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千寸血 (7)
只開了三十多分鐘就到達了游樂園的停車坪。
由于不是周末,停車坪上的車也稀稀疏疏,并不是很多。
司安和周千琛下了車來,卻發現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也停了輛SX9,只不過那輛車是純黑色的,離得有些遠,上面的花紋看不清楚。
“咦,大周,原來現在有錢人這麽多嗎?滿大街都是SX9。”司安随口說着。
周千琛卻是皺起眉頭,口裏說着:“他那輛哪有我的好看,我的才拉風。”
司安笑笑,點頭表示贊同。
他們來到售票處門口,周千琛搶着買了票,然後一臉興奮地拉着司安往裏面跑。
游樂園門口有專門用來指路的彩色地圖,司安随手抽出一張,發現這裏多了好多新建設備,主路都已經更改,再也不是以前的樣子。他雖然和司靜來過,不過那時候他們父母都還健在,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五個年頭,很多東西,都已經物是人非,留下的,只有人們心中美麗的記憶。
周千琛見他剛浮上臉的笑容又黯淡下去,張口說:“我們先玩哪個?看起來都很好玩。”
司安被他拉住思緒,低頭研究起那薄薄的地圖,游樂園的景區非常大,幾乎所有設施都是依靠照主環路來修建,只有摩天輪、重力車還有主休息區在中心部位,基本上不會讓游客多走彎路,司安看了看地圖,又看了看那些設施的樣子,随手往右邊一指:“從這邊開始吧?一個一個玩?”
“好。”周千琛說着,拉起司安就往第一個設施星際飛車走去。
說是星際飛車,其實就是建在室內的過山車,坡度比較小,但黑暗的環境裏滿是發光的星空圖案,是個美妙多過刺激的游樂設施。
司安和周千琛從裏面出來的時候,臉上挂着傻傻的笑,覺得非常享受。
他們玩的速度很快,一會兒就玩到了極速飛車,這是游樂園裏最刺激的設施之一,坡度很大,速度很快,司安剛一坐上去,就覺得自己心砰砰直跳。
“害怕啦?”周千琛系好安全帶,扭頭問他。
“還好。”司安回憶了一下以前過來玩的情景,那時候司靜還小,父母不允許她玩,司安這個做哥哥的,自然體貼妹妹,但凡游樂園裏比較刺激的設施都沒有體驗過,這還是頭一回坐這個,說不緊張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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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已經坐到車上,想下去是不可能了,司安感受到過山車慢慢向前滑動,心一狠,緊緊閉上眼睛。
下一秒鐘,呼嘯的冷風吹起了他不長的短發,急速的失重席卷而來,司安有些暈乎,卻清晰地聽到其他人大聲尖叫。
在這其中,有一個聲音卻特別不和諧。
司安稍稍适應了一下過山車極快的速度,偷偷眯起眼睛看身旁的周千琛。
只見他大張着嘴,卻不是在尖叫,而是在大聲笑。
似乎感受到司安再看他,周千琛扭頭看了看司安,然後對他做口型:“叫啊。”
他說話的間隙,過山車一下子開到跟地面幾乎成九十度的上坡,司安猛地閉上眼睛,卻感覺到有一雙微熱的手緊緊攥住了他的。
司安不用睜開眼睛,也知道那是誰。
他臉上露出笑容,覺得這過山車異常好玩。
玩完了過山車,便已經到了午時,雖然沒有被它搞得面無人色,但司安也覺得自己有點腿軟,估計大部分人都是如此,所以周千琛和司安跟着人流,一起來到中心休息區。
中心休息區和植物園的那個比較類似,不過因為環境原因,裏面的植物稍微少一些,精巧的建築多一些,在司安看來,都很漂亮。
他們閑閑逛了一會兒,又吃過午餐,周千琛就指着高聳的摩天輪說:“我們先去坐那個吧?”
周千琛準備的吃食不少,司安也覺得有點撐得慌,于是跟着他溜達到摩天輪等候區,排隊的人不多,只過了三四波人,就輪到了他們。
游樂園的摩天輪是整個華北區最高的摩天輪,據說上升到頂點的時候,可以看到整個首都市第一中心區的全貌。司安以前玩過,不過那時候光注意看着靜靜,也沒怎麽看窗外的景色。
這一次再坐上摩天輪,身旁的人都不同,卻有其他的感觸。
天很藍,太陽很大,閃閃照耀着玻璃罩裏的首都市,第一中心區是首都市最繁華的中心區,在中央商業區裏高樓林立,雖然樓層高度已經遠不及舊歷時代,但是在他們這些新歷出生的人眼裏,依舊高聳挺拔,壯觀非常。
他們兩個趴在窗戶邊上,指指這裏,看看那裏,不亦樂乎。
摩天輪慢慢向上升去,周千琛突然跟司安說:“聽說,在最高點接吻的情侶會終成眷屬,白頭偕老。”
司安沒反應過來,呆呆說:“是嗎?我怎麽沒聽說過。”
“真的啦,”周千琛掐算着摩天輪上升的速度,一把摟住司安,兩個人的唇緊緊貼在一起,合成完美的弧度,“不如我們試試?”
司安盯着周千琛,耳邊聽着他的話,眼中看着他眼睛裏的認真。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啦,終于……推到**部分了TAT
假期過得好快嗚嗚嗚上班日真是各種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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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訴?情愫
司安覺得有什麽在他耳邊炸開,四濺開來的火光炙燙了他的耳朵,他回過神來,發現摩天輪已經漸漸下墜,而他們竟還摟在一起接吻。
窗外天藍雲白,陽光燦爛,照耀的摩天輪車廂裏一片金光。
司安臉上騰地竄上燙燙的熱氣,他一把推開周千琛,磕磕巴巴問:“你,你幹什麽?”
周千琛被他推開,卻并不生氣,只是看到司安紅彤彤的臉後舔了舔嘴唇:“對你表白啊,答應我吧小安。”
司安漸漸平靜下來,回身坐到凳子上,仰頭問他:“我不明白。”
他問的正經,周千琛也收斂起滿足的神色,一屁股坐到司安邊上,兩個人挨得很近,司安卻沒有躲開。
周千琛的手偷偷繞道司安身後,慢慢環住他不算太結實的腰:“要我仔細說嗎?就是我喜歡你,看上你了,而你大概也喜歡我,看上我了,那我們還等什麽?”
司安垂眼看了看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挑眉問周千琛:“你怎麽知道,我大概也看上你了?”
聽他這麽問,周千琛一臉得意:“我是誰啊,我是英俊無雙的大周,你當然得看上我啦。”
他雖然這麽說,不過偷偷瞄向司安的眼睛還是有些緊張,司安看了頗為好笑,問:“你這麽肯定?”
周千琛臉上的得意慢慢淡去,卻還是咬牙回答:“肯定。”
“不改了?”司安又問。
“不改了。”周千琛又答。
“那再說一遍,你想追求我的話。”司安緩緩說。
周千琛愣了愣,然後一臉嚴肅地說:“司安,我這個人對感情很遲鈍,其實可能自己早就喜歡上你,卻沒有自覺,在特殊副本那次,我才真正體會到自己的心情,也多少感受到了你的心情,我們既然相互喜歡,那就在一起好不好?我這個人不會說好聽的話,但卻從來都很實在,我保證了的事情,一輩子都不會變。我會對你很好,像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你父母那樣,一輩子只有彼此,好不好?”
司安靜靜聽完他的話,對周千琛露出一個笑容來,認真回答:“好。”
這次換周千琛呆住,傻傻問:“你說什麽?”
司安笑出聲音,回答他:“我說,好,我答應你,和你在一起,一輩子只有彼此,我會對你很好。”
周千琛臉上的呆愣漸漸散去,笑容又重新凝聚在一起,他右手一緊,就把司安拉到懷裏,側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小安,你,喜不喜歡我?”
雖然已經得到司安的肯定答案,但是周千琛卻還是想要聽司安親口說那句話。
司安反問他:“你呢?”
“我當然喜歡你啊!”周千琛堅定地說,“我很喜歡你,非常喜歡,要不然我費那麽大力氣,準備這個準備那個,把你拐出來跟我約會,我甚至……”
司安聽到關鍵的話頭,問:“你甚至什麽?”
其實他心裏多少有了答案,不過他的心情跟周千琛的一樣,都是希望對方親口說出來。
周千琛的臉突然紅了,他長這麽大,還從沒這麽別扭過。他盯着司安看了半天,見他臉上滿是得意的笑,于是挫敗地說:“好吧,我說,我喜歡到愛你,可以了吧。”
司安聽到他說愛這個字,覺得全身都用上熱氣,他覺得自己仿佛飄在空中,整個人都處在失重的狀态,耳中反反複複,聽到的似乎都是他那句“喜歡到愛你”。
無論前世今生,無論過去是怎麽樣的,司安都清楚地意識到,以前他雖然聽到過那個人說這句話,可是他當時也只是高興,不會像現在這樣,激動到精神恍惚,整個人飄飄然,高興到不知所措。
原來真的愛一個人,而那個人也愛你的時候,是這樣美妙的事情。
他以前年輕不了解,到現在了解了,覺得上天真是待他不薄。
當他把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終于放下心來,慢慢喜歡上另一個人。而那個人也恰好喜歡他,他準備了很多東西帶他出來游玩,掐算着時間跟他吐露愛意,不過是因為用心。
他雖然早起覺得今天周千琛有些過于大費周章,不過到了現在卻覺得,他大費周章得可愛,值得。因為他喜歡。
司安回過神來,發現周千琛正緊張地看着他,于是說:“你緊張什麽?我怎麽會不喜歡你?你都這樣篤定,那還問我什麽?”
周千琛抱他更緊,在他耳邊呢喃:“我要聽你說。”
司安把臉埋進周千琛頸窩,仿若喃喃自語:“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像喜歡你這樣喜歡一個人,千琛,我愛你。”
他聲音雖然小,卻被周千琛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臉上再一次浮起笑來,覺得這大半天來,臉上都要笑僵。
“嗯,小安,我愛你。”
當愛字第一次說出口時,每個人都會不好意思,但如果對象是你所愛的人,說過了第一次,那麽第二次,第三次,就會順利到來,不需要準備,不需要踟蹰,你看着他,就想告訴他,你是那麽愛他。
他們抱在一起,靜靜欣賞窗外美麗的天空,久久沒有言語。
這個時候,語言都會顯得蒼白而無力,只有真實的擁抱能平複他們心裏的喜悅與激動。
直到下了摩天輪,他們還滿面笑容,顯得有些傻氣。
周千琛十分自然拉起司安的手:“接着玩?”
司安看了看四周,來游樂園的情侶很多,有異性也有同性,大家都那麽自然,或是挽着手,或是牽着手,沒有人對與其他人投去差異的的目光,沒有人的眼睛裏帶着鄙視。
司安放下心來,輕輕回握周千琛,卻快走幾步,拉着他向下一個目的地走去。
他們說說笑笑,覺得時間一下子快了起來,雖然對象都是那個人,但話說開之後的相處卻更讓人心生愉悅,親密的情愫在兩個人之間發酵,他們沒有絲毫不自在地,就從朋友過渡到情人,這也大概是他們平常相處,介于朋友與情人之間,只是兩個人都沒察覺罷了。
沒有察覺,不代表不動心,他們跟所有戀愛中的人一樣,會為對方擔憂,會為對方而踟蹰,他們的目光總是追随者另一個人的,然後悄然發現對方也在注視着自己。
這不是我喜歡你,然後你喜歡我,這叫相愛。
相愛,相互喜愛,相愛,相濡以沫,恩愛不離。
當司安和周千琛傻兮兮地坐上旋轉木馬的時候,兩個人還都有些處在眩暈的狀态中。
還是司安先回過神來,問坐在他旁邊馬兒上的周千琛:“你爸媽,會不會不高興?”
他之所以會擔憂,實在是見識過李然家裏的陣仗,雖然當時不是針對他,但也鬧得不好看,周千琛家甚至比李然家還要好上一些,并且他一直覺得周千琛是個應該生活在快樂裏的人,他不想叫他跟父母産生嫌隙。
周千琛也從迷離的狀态裏清醒過來,聽到司安的問題,大大咧咧說:“放心吧,你看我這樣,我爹媽能精明到哪裏去,只要我不成天回家騷擾他們,我喜歡男的女的都無所謂。”
他毫不在意地吐槽自己老爹老媽,司安聽了先是覺得好笑,然後又沉下臉來。
“你家,家世這麽好,真沒問題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有什麽問題,家世再好也是一對爹媽幾個娃,你放心吧,現在科技這麽發達,大不了我們去做個試管嬰兒扔給他們帶,現在誰還去管自己孩子的對象是男是女,能找到個靠譜的就不錯了,你這麽靠譜,我爹媽一定喜歡。”周千琛一口氣說了好長一段,頗有些不以為然。
這都什麽社會了,就算是異性婚姻也很少會選擇自然分娩來孕育下一代,通過試管技術來得到子嗣已經十分普遍,不管兩個人的性別如何,都可以通過胚胎配置技術來産生受精卵,并且孕育小孩的生命倉可比自然分娩來的穩定和安全,因為科技普及,價格也不是很貴,幾乎像他們這一代人都是通過試管生出來的,還不是活蹦亂跳什麽事都沒有。
見他這麽說,司安也就安心了。
他自己也是試管嬰兒,不過後來他媽媽想要自己生個孩子體驗一下做母親的感覺,這才有了司靜,那時候他不小了,一直陪伴着母親等待妹妹的降生,所以對這個妹妹,格外溺愛。
不過聽周千琛說道試管嬰兒,司安突然滿臉戲谑:“怎麽?我們這剛确定關系,你就想着将來養娃娃的事情了?我們可還沒結婚呢。”
周千琛臉皮很厚,趁着四下無人,一把摟住司安:“必須的啊,等咱們情況穩定,就得領證了,我這麽傳統的人,必須要有身份。”
雖然周千琛的話聽起來比較像是玩笑,不過司安對他很了解,知道他這個人言出必行,他既然有這個念頭,司安也跟着起了這個念頭。
其實,兩個相愛的人到了一定時候,走入婚姻的殿堂還是挺好的。
因此司安也沒說什麽拒絕的話,只是說:“也是,到時候我的名字可要寫前面。”
這年頭的結婚證上,可沒什麽夫妻之類的限定性名詞,不過一般領證的時候,異性戀裏面的丈夫都是寫在前面那一欄裏,所以很多同性結婚的時候,都會玩笑着争那個前後順序。
周千琛聽了司安的話,卻出乎意料沒有反駁,只是在司安看不見的地方露出邪惡的笑容。
這可由不得你啊,小安。
作者有話要說:下次更新,周一~
☆、游樂園驚夢
當司安在鬼屋門口看到那熟悉身影的時候,正和周千琛手拉着手吃雪糕。
四月天不算冷,也不算熱,巧克力雪糕味道濃郁,吃在嘴裏冰冰冷冷,很是舒服。
“大周,好久不見。”先出聲的,卻是李然。
周千琛皺了眉頭,三兩下吃完手裏的脆皮,然後從口袋裏掏出手帕,細細擦幹淨手指:“恩,好久不見,李少爺最近忙什麽。”
就算大咧咧如周千琛這樣,也很難和對他有殺意的發小,像以前一樣相處。
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再也回不到從前。
李然的目光在周千琛和司安牽在一起的手上掃了掃,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哦,你們,大周,這是你不夠意思了,有對象怎麽不通知我?”
周千琛笑笑,握着司安的手緊了緊,他的目光在林彥大大的墨鏡上劃過,說:“你不是也從來沒通知過我嗎?”
司安站在周千琛身後,他這會兒懶得去注意李然,反而對林彥很感興趣。
他一共見過兩次林彥,兩次給他的感覺卻完全不同。第一次在游戲裏見他,他莽撞無知讨人嫌,第二次在植物園見他,他溫文有禮愛護孩童。
這是個怎樣的人呢?這樣的人怎麽會和李然在一起?難道愛真的是盲目的嗎?
司安心裏浮起千萬問題,卻沒有一個能得到答案。
陽光正好,司安突然看到林彥手上戒指的閃光,那是一枚鑽戒,男款,鑽石很大,即使戴在隐蔽的無名指上,還是很醒目。
司安眯起眼睛,雖然他看不清林彥的表情,但既然會為了李然戴上戒指,說明他對李然,也不是不在乎。
大概情人眼裏出西施?司安百思不得其解。
他這邊廂走着神,突然看到林彥左胸心髒的位置,有一個紅紅的點。
那個點随着林彥晃動的動作左右搖晃,樣子特別熟悉。
就算沒見過豬跑也好歹吃過豬肉,那不會是狙擊槍的瞄準點吧?
司安大驚,還沒等他“躲開”喊出口去,就見李然已經注意到這個情況,閃身一把推開完全沒有注意的林彥。
“嘭”的一聲,李然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地,鮮紅的血液從他受了傷的肩膀往外噴湧,李然中槍了。
耳邊滿是游人被驚吓後的尖叫,十分刺耳,司安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就被周千琛一把拉進鬼屋裏面,鬼屋門口本來就沒人排隊,周千琛三兩步跑進去,看了眼司安無恙,按了幾下腕表開始說話。
“對,是我,在游樂園鬼屋門口,派救護車來,李然受槍傷,有埋伏。”他說完,馬上挂掉這通電話,又撥了另一個號碼,“爸,是我,通知高層,李然中槍,有埋伏,我已聯系救護車。”
他這幾句話說的十分迅速簡潔,司安看林彥正跪倒在地,抱着李然,不停用雙手捂住他的傷口。
李然似乎沒有昏迷,司安看他伸出帶血的手摸了摸林彥的臉,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司安猜測,他大概是說“你沒事就好。”
林彥摘下墨鏡,用袖子擦了擦滿臉的淚痕,難得在現實中看到大明星哭,确實讓人看了心裏難過。
“哭什麽哭,他不是還沒死,把他擡進來。”周千琛打完電話,沖林彥說。
林彥也似乎被周千琛驚醒,一把抱起李然,把他帶進鬼屋。
還好,似乎因為一槍擊中,狙擊手沒有再放冷槍,但他顯然不專業,因為李然的傷口,并不致命。
但他們還是不知道狙擊手到底走了沒有,所以周千琛還是壓着司安躲在建築物內,才算稍稍安全。
周千琛看了看他們三個人穿的衣服,對林彥說:“把外套給我。”
這時林彥正把自己的外套鋪在地上好讓李然躺好,聽周千琛這麽說,只得把外套遞給他,輕手輕腳把李然放平。
周千琛把那件棉質的運動服外套扔到地上,蹲□體從腳脖子處摸出一把匕首來,迅速而熟練地把林彥的外套打成長條,然後接在一起扔給林彥:“給他綁住傷口別讓血一直流。”
辦完這一串事情,周千琛才長舒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
司安坐到他身旁,伸手拉住他的手:“你沒事吧。”
周千琛笑笑,但臉色并不好看:“還行,他中槍的位置不是太敏感,救護車十分鐘就會來,他死不了的,你沒吓着吧。”
司安斜他一眼:“我多大個人了,還能吓着。”
周千琛摸了摸他的頭,聲音放低了些:“真不好意思,這麽好的日子約你出來,還遇到這種事。”
司安嘆了口氣,下巴揚了揚:“這跟咱們可沒關系,不是你的錯。”
對,不是他們的錯,這一切都是李然自找的,雖然不知道是誰下手,而且目标可能還不是李然,而是林彥。
他畢竟是個明星,誰知道社會關系複雜到什麽程度。
周千琛點點頭,把匕首重新藏到褲管底下。
“下面的人注意,救護車緊急停靠,請遠離。”
在鬼屋外面,突然響起救護車的聲音。
周千琛這次徹底松了口氣探出頭去向上看。
一輛上面有着紅十字的純白色三排座飛車,正在從上向下降落,救護車只比普通飛車大一圈,即好緊急停靠,也好運輸傷員。
司安也探出頭來,發現上面的醫院标志是“創世第一醫院”心下了然。
他們出的這個事情,自然是不會去普通醫院的,創世第一醫院位于第一中心區的中央,到達各個區域都很迅速,在救護車行駛的區間內,所有飛車都要避讓,這是國際慣例,所以一般三十分鐘的路程,它十分鐘就能到。
飛車停靠後,後艙緩緩打開,從上面下來一個挂着口罩的醫生,沒來得及跟周千琛打招呼,便招呼着随行來的護士把李然擡到擔架上。
因為剛才的事件,鬼屋外面的游客早就走得幹幹淨淨,這會兒只有他們,為了防止狙擊手還沒走,救護車特地把後艙對準鬼屋大門口,這樣,即使狙擊手也還在,但完全不能看到內部情況。
等他們上了車,醫生給李然挂上血漿打上止血帶,才轉過身來和周千琛說話:“你放心,一會兒到了醫院做完手術,小然修養一個月就能痊愈,沒有什麽影響。”
周千琛面無表情“嗯”了一聲:“衛哥,你來得很快。”
那醫生又笑笑,摘下臉上挂着的口罩,司安這才發現,他看起來很年輕,也就三十來歲的年紀。
司安目光游移,看到他胸牌上挂着的名稱是“創世第一醫院研究中心主任”,他雖然沒去過創世第一醫院,但也能知道這位叫衛朗夏的醫生,肯定在創一地位不低,像李然和周千琛的事情,能派來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就連那随車護士,帽子上也有兩道杠,還是個護士長級別的。
他們顯然都是自己人,因為周千琛接下來的話,肯定不适合外人聽。
“這件事上面都已經知道,你父親也應該知道了,這次李然出事,內部需要徹查,我們的行蹤只有那麽幾個人知道。我和李然是偶遇,剛好碰到了一起,索性這次是針對他,要是針對我們所有人,大家就需要小心了,包括你。”
周千琛的話有些深了,司安能聽懂,但他假裝聽不懂。
不過衛朗夏就不用假裝聽不懂了,他沉吟片刻說:“張叔叔最近身體不好,回頭我跟老頭子說一聲。”
周千琛點點頭,拉着司安坐到一邊,閉目冥神。
他很放心司安,接觸這麽久,他十分清楚司安的脾氣,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他很有分寸。
從今天開始,他們沒什麽秘密,他也不想防着司安處理事情,将來還要一起度過百十來年,這樣防着,日子還怎麽過。
司安摸了摸周千琛的頭,出乎意料的是,他的頭發很柔軟,手感極佳。
“我知道,你其實還很擔心他,”司安握住周千琛放在膝蓋上的手,那手有點抖,司安小聲說,“不過你看醫生都來了,顯然沒什麽事情,你放松下吧。”
他從剛才就覺得周千琛有些不正常,大概是擔心與緊張,雖然現在和李然鬧得很僵,但畢竟認識三十幾年,雖然關系回不到過去,但是感情上,李然依然是他的發小,是一起光着屁股長大的兄弟,說不擔心,那也太沒有良心了。
正因為他這樣,司安才覺得,周千琛是個值得牽手一生的人。
救護車很快便降落到創一院的一棟建築物的頂樓上,那下面已經等待了很多醫生護士,他們跟着李然的擔架車一路來到手術室門口,就見幾位看上去有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等候在走廊裏。其中一位五十多歲的漂亮婦女走到周千琛面前,仔仔細細看了看他,這才放心:“你這孩子,都不知道給媽媽打個電話報平安。”
說完,她好像突然發現周千琛和司安拉在一起的手,驚訝道:“咦,這位是?”
司安掙脫幾次都沒能掙脫開周千琛的手,只得恭敬地對那婦女說:“阿姨你好,我叫司安,是周千琛的朋友。”
“哦,”陸蘭看了看眼前緊張的青年,突然笑了,“是什麽樣的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下次更新周三
☆、忘記與想起
很顯然,周千琛的母親和他一樣,開朗,随和,極好相處。
司安在度過了一開始的緊張之後,就慢慢和她聊到一起去。
周千琛自然對這一狀況感到高興,眉開眼笑坐在一旁,他們三個,和手術室外表情嚴肅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其實這手術沒有生命危險,大家心裏也清楚,他們要等待的,也只是李然什麽時候能出來而已。
衛朗夏的是創一院數一數二的外科醫生,手術只做了不到兩小時便完成了,下午三點鐘的時候,手術中三個大字的燈漸漸熄滅。
厚重的手術室大門吱嘎一聲打開,穿着手術服的衛朗夏慢慢走了出來,他摘掉口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對李然的父母露出疲憊的笑容:“叔叔阿姨,小然手術很成功,子彈已經取出,對他的身體不會造成損害,他的深層睡眠只設定了兩個小時,一會兒他就能醒了,在醫院休養一個月就能回家。”
他說這話,周圍人都聽見了,司安撇撇嘴,突然發現,李然出事,顧雅潔沒有來,以他們幾家的關系,她是應該在場的。
司安轉念一想,既然林彥都能戴上戒指,那想必李然和顧雅潔的婚事告吹,這種場面,她自然不會來。
她就這樣簡簡單單同意婚約取消嗎?司安還真不信她會這樣好打發。
可現在的他,不過就是個局外人,冷眼旁觀這一切,旁觀該死的人,慢慢死掉。
聽到李然似乎沒事,司安就問周千琛他們是不是可以走了,周千琛看看那些中年人的臉色,跟司安說:“既然他出事的時候我們在,還是等他醒過來看看再走,你先跟我媽聊會兒,我過去一下。”
司安知道他是有事情要說,遂點頭同意。
陸蘭在旁邊聽到他們的對話,一雙眼睛笑成月牙,看周千琛走遠了,偷偷跟司安說:“你是第一個他帶給我見的‘朋友’哦,小安,你覺得我們家千琛怎麽樣?”
這周媽媽太開放了點,司安被她搞得不好意思,不過還是認真回答:“大周,哦,就是千琛,我覺得他是個好人,他講義氣,随和沒架子,我們團隊裏的人都很喜歡他,還是阿姨您教育得好。”
陸蘭被他的話逗笑,伸手揉了揉司安的頭發:“你也是個好孩子,其實啊,我這個做母親的,說什麽千琛都不會聽,他既然認定了你,那你們就好好的,我和他爸爸,就高興了,阿姨說的話,你明白嗎?”
司安紅了臉,使勁點頭:“明白,明白。”
見他這樣乖巧,陸蘭笑笑,話鋒一轉,馬上給他說起周千琛小時候幹過的囧事來。
這部分司安愛聽,立馬來了精神,一邊聽一邊記下,想着以後拿出來刺激一下周千琛。
不多時,周千琛又回來,先是跟母親說:“媽,小然醒了,你先回去吧,我和小安過去看下他,再回走。
陸蘭點點頭,跟司安交換過通訊地址,轉身離開了醫院。
周千琛拉起司安的手,領着他往住院部走去:“剛才孫護士長過來跟他們說,李然雖然醒了,但是情況卻很糟糕,他說他不認識林彥,卻要找顧雅潔算賬。”
司安心裏咯噔一下,扭頭看了看周千琛的臉色,見他和自己一樣,面色都很不好,就知道事情只會更糟。
他低頭想了想周千琛的話,突然有個極其荒謬念頭一閃而過。
司安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住院部原本很安靜,可是當他們來到最高的那一層內部病房區域後,遠遠就能聽到李然大聲叫:“你們告訴我現在是什麽時候?你們把顧雅潔給我帶過來!我要見那個死女人!”
那邊的人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麽,就聽李然繼續喊:“把她帶來!那賤人敢害我,我要叫她生不如死,誰說我和她解除婚約了,這男人我不認識,你們別想随便找個男人糊弄我?”
司安越聽心裏越沉,封閉區域走廊十分低矮,司安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像被扼住,他喘不過氣,腦子裏亂成一團。
越是要接近真相,司安越覺得害怕與不安。
周千琛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停下向前走的腳步,因為那邊太亂了,他沒有注意到司安難看至極的臉色。
李然的病房,沒有關門,周千琛拉着司安走到門口,就看到兩個護士把李然綁在床上,防止他太過激動崩壞傷口。
林彥面無表情站在一旁,李然的父母也都在,正拉着林彥不知所措。
李然此刻的臉色比司安的可難看多了,他嘴唇幹裂,發絲淩亂,臉色蒼白如紙,一雙眼睛分外懾人。
突然,他看到了站在周千琛身後的司安,司安也看到了他。
眼對眼的較量裏,顯然是司安贏了。
因為他突然看到,李然的眼神,由瘋狂和迷亂轉為深深的恐懼,活像見了鬼。
他錯開眼,不敢繼續盯着司安看,顫抖着聲音問身旁的小護士:“你再說一遍,現在是什麽時候?”
那小護士被他吓着了,抖着手看了看腕表,然後小聲說:“李先生,今天是3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