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可。”
陶文康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這邊，便湊到許可耳邊小聲問道：“你明天休息，對吧？”
“對啊。”許可手上不停，繼續擦着桌子，不得不說，這些油漬真難擦。
“那正好。”陶文康說，“明天有個兼職去不去？”
許可很直接：“給多少？”
“一天兩百。”
“去！”許可毫不猶豫，說完才問，“幹嘛的？”
“在商場裏面扮人偶，發發東西什麽的。”
許可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陶文康點頭：“那回頭我把信息發給你，你明天直接去就行了。”
許可狐疑：“你不去嗎？”
“我明天上班啊。”陶文康很無奈，“不然你以為我願意放棄這個大好機會嗎？”
許可心頭一陣感動，陶文康自己沒時間卻還留意到這個兼職信息，還專門告訴自己，實在是很有心。他說：“謝了，兄弟。”
陶文康對他抛了個媚眼：“謝啥，咱倆誰跟誰。”
“陶文康，許可！”來自店長的呵斥聲響起，“不抓緊時間幹活在幹嘛呢，還想不想下班了！”
被店長點名，兩人趕緊分開，各自去忙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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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可擦完面前的這張桌子，又去擦另一張，他這個位置接近店門口，他正專心地幹着活，一雙價值不菲的高檔皮鞋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不好意思，客人，我們店已經打烊……”許可一邊擡頭一邊說，然後，他的話就這麽停住了。
來人是應城。
“嗯？”應城看到他也有些意外，只不過很快便恢複如常，問道，“不營業了嗎？”
盡管對他沒什麽好臉色，但是畢竟人家現在是顧客，自己是服務人員，許可還是耐着性子說：“是的，不營業了。”
應城很遺憾的樣子：“可我還沒吃飯，專門過來這邊的。”
許可保持着禮貌周到的微笑：“如果您要用餐的話，旁邊還有幾家店在營業，您可以去那邊看看。”
“哎，那邊的，怎麽回事？”店長發現這邊的不對勁，快步走過來。
許可轉向他，回答：“這位客人想來用餐，但是我告訴他我們已經打烊了。”
店長看到應城的瞬間，面露訝色，張了張口想說什麽，但是對方微笑着對他輕輕搖頭，于是店長閉嘴了。
應城問：“真的不能接待我嗎？我很快就能吃完。”
“能能能！”店長立刻迎上來，“當然能！這邊給您安排……就到包間吧，外面太亂了，還在打掃，裏面打掃好了，您可以去那邊！”
“好。”應城點點頭。
“您這邊請。”店長領着人往包間去。
許可在旁邊一臉見了鬼的表情，這什麽鬼，店長怎麽這麽狗腿子？平時打烊的時候有客人來，他都不接待的，怎麽今天一反常态了？不要看着人家穿着貴氣就湊上去啊，你這個阿谀奉承的家夥！
然後，許可搖了搖頭，管他呢，反正不關他的事，還是趕緊打掃完衛生，皓皓還在李奶奶家裏等着他去接呢。
于是他繼續跟桌子上那些頑固的油漬作鬥争。
在又擦完兩張桌子之後，許可松了口氣，這一片的桌子都擦完了，其他的地方別的同事也打掃得七七八八，勝利在望，再接再厲！
就在他準備歇口氣繼續幹活的時候，店長從包間裏面出來了，往四周看了看，最後，将目光停留在許可身上：“許可，你又在偷懶是不是！”
許可心裏一咯噔，怎麽這麽倒黴，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就卡在他休息的當口，還能不能行了！
“不是，我剛擦完桌子，所以……”許可解釋道。
然而店長卻不相信他的話：“還敢狡辯！你剛停下我就出來了，怎麽可能這麽巧！”
許可在心裏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他也想問怎麽能這麽巧，不過九成九是這人又借故找自己麻煩。
他暗暗握緊雙手，忍，他得忍！這種小人，越搭理他越來勁，以後會更麻煩，只能認慫了——等到辭職之後，他一定要找機會把這家夥套麻袋打一頓！
“是，不好意思。”許可很不走心地道歉了。
店長冷哼一聲，說道：“我看你既然這麽閑，就把餐具送到包間裏去。”
“啊？”許可詫異。
“啊什麽啊，還不快去！”店長喝道。
“……是。”許可放下抹布，便向後廚走去。
和店長前後腳進了後廚，廚師們也正忙着打掃衛生，只聽店長說：“都停一下，趕緊的過來備菜！”
說着，他報出幾道菜，許可一邊洗手一邊聽着，心中咋舌，都是店裏最貴的菜品，有錢真好！
“許可，你動作快點，客人等着呢！”店長一回頭看到他還在磨磨唧唧洗手，又怒了。
“知道了知道了！”許可加快速度把手洗幹擦淨，然後便從洗碗櫃裏拿出消好毒的餐具毛巾，擺放好之後，便端着往包間去了。
來到包間門口，許可深呼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情，這才推門進去，微笑道：“您好，給您上一下餐具。”
“嗯，好的。”應城坐在桌邊，偌大的包間裏只有他一個人，他看樣子很是百無聊賴。
許可腹诽：都是你這家夥害我被店長罵，這麽晚了吃什麽烤肉，也不怕胖死！
他走到應城身邊，先是從托盤上把剛燙好的熱毛巾取下遞給對方：“這是熱毛巾，您可以擦一下手。”
“謝謝。”應城接過毛巾擦起手來。
他一邊擦手，一邊看着認真擺放杯盤筷子之類餐具的許可，似是随口問道：“你在這裏打工麽？”
“是的。”許可嘴上溫聲回答，心裏卻不屑極了，這問的是什麽廢話，他如果不是在這打工，怎麽可能會過來擺餐具，不會聊天就閉嘴，他一點也不想聊。
“哦。”應城點點頭，又問，“你在這工作多久了？之前來沒有見過你。”
“我暑假才剛過來，快一個月了。”許可如實回答，這沒什麽好隐瞞的。
“勤工儉學？”
“算是吧。”許可擺完餐具，對他說，“如果您沒別的事情，我先出去了。”
應城露出疑惑之色：“嗯？你不幫我烤肉嗎？我記得這邊是會有人幫忙烤肉的。”
“有有有，當然有！”說話的是店長，他剛好送菜進來，聽到這話，忙不疊便應道，然後他轉頭對許可吩咐，“許可，你就在這裏幫着烤肉吧。”
“哈？”許可更詫異了，喂喂喂，這還讓不讓人下班了啊，等服務好這位大BOSS都幾點了，到時候還要打掃衛生，那他得幾點才能下班回家，他還要去接皓皓呢！
“嗯？”店長死盯着他。
許可點點頭：“好的，店長。”他只能在心裏告誡自己，服務業就是這樣，又苦又累還受氣，掙錢真不容易！
店長把菜都放到桌上，然後對應城說：“那應先生，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許可聽到他對應城的稱呼，忽然了然，原來認識這家夥啊，難怪這麽狗腿。
應城搖頭：“沒了，你去忙吧。”
“好的好的。”店長說，“那我就先出去了，您有什麽事按鈴叫我就行。”
“好的。”
店長看向許可，給了他一個眼神：“許可，服務好應先生啊。”
“是。”
店長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許可深呼吸一口氣，決定暫時把所有恩怨都放下，從現在開始，他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烤肉機器。
他微笑着詢問應城：“先生，請問您有什麽喜好嗎？肉喜歡焦一點還是嫩一點的？”
“随便。”應城說道，“你覺得怎麽好就這麽烤吧。”
“好——的。”許可暗暗翻了個白眼，随便什麽随便，自由發揮什麽的最煩了，到時候不滿意又要逼逼。
烤盤已經加熱好了，許可便拿起夾子夾起離得最近的厚切牛舌放了上去。
牛舌一接觸烤盤，便發出滋滋的聲音，冒出白色的煙霧，不多會兒便有誘人的香氣傳了出來。
許可心無旁骛地烤着肉。
應城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問：“對了，你這麽晚還不回去，皓皓怎麽辦？”
你還有臉問！要不是因為你突然闖進來，這個時候他早就下班回去帶孩子了！
“皓皓在李老師家裏。”許可說道。
“哦。”應城點頭表示明白了，不過又說道，“不過都這麽晚了，還讓孩子呆在別人家裏，不太好吧。”
不都是你害的！
許可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假笑着說：“托您的福，我這麽晚了還堅守在工作崗位。”
聞言，應城忽然噤聲，臉上流露出一點歉意來。
看到他這樣，許可心裏犯嘀咕，雖然确實是因為他自己才留下來，不過罪魁禍首還是店長的打擊報複，人家只是個普通食客，也沒點名讓自己留下來，自己這麽遷怒到他身上也不太好。
對方沒說什麽，許可也不好再說話，此時牛舌烤好了，許可将它夾下來放到盤子上，恢複之前的服務口吻：“這是比較嫩的，您先嘗嘗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應城拿起筷子夾起那片牛舌，蘸了一點海鹽，便送進嘴裏吃了起來，然後，他露出驚喜的表情：“嗯，很好吃！”
許可微笑：“您喜歡就好，那麽剩下的也都給您按照這樣烤，行嗎？”
“行。”
許可又放了一些牛舌和肉到烤盤上去烤，随着食物被炙烤，空氣中彌漫的肉的誘人香味也漸漸濃郁起來。
“咕……”
在安靜的進食中，忽然響起這麽一聲，應城擡頭看來。
許可尴尬地捂住肚子：“不好意思。”
應城看了他一會兒，問道：“你沒吃飯嗎？”
許可遲疑一下，搖頭：“沒。”
應城的眉頭蹙起：“我記得這裏是提供員工餐的，你沒吃？”
“是有的，但是……”許可話沒說完，不過意思很明确了，因為有他在所以沒法吃。不過就算是平時沒人來，許可也是不吃的，因為員工餐一般打烊後才吃，而他為了趕時間，打掃完他的那片區域就直接走了，回家再随便吃什麽。
應城已經明白了，想了一下，說：“那你和我一起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