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審問

“到底怎麽回事!給孤說清楚!”

謝昭暴怒的聲音自倚竹軒內傳來,仿佛要把整個宮殿掀翻。

院子裏,連着朝雲和挽霞在內,一共六名宮女、四名內侍齊刷刷跪了一地,她們瑟瑟發抖地匍匐着,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謝昭的臉色陰沉如墨,難看得駭人,完全不用懷疑現在惹到他會是什麽下場。

第一個發現異樣并上報的人是倚竹軒的內侍平喜,此刻他跪在最前面,因為太過緊張和恐懼,他聲音帶着明顯的顫抖,還有些結巴:“殿下,奴婢昨……昨天夜裏吃了……晚飯後就……就昏過去了,今天早上醒過來……就看見大家都暈了,奴婢……奴婢趕緊去找奉儀,才發現奉儀不見了,奴婢也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謝昭一回到倚竹軒便把裏裏外外清查了個遍,并無任何有人闖入的痕跡。

且沈微月的寝衣就好好地放在榻上,說明她走的時候還從容地換了衣裳。

他幾乎可以肯定,沈微月是自己離開的,絕非被人擄走。

昨日聽到她派人詢問自己什麽時候回東宮,還以為她是念他了,為此他留着幾個大臣熬夜,想盡快把事情處理完畢,好回來看看她,誰知,她竟給他這麽大的驚喜!

現在想來,昨日她派人來問根本就不是因為念他,而是為了打聽清楚他的行蹤,好找準時機偷偷逃出去!

這幾個月來的乖順柔情原來都是假裝,只是為了讓他卸下防備而已。

為了逃出去她竟然在他面前演了小半年的戲。

好!好個沈微月!

你可真是給了孤一個天大的驚喜!

孤真是低估你了!

謝昭氣得幾近失去理智。

“這麽多人,連個女人都看不住!一群廢物!”他怒罵,氣急敗壞地擡腳将平喜踹翻在地。

平喜一倒下又立即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再度跪好,不敢有絲毫怨言。

“去看成祿東西驗完了沒有。”謝昭沉聲對六順說道。

六順也很是害怕,除了上次沈奉儀在溫泉宮跑出去,他還沒見過殿下發這麽大的脾氣,甚至,這次似乎來得比上次還要可怕,

他趕緊應了聲是,迅速去了側殿。

過了一會兒,成祿和六順帶着趙太醫匆匆出來,後者對謝昭道:“啓禀殿下,微臣察驗完了,那些吃食裏确實被人下了迷藥。”

雖然早就料到是這個結果,可謝昭還是忍不住震驚。

她究竟哪裏來的迷藥?又是如何下的藥?

明明日日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平時又有這麽多下人看着,她不可能憑一己之力逃走,一定有人在幫她。

所以,這些人裏,究竟是誰在幫她?

謝昭狼一般的眼神掃過面前的一群宮人,道:“說,誰下的藥?”

“奴婢不知道……”

“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幾人此起彼伏地顫聲喊着。

“昨夜的吃食是誰負責準備的?”謝昭聲音冷冽。

樂怡和樂之白了臉。

樂怡道:“回殿下,是奴婢和樂之去膳房取來的,但是奴婢絕對沒有下過藥,樂之可以作證,望殿下明鑒,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啊。”

“對,奴婢們絕對沒做過。”樂之也趕緊解釋。

“昨夜除了你們還有誰在吃飯之前碰過這些東西?”謝昭問。

樂怡和樂之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挽霞。

“回殿下,奴婢沒有看見誰動過這些東西,但是昨夜奴婢二人剛把食盒放下,挽霞姑娘忽然過來說奉儀找我們有事,我們就離開了一會兒,朝雲姑娘可以給奴婢們作證,她看見奴婢們去奉儀房裏了。”

樂怡說完看向朝雲,後者卻是想起昨夜挽霞和奉儀的異常舉動,還有挽霞給奉儀的那個白色物件,現在回想,恐怕那東西很有可能是迷藥!

難道真的是挽霞?

朝雲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手冷汗,掌心汗涔涔的,濕膩得難受。

究竟要不要将此事告訴殿下?

猶豫之間,一側眸看見謝昭目帶質詢,朝雲趕緊道:“是,奴婢當時就和奉儀在一塊兒。”

謝昭的目光落在挽霞身上,後者大汗淋漓,渾身都濕透了,明明頂着六月初毒辣的日頭,挽霞卻覺得脊背發涼。

“殿下明鑒,奴婢傳完話就離開了,根本沒去過那屋,更何談下藥?樂怡樂之,你們不要冤枉我,明明我比你們還先離開。”挽霞驚惶地解釋道。

見她話裏話外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樂之梗着脖子道:“你是比我們先離開,但是……但是誰知道你後來有沒有折回去。”

“我沒有!”挽霞急切地說道:“殿下,奴婢沒有,她們冤枉奴婢,請殿下一定要明察。”

“說實話。”謝昭語氣凝重,帶着威脅。

挽霞哀聲道:“奴婢說的句句屬實,請殿下明鑒。”

謝昭懶得廢話,直接吩咐道:“來人,上杖刑!”

“是。”

挽霞吓得當場臉色慘白,她膝行至謝昭面前,一個勁兒地磕頭道:“殿下,奴婢真的沒有做過,奴婢沒有做過……”

場中只餘她一人悲號,其餘人看着她,心中不禁升起兔死狐悲之感,無不心有戚戚焉。

朝雲攥着拳,心裏瘋狂做着鬥争。

到底說還是不說,說了挽霞可能會沒命,不說恐怕還會死更多的人……

說,還是不說?

兩個內侍很快就擡了刑凳來,接着就有人去拖挽霞,任憑她拼了命地掙紮,還是被按上刑凳。

內侍即将行刑,謝昭忽然道:“等等。”

就在挽霞以為自己得救之時,卻聽得謝昭聲音冷得可怕:“所有人全部用刑,打到有人說實話為止,若是沒人說,就打到死為止。”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倚竹軒的下人都紛紛哀嚎起來,哭天搶地的求饒聲此起彼伏,刺得人耳朵鑽疼。

挽霞整個人癱軟在了長凳上。

內侍們進進出出,往倚竹軒搬刑凳,這時,朝雲顫巍巍地開口道:“殿下,奴婢有話要說。”

謝昭掃了她一眼:“說。”

挽霞聞言,猛地扭過頭,死死盯着朝雲。

朝雲惶恐地說道:“昨夜奴婢一直跟奉儀在一起,從來沒有聽見奉儀讓挽霞去找樂怡和樂之,而且她們來了之後,奉儀讓她們去洗圍棋,可是又說天色太晚,叫她們明日再洗。”

謝昭眉頭緊皺,并未說話,示意朝雲繼續。

朝雲接着道:“奴婢還……還看見挽霞給了奉儀一個白色的東西,那個好像……是一個……”

“是一個什麽?”謝昭問。

朝雲感受到挽霞投來的目光,她努力讓自己忽視,回答道:“好像是一個瓷瓶。”

話音剛落,那頭便傳來挽霞幾近失控的凄厲聲音:“殿下,奴婢沒有!”

謝昭走到她面前,眼神中透露出殺意。

挽霞掙脫按着她的內侍,咚地一聲摔到地上。

她顧不得疼痛,立即爬起來,試圖撲到謝昭腳下去抓他衣角,謝昭卻是毫不留情地一腳将她踹倒。

這一腳下得甚重,挽霞躺在地上痙攣着,一時起不來。

“還不快看着她!別讓她傷了殿下!”成祿急忙喊道。

兩個內侍趕緊上去押着挽霞跪下,将她的臉按在地上。

挽霞動彈不得,仍一疊聲地哭着喊冤。

謝昭不為所動,問道:“迷藥哪裏來的?”

“奴婢不知道……”

“好,孤換個問題,沈微月怎麽出的東宮,去了哪兒?說!”

“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啊殿下!”挽霞哀嚎。

“不說?”謝昭聲音透着狠意,對一旁的內侍道:“把她押到牢裏去,用刑,直到她肯說實話為止。”

這就是要她生不如死的意思了。

挽霞腦海裏一聲炸雷:“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奴婢真的不知!真的不知啊!”

兩個內侍架上她的胳膊将她往外拖去。

挽霞掙紮着嘶喊:“殿下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幫奉儀下了藥,那藥哪裏來的,還有她怎麽走的,去了哪兒奴婢真的一概不知道!殿下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謝昭冷眼看着,絲毫沒有饒她的意思。

挽霞絕望地看向朝雲,聲音尖利:“朝雲,你為什麽要害我!朝雲!我把你當好姐妹,你為什麽要害死我!”

朝雲不忍地低下頭,根本不敢看挽霞,只聽着她一聲聲凄厲的控訴逐漸遠去……

挽霞徹底消失在門口。

謝昭沒再管地上的宮人,闊步向外走去:“傳趙鴻來見孤。”

趙鴻是禁軍大統領,掌管着南衙禁軍。

沈微月昨天夜裏逃走,他天剛亮就派人封了城,不出意外她一定還在長安城裏,他就算是挨家挨戶地搜,也要把她搜出來!

“殿下,那這些人怎麽處置?”成祿跟上去問道。

謝昭掃了一眼:“全部關起來,聽候發落。”

院子裏頓時又響起一陣陣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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