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涼如水,已是萬籁俱寂之時,本該是所有人都酣然入夢的時間,然而在某個房間內,仍有人在頑強與生物鐘做着對抗。

房內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來自電腦屏幕,許可戴着耳機坐在桌前,一手捂着嘴,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做正在播放的視頻。

眼前的畫面呈現的是人類最原始也是最□□的欲望,毫無掩飾的動作就這麽直接地對許可那淺薄又貧乏的相關知識進行着沖擊,看得他整個人都因為震驚而五官扭曲。

當耳機裏傳來的叫聲因為歡愉而變得愈發煽情時,許可終于回過神來,面紅耳赤地一把把耳機摘掉拍在桌上。

他捂着臉碎碎念:“那麽大,那還是人類嗎?那絕對不是人類!人類是不可能做到這種事的!”

“不行不行不行,這樣絕對不行——那怎麽可能,我不行的,絕對不行的!”

他的碎碎念吵醒了在床上正睡得香甜的小小身影,皓皓揉着眼睛坐起來:“可可……”

突如其來的呼喚把許可吓得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當意識到是小外甥在叫自己的時候,他強忍着心虛回道:“嗯,皓皓,怎麽了?”

“你怎麽還不睡覺呀?”小家夥發現了電腦屏幕,好奇了,“你在看什麽呀?”

許可猛然想起自己視頻還沒關,立刻慌張地轉過身,努力用身體擋住小家夥的視線,這麽少兒不宜的東西不可以看啦你這個小家夥!

他一邊動作迅速地關上電腦一邊急忙說道:“沒沒沒什麽我在做作業小孩子不要管這麽多,快睡你的覺!”

“那你也快點上床睡覺吧!”小家夥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說道。

耳朵捕捉到某個關鍵詞,許可立刻像是被針戳到一般叫道:“我不要上床!”

“啊?”小家夥懵了。

許可也懵了,糟糕,他對着這麽小的孩子在說什麽污言穢語呢!

對自己的反應過度懊惱極了,許可輕咳一聲,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呃,我是說,我現在先不上床,我要去一下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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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要去廁所!”小家夥說着就從床上爬下來,“我要噓噓。”

“好,我帶你去噓噓。”許可一邊幫他把拖鞋穿上,一邊用眼角餘光去瞥電腦屏幕,還好,現在正在關機中,應該沒有給小孩子留下什麽心理陰影。

不過話說回來,有心理陰影的是他啊!

帶着皓皓上完廁所回來,兩人一起躺在床上,小家夥确實是困了,很快就吧唧吧唧嘴,再次睡着了,然而在他身邊的許可,卻大睜着眼睛怎麽也睡不着。

只要一閉上眼睛,先前看到的那些畫面就會無比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生動形象地進行着現場表演,刺激着他奄奄一息的脆弱神經。

他努力驅趕着腦海中的畫面,然而那些畫面卻如同紮根一般揮之不去,甚至還很過分地進行了變化——人臉倏然變成了他和大BOSS的。

許可抓過被子把自己蓋住,放過他吧,他就不該手賤三更半夜搜小視頻看,這下看出問題了吧。

他現在該怎麽去面對大波ss啊!

許可精神恍惚地走進教室,幾乎一夜沒睡,這對于他最近一直很準時的生物鐘來說是近乎毀滅的打擊,他感覺整個人都踩在雲上,輕飄飄的。

“可可,你怎麽了?眼圈這麽重,昨晚沒睡覺去做賊了?”

他的小夥伴們在他出現的那一刻便發現了他的異常,紛紛圍将上來向他表達關心。

“難道是皓皓鬧你了?也不對啊,那小子不是一向一覺睡到大天亮的嗎?”

“可可?可可?你怎麽了?可可你快醒醒啊!”

見他在自己七嘴八舌的攻勢之下仍然沒有反應,小夥伴們急了,就一夜沒見而已人怎麽傻了,難道是中邪了?

許可在瘋狂的搖晃之中終于回神了,他捂着嘴虛弱地說:“別晃了,要吐了!”

陶文康松開他,關切地問:“你到底怎麽了?”

許可的表情有那麽一瞬的僵硬,但随即擠出勉強的笑容掩蓋住,搖頭:“沒事,昨晚沒怎麽睡好而已。”

“怎麽會沒睡好呢?失眠了?”

“啊,嗯,有點失眠。”許可笑了笑,“沒什麽大事,就是有點困,腦子不大清醒。”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小夥伴們對視一眼,覺得問題沒那麽簡單,好端端的怎麽會失眠呢,一定是帶孩子的壓力太大。可憐的可可,私底下不知默默承受着多少他們不知道的苦楚。

衆人還待再說些關心的話,然而上課鈴響,無奈之下他們也只好各自回到座位上。

許可暗暗松了一口氣,總算是糊弄過去了,他怎麽好意思跟小夥伴們說自己想了一夜兒童不宜的東西所以失眠了啊啊啊啊啊!

太羞恥了!

但是更羞恥的是,下午他就要和大BOSS見面了,見面的話自己要給出答複,答應對方交往的要求。

雖然他并不是不願意和對方交往,但是如果交往了,不就要……那個了!

他真的承受不來那個啊!

許可糾結不已地想着,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整堂課他都神游在糾結的海洋裏,連什麽時候下課了都不知道,還是陶文康拍拍他的肩膀把他的神給喚回來。

“可可,該換教室了。”陶文康擔心地看着他,“你真的沒事嗎?”

許可搖搖頭,拿起從始至終都沒用過的書本跟着他往外走,只不過依舊是那麽魂不守舍,直到

“咚”,忽然傳來這麽一聲巨響,令所有都詫異地看過去。

陶文康眼疾手快地扶住許可,呼天搶地地叫起來:“我的天哪可可,你怎麽直接往牆上撞啊?有沒有事?”

許可滿眼冒金星:“我頭好暈……怎麽有小鳥在飛……”

授課老師從怔愣中回神,指揮道:“還愣着幹什麽,趕緊把人送到醫務室去啊!”

“哦對對對!來個人!”陶文康叫着,然後和另一個人高馬大的同學架着人就往醫務室跑。

趙馳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趕往醫務室,一進醫務室的大門就嚷嚷開了:“許可,許可!你怎麽樣了?沒事吧?”

陶文康從一個簾子後面探出頭,對他招招手:“趙哥,在這呢!”

趙馳立刻朝他奔過去。

繞過簾子,他看到了全貌,許可坐在床上,除了額頭青了一大塊之外,其他的地方看着倒是沒什麽事的樣子,見狀,他稍稍松了一口氣。他問一旁正在收拾東西的校醫:“老師,我學生他怎麽樣?”

校醫樂呵呵地說:“輕微腦震蕩,沒什麽大事,稍微休息一下就行了,不用擔心。”

看着他滿身的從容,趙馳徹底放下心來,應該沒什麽事的,不然就該滿臉愁容讓送醫院了。

校醫轉頭對許可吩咐:“小同學以後走路要看路,別再傻乎乎往牆上撞了,哪怕是鐵頭,也禁不起這麽折騰的嘛。”

許可被說得臉上一紅,幹笑道:“嗯,是,謝謝老師……”

“那我先走了。”校醫對趙馳點點頭。

“嗯,麻煩了。”

等到校醫走後,趙馳看向許可,只看得他渾身僵硬,這才輕輕嘆了口氣,問道:“怎麽回事啊,聽說你往牆上撞,就算想不開也不能這麽糟蹋自己啊。”

“沒有想不開……”許可很心虛,“就是當時在想事情,沒注意路,就一不小心撞上了……”

趙馳聽了直皺眉:“都在想什麽呢想的這麽出神,幸好這次沒什麽大事,不然你我都麻煩。”

“對不起……”許可低頭道歉。

“行了行了,我沒怪你的意思。”趙馳說着,“下次注意點就行了。”

“嗯。”

許可擡起頭,想要向他道謝,卻見他盯着自己的額頭眉頭緊蹙,于是問道:“怎麽了,趙哥?”

趙馳咂舌:“你這傷到哪不好,偏偏傷到臉上,我記得你下午還要上臺獻花吧?”

聽到他提起獻花的事情,許可頓時心頭一緊,他當時就是滿腦子都在想獻花的事才沒注意才撞上去的,真是無妄之災,疼死了!

“這個形象上臺可不太行啊……”

趙馳沉吟着,忽然,他打了個響指,一指旁邊的陶文康,說:“陶文康,你代替許可上臺獻花!”

“啊?”

許可和陶文康異口同聲叫道。

“我嗎?”陶文康指着自己,再次确認。

趙馳堅定地點頭:“就你了,你是許可最好的朋友,這點小忙總要幫的吧?”

“包在我身上!”陶文康立刻仗義地一拍胸脯。

“好,就交給你了。”趙馳滿意地點點頭,“下午穿正式點啊,別給我們學校丢臉了!”

“可我沒正式的衣服啊……”陶文康很為難,“可可這身倒是挺正式的但我也穿不上啊……”

趙馳皺眉想了想,說道:“行吧,那你跟我來,我找幾件我的衣服借你。”

“好,多謝趙哥!”

兩人說話間便要離開,許可連忙叫住他們:“趙哥,那我呢?”

“你?”趙馳看了他一眼,“你就遵醫囑好好在這休息吧。”

許可沉默了一下,才再次開口:“不是,我是想問……那下午,我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對啊。”趙馳理所當然地點頭,“你又不用上臺獻花了,去那幹什麽。你現在的第一要務就是好好休息,沒事的,其他的交給我們,不用擔心。”

“……哦,好的。”許可點點頭。

“那行吧,我們不打擾你了,你在這休息。”趙馳對他叮囑,“要是有什麽事就找校醫,好吧?”

“好的。”

他們走後,許可擡手摸了一下額頭上的傷處,只是稍一觸碰,便疼得他立刻縮住脖子:“嘶——”

拿出手機調出照相機的自拍功能,看着手機屏幕上的自己,額頭真的青了好大一塊,實在是非常有礙觀瞻。

要是以這樣的形象去見大波ss……

許可設想了一下,随後立即用力搖頭,不不不,他絕對不能以這個模樣去見大BOSS,開什麽玩笑,要用這種形象去做出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決定,是絕對不可能的,他不要面子的啊!

他把手機丢到一旁,輕輕地嘆了口氣,虧他之前還在糾結要怎麽面對大BOSS呢,現在可好了,不用面對了。

可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他又嘆了口氣。

“……感謝各位同學來聆聽我的演講,希望我的這一場發言能夠為你們帶來一些啓發,這是我最期待的事情。”

“謝謝大家。”

說完結束語,應城對着臺下觀衆優雅地鞠了一躬,在滿場的掌聲之中,臺下有人抱着花走上臺。

那人留着精神的小平頭,眼睛非常亮,穿着與自己氣質不太搭的襯衫長褲,把懷裏的花束遞給他。

應城瞥了他一眼,笑容不變:“謝謝。”

對方朝他微笑着點點頭,然後便轉身下了臺。

應城的視線跟随着他,再在臺下轉了一圈,依舊沒有找到那個自己想要見到的身影,他不動聲色地挑了一下眉。

演講結束,應城走下臺,負責接待他的教務處主任對他伸出手:“應副總,演講很出色,我看底下的學生聽着頻頻點頭,說明你說到他們的心坎裏去了。這次能邀請到你過來給孩子們演講,可真是太對了。”

應城微笑着握住她的手:“陳主任,您言重了。您是我母親的老朋友,也是看着我長大的長輩,您要是這麽說,可就折煞我了。以後要是還有這樣的事,盡管跟我開口,我一定竭盡全力。”

“呵呵。”陳主任笑得眉目慈祥,“有你這句話,那我可不會客氣了。”

“當然,您不用跟我客氣。”

兩人一番客套的寒暄,正說得興起,忽然一陣鈴聲響起。

陳主任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皺了一下眉頭,應城見狀,笑道:“您先接電話吧。”

“那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說罷,她便拿着手機到一旁接電話去了。

不大一會兒,陳主任接完電話回來,應城注意到和剛才相比,她滿臉的愁容,笑起來也是頗為勉強。

“怎麽了?”應城問道。

“只是一些校務上的事,不要緊的。”她雖是這麽說的,但是依然愁容不減。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和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您呢。”

陳主任看着他,笑道:“雖然你母親總是在我面前誇你足智多謀,但是這件事你還真幫不到我。不過也罷,跟你說說也無妨。是有個老師因為保胎要請長假,她這臨時一請假吧,她的課我們就得找人代她上,一節兩節的還好安排,但是剩下一整個學期的課,哎,還真不好調度。”

說罷,她朝應城看來,打趣道:“怎麽樣,你能解決我們師資不足的問題嗎?智多星。”

應城想了想,問道:“我能問一句,那位老師帶的是什麽課嗎?”

“不多,就一門,國際形勢分析。”陳主任說。

聞言,應城笑了:“陳主任,這件事我還真能幫到您。”

十一前的最後一節課,因為即将到來的七天長假,人心甚是浮動。

“哎哎,聽說了嗎?今天會有新老師來代替玲玲。”

趁着還沒上課,三兩學生聚在一起閑聊。

“知道啊!”其中一人無精打采地說着,“要不是摸不準這個新老師到底會不會點名,我早就翹課跑了。”

“我也是。”

“一點也不想上這個什麽鬼的國際形勢分析課,跟我們專業又沒關系。”有人抱怨。

“還不是學校開的特色課程,說是要培養我們的國際思維,和開拓我們的國際視野。”

“哎,沒意思,每次上這門課我都要睡着了,等點完名我就溜!”

“同溜同溜!”

閑聊間,上課鈴打響,即使不願意,學生們也各自回到座位,等待新老師的光臨。

許可坐在座位上,托着下巴嘆氣,對新老師什麽的一點也不在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明天就要放假了,他要不要主動聯系一下大BOSS呢?距離上次演講已經過了一周的時間,這一周裏,他和大BOSS一次都沒有聯系過。

演講那次因為出了個烏龍事件,導致他沒能上臺去給對方獻花,兩人也就沒能見上面,自然也無從給出答複,許可在慶幸之餘又有一絲羞愧,感覺自己好像放了大BOSS鴿子,雖然他安慰自己,兩人也沒約定好一定會在那天見面,所以他也不算失約。但即便這麽想,他心裏總歸是過意不去的,他幾次想要聯系對方,卻都因為不知該怎麽解釋而作罷,于是就這麽一直拖着。

而大BOSS也沒有聯系過他,之前還沒攤牌的時候,對方偶爾還會發發消息給他,但是在那之後,對方一次也沒有聯系過他。

大BOSS是怎麽想的呢?他失望了嗎?還是生氣了?那天他一定是滿懷希望地等着自己,但是自己卻放了他的鴿子,雖然不是故意的……越這麽想,許可愈發感到心虛羞愧,于是愈加不敢聯系對方。

但這麽一直拖着也不是辦法,人總是要聯系的。

可是萬一他在生氣怎麽辦?說對不起有用嗎?還是要哄他?但是像大BOSS那樣的人應該怎麽哄?

許可苦惱極了,為什麽戀愛這麽麻煩啊,還沒談呢,就這麽多煩惱。

教室裏忽然一片鴉雀無聲。

許可感覺到氛圍不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這才發現有個人站在講臺上,他定睛看去。

下一秒,他人傻了。

應城站在講臺上,微笑着看着底下的學生,自我介紹道:“各位同學,你們好,我叫做應城。原本教你們這節課的萬玲玲老師因為身體原因,無法繼續執教,所以今後這門《國際形勢分析》将由我來向你們教授,還請同學們多多指教。”

作者有話要說:許可:這人當過我老板還不夠,現在還要當我老師!

應城:以後還要當你老公的,乖。

可可是不會那麽輕易嫁出去的,握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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