿了包括他父母在內的馬氏神棍靈牌之外自出生到現在25歲以來都活得像個平凡人。學習成績一般,工作也一般,女朋友更是沒談上一個,果真混得比平凡人還平凡人。只除了他每個月的農歷十六早上必定會頂着一張蒼白的臉外加一對黑眼圈去上學上班,次次都風雨無阻,比女人的大姨媽還準時。

戲稱馬小琥為病美人的朋友們并不知道他每個月圓之夜都沒覺可睡,整晚都被折騰得有氣無力也難怪他一身鬼氣長得再帥氣也沒女人喜歡。

陰氣太盛的馬小琥沒辦法,誰讓他家有個超級麻煩的家屬。老人得了老年癡呆症是沒藥可醫的,家裏的老人要是走丢了那還不擔心死,可馬小琥家的家屬要是走丢了那麽死的就是別人然後第二死的絕對是他自己了。

“廠花好帥!”旁邊的柳曉曉對着大銀幕裏的陳坤驚呼。柳曉曉是公司新來的女同事,長發大眼很是漂亮,最主要的是她目前還沒有男朋友。

“你剛剛不是說他漂亮來着?”一頭霧水的馬小琥搞不懂女人的審美。不過這并不要緊,今天成功約她出來看電影,一直單身的馬小琥對扮相妖嬈的陳坤很是感激。

“的确很漂亮啊。”柳曉曉盯着電影屏幕裏的雨化田看個目不轉睛。

“連手指都那麽好看。”看到雨化田捏着匕首的那副漫不經心的傲視神态,柳曉曉忍不住又贊嘆了一番。

“這樣麽?”馬小琥模仿着着雨化田的動作将一排巧克力遞到柳曉曉眼前。

視線被擋,原本想扭開頭繼續看雨化田的柳曉曉目光被馬小琥的手指吸引住了。

“欸?你的手指好漂亮呀,我的手指都沒你的好看,不練鋼琴實在太可惜了。”很是意外的柳曉曉借着大屏幕的光線打量馬小琥那骨節均勻的修長手指。

“你又怎麽知道我沒練呢?”馬小琥輕輕舞動了一下手指,就好像在空氣中彈鋼琴一樣。

“真的有練啊?”柳曉曉的注意力全都在馬小琥那好看的手指上面了。

“你猜?”馬小琥特意将手指伸到柳曉曉眼皮底下,驚人的反向手指一字馬就如此輕易地折出來了。

“我猜應該是,要不然哪會那麽軟的關節。”柳曉曉也不客氣地掰着馬小琥的手指看,發覺他手指柔韌性驚人的好。剛入職這家公司沒多久柳曉曉就有留意到銷售部那個氣質很特別的男同事,高高瘦瘦略帶一點兒陰柔,一些元老同事給予他病美人的戲稱反而更增添了她對他的好奇心。一個長得不錯的帥哥是否對自己有意思她當然感覺得出來,平日裏若即若離的暧昧試探下于是有了今天的約會。

昏暗環境下的黑眸灼爍,馬小琥反手抓着柳曉曉的手指,轉過頭去繼續看電影只留給臉頰微紅的柳曉曉一個輪廓好看的側臉。實際上泡妞成功的馬小琥內心正暗爽得飄飄然,看來他以前為了練畫符咒而每天泡熱水軟化筋骨還是有點兒用處的,直到看完電影出來馬小琥和柳曉曉十指緊扣的手就沒分開過。

“要不我們去吃些宵夜再回去吧?”馬小琥看着外頭的月色那麽美好,實在不想這麽早就回去。

“糟糕!”黑眸倒影着天上的圓月,馬小琥臉色唰地白了。

“怎怎麽了?”被馬小琥突然間驚叫吓了一跳的柳曉曉只覺得陰風陣陣後背一陣陣發涼。

“抱歉,曉曉你先搭計程車回去吧!我家人又走丢了!”一聲旁人聽不到的遙遠屍嘯讓馬小琥心驚膽跳立馬抱歉着丢下柳曉曉朝西方跑去。

“搞什麽?!”被丢下的柳曉曉目瞪口呆地看着馬小琥跑遠的背影,沒想到公司裏關于馬小琥的傳言竟然會在自己身上實踐。原來馬小琥每當月圓之夜就會被他那位家人召喚走是真的,她能接受馬小琥是會變身的狼人但不能接受一腳踏兩船的爛人!

“什麽爛人啊!氣死我了!家人,老婆是吧!”老早跟別人打聽過的柳曉曉知道馬小琥根本沒有父母兄弟姐們,不用伺候未來公婆也是柳曉曉會考慮馬小琥的原因,柳曉曉原本對長得帥氣的馬小琥有好感想要繼續發展下去,現在完全不可能了!

……

“唉……這回老祖宗又跑哪裏去了?”找了好一陣也沒找到的馬小琥那個恨啊,看來這次的女朋友又要吹了。

好不容易成功約了公司新來的女同事去看那最近炒得火熱的《龍門飛甲》,看電影看得心猿意馬的馬小琥牽着女同事的手步出電影院準備進一步發展時擡頭一看夜空的圓月才想起今天是農歷十五。

祖宗保佑,它可千萬別在人多的地方出現!思及它本身就是自己的祖宗,求它保佑無異于求貓莫吃魚、求紅獅子會別貪污,馬小琥只能改求老天爺保佑他那‘老年癡呆’的老祖宗別惹事就好!

馬小琥的确沒有其他活着的家人,可是他有死掉了的親屬,死了也不得安寧這句話就是用來形容馬小琥他那個僵屍老祖宗的。

變成僵屍的那位老祖宗是馬小琥的曾曾曾曾曾曾祖父,馬家世代專職神棍,趕屍抓鬼那麽多年終有一天遭報應了,抓僵屍反被僵屍咬,葬又葬不得,燒又不忍心燒,因為不是戾屍所以才将之偷偷養着吸收天地靈氣,這一養就是幾百年。輪到馬小琥這一代想要相應號召實行火葬當一個積極好公民都不行,祖先遺訓不準是一個原因,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馬小琥法力太淺根本燒不了它。

僵屍是人死後變的,屍體裏頭其實并沒有魂魄了,幾百年的光陰過去它不僅屍身變得刀槍不入還終于緩慢地有了微弱的靈識,對馬小琥來說麻煩就麻煩在這裏。以前老祖宗很乖巧,一年365天都靜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挺屍,自從它會動之後就給馬小琥帶來超級多的麻煩。

老祖宗又不像小狗用心教還有可能學會在固定的地點上廁所,因為它的智商連三歲小孩都沒有卻又力大無窮,每當月圓之夜它要出去曬月光的時候馬小琥是攔都攔不住它,只得亦步亦趨地地緊緊跟着老祖宗,直到它曬夠了月光安靜下來才扛着它回家。

愛亂跑還不是最麻煩的,如果老祖宗一直單純曬月光還好,要是誰不長眼睛招惹了老祖宗讓它沾了人血那馬小琥就真的是倒大黴了。作為老祖宗唯一一個還存活在世間的血親,老祖宗一旦成了戾屍那馬小琥就會首當其沖被它吸幹全身的血,所以馬小琥才不敢對這老祖宗有絲毫怠慢。反正他這一輩子老婆可以沒有,小命就只有一條得好好珍惜。

因為法力低算不出老祖宗的方位,馬小琥只能循着以前它喜歡去的那些高樓頂一個個去找,當氣喘籲籲的馬小琥在經過一棟大廈發覺一大群人圍觀樓頂正有人跳樓時借着那明亮的黃色睡衣認出那站在水塔頂上那長發飄飄的跳樓人士正是自己的老祖宗,馬小琥立即飛奔上樓頂也不管警戒線內的警察的阻攔。

“哥,我們回家了。”馬小琥喚着水塔上的老祖宗。這三十年來他喚老祖宗的稱呼從‘伯’到‘叔’再到‘哥’,再過些年估計得喊它‘弟’甚至‘兒子’了。

“長那麽好看竟然是智障。”旁邊的女警一副準備收拾東西下班吃夜宵的松氣抱怨。馬小琥見警察們沒有對老祖宗生疑他也暫時松一口氣繼續喚着它。老祖宗死的當年也不過三十六歲,身着明黃睡衣以方便自己找尋,被夜風吹亂的長發給智障增添了幾分可信度,別人誤以為老祖宗是智障總好過被他們發現它不是人。

“哥,跟我回家。”

話說這些年來老祖宗的智商似乎也有在增長,馬小琥換着稱呼它也會有所回應。這不,馬小琥才叫了它兩聲,老祖宗就比油一聲從6米多高的水塔頂跳了下來筆直筆直站在馬小琥旁邊生生驚吓到旁邊的警察。

“他沒事吧?”女警瞪大眼睛看老祖宗。

“沒事,沒事。”臉色一變,馬小琥突然間飛撲到老祖宗身上将它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就想護着它離開。

“沒事?他的腳好像傷着了。”女警眼看着老祖宗走路的姿勢僵硬怪異以為它從水塔跳下來傷了腳卻不懂得說疼而擔憂。

“真的沒事,他以前老愛喜歡爬樹,從來沒摔傷過,身體結實得很。”只是馬小琥心裏面也在為剛才老祖宗跳下來的高度狂冒冷汗。早知道這裏有警察他幹脆就在大廈底下叫老祖宗跳下來算了,反正它又摔不壞。

“你這人怎麽做人弟弟的,看他明顯是傷着了,你還快帶他去看醫生。”一個圍觀的熱血大媽誤以為馬小琥嫌智障老祖宗是累贅而不肯花錢帶它看醫生而教訓起馬小琥這不稱職的家屬來。

“好好,我這就帶它去。”馬小琥打着馬虎眼就想攜着老祖宗越過人群,誰知這還沒曬夠月光的老祖宗又擡起頭來,那猙獰的尖銳獠牙以及綠幽幽的雙眼當即吓壞了周圍的人。

“鬼啊!”大媽頓時被吓得屁滾尿流。

“是僵屍!吸血僵屍!”

“不是不是!它戴的是假牙而已!是假的!是假的!”馬小琥驚慌地解釋,可老祖宗那吓死人的眼睛讓馬小琥的話可信度為零。

砰地一聲響,驚亂間竟有警察開了槍,拿老祖宗當擋箭牌的馬小琥被黑洞洞的槍口逼到了角落。心才想着要丢下老祖宗趕緊跑路,懷裏的老祖宗仿佛被尖叫的人群驚吓到了一般狂躁起來,害馬小琥又趕緊拉住老祖宗唯恐它傷了人。

“啊?”拉扯着老祖宗的馬小琥只覺得後腰一空,然後就整個人拖着老祖宗從大廈頂往下墜落。

“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