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生
許越之的腦袋很疼，像是要炸了一樣。
疼到最甚處、快要崩潰的時候，好像有人掰開了他的嘴，給他喂了什麽東西。
随着一陣苦澀的味道在口腔內蔓延開來，腦袋的疼痛感也漸漸消失了。
待許越之再次醒來時，雨已經停了。
但屋外的雲依舊黑壓壓的，陰沉的像是能随時再下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雨。
我這是……在太一宗？
許越之有些迷糊。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當他強撐着坐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如此瘦弱。
“這大概是我十二歲的時候。”許越之看着尚未長開的雙手，喃喃道：“我這是在做夢？還是我重生了？”
許越之很難想象，只有古書才會記載的重生之術會如此幸運的降臨在自己身上。
上一世，許越之是個棄兒。
走投無路，拜入太一宗門下，記為外門雜役弟子。
仙門之中，并不缺少雜役弟子，所以并不受重視。還在破敗的小柴房裏度過了很長一段困頓的日子。
後來，有一天他實在餓得不行了，偷偷去廚房找吃的，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靈雲真君。
靈雲真君是修真界裏出了名的溫文爾雅之士。看到許越之的遭遇後，心生憐隐，有意收他為自己座下的記名弟子，好歹能有個溫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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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而，當靈雲真君在無意間用靈力探查許越之時，竟驚喜的發現許越之竟然是天生仙骨。
修真界裏，靈根固然是探測一個人有無潛力的方法，比如單天靈根、單地靈根都是修仙的好苗子。但還有一類人，更得天道的喜歡。
這類人，多是世家子弟，有血脈傳承之力，所以才有千萬分之一的幾率能夠一生下來就有仙骨。也被衆人稱為“半仙”。
只要後天加以練習，随随便便領着靈氣運行一個大周天，帶有天生仙骨之人就能比普通人兢兢業業修煉十年、二十年進階的更快。
畢竟修仙一事，從來不是看誰更努力，而是更看重天賦和潛力。
被靈雲真君收為親傳弟子後，許越之風光了好一段時間，也過了一段安穩太平的舒服日子。
可惜好景不長，與靈雲真君相處的過程中，許越之發現自己這個師傅并非善類。
初顯端倪是在靈雲真君日常的為人處事上。
有外人在時，靈雲真君就是慈眉善目的大善人。沒有外人時，靈雲真君比誰都冷漠。
即便是在秘境中遇到了同門慘遭魔物毒手，靈雲真君也是目不斜視的路過，置慘叫聲不管不顧。
許越之心有不忍，欲上前助力，卻被靈雲真君冷冷的瞪了回去：“不要自找麻煩！”
諸此類事，舉不勝舉。
而且靈雲真君已經三百多歲了，卻依舊停留在金丹期，遲遲沒有進階的跡象。大家都心知肚明，再這樣下去遲遲不能進階，恐怕不出五十年，靈雲真君就要羽化了。
周圍好友都紛紛拜訪靈雲真君，說不準之後就見一面少一面了，不免有些唏噓。
靈雲真君卻笑嘻嘻的，一點也不把這事放在心上。
大家都以為靈雲真君不畏死亡，紛紛豎起大拇指稱贊其乃真仙人性情也。
許越之也是這樣以為的。
直到有一天，他在打掃靈雲真君的書房時，發現了一份刨移仙骨的手稿。
手稿上詳細的記錄了如何刨掉別人的仙骨啊，煉化為丹。
丹名曰：化仙丹。
此丹服用後不會有任何副作用，可直接進階一個境界。元嬰下的修士服用甚至能進階兩個境界！
許越之看完手稿後脊背發涼。
怪不得靈雲真君一直不肯對外公布他有仙骨的事情。每次問起來，都說等他到十五歲，行束發禮時在公布這個事情豔驚四座也不遲。
明明是手稿上寫着，仙骨在十五歲才能完全成熟，在十八歲會趨于穩定。
最佳的刨仙骨時期就是在這期間！
怪不得靈雲真君一點也不在意他的修煉進度，甚至有意無意的阻止他修煉。
美名其曰：“即便你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既已收你為徒，我也定然會護你周全。”
現在想想，怕是早已有所圖謀。阻止他修煉也是害怕日後刨他仙骨時，他會奮力反抗吧？
自打許越之入門後，作為師父的靈雲真君就沒有給他過一份像樣的心法。
引氣入體還是某天許越之誤打誤撞的摸索出來的。
當時他興奮的跟靈雲真君分享這個消息，只記得靈雲真君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半晌後幽幽的開口道：“仙骨果然不凡。”
想明白着一切後，許越之并未聲張。
一方面，他繼續保持平日的人設，圍着靈雲真君打轉。另一方面，趁靈雲真君外出時，許越之就去書房尋找修煉心法。
得益于過目不忘的本領，許越之總是将竹簡內的心法默背于心，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子裏才默寫下來，趁夜深人靜時偷偷練習。
就這麽過了兩三年，倒也練出了一個築基後期。
眼看着許越之就要金丹了，靈雲真君有些坐不住了。
許越之想到靈雲真君聽到他又進階的消息，忍不住黑了臉，但又偏偏得硬扯出一張笑臉的樣子就想笑。
“越之啊，最近修行很是勤勉啊。”靈雲真君忍不住開口道：“欲速則不達，為師還是希望你能夠穩住內心，打好基礎。這樣才能事半功倍啊！”
“可是師傅，我控制不住啊。”許越之撓撓頭：“這次築基後期，就是在睡夢中進階的。”
靈雲真君嫉妒的簡直要維持不住臉上僵硬的笑了。
憑什麽！當初他勤勤懇懇修煉了三四十年才進階的築基後期，居然許越之睡一覺就輕松達到了？！
不過沒關系，很快就可以刨掉許越之的仙骨了！到時候化成丹藥吃下去，自己就能平白晉升兩個境界了！
想到這兒，靈雲真君才露出了個真心實意的笑來。
“我知道這不怪你。但是你要知道，修仙一事不能急于求成。唯有厚積薄發，才是正道。”靈雲真君誘導道：“越之，你要試着調動身體裏的靈力，然後壓制住它們，讓它們沉寂下去。”
許越之乖巧道：“我都聽師傅的。”
靈雲真君滿意了，慈眉善目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弟。”
許越之盤腿坐下，調動靈力。
靈雲真君在一旁指導：“彙聚靈力于基臺，然後壓制……不，不！你在幹什麽！”
靈雲真君突然提起嗓子，尖聲制止的話音到後邊都變調了，顯得又猙獰又扭曲。
“對不起……”許越之愧疚的不敢擡頭看師傅：“我控制不住了。前面我聽您的話，把所有的靈力往基臺引，可是剛引過去，就控制不住了，靈力像是爆炸了一樣噴發出來……然後基臺就炸了。”
許越之頓了頓太摳看向靈雲真君。
很好，靈雲真君的臉已經黑透了。
“所以……你就結丹了。”靈雲真君無力道。
“師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許越之一臉焦急的解釋：“我真的是想聽您的話壓制住它的，但我是第一次試着接觸靈力，我控制不住它們。”
靈雲真君跟失了魂似的，喃喃自語道：“第一次接觸靈力……就結丹了。”
“這仙骨，果然霸道。”靈雲真君沉默良久後，留下這麽一句感慨，轉身離開了。
許越之內心暗爽。
還有四五個月才到十五歲。但自己現在已經金丹了，和靈雲真君一樣了，都是金丹前期。估計接下來，靈雲真君不敢再打仙骨的主意了。
這樣也好，就當不知道這個事吧。日後好好修煉，努力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別的方法可以幫靈雲真君延長壽元，當就當是徒弟孝敬師傅的了。
許越之暗搓搓的盤算着。
十五歲的束發禮很快就到了，許越之沒再繼續壓抑境界，竟在在十五歲前的幾個月時間裏接二連三的升到了金丹後期。
周圍的修者們都咋舌稱奇，或是真心誠意或是酸溜溜的誇贊靈雲真君好人有好報，慧眼識珠收了個好徒弟，日後必有大作為。
靈雲真君在稱贊中愈發沉默，像是藏有不能與外人言說的心事。
終于，在許越之十五歲束發禮的前夕，靈雲真君下定了決心，扣響了聯絡符。
另一端，陰恻恻的聲音響起：“靈雲？找本尊何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