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他對托尼的家這樣用心,托尼幾次要給他一把鑰匙,他都不肯拿。而且總是剛見過士官的日子來得勤,估摸着士官又可以休假,就非要等托尼來電話請。三個人一塊吃飯,這次是托尼做,下次他就做東請出去吃,也是不能只讓托尼開銷的意思。這天去吃自助火鍋,取菜回來,看見士官拿了滿滿一大盤泥鳅。士官說,這東西得多吃,否則“招呼”不起你們!托尼說,那我再去給你拿點。他忙說,我去吧,說着就站起身。托尼和士官都給他逗笑了,玩笑話你也當真。在這三人關系裏,他無師自通的懂得分寸,務必要做到識趣,只求能這樣長治久安的好下去。
星期天的下午,接到托尼電話,他興沖沖趕到租屋。進門看見沙發上坐着士官和一個陌生男人。男人瘦小身材,穿的是休閑西褲跟襯衫。但他一眼認定對方也是軍人。再聽士官介紹,果然說對方是士官的連長。對方則謙虛的補充,副連長而已。三個人正說着話,托尼回來了,手裏拎着個塑料箱。丢到餐桌上打開,原來是一套麻将。他忙說,他不會。士官就說,邊打邊學。大家先陪着他試打一把,教的是最簡單的推倒胡。然後才動“真格”,但是打得不大,一把十元。他雲裏霧裏的打下去,只聽托尼和士官一會又在說連長贏了,就遞上自己的籌碼。副連長手氣好,心情就好,聊起自己做排長時遇到的一樁奇事。剛下連的新兵請假外出後失蹤。部隊當他做了逃兵,派人追去老家,卻遍尋不着。透過家裏聯系新兵的同學、朋友,也始終沒有消息。小半年過去,連隊旁邊的山上發生山火。大家都去撲火,就有那新兵的班長,中途靠在一棵大樹下休息。但總覺得不對勁,像是有人盯着他。終于忍不住擡頭一瞧,頓時吓得哇哇直叫,那新兵竟然就挂在他頭頂的樹杈上。事後查實,新兵因為受過這班長在內的幾個老兵欺辱,一時想不開才尋了短見。故事說到這,留下一個陰滲滲的印象。大家一時都沒了聲響。他低頭碼牌,發現手下少了兩張。剛才聽得太投入,連牌都忘記摸,他不好意思的說明情況。大家都氣得笑起來。托尼說,你這是打的“相公”牌啊。他臉上一熱,趕緊要推倒重來。牆上電子鐘正好報十一點。士官說,今晚到此為止吧。于是計算輸贏,他竟然輸了足足一千餘元。托尼跟士官稍微少些,也都有數百元。他掏錢包數錢,還好帶有足夠的現金,不至于丢人。那邊托尼已經進廚房煮宵夜,他也去幫忙準備。期間,托尼拉了拉他的胳膊,小聲說,今天真不好意思!他忙說,沒關系。很誠心實意的口氣。托尼又說,你留下過夜。他點點頭,開始替托尼考慮租屋怎樣睡下四個人,卧室睡兩個,沙發睡兩個?然而吃完宵夜,才聽見士官和副連長說要走。他不知怎的就有些臉紅耳熱。略等了等,估摸着士官他們已經走遠,也起身告辭。托尼說,果然我是留不住你呀。他勉強解釋兩句,仍堅持走了。
下個周末,托尼打來電話,但不為麻将的事,而是約他逛商城。兩個人已經許久沒有一起逛街,興致很好的看東看西。期間也遇到了滿意的衣服,無奈想着剛輸過錢且還要為下次輸錢準備,只能克制着不買。臨近晚飯時間,托尼卻說要請他吃飯。他不免奇怪,托尼今天怎麽這樣大方。走進餐廳,才看見副連長坐在裏頭。托尼做作的大聲招呼,巧了!他不動聲色的笑笑,心裏已明白幾分。三個人點好餐,邊吃邊聊。他幾次偷偷打量副連長。副連長雖然沒有士官那樣的男子氣,臉龐還是很英俊的。再等到吃差不多,托尼果然借口上班,拿了桌上的賬單告辭。而托尼剛走,副連長馬上說,我們把事情給辦了吧。他頓時愣住了,完全沒想到副連長會說出這樣直接的話。可是,也正因為說得直接,那話裏就有種不容置疑的威懾。他點點頭。副連長說,士官已經給了他鑰匙。他卻說,我們去酒店。副連長遲疑了一下,說那你去開好房間再通知我。他獨個步出餐廳,正等電梯,又收到副連長的短信,提醒他準備“用具”。好在商廈樓下便是超市,他買好東西,找到房間。副連長來得很快,進門就去沖洗。再等他洗好回來,看見副連長正拿手機在播一部片子助興。副連長提出,要戴兩只安全套——這是在嫌他髒嗎。他憤憤的想,他應該立刻、轉身、走掉。無奈身體已經跟副連長糾纏在一起。副連長各個方面都比士官瘦小。但接觸以後,十分意外的,竟帶給他更大的快樂。似乎士官的好主要來自結實的胸膛,靈活的手跟舌頭。副連長沒有這些花哨的性感,卻能直搗他體內某個敏感點,叫他難以自持。他很快就癱軟下來。副連長說,那我也快點。于是加快速度,分分鐘完成任務。他忍不住笑起來,說我們就像在例行公事。副連長沒吭聲,自顧自靠在床頭刷手機新聞。他卻變得饒舌,不知恥的說起剛才的體會。副連長這才提起點交流的興趣,跟他講解了男性生理構造的一些特殊。副連長總結,大有大的好看,小有小的實惠。這是他今晚以前根本聽不懂的話,現在卻一點即通。他竊喜的想,之前居然還在舍不得士官,多麽傻裏傻氣。副連長又說,打電話叫點外賣吧。他趕緊照辦,很滿意副連長沒有要走的意思。兩個人吃了宵夜,并肩靠在床頭看電視裏的韓劇。不知不覺過了零點。他問,睡覺?副連長說,再來一次。這次有了經驗,他就慢了些,也主動了些。事後,副連長憤憤的說,感覺像是給你強奸了!他居然也絲毫沒覺得害羞,甚至還有點得意。這真是開天辟地的一晚啊。
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翻過身,意外看見枕邊的副連長兩手抱頭,大睜着眼睛。他忙問,怎麽了?副連長說,沒事。然後催他起床收拾。他還在衛生間刷牙,就聽見副連長關門離開。他趕緊追出去,副連長已經進了電梯。好在樓層不高,他又走樓梯追到大堂,隔着落地窗,正好看見副連長彎腰鑽進出租車,唰的開走了。
再去托尼家,他不免有小小的忐忑,是拿不準該怎麽跟副連長相處,也擔心士官跟托尼會說出什麽難堪的話來。意外的是,并沒有誰關心他和副連長的進展,人一到齊就嘩嘩洗牌開打。這天的麻将還是副連長贏的多。但他手氣也不錯,輸贏基本持平。托尼和士官就輸得很慘。托尼自然要抱怨,不只跟士官撒嬌,手也在副連長身上摸來摸去。他很看不慣托尼随便的樣子。作為提醒,他不停找副連長說話,甚至還跟士官說笑。可惜學不來托尼的風情,那兩人的反應都淡淡的。感覺倒像他們三個是一夥,他只是個局外人。他讪讪的沉默下來。這天的宵夜由副連長請客叫外賣。他沒胃口,吃到一半就拿去廚房倒垃圾桶。垃圾桶不巧滿了,又找來垃圾袋更換。就看見換下來的垃圾袋裏頭團着一大堆衛生紙,白花花的很觸目。他發現了這樣的細節,仍理不出任何頭緒。也可能是故意不去理清,因為還想做一些争取。
副連長單獨約見他,是在幾天過後。還是讓他預定酒店跟作準備。想着八一建軍節臨近,他額外買了只錢夾,趁着事後各自洗澡的空隙,悄悄放進副連長的西褲口袋。然而一直等到再去托尼家打麻将,副連長始終沒有任何表示。他簡直懷疑他有沒有發現它。這晚,他的手氣也變得糟糕,只輸不贏。他再不經事也能猜着幾分,士官組織這牌局是故意輸錢給副連長。不過輸錢給副連長,他總是願意的。大家循例玩到十一點。托尼準備宵夜,起身走了。副連長說上廁所,也離開客廳。他坐了坐,就去廚房幫忙。托尼卻不在廚房。他也是随便慣了,轉身找到卧室,迎面看見副連長坐在床腳。托尼呢,正蹲在副連長身下忙着。他本能的想要上前拉開他們,卻定定的站住了。然後有人從身後抱住他。他立即掙脫,再要發作,又不曉得從何說起,難道罵一通髒話解氣?一個遲疑,士官的嘴堵了上來。他嘗到久違的士官的氣味,心頭一軟,放棄了抵禦。他們四個是怎麽開始跟結束的,他完全沒了印象。只記得有人抵着他的耳朵追問,喜歡嗎。他慚愧的把頭埋進毯子,不覺睡了過去。再醒來,士官跟副連長已經離開,只剩下托尼蜷在床的另一頭沉睡,露出瘦嶙嶙的肋骨和脊背。他起身幫托尼蓋好毯子,輕手輕腳的離開,心中無喜也無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