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這場厮殺快得來不及反應。在高子默的刻意引導下,哨兵們聚集起來,用最原始的方式去傷害附近的人、不出片刻,屍體就躺了一地。

而在人群中,路易斯最為顯眼。

他像陷入精神過載一般,即使注射過向導素,眼中也毫無理智,目光面向方覺的時候,宛如一只野獸。

方覺顧不上其他,在一片混亂中将人撈了出來,直接敲暈。

“先離開這裏!”

江別秋踹開一個撲過來的哨兵,回頭想去拉方覺。

——高子默的出現,如果真的只是針對哨兵,那麽方覺在這裏多待一會,就會多一份的危險。

可他還沒觸碰到方覺,後者就略微後退,似乎不經意躲開了江別秋的指尖,攙扶着路易斯轉身:“走。”

他走得很快,背影幾乎看出幾絲匆忙的意味。江別秋垂眸看了眼指尖,随即跟了上去。

離開死水這片區域,方覺将人帶回他的暫居處。即使處在昏迷之中,從路易斯體內散發出的暴戾氣息依舊肉眼可見。方覺給他注射了向導素,又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臉,見他精神海隐約有暴動的趨勢,臉色分外難看。

他明明事先告誡過路易斯,不要輕舉妄動來找他,也不要告訴江別秋。

這裏很危險,不是說說而已。

方覺站起來,對江別秋道:“帶他走,這裏不比之前的地下世界,我一個人就可以。路易斯再待下去只有一個下場——精神海崩潰。”

他頓了頓,回頭意味不明地看了江別秋一眼:“你也是。”

江別秋沒動。

但方覺在此時卻顯現出一個長官的威嚴,他一邊從房間裏翻出僅剩的幾支向導素,将它們放進路易斯的背包,一邊頭也不擡地說道:“出去的路線給你定好了,屋外有一個廢棄的逃生通道還能走,你帶路易斯從那裏回塔區,可以的話,讓黎明塔幫忙安排向導給他安撫……”

“那你呢?”江別秋打斷他。

方覺:“我留下。”

看現在的情況,只要高子默不被抓住,類似今天這種事件就不會停止發生。既然高子默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準時出現在小鎮裏,這裏就一定有他不能放棄的條件。

算上今天,這樣的聚集性自毀事件已經出現過多次,往後高子默還會做出什麽事情還不好說。

利用人類基地的力量抓捕高子默,是黎明塔需要做的事,而留在這裏,是他方覺需要做的。

況且,自從黃昏塔的管理們察覺到方覺漸漸不再受自己的“掌控”之後,他作為“執行長官”就已經失去了信任。

但這些,他并不打算對江別秋解釋。

所以方覺只是扶起路易斯,走到江別秋面前,鄭重道:“麻煩你了江教授。”

江別秋依舊沒動,他擡眼——狀似漫不經心的一眼。

多日躲在這片不見陽光的小鎮,方覺的臉色泛着一股雪山般的蒼白。從上到下的裝扮看起來有些狼狽,但并不髒亂,從發絲到衣角,都透露出獨屬于方覺的優雅與冷靜。

即便一切如常,江別秋卻仍覺得,有些不對勁。

如果說高子默在子夜區時對異能人的态度只是“改造”,那麽他在這個小鎮裏所做的,就是“毀滅”。

注射亞特蘭蒂斯,讓基因或拆解或重生,那時的高子默似乎對人類基因改造還抱有期望。可如今,他把哨兵聚集在一起,讓他們互相殘殺,壓根沒給他們活下來的機會。

這之間發生了什麽?

高子默不離開這裏,方覺也就必須守在這裏……

這裏又到底有什麽?

江別秋側過身,透過破損的窗看向屋外。

小鎮裏死氣沉沉,經過歲月的侵蝕與污染肆虐過後,只剩下漆黑一片,空茫得如同時間罅隙,感受不到生命的流動。可就在這片光都透不進來的地方,空氣裏卻漂浮着無數個細小的顆粒。

這些顆粒漂浮聚攏,遠遠看去,像是一團有形的猩紅迷霧。

方覺選的這間屋子,恰巧能将這些顆粒隔絕在外,即便偶有漏網之魚,也被屋內的冷光驅散。

江別秋眸色一暗。

方覺是不是也發現這些顆粒形成的迷霧能使人陷入狂躁?他留下,并且不報告黃昏塔,是……不想讓黃昏塔的人知道?

江別秋想了想,決定還是暫時不刨根問底,回頭道:“可你也是哨兵。你留在這裏,萬一也被高子默影響怎麽辦?”

“不會。”方覺搖頭,“我是人類基地目前的最強哨兵。”

他說得理所當然,絲毫不覺得自己這番話顯得有些狂妄。

江別秋淺淺笑了下: “即便你足夠強,我也依舊擔心你。”

方覺一頓,淡淡道:“……謝謝,我沒事。”

他說得對,方覺作為一個哨兵,已經足夠強。沒有精神過載期,就不會受到高子默的影響,在這團顆粒組成的迷霧中待了這麽久,還一點事都沒有。

雪球自始至終都安靜地跟在後面,狀态良好,一雙藍色的眼睛竟然還露出幾絲慵懶。

這間接證明了……或許方覺真的沒事。

可江別秋還是不信。

說不出來為什麽,自從他找到方覺,方覺卻趕他走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

江別秋心思百轉,面色不顯。似是被說服般,上前将路易斯背起。路易斯比他高大很多,但對江別秋來說,背起來并不會吃力。

但他還是故意腳步踉跄了一下。

身體一歪,平衡被打破,江別秋抓着路易斯的胳膊想艱難地站起來,哪知不小心撞到屋子裏的擺件,整個人就往前一撲。

正對着的方向是一排參差破碎的實驗器皿,就這麽直挺挺地磕上去,不死也得掉層皮。

方覺原本站在不遠處,見狀忙上前扶了一把。

就在這時,江別秋瞬間松開路易斯,任其滑落在地,另一手閃電般出手,想擒住方覺的手腕,後者已迅速閃開。

速度很快,但不設防的情況下,還是教江別秋觸碰到了方覺的皮膚。

蜻蜓點水的一碰,滾燙至極——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體溫。

江別秋抿嘴輕笑,眼中卻隐約帶有憤然:“這就是你說的沒事?”

作者有話說:

路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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