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六章
L不打算親歷親為地教Near格鬥技。
雖然自己變成天使重生了，但并不确定自己的壽命。
也許自己正喝着咖啡，下一秒就只剩下一個流着棕色眼淚的小圓杯躺在地毯上。
生者要自覺完成所有事。
L這次只當旁觀者，他希望Near的行動力提升越快越好。
“啊——”
“啊！”
“啊……”
L能聽見身後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此時他正盤坐在訓練場冰涼的木質地板上，手指間扣着一杯溫熱的咖啡，睜得大大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電腦屏幕。
“停下……我要休息。”
被Lidner強悍的過肩摔一連摔了三次的Near現已完全爬不起身——他也從未主動爬起過——像一潭白色的爛泥般癱在地上，被強行換上的白色道服松松垮垮地淩亂在汗水四溢劇烈起伏着的胸膛上，白皙的身體瘦弱得令人心驚。
難以呼吸，像是有一把沉重古舊的大鎖鎖住了喉嚨，苦澀的酸水從生鏽的大鎖上流至胸骨，似乎快要被腐蝕斷裂，骨架間不安分的心髒也如擂鼓般砰砰亂撞着，纖細的骨頭快支撐不住這樣的撞擊，好難受……
Near皺着眉頭，側着身體蜷縮起來，揪緊了胸前的衣襟，全身都汗涔涔的，這是他第一次出（這麽多）汗，随着汗液的蒸發消逝，熱量也随之流走，又冷又髒又痛苦。
“N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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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dner有些擔心，但即刻她就從耳機中聽見L獨特的電腦合成的聲音。
“我們離開這裏，讓Near自己起來。”
門被拉開，又被推上。
訓練場內只剩下Near一人急促的喘息聲。
當Near清醒過來的時候，空蕩蕩的訓練場裏只剩下他一人。
這種煉獄般的生活……
一開始是跑步！
連走路都懶的走快的自己，一上來就是跑步！！
僅僅只是全身的震動，就讓自己想吐，感覺體內脆弱的器官在搖搖欲墜，感覺自己全身快要散架……
這種自虐的行為，所以他讨厭這種運動。
自己明明每天都有運動，堆砌紙牌方塊，要挪遍整個房間……至少，在健康上是沒有問題，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退一萬步講，即使沒有行動力，也不會影響偵案吧！
這種不必要的事情，自己可不向L那樣對偵案多狂熱的追求，需要自己身體力行的案件是絕對不會接手。
“砰——”
“砰——”
“砰——”
脆弱的身體每天都要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全身的細胞每天都在痛苦中求救。
一連幾天都是如此……
每一天都是地獄……
每天都在傷上加傷……
Near仰躺在地板上，感覺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塊破布，還是濕的。
鹹澀的汗水滑入了他的眼睛，眼前Lidner的模樣變得模糊，瞬間支離破碎，感覺手臂像是被腐蝕得快要斷了，但還是得擡起來擦擦被刺痛的眼睛。
那雙黑色的大眼睛睜開又閉合，重複了幾次後，像是耗盡了體力，最終只能半睜着，黯淡無光，但旁人就是能感覺到其中無比的絕望。
在某種程度上，自從L死了Near就一直把他當死人，即使他莫名其妙地在Near面前重生了，Near對他的認知也從未改變。反正也是一個可能又會莫名其妙又抛棄一切消失的人……他到現在都很不習慣L的存在。
盡管他見過了死神，但他還是沒有預料到L能作為天使歸來，這種天方夜譚他根本就沒有興趣想。當他看見L以這種姿态出現在他眼前時，他不能像接受死神的存在一樣承認他就是他的目标L，一個詭谲的天使，他的目标可不是上天堂。好吧，他只是感覺這事不可理喻才這樣開玩笑，特別是L打亂了他正常安逸（不用鍛煉）的生活軌道。
“Near，這樣還是有進步的吧。”
Near擡起眼皮就看見L蹲在他身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冷靜地盯着他。
“如果Near沒有行動力，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能信任的人會很容易失去啊。”
L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捏着小湯匙攪拌着手中的咖啡，注視着杯中自己形成漩渦狀的倒影。
“相處那麽久，即使是讨厭的人，再也見不到了也會感到寂寞吧！”
L淡淡地說着，他知道理性的分析已經打動不了Near了。
是嗎……？
心裏湧上了一絲悲哀，但Near仍然不想動。
他只是忽然想起了mello，明明不是自己信任的人，總是與自己争鋒相對的家夥……
他離開華米之家的時候，自己并沒有多大的感覺，只是身邊少了些喧鬧，有時會感覺冷清。
再次碰面的時候，自己多少是有些期待的，畢竟是久別重逢的人，mello總是給自己帶來新意，無論是成熟強勁的身體、臉上猙獰的傷痕還是飛揚跋扈的宣戰，都讓自己興奮。
但最後，Mello死了……
活着的時候沒有見面，并不在意對方，因為知道會有機會見面。死後再也無法相見，意識到這點，一些回憶時有時無地浮上腦海，無限的遺憾不可避免地湧上心頭，其實好很多事可以更加有趣，但當時的那人卻缺席了……
這樣想的話，mello，我還是把你當作是朋友吧！
即使自己擁有行動力，也不會改變什麽吧！
L這麽說大概是在懷念華米先生吧！據說華米先生是在槍擊火口時才在死神面前暴露了自己的面孔。
應該還有基拉，畢竟朝夕相對了那麽久，雖然不想這樣猜測……
世事難料，也許，自己的人生道路上确實潛伏着一個需要身體力行的事件。
如果信任的部下為了保護自己死了，再培養下一個真的是很困…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