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依賴感
許越之覺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對勁兒。
一方面是身體上的不對勁兒,一方面是思緒上的不對勁兒。
思緒上的不對勁兒表現在——只要他一閑下來,就忍不住的開始想念師卓前輩。
前一段時間,師卓前輩突然要求他每月按時泡藥浴。
那藥浴也不知是哪些藥材研磨熬制的,烏黑一片,略微有些粘稠。
初入浴池時便覺渾身骨骼發燙,一炷香後,身體裏的骨骼就像是被碾碎了又重組一樣。
疼到四肢痙攣。
好容易熬過一個時辰,可以出藥浴了。
那股子疼勁兒又在出浴後,化為了萬蟲噬骨般的瘙癢,從骨骼深處擴散全身。
源自骨髓裏的癢痛,就算抓撓也無濟于事。
只能苦熬三四個時辰,才會逐漸緩解不适感。
前輩說,這是他從古書上尋得的重塑仙骨之法。
只要堅持浸泡,一年後必然能重塑仙骨。
許越之笑的很乖巧:“我全聽前輩的。”
活生生的一副溫順聽話的崽崽形象,引的師卓特別想摸摸他的腦袋。
簡直太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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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就被哥哥管的嚴嚴實實的師二少,做夢都想要一個這麽乖巧可愛的小弟弟。
嗷,好像揉揉他的臉蛋,肯定超軟!
許越之不知道師卓心裏想的什麽,依舊笑的乖巧。
前輩能時刻挂念着他、為他花心思,這種被人挂念的感覺像一道蜂蜜一樣,讓他忍不住滿心竊喜。
所以每次晚上疼的睡不着的時候,許越之就喜歡這麽一筆筆的數着師卓前輩對他的好。
給他靈石、毫不留私的教他修煉功法、為他添置生活必需品、有需要時總是能第一時間出現……
只要想起這些事,許越之都會開心的冒泡泡。哪怕身上的骨頭又疼又癢,難受的翻來覆去,也都沒那麽重要了。
真的好想好想師卓前輩呀!
不知道師卓前輩現在在幹嘛?
許越之坐在書桌前,托着腮幫子望向窗外。
此時陽光正好,師卓前輩剛送的小狗正窩在棗樹下打盹兒,紅色的野雞飛的高高的,挂在棗樹枝頭。
菜園裏的兔子最勤奮,這會兒正抱着菜葉子啃。
這是它今天第六次偷吃蔬菜被許越之發現了。
但許越之并沒有制止,而是縱容的看着它。
師卓前輩送的兔子,就是可愛!
即便是偷菜,也偷的好可愛!
“許越之?許越之出來!”
忽然,一陣嘈雜的叫喊聲打破了小院裏的寧靜。
“你确定是這兒嗎?”王旭扭頭問身後的人。
“對,在後勤處登記的地址就是這兒。”
“怎麽收拾的這麽好,我一直以為以為這片兒都是廢棄的房子。”
王旭嘀咕着推開院門,徑直而入。
“汪!汪汪汪!”旺財在他們推門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從地上爬起來撲向門口沖着幾人大聲吼叫。
“去去去!怎麽這裏還養了一條狗!”
王旭連忙退到門外,直叫晦氣。
“你們找我有事?”
許越之聞聲出來查看。
“你就是許越之?”王旭上下打量眼前這個少年。
少年身着外門弟子的灰色道服,卻仍然在一堆人中風采出衆。柔順的黑發随風微動,雙眸明亮奪目。
雖然身上的稚氣未脫,但依舊能從眉眼中看出對方長大後的俊采風貌。
這般好皮囊,也難怪報名宗門大比時,佳佳師姐會為他說話了。
“你要是識相,就趕緊去宗門那裏取消大比的參賽名額。”
還不等許越之回應王旭的問句,一旁跟着的小喽啰就率先恐吓出聲。
看來是刻意找麻煩的。
許越之心下了然,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既然是宗門大比,宗門內弟子就都有資格報名,我為什麽要取消?”
衆人哄笑:“就你?你也能上臺?到臺上丢人現眼去嗎?”
王旭也覺得眼前這少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放出靈識探尋一番,并沒有探尋出對方的修為。
王旭是在外門熬了三年才進的內門,刻苦修煉了一年半,小有天賦。最近剛突破到了了練氣後期,已是同輩中比較不錯的了。
經他的靈識檢測不出對方修為,只能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對方的修為比他高。另一種是對方根本沒有靈力。
許越之只是一介普通的外門弟子,又沒有什麽修煉資源,修為怎麽可能比他還高?
探不出修為的原因必然是後者!
思及此處,王旭說話便也不再顧及對方的顏面:“區區外門弟子,你也有臉報名?”
許越之不痛不癢的抱了抱拳:“願與諸位賽場見真章。”
上輩子被發現有仙骨、有天賦之前,沒少用語言糟踐他的人。
王旭這種分量的,只算是毛毛雨。
“怕是不用等到上賽場了。”
王旭一揮手,招呼身後的小喽啰們圍攻上去。
本來他和許越之是沒什麽深仇大恨的,但這次過來也是他受了大師兄周龍的意,要給許越之找點麻煩。
今晨,許越之去報名宗門大比時,正好是王佳師姐和周龍師兄負責統計人名。
周龍師兄看到是外門弟子報名,調笑了兩句“不知死活”、“井底之蛙”。
王佳師姐當着一衆弟子們的面,為許越之辯護了好幾句。還跟周龍師兄鬧掰了,說他“心思狹隘”、“難當重任”。
據小道消息說,王佳師姐是內門某長老的私生女。只要搭上王佳師姐這條線,在內門就有了靠山。
這番波折下來,周龍師兄既丢了面子,又丢了內門長老當靠山的機會,心裏不爽。可又不能找王佳師姐的麻煩,這才派王旭幾人給許越之找點不痛快。
小喽啰們平時沒少幹欺淩弱小的事,這會兒聽到王旭下了令,娴熟的避開旺財,硬闖進院子。
幾人把院內的椅子一腳踹翻,又拔劍欲往菜園子裏刺。
許越之哪能讓他們如願,提起練習時的木劍便迎身上去。
卻不等許越之出劍,天空驟然降下幾道白色冰刃,刺向闖入菜園的幾人。
幸好幾人均是內門弟子,學過一些功夫,這才堪堪避開。
“許越之,你居然出陰招!”其中一人朝着許越之大吼。
“不是他。”
王旭止住動作,警惕的望向四周:“我在內門十多年了都還沒接觸到寒冰術。他一個外門的,怎麽可能會寒冰之術?”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是這麽個理兒。
“敢問是何方高人?可否出面一敘?”王旭內心七上八下的。
畢竟這次是他們先來找許越之麻煩的,說出來不占理。
這會兒又憑空出現一個高人,是敵是友很難說。
王旭聲音發出後,院子裏空蕩蕩的無人回應。
衆人屏息凝神。
許越之也滿頭霧水。
難道是師卓前輩在暗處出手了?
不對啊,師卓前輩這個時間一般都在忙啊?
正值衆人疑惑之際,一只兔子突然從田地裏蹦到籬笆樁上,對着王旭幾人龇牙咧嘴。
難道是這兔子搞得古怪?
王旭撞着膽子,往兔子跟前走了兩步。
兔子龇牙的愈發嚴重。
王旭又試探性的向兔子揮出一劍。
果然,下一秒就從天而降數道冰刃,接二連三的砸向王旭。
好在王旭早有準備,出的是虛劍。
冰刃砸下之時,他一個翻身後躍,就躍到了院中央的棗樹樹下。
誰知王旭才剛一落地,尚未穩住身形,就又有一團火球從樹上砸下。
王旭躲閃不及,在衆目睽睽之下被燒了個正着。
院中立刻就響起了殺豬般的嚎叫。
“啊啊啊啊……疼死我了!快澆水!給我滅火!”
衆喽啰這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的往角落處的水缸奔去取水。
可剛跑到半路,就被呲着牙,喉嚨間發出低吼的狗攔住了去路。
“去去去。別擋道!”
小喽啰惡向膽邊生,擡起一腳想要踢向旺財。卻被旺財靈巧躲過。
緊接着,一道粗壯的雷電徑直劈向此人。
當他倒地不知死活時,旁邊同行的人甚至聞到了皮開肉綻的焦糊味兒。
“跑、跑吧……”
不知是人群中的誰哆嗦着喊了一句。
大家紛紛抱着頭,呈鳥獸般作散潰逃。
“等等……你們這群不講義氣的、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們!”
王旭在地上打着滾,想要壓滅火苗,卻發現這火怎麽壓也壓不滅。
他走投無路極了,便不再顧及其他,狼狽的跑到水缸旁,一倒頭倒着紮了進去。
身上的火終于滅了,可皮肉間仍有一股子火焰燃燒的灼痛感。
王旭罵罵咧咧的從水缸裏爬出來,一擡頭就看見棗樹上有一只火紅色的鳥正冷冷的看着他。
王旭沒來由的突然打了個哆嗦。
“你、你們別太得意……我、我還會再、再來的。”
王旭磕磕巴巴的留了句狠話,扭頭就狼狽逃竄。
“師兄!”
許越之叫住剛跑到門口的王旭。
笑眯眯的指着狼狽的院子道:“師兄把我這裏弄得亂糟糟的,不做點什麽就準備走了?”
“有病啊,誰管你!”
王旭才不管他亂不亂,繼續一瘸一拐的往前跑,一心想遠離此番是非之地。
許越之也不去追,好整以暇的看着王旭逃竄的狼狽模樣,玩兒似的輕抛了幾下手裏的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