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陰魂想要下地府, 需要鬼差的接引。得有城隍爺發給的路引,才能踏上黃泉路。
青陽将書完功過冊的陰魂逐一超度,又召請來鬼差:“咦, 怎麽不是之前那個大兄弟了。搞得我差點以為還在出差……”
因為需要下地府的陰魂多, 鬼差足足來了十個,青陽在隊伍裏探頭探腦尋找了一會, 沒看到熟面孔,不禁有點遺憾。
之前那個大兄弟多好啊, 手忒松,做了兩次交易,兩次都多給他好幾分銀子。
鬼差們保持緘默,以及一個較遠的安全社交距離:“……”
說實話, 他們也不是很想來。上次來的同事被足足拍了六掌, 直接從陽間被拍下忘川河, 掙紮了好久才得以上岸,慘遭衆鬼和鬼差全程圍觀,爬上岸以後直接沖回去自閉了。
這次召請也是,絕大多數鬼差們都對青福觀幾位神明的護犢子程度望而生畏, 本不想來的, 但是看看三屍神的下場吧……最終還是推出了十個倒黴鬼,上來應差。
白蓮教收集的生魂不多, 蓋因生魂離體久了,人自然就死了。但陰魂極多, 這是他們在秦淮潛伏近二十來年,捕捉的陰魂, 數量上千, 最後算報酬的時候, 本來還想好絕不搭話的鬼差都忍不住咂舌:“乖乖,再來這麽幾次,咱們手頭的銀子都不夠用了。”
陰魂又用不了陽間的貨幣,地府之所以會有陽間的金銀做報酬,也是考慮到和吃陰間飯的人要常打交道,才偶爾和道士、蠱師之流做交易。
地府供給一些鬼氣給确定了品行端正的合作方,幫對方增強自己的使役鬼或是蠱蟲實力,合作方再回以陽間的金銀作為報答。
青陽拿好銀子,笑眯眯地挨個和鬼差兄弟們握手告別:“沒事麽,沒有銀子,也會有其他的……”
鬼差們:“…………”
不寒而栗!他們才是鬼吧,怎麽和這個生人握手,卻覺得渾身冰涼呢?
…………
拘魂辛苦,青陽給幾位鬼差兄弟燒了香火作為酬謝。看看時間,天色還未亮,趕回去還來得及打個盹。
道士們和皇子們都各自離開了,青陽睡眼惺忪地抱着小泥像和五塊牌位,帶着獒兒回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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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行,枯燥無味,青陽打着哈欠轉進小窄巷——
鳌拜:“!快看!咱們觀那兒怎麽這麽亮,是不是有白蓮教的餘孽打擊報複,跑來放鬼火?!”
青陽也吓得一個激靈,趕緊跑進觀裏一看:“……這什麽情況?”青陽走到熠熠發光的八字真言邊,納悶地觀察了一會,“還發光……關不掉嗎?”
不是放火就拉倒了,鳌拜毫無興趣地飄回影壁睡覺,青陽則留下來摳了一會:“嘿,還摳不掉!”
無語,知不知道大晚上的亮這麽大燈算是光污染啊!
青陽對八字真言束手無策,只好先去把小泥像和牌位安置好,簡單梳洗一番,回到自己的寮房合衣躺下,準備趕在天亮前抓緊眯一會。
閉着眼,在床上翻了幾個身後,青陽:“……”
他一坐而起,去夥房後的小雜物間裏取來一條備用的帷幔,搬了個梯子,把那八字真言給嚴實遮上了。
“喂。”鳌拜從影壁上探出個頭,他其實也因為那青光睡不太着,剛好和青陽搭個話,“陳圓圓那小丫頭還沒回來,你怎麽想?”
青陽爬下梯子,肅然點點頭:“明天掌櫃的如果缺席,可以扣點工錢。”
鳌拜:“???”
“開玩笑啦,”青陽笑嘻嘻地說,“可能還在被那老和尚勸度吧!有老和尚在,圓圓的安全沒問題的。佛門說‘緣起’,意思是一切有為法,都是因各種因緣而起。這是圓圓和那老和尚的緣,咱們就別幹涉啦!”
鳌拜聽青陽講得還挺高深,仿佛很懂的樣子,便不由地被說服了,不明覺厲地慢慢縮回影壁去。
青陽:“然後再等圓圓把老和尚帶到觀前,那就是老和尚和我的緣起嘿嘿嘿嘿……”
鳌拜:“…………”
孽緣啊!老和尚與小丫頭的緣起,和着就是為了他被你薅羊毛做準備的嗎??
陳圓圓一夜未歸,青陽起來以後,把遮字的帷幔下掉,一邊思忖着回頭幹脆在這兒設個窗簾之類的,一邊通過鬼契和陳圓圓聯系:“這麽久還不回來,你怕不是準備再棄道從佛一次?”
“不可能的,東家你不要打擾我吵架!”陳圓圓咬牙切齒,“這老和尚老大的年紀,頭腦還蠻清醒,我跟他辯論還真有點辯不過他,別跟我說話了!今天我一定要處理掉這個跟屁蟲!”
青陽無語,絕明走釋迦牟尼佛八相成道的路子,都走了六相,唯剩兩相了,陳圓圓一個半途棄佛的還想跟人家打機鋒……算了算了,吵就吵吧,反正到最後老和尚都要到他觀來拿念珠滴。
正疊着帷幔,九皇子從道觀外走進來:“大師!”
八字真言多亮啊,白天直視都挺晃眼,胤禟喊了一聲,就瞧見了。這真言入石三分,也不見上頭有什麽機關,上一次他來青福觀的時候還只是普通的墨字,現在卻變成這樣,莫不是昨夜對妖僧的一戰,成就功德之類的?
胤禟胡亂猜測,他不太懂道教這一塊的。滿族皇室本就更推崇薩滿、藏傳佛教,胤禟也是因為九歲重病為傳道士所救,才逐漸對西洋文化、傳教士頗有好感。
再後來,葡萄牙籍的傳教士穆景遠成為常伴他身邊、最信賴的手下,對胤禟而言,他對耶稣的了解估計都比對道教的了解多。
胤禟收回眼神:“昨夜一戰,咱們也算是過命的交情,有話我就直說了。”
想到接下來要談什麽,胤禟還極痛心地摸了摸胸口:“我想和大師談談合作。”
今天流的淚,都是當初腦子裏進的水。胤禟悲慘地想,如果之前自己沒有拒絕大師就好了,現在還不知道大師同不同意合作……
“哦,”青陽看看胤禟身後,“怎麽穆景遠沒跟來?”
有點遺憾,他本還想問問有沒有機會請穆景遠帶點葡萄牙的好東西,供奉給師祖玩兒呢。
胤禟:“……?”
怎麽,沒來的都不想放過,這薅羊毛是都記上號了嗎??
胤禟強行把話題拉回合作,厚着臉皮小聲說:“就,春盛酒樓啊,我不想就這麽放棄了。大師能不能請財神爺給我賜個福什麽的,日後春盛酒樓的分紅,我倆對半分!”
胤禟早估算過春盛酒樓和青福酒樓的進賬差了,也難怪當時青陽能一口說出分紅對半的話。青福酒樓的收益超出春盛不知道多少倍,若真因為是財神爺賜福,即便是對半分了,那占便宜的也是他自己啊。
“?”青陽緩緩說,“希望你不要盲目迷信……”
胤禟:“……”
大師?你在說什麽瘋話。
青陽很有良心的提醒:“你這個酒樓沒開好,還是有救的,不一定要請財神爺。”
青陽:“天底下酒樓多了去了,春盛那般專精一個菜系、價格金貴的,也不少,那為什麽春盛酒樓沒有成功呢?因為你要想想,你春盛酒樓的競争點在哪。”
“環境啊!”胤禟一說就心堵,“但之前我也聽食客說了,那些環境開始看着新鮮,去幾次也索然無味了,畢竟都是假的,假的到底比不上真的。”
“就是說嘛!”青陽一拍手,“你酒樓定價高,所以到你酒樓吃飯的,多數還是有那個能力,去真地兒游玩的。既然如此,還要假的幹嘛呢?但如果,沒有真的呢?”
青陽笑容漸漸詭異:“請允許我為你推薦三個全新主題——現代、賽博朋克、科幻。”
胤禟全心沉浸在怎麽賺錢裏,完全沒注意青陽的表情:“哦哦,但請大師不吝賜教。”
“不吝是不可能不吝的。”薅羊毛人終于露出了他真正的嘴臉,青陽緩緩說出他這一段鋪設的重點,“除了財神爺庇佑,我還提供技術支持了,七三分。”
胤禟:“?????”
這價漲得也太可怕了吧!是對他之前沒有同意合作的懲罰嗎嗚嗚……但是在心裏仔細算算,還是很有的賺的。
胤禟狠狠心:“幹了!”
你這刮油水的惡鬼啊,為了銀子,我願意和惡鬼做交易!
“嗯,還有個事兒。”青陽在胤禟重新變得驚恐的眼神中說,“你也看到了,青福酒樓裏的小厮,服務态度都是一等一的。那些都是我從小窄巷裏雇來的人。我希望春盛酒樓更替仆役時,空缺的位置能悠閑提供給小窄巷的人,請九皇子放心,既然我多拿了紅利,那培訓也由我這邊負責。”
青陽的目光落向觀外:“小窄巷裏很多人家,甚至還擠在茅廁邊露天而住。我想能幫就幫,你願不願意?”
“……”胤禟眼神複雜,不禁又看向一旁青光耀耀的八字真言。
仙道貴生,無量度人。
胤禟:“——嗚嗚大師你不要突然脫下鬼皮,搞得我好想給你捐錢!!”
青陽露出和胤禟一樣備受觸動的表情,上前一步,緊緊握住胤禟的手:“——想捐就捐,不要克制。”
胤禟:“……”
感動戛然而止,胤禟面無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算了,我又不想了。”
和青陽談完生意,胤禟帶着青陽去找三哥胤祉。
生魂離體,又和鳌拜近距離接觸那麽久,胤祉的狀态其實很差,需要固陽穩魂。
“三哥早上就出門了,說是要去找什麽容先生……”胤禟說到一半,發覺青陽腳步一頓,“怎麽?您也知道容先生?”
青陽撓頭:“挺巧哈,又是家族産業。”
這就不用胤禟帶路了,青陽熟門熟路往私塾去,本以為能聽到書聲琅琅,沒想到剛到大門口——
只見胤祉拉着納蘭容若,直把銀票往對方手裏塞:“先生,先生一定要收下,我的一點點心意,求您務必再往京都多發一些您的詩集吧!!我還有好多的友人想要觀摩。”
納蘭容若哪裏能對抗的了胤祉,胤祉那力氣都能把胤禟倒拖着走,衣衫都在推拒間亂了,頓時令這迷弟霸道為偶像氪金的場面變成登徒子強搶民鬼:“不……不用不用!雖然确實沒錢花了,但君子取財有道……”
“……”胤禟瞬間窒息,怎麽三哥一覺睡醒腦子又沒了。他大感丢臉,上前試圖拆分二人:“三哥!這大庭廣衆,朗朗乾坤之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胤祉露出那種“絕版求再販”、“雙倍重金求購”的表情:“可是詩集……”
青陽卻是将目光落在胤祉手中的銀票上,若有所思:原來還沒榨幹啊……
胤禟皺眉:“你不是有原本麽?叫人多抄幾份就是了!”
“你懂什麽!”胤祉憤然道,“不搞文學的人是不會知道的,每多抄一本書,就有一位原作者受到傷害……容先生一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沒錢再印新冊的吧!”
納蘭容若羞愧地低頭:“那倒不是……我,我用紙墨太費了,所以才沒錢。”
“……”胤祉尴尬地整理領口,站直身體,“嗯,怎麽大師也在這裏。”
納蘭容若連忙道:“我算是被大師所救吧,如今這私塾也是在大師的幫助下建起來的,詩集也是。大師心善,私塾裏收容的孩子都是小窄巷的,也不收學費。”
胤禟扯過胤祉,小聲說:“你少問幾句不行?大師之前說過,自己從未上過私塾,你問這不是紮大師心麽?估計大師開這私塾,就是不希望小窄巷裏的孩子和他一樣吧。”
胤祉大為感動,尤其是聽容先生說,大師救過他:“謝謝,我替容先生謝謝大師!”
……這什麽立場,什麽意思?青陽被胤祉握住手狂搖,警惕地說:“我不同意啊,這門親事。”
“……”納蘭容若欲言又止,胤禟也直翻白眼。
一邊在心裏瘋狂吐槽三哥和大師,胤禟一邊随意地往私塾裏一看,瞬間吓一大跳:“嗬!”
原本正讀書的孩子們都睜着一雙雙烏黑的大眼睛,寂靜地圍觀着八卦。
納蘭容若也反應過來:“哦,其實之前這位公子說過的,自己除了詩詞外,也擅長幾何學,我本是好奇,才多問了幾句,約定說放了課再聊……”
說實話,一開始他被叫住的時候,還吓了一跳,以為自己的身份被認出。後來才想起,他貼着受青陽大師加持過的符箓呢,能在白天自由行走的同時,所展示出的相貌也和生前不同,胤祉哪裏會認出自己。
“嗯?”青陽耳朵一下支棱起來了,“你還會幾何?那你可願為私塾中的孩子上一課?”
胤祉尤自沉浸在納蘭容若和胤禟灌輸給他的大師感人事跡中,情緒正上頭,聽到邀請幾乎想也不想立即道:“好!”
老三可可愛愛,沒頭沒腦,揣着銀票給學生教起幾何。青陽的目光就鎖定在那銀票上,恨不能一個五鬼搬運……
胤禟沒看出青陽在觊觎胤祉的銀票,還以為對方是從沒聽聞過幾何學,所以對胤祉産生了崇拜,才眼珠一轉不轉地盯着胤祉。
胤禟自覺身為合夥人,不能被旁的人比下去:“幾何算什麽,我還會西洋話!”
青陽:“好!你下節課上!”
胤禟:“……?”
胤禟被青陽推着站到胤祉身後排隊,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青陽已經自覺地走回門邊了,免得影響教學,一邊看着胤祉給小孩兒上課,一邊喃喃:“唉,多難得的人才,希望你們活得久點啊……”才衷心的祝福完,青陽又轉念一想,其實死了也沒事,和容兒一樣簽個鬼契就行了,“嗯,一切随緣。”
等到兩個皇子說得口幹舌燥,各自都上完課了,青陽又伸手招來孩子們:“兩位殿下啊,你們看,這群孩子多麽可憐,吃不好穿不暖,你們是不是捐點錢。”
胤祉:“……”
還挺押韻。
孩子們用一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們,眼神裏流露出對生命與知識的渴望。
一炷香後。
回到了春盛酒樓喝悶茶的兄弟倆:“……等等,不對啊?”
我教書,我還倒給錢??
白蓮教的消息極為重要,胤禟和胤祉手裏押着人,拿着重要證據,也不好在秦淮多耽擱,很快就整頓人馬,押送白蓮教衆上京。
回京的路上,兄弟倆同坐在一輛馬車裏,相對無言。
連續被刮兩次,略痛。
胤禟的記憶尤其深刻,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見大師了,真是見一次刮一次,只希望青陽說的那些個什麽賽博……什麽玩意兒的,是真能挽救春盛酒樓的敗局,他受制于身份和職責,也不能長留秦淮,這一系列的改造還是得落在青陽身上。
因為押解着犯人,胤禟等人還未到京都,消息就已經傳到紫禁城了。康熙沒想到讓胤祉、胤禟去一趟秦淮當幌子,居然還能揪出白蓮教的根來,大喜之餘,日夜盼望,直到兩個兒子真正還京,又在養心殿中将白蓮教勾連官吏名冊、證據一并交給康熙。
康熙:“……”
他右手拿着名冊,左手邊堆着證據。
細細比對之下,那些他早有懷疑,暗中布局想要拽到明面上來的貪吏,名單上有。那些他還不大确定、甚至還未查到的,名單上也有。
康熙:“…………”
幌子太過優秀,自己把棋局下完了,讓他這個下棋人無棋可下。
“嗯……”康熙為自己的兒子驕傲之餘,也生起些忌憚,“你們想要什麽賞賜啊?”
一般來說,他問這話,衆兒子中只有保成和老十四才敢真正開口要賞賜,其他人都是推說為皇阿瑪分憂,是兒臣的榮幸。一番虛僞的你推我給之後,康熙再把自己早想好的獎勵賞給兒子。
他已經想好了,老三好文,回頭給老三賞賜些字畫。老九好西洋事物,剛好他這兒有一座西洋進貢來的鐘表,可以賞給老九。再給他們分點有實權、但又不那麽重要的職位……
康熙慈祥地鼓勵兩個默不作聲的兒子:“盡管說,這次你們可是立了大功啊。”
反正不管怎麽鼓勵,他們都不會敢要的——
胤祉一拜到地,哽咽地說:“求皇阿瑪賞些銀子。”
胤禟被刮的油比胤祉還多:“求皇阿瑪多賞些銀子!”
康熙:“…………”
怎麽回事……繼老大之後,老三和老九也破産了嗎?
經過青陽的不懈努力,青福觀終于有錢進行整體的修繕啦!
“還有私塾,上次三殿下和九殿下捐給私塾的錢,我已經按照你給的書單,去給孩子們進書了。”青陽薅羊毛,也不都是為了自己薅,“還有你想要的筆墨紙硯,這次也有了補充。”
納蘭容若喜極而泣:“太好了,差點以為要寫信問爹借錢……”
“……”青陽可能後悔了有半秒吧,就繼續腳踏實地向前看了,“你也要節省一點。這次給你準備的紙墨,就不如你之前用的那些昂貴了,都是些平價貨。富有富的活法,窮有窮的過法,你可別從奢入儉難啊。”
納蘭容若堅強地說:“我會努力的……”
“咔嚓咔嚓……”鳌拜氣得在一旁啃影壁,什麽啊,好像很受委屈的模樣,明明到現在東家還是給他單獨供香火、私塾能單住。
鳌拜恨恨地逼逼:“想當初,老夫坐擁的財富和土地,不比他納蘭家多?如今還不是入鄉随俗,這小子忒矯情!”
他重重咳了一聲,飄到青陽身邊:“你這是在做什麽東西。”
“春盛酒樓的新背景啊,這個風格叫做賽博朋克。”
青陽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主題最能刺激古代人的觀感,打破他們的認知,令他們感到耳目一新,而且絕不可能有人能仿制——那些霓虹燈都是他用鳌拜率領的陰兵身上汲取的鬼氣做成的,外表用符紙進行加持。這加持是雙向的,一來包裹住鬼氣,以符紙形成霓虹燈透明燈管的效果,二來也是防止有人想破壞拆卸。
青陽:“咱們現在手頭上雖然有錢了,但是修繕道觀可是一件大事。一定得找好瓦匠、木匠來做,不能馬虎。我已經聯系好人了,不過那邊手頭上也都有工沒完成,等再過幾天,他們到了,咱們就暫時搬出去,實在不行就去春盛酒樓或者都城隍廟蹭住。”
說話間,道觀中央突然毫無征兆地憑空開了道裂隙,從裏頭摔下一只紅衣厲鬼來。
“卧槽!”青陽的符都差點畫歪了,一下跳起來,捉起三清鈴,“這玩意兒哪來的!”
然而,那紅衣厲鬼似乎比青陽還茫然,他嘴邊還帶着鮮血,似乎是在傷人途中被抓了過來。
沒過一會,那裂隙又陸續掉下數只厲鬼,一只比一只茫然,三清殿和偏殿傳來的神威又讓他們不敢亂動,只嗚嗚鬼叫着在原地摳頭,或者舔嘴角、手上殘餘的人血。
接着,青陽原本展開放于地面上晾曬的符箓憑空飛起,迅速照着青陽做好的那些霓虹燈的樣子,卷成管型,伴随着厲鬼們的哀嚎,自動自發地吸起他們身上的鬼氣,變成一根根彩色的霓虹燈,最後獻寶似的堆在青陽腳邊。
厲鬼們一身鬼氣全被榨幹,現在比納蘭容若可能還不如,哭泣着倒在空中,露出任人宰割的鹹魚樣。
青陽:“……”
嗯,他好像知道這是咋回事了。
打從簪花那次之後,師祖三不五時地就會在大清早給他個驚喜,比如今天,送的就是霓虹燈原料。
青陽很自覺地放下手裏的活,一般家裏的小狗勾叼來禮物,基本也該喂食了,他走向夥房,圍裙已經迫不及待地自動飛出來,想給他系上:“不用不用,今天的點心早上起來就已經在備着了,現在應該差不多好,端出來就行了。”
那天師祖送的白蓮,青陽琢磨不透如果扔掉,按師祖的性格會不會爆炸,于是倒挂在夥房門口,準備制成幹花。
青陽剛想推門就看見了,不禁嘆了口氣:“怎麽感覺,最近老要和邪教火拼啊,我明明只是想賺錢養家而已……一定是葫蘆娃吧,帶衰我。”
正吐槽着,道觀門口就傳來陳圓圓的叫罵聲:“追!追!你還追!都來看看啦!老和尚不要臉!光天化日追女人!””
絕明老和尚和善的聲音也跟着傳來:“施主所言差矣,您不是人啊。”
陳圓圓:“????”
這個老和尚到底想不想度我,怎麽還帶罵鬼的。
陳圓圓倔強地說:“不是人怎麽了,你一個老和尚,追美貌女鬼就很光榮嗎?你這個死腦筋,是不是不懂得放棄,我都說了我是絕對不會放棄貪財……我是說,愛財的!”
絕明:“唉,施主又錯了。您不是愛財,也并非貪財,是貪財又吝啬啊。”
陳圓圓:“?????”
這個老和尚怕不是殺鬼來的吧,淨說大實話,一點不客氣,一刀一刀紮在她身上。
陳圓圓氣死了,叉着腰大罵:“死禿驢!老家夥!”她憋了一會,又不想罵得太狠,畢竟人家老和尚之前還給過她佛珠護身,只能嗖的一下蹿進觀裏,趴到影壁後面,探着頭挑釁,“哼,你不是想追嗎?有本事你追進道觀來啊!”
嗯?青陽的注意力一下被老和尚吸引走了,趕緊奔去夥房,端出早準備好的茶點給師祖供奉上,然後沖去大門前招手:“來啊大師,快進門啊!”
絕明:“……”
陳圓圓:“……”
“……”絕明默默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