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談判
聽到梧桐的消息, 蘇夷光不禁有些驚訝,不過這一天遲早要來,心中早有準備,“不急, 大太太可是過去了?”
梧桐怎能不急, 別人都說齊國公世子是良配, 但是梧桐知道自家郡主的心思并不在齊國公世子身上, 而且在她看來, 齊國公世子身為未婚夫,對郡主并沒有太多的重視, 齊國公世子對郡主的心思連太子殿下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所以,梧桐等人并不願意自家主子嫁給齊國公世子, 聽到齊國公夫人來提親的消息, 立時有些慌了,不過看到自家郡主鎮定的樣子, 這心放下來不少,答道:“大太太已經過去 , 不只是大太太過去了, 齊國公夫人直接被請進了榮壽堂,正在老太太那兒呢。”
齊國公夫人身份高,老太太每次都怕趙氏那個性子得罪了齊國公夫人, 所以每次基本上都是老太太接待齊國公夫人的。比起趙氏,老太太可謂是精明多了,人老了, 說話也滴水不漏。
蘇夷光對齊國公夫人在誰那不感興趣, 她只要知道趙氏去了, 那麽也就意味着蘇夷玉也知道了, 據她這兩日的觀察,蘇夷玉是十分喜歡齊國公世子裴邵的,而且依照蘇夷玉對她的不喜,應當是不會坐以待斃,讓她嫁給齊國公世子的。
“四姑娘那兒想來也知道了。”蘇夷光擺弄着手中的東西,似乎并不着急,還有心情給自己做胭脂。
“應當是知道了。”梧桐點頭,齊國公夫人過府的事,現在別說是大房,就是二房三房也都知道了。
“我們不急。”蘇夷光放下手中的東西,交給一旁的琥珀,然後道:“現在急得不是我們,而是四妹妹和大太太才是。”她相信,比起她這個不想要嫁人的,蘇夷玉這位想要嫁人的才更加着急。
“先等着吧。”蘇夷光笑道:“這事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想來大太太已經派人通知了侯爺,等侯爺回來自有定論。”
聽到蘇夷光這充滿肯定的話,梧桐等人反而不着急了,心思安定了下來。
比起梧桐等人對蘇夷光的盲目自信,同昌公主反而疑惑道:“群主,你不怕宣平侯将你真的嫁給齊國公府?”
“不會的。”蘇夷光回道:“現在的我有更大的價值,一個齊國公府還不能滿足宣平侯的野望,他想要拿我換取更大的利益。”宣平侯是什麽樣的人,她從小就看得明白,宣平侯利欲熏心,看重的只有利益。而将她嫁給齊國公府所能給他帶來的利益甚至不如她是宣平侯府女兒這個身份帶來的多。
宣平侯不是趙氏那麽沒有腦子的人,趙氏能夠大張旗鼓地認回女兒,宣平侯卻不會如此意氣用事。而且她以宣平侯府之女獲封郡主,挑破她不是宣平侯府親女的身份對宣平侯府并不利。但是宣平侯也這麽做了,而且還是大張旗鼓,搞得整個京都都知道。
為的是什麽?還不是這場婚約。若真的是為了她和蘇夷玉好,那麽就應當隐瞞她不是侯府親女的身份,對外宣稱她和蘇夷玉是雙胞胎,蘇夷玉因為幼時身體不好,所以寄養在外,現在才接回,這樣對蘇夷玉的名聲遠比她被商戶養大要好。
但是偏偏宣平侯就這麽做了,所有的這一切指向的都是這一場婚約。只有她不是宣平侯親女,而蘇夷玉是的,這場婚約才可名正言順地從她身上換到蘇夷玉身上,這樣便是齊國公府都挑不出錯來。
至于她,雖然不是宣平侯府親女,但是宣平侯府從小收養她,養恩大于天,她若是對宣平侯府背信棄義,到時候會被整個天下所唾棄。宣平侯府用養恩将她和宣平侯牢牢地綁在一起,不讓她離開,為宣平侯府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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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宣平侯失算的是,她一早就知道宣平侯為何收養她,知道那場救命之恩,雖然她不知道那救了宣平侯命的人和她究竟是什麽關系,是她的父母還是她的其他什麽親人,但是只這麽一點,她對宣平侯府便沒有什麽感情了,她現在的一切,不是宣平侯府的恩賜和養育之恩,而是她的親人用生命為她換來的。
宣平侯府若想用養育之恩來挾持她,她也不介意戳破當年的真相,如今看來是時候将當年的事情調查清楚,以便不時之需了。
聽到蘇夷光的回答,同昌公主還是擔心道:“那群主打算怎麽辦?”比起群裏的其他人,同昌公主的一生基本上算是躺贏的,雖然宮中詭谲,但是她有一個愛女如命的父皇,一生都盛寵在握,雖有心計,但比縱橫商場的巴清和參議過政事被太後尊為老師的班昭顯然天真很多。
蘇夷光沒有立時回複,反倒是班昭答道:“群主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脫離宣平侯府,之前我也反對群主脫離宣平侯府,可是如今看來,還是一個人自己過輕省些,有我們大家的紅包在,群主也衣食無憂。”
對于班昭的觀點,可謂是說到了蘇夷光的心坎兒裏,蘇夷光贊同道:“我也想要出去單過,可是有些不太現實,大魏對女戶的要求太嚴苛。”大魏的女戶多是守寡的婦人帶着自己的女兒,家裏沒有男丁的,像她這樣一個小姑娘單獨立女戶的可以說是從來沒有。
“其實群主不必着急,宣平侯的那些心思都是小事。”作為秦國女首富的巴清見識過太多的大場面,顯然不将宣平侯府的那點小心思放在心上,在群裏說道:“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如今知道了宣平侯的心思,還怕什麽?怕宣平侯私自将群主許配給哪個皇子,換取利益嗎?”
蘇夷光看到巴清發的消息,心思一轉,道:“巴清姐姐的意思是我可以制衡宣平侯?”
巴清看到蘇夷光一點就通,十分高興,群主的悟性果然是最好的,教這樣的學生十分有成就感,接着道:“以群主現在的身份,宣平侯根本做主不了群主的婚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他想要攀附皇子什麽的,這些人的婚事都需要皇帝點頭,以宣平侯的身份,他是能左右的了皇帝想法的人嗎?”
雖說這世上算計皇子婚事的人家不少,但那也是皇帝允許你算計,要是不允許,一個聖旨賜下,有多少想法也能都一起覆滅。
宣平侯顯然不是能左右景祐帝想法,讓景祐帝同意賜婚的人。
“所以宣平侯撐死也就是瞎蹦跶。”巴清說出了本質,對着蘇夷光接着道:“這樣的跳梁小醜,群主根本無需在意,你只需對宣平侯說你的婚事太後有意插手,宣平侯一定會高興地不管你。”
蘇夷光聽到巴清的話,原本的擔憂再也不見,反而笑了起來,她太了解宣平侯了,估計她要是告訴宣平侯太後想要插手她的婚事,宣平侯估計一定以為太後想要為她指婚哪個皇子,畢竟在宣平侯眼中,指婚皇子,才是太後疼愛後輩的表現。
用這一計拖住宣平侯,不讓宣平侯插手她的婚事,到時候就是太後沒有給她指婚皇子,難不成宣平侯還能找太後算賬去不成?她借宣平侯十個膽子,宣平侯也不敢對上太後。
“巴清姐姐威武!”蘇夷光道。
巴清只是道:“以群主的腦子不是想不到,只是群主一心想着從宣平侯府搬出去,一葉障目,根本就不想用其他的方法。”
同昌公主跟在巴清後面怼着班昭道:“都是班昭帶壞的群主,讓群主變傻了,群主你以後還是少跟班昭說話,以免你腦子被帶傻了。”
“同昌,我那是站在群主的角度想。我說得再不對,也比你這個什麽都想不出來的好。”班昭不甘示弱地鄙視道。
蘇夷光看着兩人馬上要掐起來,趕緊道:“巴清姐姐說得對,之前是我一直想要脫離宣平侯府,嘴上說着再等等,心裏卻一直想要離開,為此,我一葉障目,很多事情都想得不通徹。”她想要離開宣平侯府的願望一直都有,好不容易熬到現在,宣平侯府公布了她的身份,她不想再等下去,結果無論是親近的人還是現實都告訴她,現在不能離開宣平侯府。
這對她的打擊有點大,所以她最近有些鑽牛角尖,一心想要脫離宣平侯府,她嘴上說着再等等,其實連她開胭脂鋪子賺錢,都是在為離開宣平侯府做準備。
“群主再等等。”巴清也知道蘇夷光的心思,道:“脫離宣平侯府不是那麽容易的,總要找一個合适的機會,群主再等等。”
蘇夷光點頭,接着巴清又道:“不過群主開的鋪子什麽也要小心,正所謂父母在,無私産,若是被別人知道你私置産業,對你也不好。”
這一點蘇夷光怎麽可能不明白,別看以前那些小說中寫得男主女主都置辦了私産什麽的,這在古代雖然有,但多是男子置辦的産業,且都是偷偷摸摸,并不能讓家族發現,若是被發現了除了要被充公,還要有不孝的名聲,更何況未出嫁的姑娘,那就更不可以有私産了。
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胭脂鋪開業到現在,她一次都沒有去過,外人完全不知道她和新開的胭脂鋪有什麽關系。蘇夷光開胭脂鋪就是為了攢錢,她雖然每年的俸祿和湯沐邑都不少,可是每年還是有不少要交到宣平侯府公中,剩下留給她的并沒有多少,她手上的錢大多是太後和皇後還有太子私下裏貼補她的。
以前她年紀小,還能拿着錢,現在她年紀越來越大,老是讓長輩補貼她,她也沒那個臉皮要,所以在巴清進群後她有了經商的紅包技能後,她就決定要開胭脂鋪子賺錢。
“巴清姐姐你放心,這些我都懂得,那些鋪子挂的也都是梧桐哥哥的名字,不是我的名字。”蘇夷光道。她身邊親近的侍女,只有梧桐的家在京中,且家中有個哥哥是平民,其餘的像采薇等人的家都在外地,有的還是孤兒,剩下的就都是家奴出身了,也只有梧桐的各個還能為她所用。她之前的一些産業也都是挂在梧桐哥哥的名下。
就算那些人知道這些口脂是從她這流傳出去,知道這胭脂鋪子跟她有關系,宣平侯府也依舊奈何不了她。梧桐的哥哥是平民,宣平侯府無法收取一個平民的産業,出了事,可以告到京兆府。而如果她找的人是宣平侯府的家奴,那宣平侯府想要收回一個家奴的産業就如同收回自己家的産業一樣,沒有人能阻攔。
巴清知道蘇夷光是有分寸的人,也不再說,對聰明人,點到即止就好,無需廢太多功夫,果然她還是喜歡跟聰明人說話,省勁。
另一邊,琥珀已經将蘇夷光遞給她的胭脂調好了顏色,遞給蘇夷光,湊趣道:“郡主看,這個顏色可真漂亮,永淑公主和平寧縣主一定會喜歡。”
蘇夷光看着面前珊瑚橙色的口脂,這個顏色的會顯出少女的活力與青春,穿越前,蘇夷光就很喜歡這個顏色,這是她之前答應專門給永淑公主準備的,後來平寧縣主也湊趣,所以蘇夷光今日特地為兩人調了色號。
“裝好了,永淑公主那份我進宮的時候捎着,平寧縣主那份你找人給她送過去。”蘇夷光對着琥珀吩咐道。
等蘇夷光囑咐好琥珀,便有人通傳,說宣平侯身邊的大丫鬟鏡秋來了。
“讓她進來。”蘇夷光點頭道,這個時候鏡秋來找她,看來是宣平侯有主意了。
只見一位十八九歲的女子走了進來,觀之可親,對着蘇夷光笑着行禮道:“郡主,侯爺有些事想請郡主前去商議。”
蘇夷光應道:“好,我這就更衣過去。”随後,蘇夷光對着鏡秋擺了擺手,鏡秋退下後,梧桐和流雲上前侍候蘇夷光更衣,因為不确定一會兒要不要見客,所以梧桐和流雲還是給蘇夷光換上了一身要見客的衣裳,總不是失禮不是。
梧桐一邊給蘇夷光更衣,一邊擔心道:“侯爺叫郡主過去一定是為了和齊國公府的婚事,郡主可要小心應對。郡主身份貴重,侯爺就是再有想法,也要聽一聽郡主的。”
蘇夷光不在意地笑道:“只怕侯爺已經決定好了,叫我過去不過是通知我一聲。”
梧桐一聽就有些着急,連忙道:“郡主若不然我們進宮求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吧,她們總是能為郡主做主的。”
蘇夷光拍了拍梧桐的手安撫道:“放心,不是壞事,我能應付地了。”
聽到蘇夷光這麽說,梧桐等人的心依舊懸着。
等蘇夷光到了宣平侯的書房,宣平侯早已坐在主位上等着她了,看到蘇夷光,宣平侯也不擺架子,在蘇夷光剛要行禮的時候,便笑呵呵地道:“永嘉來了,快坐,你我父女之間不在乎這些虛禮。”
蘇夷光笑着應是,坐在了宣平侯下首。宣平侯不說話,蘇夷光也不說話,一時間屋內的氣氛有些尬尴,最後還是宣平侯沉不住氣,率先對着蘇夷光道:“今日齊國公夫人過府,永嘉怎麽沒有過去?”
蘇夷光笑了笑道:“祖母和母親沒有傳喚我們這些小輩過去,我冒然前去,才是失禮。”宣平侯自己不進入正題,想要她開口,她才不會給宣平侯這個機會。
聽到蘇夷光不接自己的話,宣平侯只能繼續道:“今日齊國公夫人過府,是為了商議齊國公世子的婚事,這婚約一事,當初定下的便是我的嫡女與齊國公世子,如今玉兒回來,這婚事确實該商議起來了。”這話中,一個字都沒有提起蘇夷光,仿佛蘇夷光和這場婚約沒有半點關系。
蘇夷光只覺得宣平侯臉大,現在着急讓她和這場婚約撇清關系了,當初可是宣平侯府一直讓她去讨好齊國公夫人,從小給她灌輸要嫁給齊國公世子的想法,也幸虧她是個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斷,要是一般的小姑娘,早就把裴邵當成了自己的未婚夫,心上人,現在要取消婚事,這就是在要一個純情的小姑娘的命。
蘇夷光這一刻無比慶幸自己帶着記憶轉世,才沒有成功被洗腦,天知道在她沒有成為郡主之前,宣平侯府的人是怎麽給她灌輸要她讨好齊國公夫人的,仿佛成為齊國公世子夫人是她一生的使命。
“既然是四妹妹和齊國公世子之間的事情,與我又有何關系?”蘇夷光依舊穩如泰山,仿佛這件事跟她真的沒有關系,沖着宣平侯笑盈盈地道:“與我沒有關系的事,父親叫我來是還有別的事嗎?若是沒有,我還答應了要給永淑公主做口脂,便回去了。”
看着蘇夷光不接自己的話,宣平侯一時有些不舒服,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和這個女兒一早就是面子情,所以倒也還能接受,只能硬着頭皮道:“只是齊國公夫人有些誤會,覺得這場婚事是你和齊國公世子的,有些不願意。”
蘇夷光知道,宣平侯為何找自己了,想來是宣平侯想讓她出面拒絕齊國公夫人,讓齊國公夫人接受同蘇夷玉的這場婚事,只是她為何要出面呢?這與她又有什麽好處?
她能看得開不想要這場婚事,不代表她真的不怨恨宣平侯府和齊國公府的所作所為。在她沒有獲封郡主的時候,因為這場婚事,遭受了多少排擠,不說別的,就說她那位二姐姐,便十分嫉妒她有這場好婚事,經常嘲諷她,欺壓她,她是成年人,雖不至于被二姑娘欺辱,但也受了不少委屈,那個時候宣平侯在哪?齊國公府又在哪?
宣平侯府一邊給她灌輸要嫁給齊國公世子的想法,可她在齊國公夫人那卻屢屢碰壁,一開始受了多少刁難,那個時候宣平侯怎麽不說這場婚事不是她的?齊國公夫人看不上宣平侯府,更看不上她,她每次去齊國公府,齊國公夫人防她像是防狼一樣,根本不讓她見裴邵一面。
後來,她稍微大點,齊國公夫人生怕她禮儀不好,以後出門在外頂着裴邵未婚妻的身份丢人,所以早早地就給她塞了兩個十分嚴厲的教養嬷嬷,監督她,那個時候她做什麽都不行,都要被管得死死的,仿佛像沒有思想,只知道規矩的泥娃娃一樣。
若不是她還有群裏那些大佬加油鼓勁,她精神恐怕早就受不了了。那個時候整個宣平侯府除了大姑娘會關心她,沒有人在乎她怎麽想,受不受得了,只是叮囑她要讨齊國公夫人歡心,至于她如何,沒人在乎。
最後她獲封郡主,有了太後和皇後賜下的人手後,齊國公夫人放在她身邊的人都被換了下去,她才有自由。
而自她獲封郡主後,齊國公夫人的态度可謂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以前出門都不屑提起她,現在出門只說她的規矩是她派人教的,還說她和她親近。
齊國公夫人那麽說,蘇夷光自然也有行動,這些年凡是齊國公府的宴會蘇夷光從沒有參加過一次,齊國公夫人每次上門,蘇夷光不是進宮,便是身體不适避而不見,她用實際行動證明她和齊國公夫人不熟。
她不是那種只會忍氣吞聲的包子,她受得委屈,自然要還回去,至此,她和齊國公夫人算是結下了梁子,兩人基本上只維持着見面打招呼的面子情。
蘇夷光從來都沒有打過自己要嫁給裴邵的主意,自然不在乎齊國公夫人這個想要當她婆婆的人。
她不喜歡裴邵,表現在很多方面。首先,她不認為裴邵是一個很有擔當的人,最起碼他沒有照顧妻子的擔當,裴邵比她還要大上幾歲,且少年聰慧,很早就思想成熟了,不可能不知道她這個未婚妻的存在,所以與其說是齊國公夫人不想要她和裴邵見面,還不如說這是兩人達成的共識。
只這一點,就可以看出裴邵對她這個未婚妻的身份并不滿意。雖然這個不滿意,她可以盡自己的能力去彌補,但是那樣太累了,裴邵對她這個妻子沒什麽期待,她又為何要對裴邵有期待呢?
在她最苦難的時候,裴邵從沒有想過要護着她,哪怕像一個兄長一樣關愛過她都沒有,所以,即便裴邵後來再被世人稱贊,她都對裴邵沒有任何心思。她和裴邵本只會是陌生人。
所以,在她最苦的時候,宣平侯府沒有在乎過她,她又為何要替宣平侯府出面呢?宣平侯自己想要改變這個婚事,那便讓他自己去說,她才不去做這個惡人。
對于宣平侯的話,蘇夷光微嘲道:“齊國公夫人不願意,父親便讓母親與齊國公夫人分說就是,想來只要四妹妹能夠讨齊國公夫人喜歡,這婚事便不成問題,與我又有何關系?”
聽到這話,宣平侯如何不知道蘇夷光不願意幫忙,他有些後悔之前将話說得那麽絕,只能接着道:“永嘉,為父是最為疼愛你的,你也清楚,即便玉兒回府,也沒人能越得過你去。”
蘇夷光看着宣平侯厚着臉皮,說着這些話,臉不紅心不跳的,一時間都有些佩服了。不過,她并沒有打算接話的打算,她還是把這戲臺子留給宣平侯,讓他将這獨角戲唱完比較好。
宣平侯看着蘇夷光不說話,心中有些怒火,但是這個時候也只能将怒火都壓下去,繼續對着蘇夷光道:“永嘉你現在身份尊貴,齊國公世子雖然身份不錯,但是哪裏比得上天皇貴胄,龍子皇孫?父親和你說句犯上的話,我覺得依照永嘉你的才貌,足以匹配皇子,你又有太後的疼愛,到時候這皇子妃之位唾手可得,這世子婦人的位置又哪裏比得上皇子妃呢?為父這都是在為你打算啊。”
宣平侯一臉慈父的樣子,要是不知道宣平侯的為人,恐怕真的要被這一心為她打算的樣子欺騙,只不過令宣平侯失望的是,蘇夷光鐵石心腸,對于宣平侯所說的事情無動于衷。
最後,宣平侯只能咬牙道:“為父這麽疼愛你,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為父盡量幫你辦到。”他早就想到自己這個女兒鐵石心腸,以前他和蘇夷光商量事情的時候,小事還好說,但是大事卻向來都是利益交換,想來這次也不例外。
蘇夷光聽到這句話,才露出了一絲微笑,她實在是厭煩了宣平侯的慈父表演,每次求她的時候都演上一次,宣平侯不嫌煩,她都嫌煩了。
對于宣平侯這樣挑明的話,蘇夷光的心情終于舒服一點了,對着宣平侯道:“前些日子太後對我說,我的婚事她自有主意,父親以後對我的婚事還是不要有太多想法,以免惹怒了太後,對父親也不利。”
宣平侯聽到蘇夷光的話,卻很是高興,連忙問道:“太後真的又說過這話?”
蘇夷光毫不猶豫地笑着點頭道:“這是當然,我難不成還有假傳懿旨的膽子?”其實太後确實對她的婚事表示過關心,不過并沒有直接說出這話來,但是蘇夷光卻知道只有太後的懿旨才能讓宣平侯有所收斂。
宣平侯一聽這話,立時相信了蘇夷光,并道:“有太後娘娘做主,為父就放心了,你放心,此事一定以太後娘娘的意願為準。”宣平侯相信,有太後出馬,最起碼也得給蘇夷光匹配一位王府世子,當然更大的可能是皇子,想到自己能成為皇子的岳父,宣平侯便高興地不得了。
蘇夷光看着宣平侯高興的樣子,又接着道:“有些事還請父親幫忙。”
宣平侯得知蘇夷光能攀上皇室,對蘇夷光滿意地不得了,所以對蘇夷光提出的要求也不在意,擺手道:“有什麽要求你盡管說。”
“這些年太後和皇後娘娘賞下的不少私産,沒有記錄在案,但是兩位娘娘卻是清楚的,這些産業兩位娘娘說好是與我當陪嫁的,所以父親還是将這些産業專門列出來,以免到時候混淆,跟兩位娘娘不好交代。”蘇夷光笑着說道。
這才是她今日的目的,她雖然現在不能脫離宣平侯府,但是不代表她要将自己所有的東西充到宣平侯府的公中,這些年她給宣平侯府的錢財足以還了宣平侯府養育她的錢了。
宣平侯聽到蘇夷光這個要求還是一愣,宣平侯府什麽情況,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宣平侯府這些年過得越來越好,錢財越來越多,一是靠着他的官職俸祿,但更多的還是他這個女兒,一個有封地的郡主的富裕可想而知,只每年的俸祿和封地的進貢都足夠宣平侯府花銷了,更不用說太後和皇後三天兩頭的賞賜。
這些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宣平侯不得不慎重考慮。蘇夷光如何看不出宣平侯的猶豫,只是笑着道:“我的俸祿和食邑依舊留在公中,這些私産就是我留給侯府,其中都有規制,侯府也用不了,到時反而惹來兩位娘娘不快,讓她們以為父親又了四妹妹不疼我了呢。”
蘇夷光看似玩笑的話,實則在警告宣平侯,宣平侯聽到後,眼神一縮,接着蘇夷光又道:“母親的脾氣父親也清楚,若是像上次一樣為了一個汝窯梅瓶便将府中弄得天翻地覆,這反而不美,難不成父親也想要拿這些賞賜去給四妹妹?”說到這,蘇夷光一副小孩子吃醋的樣子。
宣平侯只以為蘇夷光是因為趙氏的鬧劇心有不快,所以才對他的要求推三阻四,心中放下了些,只覺得蘇夷光是小孩子心性,不想讓自己東西給別人用,不是對宣平侯府不滿,心中放下了心,笑道:“你母親只是因為你四妹妹不在身邊長大,有些偏愛她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的東西是你的,你四妹妹絕對不會搶你的東西。”
“那父親是應還是不應?”蘇夷光一副孩子心性地問道。
“好好好,我同意便是。”宣平侯最終道,他覺得只要蘇夷光心還在宣平侯府,這些都是小事情,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讓蘇夷光和宣平侯府離心,不然他的打算才是真的白費了。
再說,這些錢和東西,他要是真的從蘇夷光那要來,到時候太後和皇後肯定饒不了他。而且蘇夷光的俸祿還是充到公中,宣平侯府也依舊可以過得滋潤,所以也就不在乎這些私産了。
“既然父親這麽說,我這便讓人拟單子,父親簽了字,那我也便放心了。”蘇夷光道。
宣平侯沒有反對,甚至因為心急齊國公夫人的事,只匆匆看了第一頁都是些平常賞賜,也就沒有在意,很快就簽了字。
蘇夷光拿到這份字據,心情舒暢了不少,連接下來要見齊國公夫人都不在意了。她有了宣平侯的這個字據,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有私産了,即便到時候她脫離宣平侯府,該是她的東西一樣都不會少。
“既然如此,永嘉便去榮壽堂看看吧。”宣平侯道,他是男子,不宜去見齊國公夫人,只能讓蘇夷光一個人能前去。
蘇夷光應是,等到她到榮壽堂的時候,榮壽堂的氣氛可謂是壓抑到了極點,齊國公夫人一臉冷傲和怒氣,老太太閉目念着佛珠,趙氏緊緊地握着手中的手帕,拉着蘇夷玉的手和齊國公夫人對視。
蘇夷玉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除了氣憤還有羞惱。
蘇夷光進來,齊國公夫人立時道:“既然郡主來了,老太太和侯夫人也應當問問郡主的意見才是。”
蘇夷光卻是不接齊國公夫人的話,笑笑道:“夫人說笑了,您今日過來是商議四妹妹和齊國公世子的婚約,與我何幹?”
齊國公夫人聽到蘇夷光的話,有些楞,她沒有想到蘇夷光會直接否認自己和裴邵的婚事,她知道蘇夷光對自己不滿,但是她始終覺得蘇夷光是傾心自己兒子的,應當會極力維護自己的婚約才是,卻沒有想到蘇夷光上來便撇清關系。
和齊國公夫人一樣震驚的還有蘇夷玉,她記得前世蘇夷光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放棄這門婚事,怎麽這一世會直接否認,這簡直超出了蘇夷玉對蘇夷光前世的印象。
“郡主這可是說笑了,這婚約這些年一直都是你與我兒的,如何換成四姑娘了?”齊國公夫人咬着牙道,雖然她也不喜歡蘇夷光,但是比起蘇夷玉這個商戶人家長大的,還是蘇夷光這個郡主身份更能給齊國公府和兒子帶來體面。
蘇夷光聽到這話,只覺得好笑,“您說是我和齊國公世子定親?這未免太過好笑?若我記得沒錯,我和齊國公世子連庚寅帖都沒有換過,試問誰家有婚約連庚寅帖都不換?”
“要我說,還是夫人念着四妹妹,這是盼着四妹妹回來,等着和四妹妹定親呢。”蘇夷光看着齊國公夫人笑道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