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爆炸頭,剃頭匠
典型叛逆少年李亮亮,被他那忍無可忍的老爸扔到軍事化管理夏令營兩個月,回來,丢了。
據帶隊老師說,早上旅游社大巴将夏令營全部二十個男生從火車站拉到旅游社門口後就原地解散。家長來接的,都坐家長的車回去,家長沒來接的,李亮亮人等,就去坐公交車。末尾,帶隊老師還小小地抱怨了下李亮亮“行動上服從、思想上抗拒”的問題。換句話就是:只長身子不長腦子。
但就算是出去玩了,也不至于到晚上還不回家吧?李亮亮的老爸打了一圈電話也沒找到人,自己開着車去大大小小的網吧逮兒子去了。
憑借微弱的父子心電感應,最終他在一家煙霧缭繞的街角小網吧,鍵盤噼噼啪啪響的包間裏,看見了激戰正酣的兒子。
深夜,網吧。
滿臉橫肉的父親看着這顆金黃爆炸頭,和精瘦的身板,久久說不出話。
李亮亮又瘦了,這回真成了瘦子,身上摸不出肥肉,把他老媽心疼得眼淚汪汪。個子也拔高了,兩個月不見,身高已經蹿過一米七,成了精神的小夥子。
有老媽護着,李亮亮逃脫了老爸的掃帚功,也保住了他的爆炸頭。今天剛出爐的金黃色爆炸頭。
這顆頭使他成為市一中的風雲人物,驚豔了一票宣揚個性的男女生。但他們還沒來得及效仿,這顆爆炸頭就迅速消失了。事情是這樣子的——
開學第一天,金黃色爆炸頭,簡稱金炸頭,李亮亮同學,穿着骷髅頭工字背心沙灘大短褲和人字拖,走進了市一中的校門,霎那,他成為了焦點。
洋洋自得的李亮亮走到二三班教室,直奔最後一排,撞了下徐飄,挑眉毛說:“你也來一個?”
徐飄呆呆地看了他半天,說:“謝謝不用了,這一點都不好看。還有,你估計是沒聽說過老班前年的事跡,不過我也不跟你說了,你馬上就能親身體驗,到時候別忘了給我說說內心感受。”
李亮亮愣問:“啥事跡啊?聽着這麽吓人呢?”
徐飄微笑。
老班,班主任李老師,挾裹着暴風雨将至的危險氣息,來到了二三班。
看到李亮亮,李老師第一反應是:老李家終于出了一個長得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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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反應是,拉下臉,抓着金炸頭把這小子拎到小辦公室,窗戶鎖好,門鎖上,揚長而去。
一整個上午金炸頭都沒再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午放學,李老師讓夏半月和許約不用等李亮亮先走吧,然後他去了小賣店。
小賣店只有五平方米,卻放得下學生們需要的幾乎所有的東西,堪稱神奇。李老師走到放文具的貨架,看見唯一的一把剪刀,不得不猶豫了。
“你這兒,還有別的剪刀嗎?”
老板:“有是有,但放在外面,我現在忙不開,你等我幾分鐘。”
“算了。”李老師買走剪刀,返回辦公室,開了門。
李亮亮餓得趴在辦公桌上,肚子咕咕叫。正是長身體的年紀,根本經不起半分鐘餓,他都把小叔抽屜裏的整盒小熊餅幹吃了還是覺得馬上就要餓死了。
“叔,你終于回來了。”李亮亮看見他手裏的面包,眼淚都快下來了,撲上去扯開包裝袋狼吞虎咽。
李老師接了杯溫水,擱在他手邊,盯着金炸頭說:“我給你爸打過電話了,他說随便我。”
“這是虐待!”李亮亮腮幫子鼓鼓囊囊,憤慨地說。
“趕緊吃,中午你不用回家了。”
“你帶我去哪兒啊?不會還把我關在這吧?”李亮亮吃完了,拿起杯子喝光了水,舒口氣,“我還沒吃飽呢。”
“等會兒帶你去吃頓好的。”
李亮亮狐疑地問:“我怎麽覺着你有陰謀呢?”
“怎麽說話呢?我沒有陰謀,我光明磊落!”說着李老師一個大跨步逼近李亮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左手按住金炸頭,右手從褲兜裏摸出粉色兒童安全剪刀,利落地嚓嚓嚓!
嚓嚓嚓!
嚓嚓!
嚓!
李亮亮完全懵了,直到看見酷炫的金黃色的頭發從眼前飄下去,他才“嗷”一聲推開小叔,從椅子上彈起來:“我的頭發!啊啊啊我的頭發!”
李老師慢條斯理地收回剪刀,瞧了眼那狗啃過似的頭發,點了點頭,終于覺得順眼了些。看看手表,他說:“跟我走吧。”
李亮亮還沉浸在發型被毀的打擊裏緩不過神。
李老師握住他的手腕,把木愣愣的李亮亮拉走了。李亮亮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陳舊狹小的“老街坊理發店”,店裏的沒牙老爺爺手裏拿着把黑色的舊推子,用漏風的嘴巴笑呵呵地問:“剃頭嗎?”
妄圖逃跑的李亮亮被李老師絕對鎮壓,李老師說:“給他剃個板寸。”
李亮亮驚恐地撲騰着:“我不要剃頭!我要發型啊!”
“我剃的頭啊,這片街坊都說好,小夥子放心吧。”老剃頭匠拉着他的胳膊往椅子邊走。李亮亮不敢太掙動,怕一不小心撞到老人家,看着倒像是半推半就一樣。
坐在椅子上,看着泛茶色的鏡子裏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李亮亮悲從中來,不甘地閉上了眼睛,他死不瞑目啊!
老剃頭匠的手藝沒話說,幾十年的功力不是白來的,推子推過去,舒服得李亮亮脊背發麻,忘記了自己正在被剃頭的悲傷,像做了場夢。
聲音停了之後,老剃頭匠拿了一面鏡子來,放在李亮亮的腦後照着,帶着點得意說:“怎麽樣,我給你剃了個發型,不錯吧?呵呵呵……”
李亮亮木然地看着面前茶色鏡子裏,映出來的他的後腦勺,在板寸中間被剃禿了的那一顆心形。
此刻他只想哭。
李老師履行諾言,帶他去高檔的餐廳吃了頓美食。但是再好吃的東西入到口中都沒有味道,食物無法彌補他受傷的心靈,食物也不能補上他腦袋後頭的那塊禿!
“你喜歡金色,我就不強迫你染回來了。以後不能再染這麽明顯的顏色,校領導見了要記你名字的。來,多吃點。”
李亮亮沒看他夾過來的是什麽,整個塞進嘴裏嚼兩下,苦得臉都綠了。
“苦瓜,清火氣,再多吃點。”
“……”
于是,金炸頭就這麽消失了,桃心金板寸回到了班級,帶着一張生無可戀的臉。
然而世事往往出人意料。
幾天後,曾經嘲笑李亮亮的桃心金板寸的那些人,竟然越看越覺得有個性!不到幾天時間,市一中變成了寸頭的海洋,乍一眼看過去那是齊刷刷的短毛,有板寸也有圓寸。而在側腦,或在後腦,或者幹脆在天靈蓋,則會有一個圖形、字母一類的禿。
郁郁寡歡的李亮亮一下子又變成了潮流帶頭人。
他又昂起了頭顱!
李老師就又開始頭疼了……
十月份的一次打架事件之後,李亮亮被罰坐到了“榮耀寶座”——講臺旁邊的那個位置。這個位置可是只有最皮最個性的人才有資格坐啊!李亮亮躍升為班裏叛逆青少年們的精神領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其他人的位置是兩周一輪換的,每周一,第一排的換到第二排,第二排換到第三排,以此類推,最後一排的換到第一排。
李亮亮吃了兩個月的粉筆灰,夏半月的座位才輪換到第一排,正好和他挨得最近。這也意味着,許約和他離得最常近,因為她們是同桌。
上地理課時,李亮亮用書擋着臉,小聲說:“喂,夏半月,你有一張夏天的臉!”
夏半月:“嗯?”
李亮亮:“是說你長得溫暖明亮嗎?”
夏半月滿腦袋問號。
李亮亮自問自答:“不,是說你的臉永遠處在受熱膨脹狀态。”
夏半月:“……”
“哈哈哈!”李亮亮被自己的幽默逗笑了,得意忘形,腦袋吃了一顆粉筆頭。
女地理老師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拎起來,嗓音尖細:“上課說什麽話!自己不學還影響別人,站到外面去!”
李亮亮無所謂地笑着,往門外走。突然,李老師出現在班門口,見他往外走就把臉一沉,還沒說什麽,李亮亮立刻捂住肚子滿臉痛苦地奔出門,一邊還嚎着:“啊我肚子好疼!”
李老師愣了下,問地理老師:“他怎麽了?”
“他……”地理老師簡直無語至極,張了張口,最後回答說,“他肚子疼。”
“哦。”李老師點頭,邁着八字步回辦公室了。
班裏“哄”地笑開,地理老師無奈道:“警告你們啊,誰敢再這麽做,我的善心可不會發第二回。行了,我們繼續上課。”
下課後地理老師把李亮亮叫去談話,不過顯然是沒有效果的。李亮亮再回到班,還是那麽吊兒郎當,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
對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夏半月和許約并沒有勸說過什麽,因為她們知道勸說不會起作用,到了一定的時候,李亮亮自己就會明白,他的種種反抗行為一點都不顯得成熟潇灑,反而很像三歲的小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想你們!=3=
問一下,會覺得李亮亮戲份多嗎?我覺得他挺逗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