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麽,今天的家長會就到此結束了，感謝各位家長對我們工作的支持與配合，今後也希望我們彼此之間能夠多多加強溝通與合作,共同為孩子們的成長保駕護航！”
伴随着園長慷慨激昂的演講結束,臺下适時響起掌聲,待到掌聲停止,這場家長會宣告圓滿結束。
家長們在指引之下有序離席,許可沒急着起身,而是拿出手機給陶文康發了條消息。之前家長會進行中的時候，對方就發來消息讓他結束的時候說一聲，他要騎上自己心愛的小電驢帶着皓皓過來接他。
等到發完消息，許可一擡頭,發現思思媽媽正站在一旁,似乎在等他。
他連忙站起來，不好意思地說：“姐姐，你是在等我嗎？”
“嗯。”秦若雨對他笑了一下,“正好結束了，我們一塊走吧。”
“好的好的。”許可點頭，然後看着她的臉色,比起之前要好上許多，但是以防萬一,他還是多嘴問了一句，“姐姐，你感覺好一點了嗎？之前看你不是很舒服的樣子，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說啊。”
秦若雨微笑着搖搖頭：“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我們走吧。”
“好。”
兩人一起往外走，因為耽誤了一會兒,他們已經和前面先離開的家長落下一段距離了，兩人也不着急，就在後面慢慢地走着。
一時無話，許可覺得氣氛有些尴尬。
他不由得心裏泛起嘀咕：這是怎麽了，之前過來的時候兩個人還聊得好好的，怎麽結束了反而無話可說了，還是說對方還是不舒服？
這麽一想，他便向對方看去，結果剛好與對方看過來的視線撞了個正着。對方的眼神裏分明帶着探究，于是許可問道：“怎麽了，姐姐？”
秦若雨沉默了一下，随即揚起溫柔的笑容，開口道：“沒——啊，我就是想說，我們也算是認識了，我還不知道你怎麽稱呼呢。”
“哦，我叫許可。”許可自報家門，“姐姐你就叫我小許就行了。”
“小許……”秦若雨呢喃着這個名字，“你姓許啊……言午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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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許可點頭，“就是允許的那個許。”
“哦……”秦若雨若有所思。
許可覺得奇怪，怎麽知道他的名字之後，她的反應這麽奇怪呢。
于是他問：“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呃……”秦若雨沉吟很久，才似是下定決心，說道，“那個，我就是随便問問啊，要是問的不對，你不要介意。”
“不會的。”許可對她微笑，“你問吧。”
“你姐姐……”秦若雨抿了一下嘴唇，“是不是叫許馨啊？”
“咦？”許可詫異，“你怎麽知道？”
秦若雨看着他的反應，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臉上是果然如此的表情。
許可想了想，問：“你認識她？”
秦若雨遲疑一下，點頭：“算是吧。”
聽到她親口承認，許可小小吃了一驚，在心裏暗暗感慨還真是巧，男女主角的媽媽們居然互相認識，這個世界還真小，難怪她剛剛在看到皓皓的名字的時候有那樣的反應。
不過她的反應是不是有點奇怪？
許可回想着之前對方的反應，好像不算高興，反而有種淡淡的惆悵在裏面，嗯？這是怎麽回事？
在他思索的時候，秦若雨也平複好了心情，微笑着說：“原來你是馨姐的弟弟啊，難怪性格和她那麽像，對陌生人也這麽熱情——啊對了，你姐姐今天怎麽沒有來呢，是太忙了嗎？”
許可稍有些疑惑，她不知道皓皓的媽媽已經去世了嗎？這麽說來的話，她們應該很近沒有聯系過了吧。
于是他沉下聲音告知對方：“姐姐她……去世了。”
“咦？”秦若雨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乳腺癌……拖得太久了。”許可摸了摸自己的背包，透過粗糙的帆布布料，他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那是皓皓媽媽的日記本，裏面記滿了她的喜怒哀樂。
他垂了一下眼睛，調整好心情，擡頭看向對方：“她兩個月前走的，你不知道嗎？”
秦若雨輕輕搖頭：“不知道。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過了。”
“哦。”許可輕聲應道。
這個話題太沉重，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沉默地走在安靜下來的幼兒園裏。
在快到大門口的時候，許可突然出聲：“姐姐，你是怎麽認識我姐姐的呢？”
秦若雨閉了閉眼睛，輕吐出一口氣，似是要把胸腔裏的哀愁全部吐出，然後，她才開口：“其實，我們說認識也不是很準确，畢竟我們也沒有真正見過面，只是在網上聊過。”
許可靜靜地聽着。
“我跟馨姐是在一個寶媽群裏認識的。”秦若雨笑了一下，“我那個時候剛懷孕不久，因為是第一次懷，什麽都不懂，而且懷孕的時候其實挺痛苦的，身心都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就算跟家人醫生說了，他們也只會讓我別多想放輕松，尤其是我老公，就會說什麽寶貝加油，我心想懷孕的又不是他，風涼話說得這麽簡單，我懷孕反應嚴重的時候，他在那呼呼大睡，氣得我都想把孩子塞進他肚子裏讓他去加加油！”
“就是這樣，我心想着只有跟我有同樣處境的人才能懂我的痛苦，于是就加了一個寶媽群，我就是在裏面認識了馨姐。”似是回想起什麽開心的事情，秦若雨唇邊挂着淡淡的笑容，“馨姐跟我差不多時間懷孕，我經歷的她也大多都經歷了，我們之間很有共同話題，漸漸地也就聊上了，一來二去，就這麽熟悉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許可了解地點點頭，然後又問，“那你說你們很久沒有聯系是……”
說到這個，秦若雨擡手攏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這個簡單的動作可以看出來她有些赧然。手指捏着發絲慢慢下滑，等到完全滑下之後，她才說：“後來發生了一點事，一點現在說起來根本不算什麽的小事，但是我那個時候還是太年輕氣盛，也是被寵壞了吧，總之就是脾氣一上來什麽也不顧，跟她吵了一架，之後就删了好友，江湖不見了。”
她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嘆息，裏面含着內疚：“現在想想，其實當時她說的都是對的，是我太任性，聽不進去別人的話，我欠她一句道歉。可惜，當時沒能說出口，現在……也再也沒辦法和她親口說了。”
許可遞給她一張紙巾。
秦若雨眼含淚光地接過紙，輕聲說：“謝謝，你和你姐姐一樣溫柔。”
許可搖頭：“我比她差遠了。”
秦若雨擦拭了一下眼角，繼續說：“我記得馨姐跟我說過她給兒子取名叫陸時皓，這個名字還挺少見的，所以剛剛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就想會不會是馨姐的孩子，沒想到還真的是，太巧了。”
“是啊。”許可附和着，但也或許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之中的定數。
秦若雨深呼吸一口氣，此刻的她除了眼眶有些微紅，其他的一切如常。她問：“那現在這個孩子是由你來照顧嗎？”
“是的。”
“那他的父親……”
許可在她未說完的時候就搖了搖頭。
秦若雨及時改口：“一個人帶孩子很辛苦吧，要是有什麽姐姐能幫上忙的，盡管跟我開口，能幫忙的我一定幫，這也算是我報答馨姐以前對我的幫助。”
面對對方的好意，許可微笑着說：“好的。”
秦若雨看着他，知道這個回答只是客套一下，于是輕嘆了一聲，但随即又笑道：“以後我們兩家的孩子就是同學了，有時間的話就來我家玩吧，我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好的。”這一次的回答倒是真心實意的，許可心想如果皓皓知道能去思思家裏玩，應該會很高興吧。
真想讓那孩子現在就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記挂着他媽媽的好，有人因為受到過他媽媽的溫柔對待而願意向他回以同樣的溫柔，這樣的話，他一定會更喜歡媽媽吧。
“可可！”
一個活潑的聲音興奮地響起，許可回頭看去，遠遠地駛過來一輛電動車，小外甥在陶文康的懷裏用力朝他揮手。
“可可，我來接你回家啦！”
電動車停在兩人面前，小外甥立刻蹦下來，然後歪着頭看向秦若雨，問：“可可，這個姐姐是誰呀？”
許可立刻一個爆栗敲在他頭上：“沒禮貌，要叫阿姨！”
小外甥捂着腦袋抗議：“怎麽又要叫阿姨了，上次你明明說見到女生都要叫姐姐的！”
因為這個阿姨是你未來丈母娘，你叫姐姐是想差輩分嗎！
秦若雨看了許可一眼，見他點頭，于是微笑着蹲下身，擡手摸了摸皓皓的頭：“你是叫陸時皓是嗎？”
“是的！”皓皓用力點頭，自我介紹，“我叫陸時皓，你可以叫我皓皓，我今年三歲半啦！”
“哇，皓皓真聰明！”秦若雨配合地鼓起掌來。
皓皓問：“阿姨，你是誰呀？”
“我是你媽媽的朋友呀。”
“咦？”小家夥很驚奇，“你認識我媽媽嗎？”
“是啊。”秦若雨微笑着，“你媽媽是個很好的人哦。”
小家夥一聽立刻驕傲地揚起頭：“我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哦！”
秦若雨愣了一下，随後笑着點點頭：“嗯，對的。”
“阿姨你要哭了嗎？”小家夥驚奇地叫起來，“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會哭啊！”
這句話一瞬間将氣氛破壞了個徹底，許可一把将小外甥拉過來，不好意思地對她笑：“不好意思啊姐姐，這小子就愛亂說話，你別往心裏去。”
“沒事。”秦若雨吸了一口氣。
小外甥不滿地鼓着臉，他怎麽就亂說話了。
“哎，可可，好了嗎？”這時一直沉默的陶文康說話了，“小方和圓圓催我們回去了，說我們再不回去他們就要開吃了。”
小外甥一聽立刻叫起來：“不行不行，他們不能吃，我們還沒有回去呢，要是吃完了我就沒得吃了！”
許可在他腦門上輕彈了一下：“你這個貪吃鬼，就知道吃。”
今天晚上他們要在家裏吃火鍋，一塊來的還有另外兩個室友。這次的火鍋主要目的是慶祝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慶祝皓皓明天要上幼兒園了，第二件事是慶祝陶文康終于提到了自己的夢中情車，第三件則是慶祝其他兩個室友順利返校——其實也就是随便找幾個理由胡吃海喝。
“可是我也有幫忙準備啊！”小家夥抗議着，然後拽着他的手，“可可可可，我們快回家去吧，不然就沒東西吃了！”
“知道了！”許可應付完小的，看向秦若雨，“那姐姐，不好意思，我們就先走了。”
秦若雨微笑着：“好的，你們去吧，路上小心。”
“好的，姐姐再見。”許可抓住小外甥的手，說，“皓皓，快跟阿姨說再見。”
“阿姨再見啦！”小家夥乖乖地對她擺擺手。
“皓皓再見。”秦若雨笑着說，“有時間來阿姨家玩呀。”
“好的呀！”小家夥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阿姨你要等我呀！”
“好。”
許可無語地看着自家小外甥，這也太自來熟了吧，不過，對方好像也挺高興的，就這樣吧。
他把小外甥抱上車，戴好安全帽，然後又對秦若雨揮了揮手，便坐上車，揚長而去了。
秦若雨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背影，擡起手揉了揉眼角。
“叭叭——”
喇叭聲在身後響起，她回頭，一輛轎車開到她身邊，車窗降下，正是自己的丈夫。
“結束了也不跟我說一聲，等你半天呢。”應澤抱怨着。
“抱歉抱歉。”秦若雨拉開車門上了車。
應澤問道：“剛剛看你在和人聊天，認識的？”
系安全帶的手頓了一下，秦若雨點點頭，說：“是啊。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很多巧合呢。”
“幹嘛忽然這麽感慨？”
“沒什麽。”秦若雨笑了笑，“對了，你今天怎麽這麽早？”
應澤對她挑眉：“這不是事情都有阿城幫我分擔了麽。”
“阿城最近怎麽這麽乖。”秦若雨很不敢相信，“天天到點就到公司去報到，晚上不到十點不回來，簡直勞模。你說，他不會是在暗中使什麽壞吧？”
應澤沉默了一下才說：“就算是這樣，你覺得人類能阻止得了他嗎？”
輪到秦若雨沉默了。
這是什麽人吶，不管他做什麽都讓人有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到底有沒有人能阻止他了！
秦若雨暗想着，然後，她想到一個名字，那個思思說的可可說不定可以哦……
嗯？等等，可可？
她記得她從思思嘴裏撬出過一些零星的信息，其中就有她經常和皓皓還有可可一起玩來着。
皓皓……可可……
她想起了剛剛的那對舅甥，不會這麽巧吧？
不不不，可可應該是個漂亮又溫柔的女孩子才對……
秦若雨捂着臉，糟糕，那孩子還真的是漂亮又溫柔，除了性別都對上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秦若雨：我該怎麽告訴我老公他弟弟的對象可能是個男生呢……
應澤：？？？？
秦若雨：我還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吧。
感謝蘇木不木小可愛的地雷，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