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機緣
“小鯉魚,不得不說,你這名字起的甚是敷衍吶。”鐘爾心滿意足後,品了品這小鯉魚的名字,覺出點不一樣來,“玉俚,不就是把鯉魚反過來了?”
阿清呀了一聲,恍然大悟:“還真是!”
鐘爾意氣風發的坐直了身子,露出等待誇獎的得意之色,“是吧是吧!”
小玉俚抱着罐子,撇了撇嘴,“在下苦思了好些時日都沒想好名字,在下的師父聽聞在下的苦惱,眼睛一轉就為在下取了這麽個名字,在下還覺着好聽,開心了半月有餘……”他撅起嘴,失落道:“哪裏曉得,名字都叫到師父走了,叫出了感情來,才覺出味兒來……可是名字怎可換來換去,又是師父給的,取了就要用一輩子呀,如此就這樣了……”
鐘爾笑着對委屈巴巴的小玉俚伸出手,曲指刮了他臉頰一下,刮的他臉頰上的肉好似水面波瀾抖了抖,鐘爾玩兒出了樂趣來,又刮了一下,還想刮第三下的時候被小玉俚瞪着小圓眼珠子躲開了,他無法,只得尴尬的收回手,意味深長道:“只要沒人知道你是小鯉魚,這名字還是頂二好聽的。”
這時的小玉俚還是條單純的小鯉魚,頂不住好奇心,追問道:“那什麽名字是頂一好聽的?”
聞言,早已看透一切的莫夕與阿清在一旁嘆氣搖頭。
鐘爾見魚餌成功将魚兒引上了鈎,好不自豪又做作的大笑三聲,道:“自然是鐘爾!”
莫夕搖頭,阿清嘆氣,二人直感嘆:“好不要臉的凡夫俗子。”
莫夕看着小玉俚薄唇微啓,欲言又止,小玉俚瞧見了,看着他的眼睛,貼心的問:“有什麽是在下可以幫上忙的嗎?”
莫夕不客氣的回答,“有。”他停頓了一下,回望小玉俚的眼睛,直白道:“你的心頭血。”
莫夕還未觀察小玉俚的表情,就被炸毛貓似從地上彈起來的鐘爾遮擋了視線。
鐘爾擋在小玉俚身前,不敢相信又毫不惜命的指着莫夕,質問道:“怪不得一上來你就用束仙繩捆他!你想要他命?”
莫夕用看死物的眼神看着他,連張嘴解釋都懶得解釋,阿清看他的眼神甚是憐憫,鐘爾被這樣一看,剛才江湖大俠的氣勢一下子就散光了,正想着該說點什麽緩解氣氛好,小玉俚就從他身後探出了半個身子,擡頭說悄悄話似的對他說,“只是心頭血死不了魚的。”
這話說的聲音雖低,奈何山間寂靜,在場的人自然都聽見了,鐘爾整個人都不太好,蔫兒唧唧的坐回了小玉俚身邊,用沉默無聲的指責自己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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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心頭血這東西,用到邪處,性命攸關,莫夕不想強魚所難,先開口解釋道:“收你心頭血,絕不會對你有害,也不會對旁人有害,并非用在惡途,這點你可以放心。”
小玉俚有些猶豫,将罐子抱緊了些,面露難色,心想着肯定逃不過了,破罐子破摔的打商量:“要不在下變回魚你再取?”
莫夕聽明白了這話的含義,忙道:“不疼!”
小玉俚肉眼可見的松了一口氣,談不上爽快,卻也磨磨蹭蹭的答應了,“那好吧……取多少啊?”問完,他小手微曲,指腹抓緊罐子,魚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莫夕伸出食指,道:“一滴。”
小玉俚下很大決心點了點頭,“嗯……”
一旁的阿清哄孩子似的,笑着說:“你莫怕,很快就好了,且真不疼。”
小玉俚将罐子塞進鐘爾懷裏,赴死一般閉上了眼睛,無謂的挺起了胸膛,“來吧!”誰知他旁邊的鐘爾比他更加緊張,抓住他的胳膊,閉上眼睛不敢看就罷了,還猛咽口水。
阿清瞧着他們,捂着嘴無聲的笑。莫夕越發覺着這人沒救了,翻了個白眼,從懷裏掏出一個窄口大肚的白玉瓶,将玉瓶往嘴邊送,低頭把瓶塞咬掉,而後向小玉俚伸出空着的手,手心朝上。
只見一根纖細的銀絲,從他手心鑽了出來,仿若有生命般輕盈快活的向小玉俚的胸口飄去,瞬間游進了玉俚的身體,消失了,不多時,那銀絲就裹着一滴鮮紅血液,從玉俚的胸口冒出頭來。
莫夕将瓶塞拿到手裏,笑意漫在眼角眉梢,卻沒好氣道:“取完了,睜眼吧。”
那二人齊齊詫異的睜開了眼睛,鐘爾驚呼:“如此快?”
小玉俚揉了揉胸口,驚喜的看着阿清道:“真的不疼!一點兒都不疼!”阿清笑着點頭,“當然了,姐姐從不騙人。”
而後二人震驚的看着空中慢悠悠往玉瓶飄的銀絲纏血球。
鐘爾從沒見到如此奇象,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看,可謂全神貫注,仿佛能将這東西盯出花兒來,莫夕覺着他這癡癡的模樣好笑,忍不住哼笑了一聲,“瞧這兒出息。”那人專注的都沒聽到。
半晌,待銀絲将血球送進了白玉瓶,又鑽回莫夕手心,鐘爾才回過神來,連拍了幾下胸口,興奮又滿懷期待的對着莫夕喊:“那我的心頭血你能用嗎?”
莫夕聞言,單手環胸,手背面抵着另一只手手肘,食指摩挲着下巴,對他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而後認真的點了點頭,煞有介事道:“萬獸血萬獸血,我看你這凡人生的确也禽獸,估摸着也是頂一的好用。”
鐘爾自然聽出這人是拐着彎的罵他呢,瞬間洩了氣,不服氣的對着莫夕呲牙裝兇,像只怏怏不樂的幼犬,被打擊到擡不起精神咬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逗得阿清仰面大笑,毫無神女的矜持。莫夕也忍俊不禁,側頭笑彎了眼睛。只有小玉俚給鐘爾面子,只是嘿嘿嘿的小聲笑,笑的認真卻矜持。
過了會兒,三人都笑夠了,鐘爾也傷心夠了,莫夕正欲問鐘爾附近可有有趣之地,一同賞玩之際,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剛才小玉俚說的話,總覺着自己忽略掉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又翻出問小玉俚,“你有師父?”
小玉俚被問的突然,愣了一下,道:“在下有。”
莫夕心頭莫名有股不好的預感,皺眉道:“你師父姓甚名誰?可否告知?”
小玉俚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皮兒,如實告知:“師父說他是天境神官,不便告知姓名。”
說罷,不止是莫夕,阿清心中也有了不詳的預感,并且非常強烈。
莫夕再問:“你師父都教了你些什麽?”
小玉俚撓了撓脖頸,天真爛漫道:“蔔卦啊!”
若說莫夕與阿清剛剛只是猜測,那麽現今已然十分确定那人是誰了。莫夕嘴角抽搐,進一步問:“你師父是不是整日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兒?”
師父被這樣形容是小玉俚沒有預想到的,但是他仔細琢磨了一番,發現這話無法反駁,只得含蓄道:“師父……确是為人輕浮了些……”他想了想,又開口為師父添了些好話,“師父十分俊朗,人也爽快坦蕩。”
說罷,小玉俚不自覺的點了點頭,用行動肯定自己的話,覺得師父的形象變得正面了些,順帶着心中也好受了些。
莫夕一言難盡的看着他,道:“何止他好看……他身邊不茍言笑的人與他也不相上下吧。”
小玉俚贊同的點了點頭,“師娘也俊……”說罷,他吃驚的看着莫夕:“你怎麽知道?!”
莫夕與阿清也吃驚的看着他,瞠目結舌半晌,對他吼道:“你說什麽!?什麽師娘?誰?!”
若是這二人口中有水,此時定然噴了玉俚與鐘爾一臉,若是這二人手上有巨石,此時定然掉了手中巨石砸沒了腳。
鐘爾罔知所措的愣在原地……他先是驚于玉俚的師父居然是神官?再驚于這世上竟然真有神官?而後驚于莫夕和阿清怎麽會認識天境的神官!!媽呀!!我這個凡人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書上說知道太多的人都沒有什麽好下場……他是這麽想的……他怎麽才能好好活着?這是個需要快速想出答案的問題,此時此刻,他有些承受不了了。
假裝失憶不曉得有沒有用。
莫夕上前雙手捏着玉俚的胳膊,驚魂不定的瞧着他,“你!你……你有師娘?另一位不該是男子嗎?”
玉俚被吓的夠嗆,連忙擺手否認:“不是不是!是是!!不是真師娘!是真男子!師父非要在下叫師娘……”
莫夕與阿清這才松了口氣,齊齊坐回樹根上。
莫夕道:“是成元這浪子能做出來的事……”
阿清望天感慨:“太初哥哥怎麽會讓他活這麽久,如此冷淡的太初哥哥怎麽忍受得了一肚子壞水的朋友……”
玉俚驚奇:“你們認識在下師父?”
莫夕嘆了口氣,道:“真真是湊巧的很,認識,出……出門前還見了一面。”
說罷,玉俚眼睛一亮,“師父與師娘可好?”問罷,雙眸很快暗淡了下來,有些失望,“師父師娘讓我在此等機緣……也不來看我……”
莫夕心中一動,“機緣?”說罷,下意識看了看鐘爾,而後阿清湊到他耳邊,道:“不錯,他們之間牽着線呢。”
這二人先前在天境纏着命神學了些皮毛,雖不精,卻不會失誤。
而教玉俚算蔔的師父成元神官,正是命神的孫子。
莫夕道:“你師父還說什麽了嗎?”
玉俚得知二人認識師父,心中本就少的顧及消了個幹淨,知無不言,“師父說,機緣始于善念,善念來了,機緣才來了,要良善,不可生惡念,不可生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