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會放掉

楊戬遭受到李尋歡的阻攔，心生不悅，面上卻不顯，只搖了搖手中的墨扇對着李尋歡淡笑。

這樣兩張頗為相似的容顏在此時此刻露出了相似的笑容相似的表情，一個是為了保護，另一個卻是為了追尋。

“李相公，請。”楊戬率先向李尋歡一禮，李尋歡自然不落人後，也自然的向楊戬抱拳回禮，“楊二爺請。”

阿飛在旁看得莫名其妙，卻又覺得好笑萬分。他家大哥分明是将敖寸心姑娘納入了他的羽翼的保護之下，而另一位楊二爺也同樣把敖寸心姑娘納入了楊二爺的保護圈下，這兩人相遇，必定除了惺惺相惜之外，大概也只會有碰撞了。

敖寸心必然不知李尋歡攔住了楊戬，卻只知道她被孫小紅拉了出去緩解了心中的煩悶。

楊戬的一路追随，敖寸心不是不感動，而是不敢上前。

一千八百多年的感情，不是說放下就可以放下的。敖寸心愛楊戬，愛得張揚、張狂，可如今卻依然愛着楊戬，卻是愛得卑微和無可奈何。

“寸心，你瞧，這簪子跟你多配。”

孫小紅拉着敖寸心進了女兒家都會喜歡的飾品店，她從中挑挑揀揀選了幾樣東西。

不得不說孫小紅的眼光是非常獨到的，她将手中一支碧玉簪戴于敖寸心的發間，将敖寸心原本戴着的那支簪子替換了下來。

通體翠玉的簪子上只有一朵梅花作為裝飾，淡雅中又顯得高貴。就這樣一支簡簡單單的碧玉簪，卻硬生生的讓敖寸心這一個火熱的美人點綴出了些清冷氣息，更是讓敖寸心着一段時日來的心情承托得分毫不差。

敖寸心本就生得美麗脫俗，三界內，除了月宮之主外，還無人可以跟她的容貌媲美。

楊戬當初眷念的不過是月光的柔美，而非月宮之主的容貌，而今當楊戬追尋着敖寸心而來，楊戬才明白當初西海岸邊初見敖寸心時的驚豔之感從來沒有因為時間和歲月的流逝而淡化，反而越來越清晰，從而當敖寸心第一次背身而走的時候，楊戬心中是惆悵的。那種淡淡的融化不開的痛如同冰雪一般，讓楊戬的心在那時候第一次覺得冰冷冰冷。

不論何時，楊戬都深信，他的兄弟不理解他，他的朋友不理解他，可終究在西海海底還有一人甘願冒大不韪的罪也會相信他，可現在這個唯一卻背身離開，楊戬那是第一次覺得縱使他現在三界之中兩人之下縱生之上也都是孤寂的。

李尋歡的阻攔更是讓楊戬第一次升起了危機感，第一次感到莫大的威脅，像是敖寸心即将就要不再屬于他，不再會在楊府的大院裏的每一次望眼欲穿的等着他歸家，不再會再為他冒險，不再……

不管楊戬心中有多少彎彎繞繞，此時此刻的敖寸心，卻對着鏡子一次次的照着，照着發間戴着的碧玉簪，她不停的在鏡前問孫小紅：“小紅，好看嗎？”

“好看，好看，真是太漂亮了。”孫小紅的誇贊是真心實意的。

原本孫小紅對敖寸心有着頗多的顧忌和想法，可自從楊戬出現，自從知道了楊戬與敖寸心之間的過往，孫小紅就真心實意的把敖寸心當朋友看，更是慫恿着李尋歡認下了敖寸心為妹。

“倒是別顧着打扮我，小紅，這個發飾也很好看，你試試。”

敖寸心從頭飾中選了一件步搖戴在孫小紅的發間，将孫小紅的美麗點綴得十分到位。

一步一搖間，孫小紅發間的步搖與她的步伐身姿搖曳生輝，美麗得仿不似人間女子。

孫小紅與敖寸心兩人每人選了兩件發飾，敖寸心多選了一枚镯子，她腕間那枚镯子是早些年她嫁給楊戬的時候，作為楊戬的妹妹楊禪給她戴上去的，說是楊戬給的定禮。敖寸心将新買的镯子替換了上去，然後又讓飾品店的東家找了個盒子将楊禪送她的镯子包了收好。

敖寸心抱着那個小木盒，心裏感慨萬千。在裏頭躺着的那枚血玉镯跟了她上千年，心中難舍，就如同她對于楊戬的感情一般，舍不掉割不斷，可卻又不得不将它從腕間褪下。

當初楊禪拿着镯子給敖寸心的時候，敖寸心是極其開心的，那時候就在想，這镯子也算是定情信物了，可現在想來，把它當做定情信物也不過是敖寸心一個人的自作多情，當初的楊戬可從未想過這些，而今又何必再将這樣的自作多情之物戴在腕間徒增傷感。

敖寸心和孫小紅逛了一下午，除了飾品店買的東西外，也就買了些胭脂水粉之類女兒家每日都會用到的東西，其餘的東西倒是一件沒買。

待敖寸心和孫小紅開始向東聚賢客棧返回的時候，天色已開始擦黑。

楊戬有些坐不住了，可李尋歡卻老神在在的拉着楊戬東拉西扯，明顯就是不想楊戬外出去尋找敖寸心。

“李相公好定力，倒是不見李相公擔憂你那妹子。”楊戬坐在石亭中，他心中有些微急，想要出門去尋找敖寸心，這一天的時間了，卻絲毫不見回來，他擔憂敖寸心遇上了麻煩事情。

“我那妹子別的本事沒有，可論到人情世故，我也比不上她。她是處處想得周到，何況在這京城過了戌時便不得在街上行走，現在不過是剛剛酉時，她們很快就會回來的。”李尋歡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孫小紅與敖寸心的安全，今日早上那樣一番的吵鬧之後，這京城的治安八成是提高了很多，況且早上那會子京兆總捕來鬧了一場，孫小紅和敖寸心都跟在他的身邊，那些京城的捕快衙役大多都是有眼力勁兒的，他那點兒不想道給別人說的身份背景也被張公公抖了出來，怕是這會子京城裏都傳開了，又有誰會那麽不開眼的去對付他身邊的兩個弱女子。

不等孫小紅與敖寸心走進客棧後院，就看到驚鴻仙子身側的女婢杏兒向着李尋歡與楊戬而去，孫小紅與敖寸心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着擔憂。

那驚鴻仙子背景身份都成迷，這樣一個渾身是迷的女子，有武功有美貌有勢力，而且還是一個極大的謎團，若說她來到京城沒有目的，怕是沒有人會相信。她身邊的女婢杏兒也是個美貌的女子，不止美貌，而且是牙尖嘴利，說出的話都像帶着刺兒一樣，可以刺得人生疼，卻又是一個嘴巴甜美的女子，說出的話，又可以如同蜜糖一般哄得人開開心心的。

已是這個時辰了，普通的人早已開始收了東西熄了燈準備入睡，可這杏兒卻獨獨出了門向着楊戬與李尋歡而去，不用想都知道怕是那位驚鴻仙子讓她去邀約李尋歡和楊戬兩位的其中一位，而被邀約的那位……敖寸心與孫小紅都敢用自己脖子上的腦袋打賭，十成十是李尋歡。

待敖寸心與孫小紅走到石亭旁，果然便聽到杏兒邀約李尋歡的聲音：“李相公，我家小姐想請你過去一敘，有些事情想與李相公相議。”

“杏兒姑娘待我向你家小姐回禀一聲，在下一會兒便去。”李尋歡笑着向杏兒點了點頭。

對于杏兒和驚鴻仙子楊豔，李尋歡并不讨厭，他只是不喜楊豔與林詩音做比較。

應該說李尋歡不喜歡任何女子把她自己和林詩音做比較，在李尋歡的心中林詩音就是林詩音，是無可替代的林詩音，也是所有女子無法比拟的林詩音。在這個世界上，林詩音只有一個，且唯一的這一個還已經長眠，所以逝者為大，任何跟林詩音做比較的人，李尋歡的心中都會泛出不喜之意。這也是李尋歡心中一個無法跨越的雷池，任何人膽敢越雷池一步，都會被李尋歡的飛刀無情的戳中咽喉，一刀致命。

敖寸心與孫小紅歸來了，楊戬的心也放下了。

當敖寸心出現在石亭旁的一刻，楊戬的目光就黏在了敖寸心的身上，她的身影在楊戬的眼內心中，他的目光随着敖寸心的步伐移動，當楊戬發覺李尋歡起身告辭的時候，敖寸心也準備相随而去，他不免開了口：“寸心。”

“二爺，請勿這樣稱呼我。既然已經恢複了我的名號，便請二爺稱呼我一聲三公主。”

一聲三公主拉開了敖寸心和楊戬之間的距離，這不是第一次敖寸心拒絕楊戬喚她，可楊戬卻第一次覺得是如此的挫敗，是不是他和敖寸心之間一千八百年的婚姻就此要走到盡頭？不！楊戬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放掉這天地間對他楊戬來說的唯一。

“寸心，和他說那麽多做什麽，我們回去吧。天色也已經晚了，何況我有很多事情要問一問阿飛，你在旁邊也可以聽聽看，幫忙出出主意。”孫小紅不願看到楊戬對敖寸心糾纏不休。

現在看來這個楊二爺似乎有着悔意，可一個女子的心放在他身上一千多年，他都沒有珍惜過，甚至給一個女人的愛意甚至比不上他身邊的一條狗，那條狗卻能夠仗着主人的疼愛而打過敖寸心一巴掌，這是孫小紅所不能容忍的，任何對女人動手的東西都不是好東西，何況那還只是一條狗。自然而然的，孫小紅更是對楊戬和哮天犬都沒有什麽好臉色，見了面也只是冷眼相對不說，還拉了敖寸心就走，根本不給楊戬親近敖寸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