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從天而降,籠罩在他周身。
幾聲淩亂的嘶叫聲從司安他們四周響起,十個稀稀落落的身影出現在地圖之上,是紫藤仙草。
司安腳下速度加快,他一邊叫到:“先大後小!”一邊沖在河之周跑去。
在河之周一道來去無蹤咒冷卻完畢,瞬間招呼到化蛇身上,修長的劍尖劃過飽滿的弧度,輕輕一送便伸到司安腳下,司安右腿猛地一登,飛身向化蛇沖去。
“火球術!”他高聲說着,一個圓亮的火球直沖化蛇雙目飛去。
火球術雖然物理攻擊不高,但自帶持續掉血技能,怪物的頭部之中,雙目最為脆弱,一旦被動掉血,會造成短時間視覺障礙,攻擊精準度會一定幾率下降。
司安這一下非常狠辣,化蛇鳴叫着向水潭落去,它長長地蛇尾四處甩動,似乎想要脫開惱人的疼痛。
“它半血了!!繼續刷它!”司安叫着,緩緩下降,在河之周的長劍恰到好處,再度出現在他腳下,把他重新彈回半空之中。
火球術是所有八個職業裏冷卻最快的初始技能。
這一打眼的功夫,司安又一個火球術朝化蛇眼睛燃燒而去,化蛇雙翼飛快閃動,它雙目火紅,突然把目光對準司安。
司安心道不好,這BOSS的智商很高,誰攻擊它最狠,他能精準判斷出來。
果然,化蛇沒受傷的右翼帶着潮濕的寒風,向司安猛抽過去,司安往後閃身,急速墜落,還是被右翼尾羽掃到,瞬間猛掉三分之一的血量。
司安一邊正想灌回血,省得落地摔死,一邊卻聽到在河之周叫:“別補,我來了!”
一瞬間,風聲雨聲嘶吼聲,都掩蓋不了這句話的力道。
司安只覺得自己猛地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他腰間的雙手那麽有力,救了他的命。
“後方。”在河之周帶在司安耳邊說着,一個揚手,把他重新抛回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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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次,他力度很足,司安渺小的身影從化蛇的肩膀處飛過,一下子竄到化蛇腦後。
他們這邊配合精妙,那邊三人毫不示弱。
青山明月夜一邊給化蛇發着大招,一邊滿場吸引紫藤仙子。
紫藤仙子移動速度不快,但仇恨距離卻不短,青山明月夜兩個來回,所有紫藤仙子都被聚攏到化蛇四周,小青和慕容趁機大招連出,一刷就是一片,把群體攻擊招數應用到極致。
雨還在下,化蛇的血一點一點落到谷底,它最後放了個聲鳴水起,便一頭栽倒在水潭裏,清澈的潭水映着它波光粼粼的身體,淡淡消失而去,只留了一個銀色的箱子泡在水裏。
司安和在河之周身上爆出燦爛的七彩光芒,他們兩個一同升到7級。當他們目光齊刷刷掃到那箱子,所有人表情都是狂喜。
不枉費他們灌了那麽多回血和複靈,那點錢花得值啊!和藍銀匣子比,多少回血都燒得。
慕容手速飛快,當他撿幹淨地圖上的所有爆出物品,便聽到系統提示:“竹林仙洞副本完成,正在傳送中。”
它語音剛落,一個巨大的副本版面便出現在他們面前,積分數字不停跳着,最後停在三十七萬分上面,巨大的SS被扣在積分邊上,他們又完成了一個雙SS深淵級副本。就聽叮咚聲響起,青山明月夜和慕容小青三人都升級了。
信仰的前三十級都好刷,速度快一些一個半月就能刷到,慢的最晚兩個月也能到級,但要從人階刷到師階,也就是從30級刷到31級,是非常困難的,系統到時候會給你一個連環任務,哪一環失敗,要重頭再來,從31級開始,玩家的等級便會被拉開三六九等,有能力有經驗的玩家,會一點一點擴大自己的實力,最終走到禦階仙階。
當他們出了副本的時候,信仰的天已經有些要黑了。
巨大的紅色落日挂在竹山上面,帶出了璀璨的霞光,林子裏的竹木随着晚風輕輕搖擺,葉子上映着橘紅的光影,絢爛人眼。
司安他們贊嘆了一下晚霞,便又蹲在傳送陣門口開箱子。
銀色的運之匣前世司安沒少開過,越到後面,BOSS掉的東西越好,藍銀色和彩金色的褔之匣與運之匣都不少,司安當時作為長老和精英團長,總是由他來開箱子。
當然,自己動手觸發箱子的感覺和看着別人開啓并不十分相同,只有期待的心情是一模一樣的。
慕容把手放到那箱子上面,一道紫色的璀璨光暈打在所有人的眼孔裏,他們不由心裏贊嘆,竟然有這麽美的顏色。
慕容伸手進去摸了摸,一共摸出三樣東西。
一個百寶袋,一把機關弩和一張古樸的古琴。
百寶袋是紫武,其他兩件,都是藍武。
司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一件百寶袋,經歷這麽久,又回到了他的手上,只不過得到的過程完全不一樣。
這件10級紫武鴛鴦越金袋,職業要求術,體力+35,手勁+30,經脈+35,技能冷卻時間降2%,附帶技能百分之五十觸發雙重擊。
曾經司安手上也有這件,那時候他已經二十級,随意加了一個副本門口的隊伍組團刷深淵,爆出來這件紫武鴛鴦越金袋,他當時寶貝的不得了,一直用到了師階才因為得到更好的百寶袋而換掉。
沒想到,人生的河流從另一條插口走過,他不再是當年懵懂不知的新手玩家,也不再是當年天真好騙的戀愛新人,此刻的他,再看到這件紫武的時候,最多的不是高興,而是感慨。
“這件紫武,給排骨吧,不過這玩意多少錢?”慕容爽朗的聲音打斷司安的回憶,司安想了想,他記得十級的紫武大概在2金左右,他們五個人,也就是說這一次他要拿出1金60銀出來。
“我覺着,這件紫武的價格,應該和藍武與綠武呈梯度的,綠武一般在40銀左右,藍武是八九十,照這樣算,紫武應該是藍武的翻倍再加成,大概兩金差不多,不如這樣,小骨一人給我們四十銀你們看行嗎?”在河之周說。
司安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能肯定在河之周絕對不是重生的,在現有的游戲進度裏,他們應該是第一份打出紫武的,而且目前就連藍武的價格也是大家約定俗成的,靠這樣算出紫武價格,還幾乎一致,不得不說,在河之周是大神啊!
索性這一趟下來,他們每人都賺了不少,司安麻利地給另外三個都分了錢,然後湊到在河之周身邊開玩笑:“大周兄,咱倆認識這麽多天了,那40銀你還要嗎……?”
☆、老實點,不許動
信仰的一天很漫長。
每一個人剛登陸上來的時候信仰裏的太陽才剛剛升起,他們從金盤初上一直玩到落日西下,現實社會中寂寞的夜也随之結束。
當清晨的陽光開始散發出無與倫比的熱度,司安從悠長的夢境中醒來,他躺在床上回憶了一下晚上游戲發生的一切,然後随手打開論壇浏覽起來。
現在游戲的進度還可以,才兩天,人們普遍都是五六級,要想刷到主城區,大概需要不到一周的時間,因此目前大家談論的,無非就是城外的兩個新手副本。
司安看了看,大部分人都是死在竹林仙洞的第四層化蛇那裏,那個BOSS确實比較厲害,如果不是他們本來等級就稍微高一些,經驗也充足,這才在狂吃藥的情況下撐過BOSS戰,并且最終刷出紫武來。
有時候,人不僅僅需要實力,而且需要絕對的運氣。
司安覺得,他前世什麽都有,就是缺了運氣這一項,而這唯一的缺項,在這一世補了個充足,他很滿意,也很高興。
“主人早晨好,你昨天睡得好嗎?”茉莉從屏幕右下角滾了出來,懷裏抱着個胡蘿蔔正啃着。
司安笑着跟他打招呼:“茉莉早上好,睡得很好,今天有工作嗎?”
“主人稍等哦,我要去跟羅羅詢問一下。”茉莉說着,又從屏幕下方滾走。
機修所的主控電腦叫羅羅,半人工智能,幾乎所有機修師家的電腦寵物都跟它關系很好,這樣發布起任務,也更方便。
司安翻身下床,打開窗戶深吸口氣。他現在日子過得很安逸,每天晚上固定游戲,白天的時候有工作就去,沒工作就在家呆着,周末了就去看看靜靜,算是比較宅的人。
司安倒了一杯水,一邊喝一邊上網浏覽,屏幕上網購論壇人氣高昂,司安家裏的很多東西都是從上面直接訂購的,離他家最近的大型購物中心飛車路程只要十分鐘,因此送貨很及時,司安一直比較滿意。
不過,他扭頭看了看外面的天氣,生活區會根據舊歷天氣模拟風霜雨雪,這時候剛剛二月初,在舊歷時還是冬季,因此雖然在司安家裏能遠遠看見灰蒙蒙的玻璃罩和玻璃罩外火紅的太陽,但生活區內,卻正在零星落着雪。
小的時候,每一次雨雪時節,司安總會問爸爸媽媽,為什麽外面太陽那麽大,玻璃罩裏面還這麽冷,那時候母親總是一把抱起他,跟他說:“雖然地球已經不是千年前的模樣,但人們總是想費盡心力保留記憶裏最後美麗的家園,以前的地球,人們自然生活在太陽下,白日不會暴曬,夜晚不會極寒,那時候夏季總會下雨,冬季總有風雪,小安,人要懂得珍惜,現在我們每一次看到雪,都是環境局的工作人員費盡心力模拟出來的,你看,那白雪多美,你去感受一下吧。”
司安喝了一口手裏的熱茶,碧螺春的香氣撲鼻,他記憶裏的母親總是十分熱愛生活,雖然那個時候家裏條件不是太好,但她從來都很快樂,司安在乍聞父母過世時後,能努力安撫妹妹,能一邊打工一邊讀完大學,完全是受母親樂觀性格的影響。
即使父母不在,也要好好活着,這是司安的信條。
“主人,茉莉回來啦,羅羅說第一中心區的樂美購物中心正在做機械調試,你要是有空,可以過去支援,記一點貢獻值,五千塊聯幣。”茉莉顯然和羅羅聊得開心,白白的小臉上服氣粉嫩嫩的紅暈來。
司安沉吟片刻,又看了看窗外飛雪,覺得這天氣出門也很不惬意,便跟茉莉說:“給我登記上,我去。”
“好嘞,”茉莉說着,似乎就已經和羅羅登記上司安的工作信息,“主人,今天的維修要求是十點鐘,請您提前半個小時到場,另外還有三位初級機修師協助維修,請您務必配合。”
司安看了看表,此時已經八點四十分,第一中心區的四個生活區是呈東南西北環繞的圓形,圓心是購物街與辦公寫字樓交錯排列的綜合商業區,樂美購物中心是商區最大的購物廣場,那裏的維修設備主要有水保,液晶顯示儀,中央空調,監控系統,保安系統等等。
司安重生之後,多給自己報了一門保安系統課程,一個為了不老在家閑着,一個也是為了多賺些錢。
茉莉之所以叫他務必配合,大概也是羅羅的意思,他修保安系統才一周多,這次估計是叫他去維修水保的,在保安系統的意見上,要遵循主修保安系統機修師的意見。
司安套上藏藍色的制服,背起他的工作包就起程上路了,重生以來,他覺得每次工作和學習的時候都很快樂,以前他從沒關注過的高端睡眠倉和第一次接觸到的保安系統都叫他沉迷,當換一個思路看生活與工作,你會發現往常灰暗的東西也很美麗,司安經歷過這一次,才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天氣有些寒冷,司安搓着手上到頂樓停車坪,擡頭就看見小雪細細飄着,他看到自己呼出的氣都是白色,突然笑了笑。
這個周末要帶靜靜出來轉轉,司安一邊想着,一邊上了飛車,他把腕表從掃描器上刷過,飛車就開始自動載入路線,雖然他不愛出門,但商區還是去過幾次的,路線也很熟悉。
飛車劃着優美的弧線穿過天空,因為是雨雪天氣,速度自動下降為慢速,所以平時只要十五分鐘就能到的路程今天走了二十分鐘,漸漸的,一片高樓大廈閃入司安的視野裏,作為首都市第一中心區,其商業區是首都三個中心區中最大、最繁華也是最熱鬧的。
就像今天這樣不是周末的工作日,在街上購物的人也是不少,停車坪上車星羅棋布,司安找了一會兒,才找到個空位停下來。
“終于到了。”司安小聲嘟囔一句,背上工具箱便下了車。
他剛甩上車門,就被一股巨大的沖力撞到回去,司安下意識把頭向後仰,就聽到“嘭”的一聲,他的後腦勺撞到飛車光滑平整的車窗上面。
司安“哎呦”叫出聲來,想要伸手摸摸自己吃痛的頭蓋骨,卻發現手擡不起來了。
原因無他,壓着他的那個人死死捏住他的右手腕表,那人手掌很大,微熱的手心貼着他的手腕,司安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感覺一個硬硬的家夥頂在自己的腰間。
司安臉上一白,就聽那人說:“別說話,上車。”
他離他很近,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吹拂着司安的脖頸,司安咬咬牙,他自己的腕表被死死捏着,側着臉仰着頭,根本看不清來人的樣貌,他小聲說:“你先放開我,我會照做。”
司安一邊說着,一邊示好似地笑笑,然後就想擡起手腕。
那人剛剛松開些手,又緊緊抓了回去,司安只覺得他在自己的腕表上按了按,就聽到“滴答”一聲,那人竟然和他交換了身份。
腕表作為人人必備的通訊儀器,在生活中有極為廣泛的用途,比如說,遇到危險情況,可以直接觸發腕表上的報警系統,警察會根據你腕表所顯示的位置進行救援。并且,如果兩個人想要相互認識,那麽只要開通連接并對準掃一下,當事人的信息就會載入,下次想要聯系,直接用腕表即可。
他很謹慎,直接交換了兩個人的身份信息,這樣司安就不敢報警了。
那人又說:“你別動其他心思,我現在有了你的身份信息,你懂得。”那人手裏的武器又在司安腰上頂了頂,司安都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他手槍上膛的聲音。
“好,好,我照辦。”司安無奈地說道,心裏罵他,懂你妹啊懂!該死的!
似乎因為抓住了司安的身份信息,那人松了口氣,稍微放開了捏着司安的左手。
司安反手扣開車門,身體不由自主向前傾了傾,這樣離他更近了:“厄,是你開車,還是?”
那人似乎思考了一下,說:“你開,迅速離開這裏。”
司安松了口氣,剛想上車子,就聽旁邊有個人遲疑地問:“請問你們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是啊,大哥快來救救我啊,沒看我被人拿槍指着嗎!??
可是司安不能動啊,那個人又整個貼在他身上,他很有技巧,讓人看不到他手裏的手槍。
“親愛的,你別生我氣了,我給你賠禮道歉還不成嗎?”那人說話帶出的熱氣又吹拂到司安脖頸上,語調裏真的帶出了些許懇求意味。
誰是你親愛的,你才是親愛的,你全家都是親愛的!!!
司安雖然想反駁,但腰間的槍可容不得他反抗,于是小聲說:“恩,看我回家收拾你。”
“哦,你們別打架啊,好好說,好好說,呵呵。”雖然現在同性婚姻全聯邦合法化,但公然在大街上親熱,不論男女還是男男都太那個什麽了,路人說完,迅速消失在停車坪裏。
司安氣得牙癢癢,可也沒辦法,只得上了車。
那人跟在他身後上了副駕駛,手槍壓得很低,但槍口仍舊對準司安。
司安扭頭:“你能不能讓我給機修所彙報一下?我是來工作的,啊,怎麽是你?!”
這人還能是誰啊,這不是那個傻缺高富帥周千琛嗎?可他現在一身黑色正裝,面色嚴肅,手裏還該死地拿着一把手槍,而這把該死的手槍還尼瑪對準着司安自己。
司安咬着後牙槽問:“周先生,別來無恙啊?”
作者有話要說:哇!我連續更新一個月不斷更!球表揚捂臉~
感謝 貓步華爾茲 姑娘送的手榴彈!!第一次被人送禮物,真開心=333=
☆、人生何處不相逢
周千琛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匆忙之中選擇的目标,會是不久前才見過的機修師,在河之周絕不自誇,他記性一直很好,這位機修師的名字他也一直記得。
雖然司安他是認識的,但手裏的手槍仍舊沒有收起來,倒是臉上露出些許微笑來:“哦,司師傅,對不住了,有人追我,你幫我個忙吧,先把我帶離商區,事後我會給你補償。”
司安上上下下打量他,見他今天的樣子果然和上一次與游戲裏都不相同,難得比較正常些,雖然他還是拿槍指着自己。
“哦,周先生,沒人告訴你求人的時候,請不要手裏攜帶武器嗎?”司安撇撇嘴,卻真的發動了飛車。
周千琛笑笑,随即收起手槍:“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請問你是要去哪裏?能不能捎帶我一程,我會付你旅程費。”
司安把一直抱在懷裏的工具箱往後座上一扔,然後拽了拽自己的制服領子:“周先生,我當然是來工作的,不過你一攪和,我已經遲到了,今天不僅沒賺到錢,還要被白白扣除一點貢獻值,看在上次你給我評優的份上,我捎帶你一程吧,稍等。”
他說完,也不等周千琛的反應,直接打開腕表上的通訊器。
“茉莉小寶貝,跟羅羅說一聲,我臨時有事,取消今天工作。”
那邊茉莉稚嫩的聲音傳來:“好的主人,記得要扣除1點貢獻值哦,下次不要再這樣了,羅羅會生氣。”
司安笑笑關上腕表,扭頭問周千琛:“周先生要去哪裏?小的帶您過去。”
雖然只見過一次,但上次司安卻分外有禮,不會像今天這樣說話尖銳,周千琛就是再遲鈍,也知道自己做得過分了,于是再度道歉:“實在不好意思司師傅,我給您賠禮道歉,真的是因為有人追我才這樣,我也沒辦法,您要去哪裏就把我捎過去好了,我現在不方便回家。”
司安一頓,餘光在後視鏡上掃到幾個鬼鬼祟祟的黑衣人影,他示意周千琛向後看看,然後問:“我回家……你也去嗎?”
周千琛回頭一看,雖然誰在追他沒有看太清楚,不過那幾個人的樣子确實很可疑,見司安雖然嘴上不樂意,但樣子還是十分謹慎,于是笑着說:“能去打擾一下嗎?大概十一點鐘的時候我才能回家,麻煩你了。”
估摸着周千琛的情況比較特殊,司安想了想他家那大的誇張的宅子,又回憶起重生之前他最後知道的秘密,這才嘆口氣說:“好吧,系好安全帶,咱們走着。”
司安開車的技術不錯,二十分鐘後,飛車平穩地降落在司安家的頂樓停車坪上。
“到了,請下車。”司安說着,和周千琛一起下了車。
兩人一路上都很沉默,一直到了他家門口,他打開門,才又說:“我家很簡陋,請見諒。”
大概是因為收起了槍,而且已經遠離危險區域,周千琛精神放松下來,又再度二了起來:“哎呀你家很漂亮啊,廚房裏居然還有冰箱,客廳電視比我家浴室的大多了,機修師的生活條件不錯啊!”
“……”司安黑了臉,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的話。
“……”周千琛也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不知道要怎麽彌補,只能沉默。
司安沉默地把在河之周請到客廳坐好,自己一個人跑到廚房準備茶水。
“不好意思,我生活條件就這樣,還好廚房裏有冰箱,剩了些昨天的茶點,您湊活用吧。”司安面無表情把新沖泡的碧螺春和老婆餅扔到周千琛面前,周千琛算是客人,他也不好賴在卧室裏上網,只能打開八百年不用一次的電視。
電視上正播着新聞,司安不經意間一撇,突然看到主持人插播一條簡訊:“據悉,盛世集團執行總裁張一航先生目前因心髒原因暫時住院,本臺記者前往詢問,得到消息說盛世集團并無更換執行總裁決議,張一航先生的病情應該無大礙。”
随着主持人語境,電視背景也變成盛世集團在首都市的總部大樓,司安沉吟一下,終于明白為何周千琛會遇襲。
他扭頭看向周千琛,見他果然目不轉睛,表情嚴肅而銳利,就好像他剛在信仰裏得到的那把疾風如意劍,還未出鞘,便得寒氣撲面而來,冷的人直打哆嗦。
“你,剛才是怎麽回事?”司安不大的聲音把周千琛拉回現實中。
周千琛長舒口氣,一把撤掉挂在脖子上的藍色領帶,仰頭倒在司安家米色的沙發上。
你倒是很随意,當你自己家了啊,司安內心裏吐槽。
“我有一個發小,不瞞你說,我們穿開裆褲的時候就認識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算是頂好,一晃三十年過去,就算是我們必須靠自己的努力争取同樣一件東西,我也從來都當他是好兄弟,沒想到啊,他會派人追殺我,就在我去醫院的路上,我那時剛好路過樂美門口,他們飛車跟得太緊,我沒辦法只好停到樂美的停車坪上,然後想随便找個剛下車的人要他帶我離開那裏,沒想到剛好碰到你,司師傅,我再次跟你道歉。”周千琛說着,語調比他平時說話要慢得多,可見他是真的傷心了。
不知道為什麽,司安準确地抓住了他話裏所有的重點,他的那個好兄弟,肯定是李然,而那個必須要靠努力争取的東西,司安也知道那是什麽,周千琛雖然大大咧咧,但真的很重義氣,就算是這樣一個對任何人都非常具有誘惑力的東西,在他心裏,想必也比不上李然重要,然而李然卻叫他非常失望。
此時此刻,司安竟然非常能理解周千琛的感受,李然何嘗,又沒有叫他失望呢?
“大周,我可以這樣叫你吧?”司安問道,然後拍了拍周千琛的肩膀,他肩膀很僵硬,司安的手心清晰地感受到這一點,他繼續說,“大周,咱們這才是第二次見面,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地位,但就我上次和你相處的情況看,你不是個會糾結于過去的人,一件事情,如果你沒有做錯,那麽就不必糾結難過,那個做錯的人,早晚有一天會後悔的。”
周千琛扭頭看司安,他眼睛特別漆黑,好像璀璨的黑曜石一樣,閃着美麗的光。
“你說得對,司師傅,我本來還挺難受的,叫你這麽一說,覺得好多了!謝謝你啊大兄弟!”周千琛說完,臉上又蕩開笑意,他端起茶杯灌了一口,然後叫道,“哎呦,燙死我了。”
“叫我司安吧,別師傅師傅的叫了。”司安默默地給他遞了張面巾紙,然後說:“周先生,要不要參觀一下?”
雖然周千琛看起來是不再糾結李然找人殺他的這件事情,但他們總不能就這樣尴尬地坐在客廳裏喝茶水吧,反正他家一窮二白,說不定人高富帥還能體驗一下貧民生活,多好的活躍氣氛方式。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司安都為自己一時的心軟與頭腦發熱感到懊惱,一切的一切,就從周千琛推開他卧室門的一剎那開始。
人大概不能有什麽秘密,一旦有了,就有被人知道的風險,司安那一天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理。
司安這個人,其實生活上是很懶的,他早起準備早餐的時候,懶得把客廳的顯示器打開浏覽論壇,就直接把自己卧室裏的陶瓷白液晶顯示屏轉到了正對大門的位置,而他一個人住慣了,走的時候,也依舊讓屏幕對這卧室大門。
當周千琛推開大門的一瞬間,司安從他身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顯示屏上,正開着信仰論壇主頁,右上角,有一個大大的彈出框,上面有兩行大字。
“來自,在河之周的新郵件,請閱讀。”
司安覺得這次,換自己全身僵硬了。
“……”周千琛顯然愣住了。
“……”司安也好不到哪裏去。
周千琛慢慢回過頭來,司安清晰地聽到他脖頸扭動的聲音,咔嚓,咔嚓。
“原來,我們早就認識?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周千琛幹巴巴地說。
司安覺得他一定是大腦當機了,說話颠三倒四,沒有重點。
“呵呵,呵呵,這事說來話長,我們,客廳聊。”
他倆人站在司安的卧室門口大眼瞪小眼太傻了,司安一把拉住周千琛的胳膊,把他往客廳帶。
新一輪的沉默就此展開,在他們輪流喝完兩杯茶水之後,周千琛終于開口了:“你,就是安靜的排骨?”
司安放下手裏的茶杯,點點頭:“對,我是。”
周千琛說:“緣分吶小骨,厄,好像不能這樣叫你,不對,我想說的是,我在游戲裏沒換樣子吧,你咋不早說你是司師傅呢?”
司安默默看着他,覺得他大腦回路又變得不正常了:“我是安靜的排骨,我也在第一眼就認出你了,不過,你要叫我說什麽?說‘嗨,周先生,我是那個上個禮拜給你家修過睡眠倉的初級機修師,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的名字,我叫司安,好巧啊,第一天就跟你碰見了’嗎?”
他語速太快了,周千琛被攻擊到,默默地跟着放下手裏的茶杯:“對不起,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看我這個人不會說話,你別介意,我剛才只是挺高興的,游戲裏我欣賞的人,現實中我也很欣賞。”
他這句話倒是說得實在,司安聽了心裏高興,面上卻極力控制住了,他換了個話題:“哦,你給我發郵件幹什麽?”
第一次承諾
周千琛愣了愣,想了一下說:“我早起出來的時候和月哥他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因為信仰的游戲基數比較大,而且到了師階之後,十人副本多過五人副本,這樣一來,我們五個人就不夠用了。所以我們想直接把二團擴大到二十五人,這樣能多五個人補充一團刷本,不過月哥說你的技術和經驗不錯,而且團隊意識很強,想問問你有沒有意向來千寸血,你要是來的話,讓你直接進二團,給你二團的待遇,不過你要一直跟着我們幾個管理團的刷副本,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這麽好的事情,不願意的是傻子吧,司安想了想,問:“是不是因為那個紫武鴛鴦越金袋?”
周千琛顯然沒想到司安腦子這麽靈活,不過還是老實說:“說實話吧,我和月哥都給你做過評估,覺得你虛拟游戲的意識相當高,可以說我們幾個前兩天都磨合得有些困難,但是你不一樣,月哥給你的評價是,你相當迎刃有餘,對于虛拟游戲,身體的契合度很高,而且幾乎沒有磨合期,反應靈敏,團隊意識強,不自私,這個評價,只有當年剝皮入團的時候月哥給過差不多的,當然,你的那件紫武鴛鴦越金袋只不過給你的綜合分數提升了一些加成,千寸血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進二團的,如果你之後的表現不好,很有可能被我們解約,我今天給你發郵件,就是想談談合約的事情。”
信仰既然是全實名制游戲,而且只有晚上十點到早晨八點的在線時間,那麽當玩家白天登陸論壇的時候,則會自動登錄游戲裏的ID,如果白天玩家們需要聯系,則可以通過後臺系統發郵件,早起下線後,周千琛他們幾個簡單開了一下晨會,會後周千琛作為老大,并且也是司安的推薦人,他就直接給司安發了郵件。
沒想到的是,郵件是發了,但是招攬入會的事情變成了面談。
司安腦子裏有些混亂,事情來得太突然,他有些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到了頭,他的目光跟着白瓷杯中的茶葉上下懸浮,猶豫着到底要不要說些他本就知道的,現在還沒發生的事情。
氣氛再度沉默,司安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周千琛默默喝着茶,心裏盤算着要不要再說兩句。
其實,司安這個人,他在游戲裏統共只認識了二十個小時,但他卻覺得這人實在,現實中雖然長相清秀,但到了游戲裏就有些普通了,他技術好,意識清醒,得到東西從來不會少給分成,就連當時開到紫武,他的表情還不如他們幾個圍觀的驚喜,反而很淡定。
他或許是個人才?周千琛看着他沉默的側臉,心裏期待他能答應自己的要求。
客廳裏的表嘀嗒嘀嗒走着,司安突然開口:“我以前玩游戲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千寸血,覺得你們是個很好的團隊,你們無論是固定團還是散團,都很團結,會互幫互助,也從來不因為是大公會而排擠其他玩家,我那時候覺得,千寸血的領導者,一定是個很有能力的人。”
周千琛放下手裏的茶杯,靜靜聽他說。
“你知道的,玩游戲的人,多少會有些夢想,我的夢想很簡單,現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