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棒子和糖

“睡着了麽？”

聽到雨化田那猶如天籁的聲音，在床上足足躺了十幾個小時也餓了十幾小時的馬小琥趕緊睜開眼。

“能放開我了嗎？我好餓……”身體還是老沉老沉的，被雨化田點了穴的馬小琥渾身難受得很。

“朕餓了。”看見雨化田對自己威迫似地一挑眉，馬小琥趕緊改口。

“皇上還病着，就讓臣伺候着吧。”雨化田扶着馬小琥起來半靠在他身上，就這麽單手拿起象牙筷子夾起一小片用火腿老雞煨出高湯汆燙熟的菜葉喂進馬小琥嘴裏。那的确是一小片，還不夠馬小琥塞牙縫的，但有得吃好過餓肚子，管他清淡不清淡，雨化田慢慢喂他就慢慢吃，好不容易花了半個小時吃了4分飽，這雨化田就讓小太監把剩下幾十道菜全部撤下了。

“皇上的衣食住行可是都有無數雙眼睛看着的，生病要有生病的樣。”一句話把馬小琥的滿腹怨言堵了回去。

“那朕要在床上裝病裝多久？”

“直到皇上安全了為止。”

也就是說得清淡好些天，真是淚流滿面，他好想吃肉……

“以你對萬貴妃的了解，她有沒有對朕起疑心？”雨化田一邊喂食一邊在耳朵邊給自己科普着朝廷和皇宮的形勢，馬小琥也着急自己第一天演戲的效果。據說這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皇帝的萬貴妃可是連皇帝腳上有多少根毛都一清二楚，當真沒發覺他是假皇帝嗎？

“不脫衣服的話。”只是雨化田摸在馬小琥小腹上的動作明顯告訴他連肢體接觸都不能，更何況是同床共枕。

“這個我有辦法。”馬小琥眼睛發亮地看着雨化田，大魚大肉吃飽就睡睡飽就吃很快就能長肚腩了。問題是他那個老祖宗每次都把他好不容易長出來的脂肪給消耗掉。

只可惜雨化田對他的好辦法一點兒興趣也沒有，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也不管馬小琥有沒有留心聽，反正他說過的馬小琥都必須記住，記不住就後果自負。

而明顯馬小琥是相當清楚這一點，稍稍打岔了之後趕緊夾緊尾巴努力聽導演的話。聽着聽着，馬小琥終于知道為什麽需要裝病裝到自己安全為止。與電影裏那個叱咤朝野和後宮的西廠一枝花不太一樣，這兒的雨化田并沒有想象中沒那麽得勢，難怪雨化田會抓着他這條大魚不放。

但馬小琥沒有想到自己這個皇帝會當得如此戰戰兢兢，後宮被萬貴妃那女人把持着，京城又全都是曹少欽統領下的錦衣衛，朝廷裏更是遍布曹少欽的親信，雖然雨化田手裏握有兵權但那些都遠在遼東，現在剩下馬小琥和雨化田孤苦伶仃的好不可憐。

“只要有朕在，你絕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西廠一枝花。”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馬小琥絕對會仗着皇帝的特權大寵特寵雨化田，而雨化田上位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他把曹公公和萬貴妃那老女人咔嚓掉。

聽到‘西廠一枝花’這個詞，雨化田那波光流轉的眸子斜了過來，誤以為自己說錯話的馬小琥趕緊解釋：

“您當然在朕之上，這天下全都是你的。朕對權勢美女金錢一點兒念頭都沒有，絕對沒有。” 對馬小琥來說只要橫梁上的那個老祖宗每個月圓之夜能夠不惹事就安樂了。

“那皇上要什麽？”無欲無求的人才是最難以掌控的，雨化田不允許馬小琥有任何逃脫自己手掌心的機會。

“你---”好我也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威迫感讓馬小琥差點兒連廣告語都說出來了，不過總覺得這只說了半截的你字意味怪怪的，連帶雨化田看自己的眼神也怪異起來。

“你就不能松開朕身上的穴道嗎？”轉移話題。而事實上有力使不出身體還軟痛麻痹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

“早就解開了。”

“那為啥---”

“這只是藥效發作罷了。”雨化田那回頭一瞥的眼神實在太理所當然的無辜了。

好吧，馬小琥閉嘴了，他喂給自己吃的果然是毒藥，而他還得吃得很開心就怕廠花大人他不開心。

只是學做皇帝并非易事，熬夜臨時抱佛腳的結果就是肚子餓得慌以至于什麽都學不好。越是餓馬小琥就越是眼巴巴地看着舒舒服服躺在龍床上的老祖宗，分外妒忌老祖宗不用幹活不用挨餓還有覺可睡。啊啊！為什麽他就沒有人養！

馬小琥在挨餓，雨化田也在皺眉，看着馬小琥對朝政、後宮的了解空白得匪夷所思，雨化田退而求其次只要求馬小琥先把人臉記住了。但這也并不能怪馬小琥，畢竟他不是學歷史的。

“背熟這些，只求別認錯人。”雨化田對馬小琥那對肉渴望得發光發綠的目光視若無睹，當即讓手下捧了一大堆畫像進來讓馬小琥去背文武百官以及後宮佳麗的人名和長相。

“這難度太大了吧……”看着中國水墨畫特色的人物圖，馬小琥只覺得他們長得都一樣。秦朝兵馬俑都比他們好認，起碼有長得像姚明的也有長得像劉德華的，看看這些文武百官全都長得像二師兄這讓他怎麽認？

“朕有個更好的方法，去找個武功高強輕功了得的手下扮演江湖俠義怪俠劫富濟貧懲治貪官污吏，在這個、這個、這個的臉上弄個小口子以方便朕辨認。”馬小琥當即抽了四五張肥頭大耳長得像孿生兄弟的官吏畫像出來。或者其實人家長得并不像，但是因為胖得眼睛只剩下兩條縫以至于想象力不夠豐富的馬小琥實在無法辨認出來誰是內閣首輔萬安、兵部尚書彭時等等。肥頭大耳滿肚油水，反正沒一個是好官，留下點到明朝一游的紀念也不錯。

對于馬小琥的絕佳建議雨化田只淡淡地斜睨了馬小琥一眼讓馬小琥立即就收起了那作怪的心思。可線條臉實在太難辨認了，馬小琥記了半個晚上也依舊搞錯文武百官的名字忍不住又碎碎念起來。

“你要不幹脆帶朕潛入文武百官的家裏偷看他們的樣子還比較好記，朕保證看一次就記住了。”馬小琥不承認自己腦子不好使記不住人，所以這絕對是畫師的問題。

面對馬小琥的嘴貧耍寶，雨化田沒有理睬他，閑散悠然地把玩着戒指，甚至不需要斜眼看馬小琥，光身上散發着本督公不好惹的氣勢都足以讓馬小琥再度夾緊尾巴。

夜深人靜皇帝加班時分……

“餓了？”

當雨化田第十次聽到馬小琥那咕嚕咕嚕的肚子叫聲，他才慢悠悠地擱下書寫皇帝須注意事項的筆墨。

“嗯。”頂着一雙黑眼圈的馬小琥又困又餓，那眼巴巴看着雨化田的目光分外像某種犬科動物。

“想吃什麽？”

“紅燒肉，烤鴨，鹵牛肉，再不就醬油雞。”總之馬小琥這個假病人被清粥小菜給餓壞了。

“皇上可還是病着的。”而嬌弱的病美人皇帝更是不能吃多，得皺着眉嘗個一兩筷子就沒胃口。

“沒肉的話給個饅頭也好啊……”明顯馬小琥天生就是小農命，白浪費了那副好皮囊，為了填飽肚子好睡覺饅頭賽過玉露羹。

估計是馬小琥肚子裏雷鳴聲幹擾到了雨化田，他終于大發慈悲讓手下傳了宵夜進來，毫不意外病弱皇帝的宵夜是精心熬制的藥膳粥，而這勞心勞力伺候皇帝的大內總管吃的則是不需要費什麽功夫的荷香雞。

對馬小琥來說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看着雨化田吃荷香雞而自己只能喝藥膳粥，不過當雨化田儀态萬千地拿湯匙舀着藥膳粥自己喝的時候，突然降臨的幸福讓馬小琥有些茫了，想把罪惡的雙手伸向那香噴噴的荷香雞又不敢。

“不合胃口？”

“合！”得知雨化田真是借他自己的名義給他傳了荷香雞當夜宵，感激涕零的馬小琥幾乎要飛撲到荷香雞上去了。

“真那麽愛吃肉？”看着馬小琥那乞丐吃相雨化田又皺眉了，暗暗在心裏那本皇帝培訓改造手冊上又添上一筆。

“嗯嗯。”只顧着吃的馬小琥點頭。其實他也不算太愛吃肉，魚香茄子加5碗白飯也可以，只是他不吃肉攢力氣的話就沒力氣追老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