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裏也疼

杜清婉和沈微月二人聞聲猛地轉身望去,看見一名渾身是血的侍衛從密林裏沖出來,一邊艱難地奔跑一邊疾聲高呼。

杜清婉頓時白了臉,驚慌失措地往密林跑去:“殿下!”

“娘娘!”白若和幾個秋儀殿的宮女趕緊追了上去。

廣場上聽到聲音的人無不震驚,原本寧靜的獵場駐地忽然變得嘈雜沸騰,有統領率領着禁衛軍往密林裏增援,急促的腳步聲如浪潮一陣接一陣。

聽到聲音的沈微月在原地愣了一瞬,挽霞已經扔下她往密林那邊沖去。

朝雲焦急地說道:“奉儀,咱們快過去看看吧!”

沈微月仍有些懵懵的,她走向密林那邊。

侍衛們攔住了想進林子的杜清婉,她臉上淚痕交錯,腿軟得幾乎站不住,白若和如玉緊緊攙扶着才使她免于倒地,這是她頭一次徹徹底底地丢了太子妃的端莊。

“殿下……”她又慌張又害怕地喚着。

就在杜清婉幾近崩潰的時候,謝昭由一群侍衛護着從密林深處疾步而來。

“娘娘,殿下沒事,你快看,殿下出來了!”白若立即驚喜地喊道。

杜清婉跌跌撞撞地沖上前去抓着謝昭袖子,語氣急促地問道:“殿下您怎麽樣?”

一低頭,看見他左邊袖子被血染得透紅,剛升起來的喜悅又被沖散了,心痛道:“殿下您受傷了。”

“我沒事,”謝塵抽了手,語速很快地吩咐道:“快把太子妃送回去。”

杜清婉搖頭道:“殿下,讓妾身陪着您。”

“孤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你先回去。”謝昭說完,幾個侍衛上前強行将杜清婉請走,她戀戀不舍地回頭,看見謝昭卻是大步走向了一旁的沈微月。。

謝昭繃着臉,看着沈微月,語氣隐藏着不忿:“你還當真是一點都不擔心孤。”

沈微月擡頭看他。

其實方才聽到那聲驚呼時,她的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後來便是一團亂麻、毫無頭緒,直至再次看到謝昭出現,她才驚覺,自己竟是松了口氣。

雖然一直恨他,想要從他身邊逃離,但她的內心深處好像……并沒想過讓他死。

“你沒事就好。”沈微月終是軟聲道。

謝昭擡起被血沁透的左臂,有些賭氣地說道:“誰說孤沒事,孤受傷了。”

沈微月無語,心道你跟我說做什麽?我又不是太醫。

她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默了一息之後:“那該快些傳太醫來才是。”

謝昭一陣氣結,恨不得把這女人摁到榻上好好教她該怎麽心疼自己的夫君。

不過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他按下心中的煩躁,對沈微月道:“你先回去,孤今日恐怕沒時間去看你,外面很危險,好好在帳裏待着,估摸着過不了多久就要開拔回京了。”

沈微月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兩個侍衛擡着一個身上插着兩支箭,渾身浴血的男子從密林裏飛奔出來。

成祿慌慌張張上前道:“殿下,宋大人快不行了。”

“什麽?”沈微月神色一變,下意識脫口而出。

她望向那侍衛擡着的血人,那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赫然就是宋斯喬。

就是那個三年多前将她從井底救起來的人。

沈微月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謝昭眸光一沉,心裏的火氣直蹿騰,自己方才生死不明都未見她露出半分緊張,現在看到宋斯喬受傷卻是如此擔憂。

她的神情讓他覺得刺眼無比,他一眼也不想多看。

“快把沈奉儀送回去!”謝昭冷聲吩咐,說完,他徑直轉身走向宋斯喬:“把他擡進帳裏!太醫到了嗎?”

“殿下,還沒到!”

“派去的人都死了嗎?還不再加緊喊人!”

“屬下立刻加派人手!”

廣場上一片混亂,沈微月就這麽看着宋斯喬被人擡往帳篷,也不知他是生是死。

“奉儀,您快回去吧,這外邊現在太亂了,殿下也沒時間顧及您。”成祿焦急地說道。

“宋大人怎麽會受傷?”沈微月心急如焚地問道。

還傷得這麽重。

“宋大人替殿下擋了兩箭!”成祿道:“奉儀快走吧,宋大人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他會沒事的。”

沈微月憂心忡忡地望了宋斯喬一眼,但她卻深知自己什麽也做不了,只能轉身回帳。

宋斯喬,你可千萬不要有事,要活下來……

春日圍獵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刺殺中倉促終止,當日下午皇帝便下令拔營回京,只留下專人繼續調查太子遇刺一案。

……

夜深人靜,榻上的女人沉沉睡着,一雙略帶薄繭的手撫上她細嫩如白瓷的臉頰,在軟滑的頰邊細細摩挲。

女人不适地嘤咛一聲,無意識發出的聲音嬌軟魅惑,勾得那手的主人頓了頓,緊接着一雙唇覆上她的唇。

沈微月驚醒過來,發現謝昭的一雙唇和手都在她身上胡來,她吓了一跳,剛想發聲,謝昭卻是掐着她的下颌,迫她張嘴,帶着些強勢的意味侵入她。

纖柔的腰肢被他掐着,她動彈不得,被迫承受着他粗暴地攻勢。

好一會兒,謝昭終于肯放開她。

他垂首,目光落在她的眼睛、鼻子、嘴唇,然後又伸手,大拇指覆上她微紅的唇。

他的神色不太好看。

沈微月坐起身來,有些害怕地看着他。

從她開始順着他以來,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對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來了。

今日因為獵場的事他一直在忙碌,本以為今晚不會過來了,誰曉得現下又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大半夜的來鬧騰人。

“為什麽關心宋斯喬?”謝昭語氣不悅。

原來是因為此事,沈微月垂下眼睫,蝶翼似的長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

她今日看見宋斯喬傷得那般嚴重,一時忘了隐藏自己,下意識地流露出一些擔心,沒想到謝昭還記着。

“我沒有……”

謝昭伸手掐她下巴,迫她擡頭。

“說實話。”他惱怒,昏暗的燭光襯着他陰沉的臉色,顯得他仿佛一個地獄閻羅。

掐着下巴的手用了點力,沈微月疼得微微皺眉。

“只是上次在一品居只有他一個人相信我,所以我覺得他是一個好人罷了,而且他傷成那個樣子,誰看到了都會害怕的。”

“孤也傷了,你為何不關心?”謝昭語調有些生硬。

沈微月頓了頓道:“我關心……”

“你撒謊!”謝昭怒道,聲音陡然拔高。

沈微月瑟縮了一下,纖長的眼睫輕顫不止,小鹿似的眸子怯生生地望着他。

“你的……手怎麽樣了?”她硬着頭皮“關心”。

她害怕的樣子讓謝昭忍不住又軟化下來。

他不想讓她怕他。

他想讓她愛他。

可為什麽不行呢?

為什麽她只是懼怕他?

謝昭松開了對她下巴的鉗制,擡起左手,撩開袖子,手臂上規規矩矩地纏着白布。

他沒說話,只是盯着沈微月。

她略顯僵硬地擡手摸了摸他的傷處:“還疼嗎?”

只三個字,便讓謝昭的心徹徹底底地淪陷了,明知眼前是一片奪命的沼澤,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闖了進去。

他傾身将她按倒在床上。

“疼。”他說,然後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這裏也疼。”

沈微月怔怔地望着他。

“沈微月,孤不準你喜歡他,如果你的心裏敢有他,孤會要了他的命,你懂嗎?”他眼裏滿是沉溺。

沈微月感覺到自己貼着他胸口的掌心微微冒汗。

她輕輕點了下頭:“嗯。”

“誰也不可以,誰要想奪走你,孤就殺了誰。”

謝昭近乎魔怔地呢喃着,昏暗中他的表情甚至有幾分癫狂的猙獰。

在沈微月驚懼的目光中,他又垂首含住她瑩潤的唇,懲罰似的糾纏不休,一路親吻着往下移去……

……

圍獵場太子遇刺一案引得皇帝震怒非常,下旨徹查,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甚嚣塵上。

朝野內外傳出不少流言,矛頭均指向獻王謝昀,謝昀為自證清白,自請暫卸吏部權職,接受調查,不料這一查倒是真查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就在大家以為謝昀就是刺殺太子的幕後黑手時,那些證據又被發現并非鐵證,無法完全證明謝昀就是兇手。

事情幾經起落,最終沒能查出真兇,但謝昀卻是因此徹底丢了吏部的權職,成了一個閑散王爺。

獻王府內,書房中,謝昀臉色難看地合上手中的密折,啪地一聲狠狠擲在地上。

密折上寫的是他們在戶部安插的人都被謝昭借刺殺一事拔除了。

“沒想到這次在謝昭手上栽了這麽大個跟頭,本王倒是低估他了,他這場自導自演的戲果然夠狠!”謝昀雙手撐在桌案上,神色狠厲道。

一旁一名四十歲上下、穿着深灰色長袍的文士語氣平緩道:“陛下的病如今愈發沉了,恐怕已經時日無多,太子怕是因此才想盡快架空王爺。”

“哼,他倒打得一副好算盤,”謝昀冷笑:“看來本王也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王爺莫急,眼下還不是時候,我們還得再等等。”

謝昀皺眉,很是不耐的樣子:“還要等到什麽時候?本王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

灰袍文士撫了撫須,從容道:“依屬下之見,最多只需再等三個月,還請王爺耐心等候。”

謝昀看了眼地上那本密折,寒聲道:“也罷,本王這麽多年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三個月。”

“王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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