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驟雨極快退去,豔陽又重新登了高空。

“山中的天氣一慣多變,”徐婵婵又想起了北平山,“若是夏日午後,這般的驟雨過後,總會有虹出現,美極了。”

“我也見過,這自然之美真是太奇妙了!”陸皎皎道。

而後她拉過易寒,小聲打着商量:“以後我們多多去看看美景吧。”

此刻,她好像想不起以後是否會和易寒分開,只認為以前如此,現在如此,那麽日後也如此。

樹成蔭,泉如瀑。

山無聲,水有聲。

在群鳥中,有一聲特為綿長。

“爾等不如同我一道?”賭鬼無物跟在幾人後頭,飛身上前,洋洋得意,“我這兒可有那藏寶地。”

“總好過你等無頭蒼蠅般亂闖亂撞。”見幾人不應他,他又添了一句。

成思譽轉身一伸左手攔住了他,他見此覺着有趣,當下便與成思譽過起了招。

“你這小子……着實有趣。”幾招過後,他突然停下大笑起來。

成思譽:“小爺我才不稀罕你的藏寶地,你另找他人吧。”

“你這小子!我都願将藏寶地告知了,你還不領情。”賭鬼仰天嘆道,只覺得眼前這小子不會做人。

他又上前,可成思譽一看白虎,白虎下一刻便目露兇光地磨着爪子,作勢要撲上去。

他止了步,想跟上去又怕白虎真的朝他撲來,只好放棄。

“待我找到寶藏,定讓你們追悔莫及。”

前方成思譽聽見他的話,嗤笑一聲:“怕那時候他還需要小爺我給他收屍。”

“他也有圖紙,”陸皎皎跟在易寒後面,突然發問,“他的圖紙不會與熊老兄畫的一樣吧。”

“也有可能。”

“早知,我便應該先問問他,他的藏寶圖從何而來。”

正在成思譽懊惱之際,耳畔忽然傳來女子的分歧聲,二人正為走哪條道而起了争執。

“按這圖紙所示,應當是走這邊。”

“哪裏呀,明明是那邊。”

“聽我的,走這邊。”

“我是師姐,聽我的才對。”

“哎……”不知易寒為何朝來聲走,陸皎皎叫了一聲。

“二位好,敢問二位所得圖紙是否與在下一致?”

說着,易寒便把圖紙展示給了兩個人看。

那二位姑娘忽見來人,很是戒備,連忙拔劍相向,後看易寒似是沒有惡意,又見他這般爽快地拿了圖紙,才好言。

“你這……你這圖紙所畫與我二人所得乃如出一轍。”這倒是奇了怪了。

年紀稍輕的粉衣姑娘,也是二人中的師妹,她直言道:“這是與我們一同上山的青年所贈,他還說絕無他人知曉。”

“他在騙我們。”

“季師姐,那如何是好?”她本就年輕,閱歷不足,聽見師姐所言,頓時慌了。

季茹抿唇,思索片刻,問向易寒:“不知可否結伴而行?”

她與師妹乃是小門派出身。武藝跟一般人比起來還算可以,但若遇上……光靠自救定是危險。

“想跟小爺我同行,需得問問我這虎答不答應。”成思譽聞言輕笑着走了出來。

陸皎皎與徐婵婵緊跟其後。

白虎很是給面子的吼了一聲,響聲震耳。

兩位女子便悻悻然後退了幾步,回絕道:“既如此,便不好打擾。”

說罷,二人便離去了。

易寒未言語,只看着二人離去的方向,目光游離,不知在想什麽。

成思譽咳了一聲:“莫看了,你若想要她們作陪,我便幫你将人叫回來。”

“你瞎說什麽!”徐婵婵直接上手揪住了成思譽的耳朵,疼得他直直叫喚。

陸皎皎小步跑到易寒身側,同他一起看,愣是沒看出什麽。

她問:“你在想什麽?”

易寒答:“我想,這鎮民應當給了所有人一樣的圖紙。”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若是想讓全部人聚集在一處,在剛開始就說地點不就好了,何至于如此大費周折。

先是說鎮民陪同,再給消息……

“在這兒瞎想能想出來什麽?”徐婵婵摸摸腰間別着的軟劍,“不如去那地方看看他們搞什麽名堂!”

“我亦同感。”成思譽道。

反正真正天降異象的地方他已經知曉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這異象的事情還是盡早解決為好。

最後四人還是先去看了真正的地點。

”你……你确定是在此處?”成思譽難以置信地盯着白虎。

白虎圓圓的眼睛似是不明白主人為何如此問,不是這兒還能是哪兒?它尋遍了滿山,也只有這兒了。

“這是懸崖!”成思譽蹲下與白虎齊平,“難道要我下去尋?”

“你莫急,你且看看這斷裂。”徐婵婵指着一處。

成思譽上手摸了摸,手上倒是顯了一層黑。雖午後大雨洗了一些痕跡,可仍能看出來。

“你再看看這旁邊的樹木花草。”

陸皎皎踢了踢,腳下的枯枝不少:“這像是被火燒過。”

“怕是一顆火球從天而降,正巧砸在了這裏。”

“火球?”

“前朝建國到滅亡有五百餘年,聽聞百年前曾有一場大旱,百姓苦不堪言,當時亦有類似天象。

所見村民認為這是神使之意,将這火球獻給了皇帝。湊巧的是,當夜天便落下雨來,緩解了旱災。”成思譽緩緩道來。

陸皎皎:“好玄乎,像是聽說書。”

“我亦不知真假。也有說那時的火球被蕭氏皇朝當成至寶存于皇宮。”

“火球應當存于火中吧?”

“非也,”成思譽解釋道,“它來時帶火才稱為火球。待它落在地上,火便消失了。”

“那是什麽東西?”

“是一塊石頭,但又不太一樣,”他有些許為難,畢竟他也不知那什麽樣子,“我只是聽聞,也沒親眼瞧過。”

“前朝已敗,那它現在在哪兒呢?”

“早已沒了蹤跡,”成思譽搖頭,随後又道,“若真有此物,我想必定是在藏寶庫中。”

“你是說江湖傳言的前朝寶藏?”徐婵婵問道。

徐思譽點點頭,頗為好奇:“也不知裏頭有多少寶貝。”

若有可能,他倒是想親眼看看這天外飛石。

易寒只靜靜盯着懸崖下面,陸皎皎走到邊上時,他才似下定決心:“我下去瞧瞧。”

陸皎皎掃了眼懸崖下,又陡又高,難免擔憂:“不要吧,太危險了。”

易寒已經決定了,他摸摸陸皎皎的腦袋,寬慰道:“無事,我一會兒便上來。”

“你這般摸我腦袋倒是像成思譽摸白虎的模樣。”她撅着嘴,有些不高興。

易寒又上手扯了扯她微肉的小臉:“誰讓皎皎跟白虎一樣可愛呢!”

她乍一聽的确有些開心,可仔細一想,便隐隐覺着不對勁。

“你個混蛋,你說我是母老虎?”

可惜易寒已然下去查看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的話。

随着易寒遲遲未上來,她越發擔憂,整個腦袋都盯着崖底,可她根本看不到易寒的人影。

“他可真是的……”她的小嘴兒都能挂油瓶了,“他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徐婵婵将她往身邊拉:“你莫坐在旁邊,萬一掉了下去那不得摔個稀巴爛?”

“稀巴爛?”她一聽就慌得不行,“你說,他會不會……”

“他武功這麽高,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那總有萬一呀,”陸皎皎轉頭看着懸崖,神情難辨,“武功再好也是肉/體凡胎,流血的時候照樣流。”

成思譽與白虎在周圍轉了一圈,并未發現什麽,待他回來時,易寒也正好從崖底上來。

陸皎皎急忙跑過去,打了他一下,略帶哭腔:“你怎麽這麽久才上來?”

“是我不好。”易寒擦擦她的小臉,認錯道。

她轉過頭去,也不生氣了,只要他人沒事就好。

“你可發現了什麽?”成思譽上前問道。

易寒搖頭:“這崖底有一湖,溫度極低。人若下去必定寒徹骨,折壽多年。”

是以,他只在周圍轉了轉,回了上頭才覺得自己熱回來了。

“這麽冷?”

易寒點頭:“那火球倒是未見着,極有可能是入了湖。可惜……”

可惜沒人能下去。

“除非是練極陰極柔的武功,不然誰下湖去都逃不過一死。”

“罷了,許是沒眼福看這天外火球。”成思譽答,為此将性命搭上萬萬不值當。

徐婵婵站在一旁,望着崖底,有些遺憾道:“既如此,便罷了。不如我們現下去圖紙所注之地,瞧瞧那幫人想要如何。”

天色已漸漸暗下。

“來,皎皎吃些果子,”徐婵婵上樹給她摘了紅果,“放心,這可以吃,香甜着呢。”

北平山上也有這樣的紅果,她一日能吃上好些個,就是吃多了也不會膩。

“這可是解膩的好東西。”她又道。

在北平山,她與師兄妹隔段日子亦會去尋些好吃的。

有時候吃肉吃膩了,就會吃些這樣的紅果。

陸皎皎先是給易寒遞了一顆,又給白虎喂了一顆,最後才自己吃起來。

她喂白虎的時候,白虎一點都不兇呢!

下次青姨若跟她說,莫在老虎口裏拔牙。

她就可以回:“給老虎嘴裏喂東西吃。”

臨目的地愈發近了,陸皎皎的心開始惴惴不安,仿佛就要出大事情。

“噓──”易寒突然定下腳步,暗示幾人小聲。

陸皎皎沒敢講話,卻聽到了前方不遠處有吵鬧聲,可惜聽不清說的什麽。

“宮主,這就是江南聞名的芝蘭仙子,不如就給您當夫人。”

易寒飛身前去,躲在一棵大樹上,隐了身子,倒是聽見了一個谄媚的聲音,刺耳又尖銳,不男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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