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死了才好
“啓禀殿下,屬下等在宮牆附近的宮河邊上搜到了一件衣服,又在宮牆外找到了一件。”一名東宮侍衛跪在下首,雙手高高舉起,手裏捧着兩件衣裳。
東宮的侍衛盡數出動,仔仔細細一寸地方都不放過地搜索了兩日才終于在宮河邊搜到了一件衣裳。
接着他們又派人下水搜尋,結果竟看到水底下有個直通宮外的縫隙,順着縫隙出去,又在外面的草隴裏搜到了另一件衣裳。
成祿接過衣裳,不等他呈到謝昭面前,後者已經起身大步走近,一把抓起那兩件衣裳。
那件外袍是宮女的衣服,謝昭沒印象,那件白色的中衣卻是記得清清楚楚,上面繡着精巧的梅花圖案,分明是沈微月的。
這麽看來外袍也是她的。
所以她是從宮河底下潛出去的,那底下沒有封死謝昭是知道的,只是整個東宮裏除了他和修建的工匠以外應該不會有其他人知道才對,她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還膽子這麽大敢潛水出去,也不怕被淹死。
她的濕衣服扔在了外面,說明她沒出意外,謝昭想到這兒的一瞬間竟短暫的松了口氣。
意識到自己還在擔心她之後,他眉頭擰得更深了,這沒心沒肺的女人死了才好,死了才清淨!還擔心她作甚?
他一氣之下将手中的衣服擲在了地上。
地牢裏,挽霞被嚴刑拷打審了兩日,她只承認下了藥,卻始終咬定不知道迷藥從何而來,也不知道沈微月去了何處。
謝昭思忖着她應該沒有撒謊,而是确實不知。
想想也是,若他是沈微月,也不會随便把自己的行蹤告訴別人,她那麽急迫地想逃離他,怎麽會留下這些把柄讓他查呢?
那她的迷藥到底是何人所給?
謝昭忽然想起這段時間她經常去太子妃那兒,原本說是想和太子妃好好相處,現在看來她都沒想留在東宮,何需跟太子妃處好關系?
分明是別有用心。
……
秋儀殿內,柳玉兒、魏芷蘭來給杜清婉請安,三人坐在正廳裏,神色各異。
柳玉兒自從連續遭了兩次殃之後算是學乖了,再也沒去招惹過沈微月,她總覺得這個姓沈的女人克她,每次見到沈微月都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沈微月來給杜清婉請安的時候她都是有多遠跑多遠的。
“你們說沈奉儀不會已經死了吧?”柳玉兒有些害怕地說道,這好好一個大活人在東宮裏突然不見了,怕不是遭了賊人就是闖了鬼。
想起闖鬼什麽的,柳玉兒怕得脊背發涼。
“休得胡言!”杜清婉正色道。
這話若是被殿下聽了去,恐怕柳玉兒又少不得一頓罰了。
“不然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莫不是撞邪了,還是闖鬼了?”柳玉兒緊張兮兮地說道。
無論哪朝哪代,宮裏多多少少都會有些鬼神之說,聽柳玉兒這麽一提,魏芷蘭也跟着想起以前聽的那些鬼怪傳說,不免也有些害怕起來,神色不自在地動了動。
“應該不會吧,你可別說了。”
杜清婉道:“哪有什麽鬼邪,柳側妃不可再說這些話了,不然殿下知道了又得發火。”
她當然知道沈微月不是撞鬼。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連她也吃了一驚。
說實話在沈微月走之前她還真不敢确定她究竟是不是确實想離開,畢竟榮華富貴的生活不是誰都能輕易抛下的。
聽她提起謝昭,柳玉兒老老實實地選擇了閉嘴,她可不想再被罰抄經了。
“希望沈奉儀沒事,早日回到宮裏。”魏芷蘭頗為同情地說道。
杜清婉暗自冷笑,她可不希望回來。
“最近殿下既要監國,又遇上沈奉儀的事,定是忙得緊,你們莫去打擾殿下,明白嗎?”杜清婉道。
“明白。”
平日裏她也不敢去打擾他啊,何況現在?柳玉兒在心裏默默吐槽。
杜清婉點點頭,神色柔下來,轉了個話題:“這兩日內務處新得了幾匹不錯的紗,本宮瞧着特別适合做夏天的衣裳,又輕薄又好看,本宮給你們一人挑了一匹,看看喜不喜歡。”
說着她吩咐白若把東西拿出來,不一會兒白若便帶着兩個宮女各自抱着一匹紗進了廳。
一匹鵝黃色,一匹天藍色,看上去都是波光粼粼的,果然煞是好看,柳魏二人見了都有些喜歡。
杜清婉笑道:“這匹鵝黃的,本宮瞧着适合柳側妃,你年紀小,這顏色襯你,另一匹天藍色的适合魏側妃,又溫柔又素淨。”
“謝過娘娘。”二人說道。
各自身邊的婢女上前去取了紗抱在懷裏。
三人又聊了幾句,忽然聽見外面的內侍高呼“太子殿下駕到”。
柳玉兒和魏芷蘭面露驚喜,沒想到還能在這裏見到殿下,可杜清婉卻隐隐有些緊張。
外面的聲音剛落下,謝昭就已經出現在了門口,足見他來得有多急。
“妾身見過殿下。”三人福身行禮。
屋裏的宮人們紛紛跪下。
謝昭目光落在杜清婉身上,話卻是對柳玉兒和魏芷蘭說的:“你們先回去,孤有些話想跟太子妃說。”
柳玉兒不開心地嘟着嘴,心想好不容易見殿下一回,還沒說上一句話就又得走了。
魏芷蘭倒還算平靜,規規矩矩地告退離開。
柳玉兒也只好跟着她一起走了,她還是有些怕謝昭,不敢不聽他的。
等兩人離開,謝昭又摒退了所有宮人,屋裏只剩下他和杜清婉二人。
其實在他讓柳玉兒和魏芷蘭回去的時候,杜清婉心裏就已經清楚了,他來找自己的目的。
往日她見到的謝昭總是沒什麽表情,淡漠疏離,今日卻是臉色陰沉,冷得讓人發憷。
“孤倒是沒想到,太子妃還有這樣的手段。”
杜清婉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妾身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不明白嗎?孤以為太子妃是最清楚不過了。”
杜清婉硬着頭皮,面露不解:“殿下到底是何意,妾身真的不明白。”
“還在跟孤裝傻!”謝昭陡然拔高了音量,怒斥道:“幫她下藥的賤奴早就招了,東西是你給的。”
杜清婉頓時煞白了臉,原本想着就算殿下懷疑,但只要沒有證據她就抵死不認,殿下也不能拿她怎麽樣。
可現在,沈微月這個蠢女人竟然把她暗中幫忙的事告訴了一個賤婢!
沈微月倒好,一走了之,還得她來收拾爛攤子!
杜清婉雙腿一彎跪在謝昭面前,哀聲道:“殿下,妾身是一時糊塗,受了沈奉儀的誘惑才……”
挽霞根本不知道是誰給的迷藥,自然也不可能攀咬到杜清婉身上,謝昭不過在詐她罷了。
這一詐,果然就詐出來了。
“是她找的你?”謝昭沉聲道。
“是。”杜清婉有些膽怯:“殿下恕罪,妾身真的只是一時糊塗,她一直求着妾身,妾身沒辦法……。”
“什麽時候的事?”
“春獵的時候。”
這麽說她三月份就開始謀劃了,不,或許更早,只是那時候才開始行動罷了。
謝昭心裏滿是煩躁。
“她怎麽知道宮河底下有路的?”謝昭問。
杜清婉不敢再隐瞞,答道:“她說是在一本書上看到的,妾身也不知道是什麽書。”
“出宮之後她會去哪兒?”
杜清婉搖頭:“妾身不知道,她沒說過,是真的,妾身真的不知道。”
似乎擔心他不相信,她反複強調。
雖然知道她應該不會傻到把自己的行蹤随便告訴別人,但謝昭面上還是忍不住泛起失望。
“幫着孤的妃嫔逃跑,你可真是個好太子妃。”謝昭冷笑。
杜清婉慌忙身上抓住謝昭的衣袍:“妾身錯了,求殿下原諒妾身一次吧,妾身也是因為太愛殿下,妾身再也不會了。”
謝昭嫌惡地用力抽出衣袍,杜清婉一下被帶得撲倒在地。
“殿下!”杜清婉哭着喊道。
“太子妃這樣的愛,孤消受不起。”
“殿下……妾身知錯了……再給妾身一次機會……”
謝昭冷漠地看着趴在地上哭泣的女人。
“既然做錯了事,就得好好反省,你就留在秋儀殿仔細反省,沒有孤的允許,不準踏出門一步。”
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他現在還需要右相的支持,暫時還不能廢黜杜清婉的太子妃之位。
“殿下——”身後傳來杜清婉凄厲的哭喊。
謝昭毫不動容,一邊走一邊對成祿道:“多安排些人手看着秋儀殿,不準任何人進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