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轉移財産這念頭一興起, 就在明珠腦海中盤桓,一直到當晚入睡,他還心神不寧地翻來覆去, 連做幾個噩夢, 吓得猛然驚醒:“嗬——”

來喚老爺起床洗漱的老管家愣給吓了一跳:“老爺, 您這是怎麽了?”

“呼……呼……”明珠大喘了幾口氣, 都不用老管家叫的, 自己就心裏發慌地翻身下床:“我夢到納蘭府走水, 我拿了銀錢想帶一家老小出逃, 人是都救出來了,可銀錢卻掉了一地。我拼命地撈啊、撿啊, 一錠碎銀都沒留下, 最後追着一枚銅板摔進一條好大的臭陰溝裏。”

老管家失笑道:“這是老爺聽到亢家的遭遇,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明珠心想,你知道什麽, 只有老爺我什麽都記得, 看透了一切。

這事兒多邪門啊,明珠越想越心慌:“派人替老夫告假,我要便衣去秦淮一趟。”

讓他轉移錢財, 明珠心裏還是非常不甘的,他想再争取一下, 能不能從青陽大師那兒請尊財神像回來。

想起容若,明珠又開始翻銀票:“去祠堂多取些上好的香火、金元寶。”

帶多少呢……明珠拿着銀票想,算了,都帶着吧, 這要是沒成功, 未來就再沒機會手上抓這麽多銀票了!

“師兄。”青陽站在主殿前, 托着下巴端詳,“你說當初我塑神像,也沒偷工減料啊,怎麽玉清師祖這鼻梁就跟面團子似的發酵了呢?感覺這個眉毛也有點花。”

打從發覺某位身份不對,還對小金神出手以後,青陽就特地留意了一下,果然發覺主殿的元始天尊像與之前不同。只是他天天看着沒發現,現在有目的性的留意了,果然發覺不對。

總被點名的趙公明有苦說不出:“……是,是吧。”

青陽早就準備好了工具,“噌噌”兩聲磨了下锉刀,拎着簍子、踩着長梯就上去了。先把羅睺精心調整的眉形,毫不留手地刮掉重畫,再拿起锉刀,一下、一下地重重锉那鼻梁:“唉,都是我不好,一定是當時塑像的時候哪裏出了差錯,不然怎麽會産生這樣嚴重的問題。”

羅睺本還極盡傲慢地坐在元始像頭頂,睥睨着觀中為他服務的鬼神們,青陽一刀下去,他就跟被驚飛的鷗鷺一樣,飛快地從元始像頭上飛下來了,由世間純陰化成的千重黑紗都受驚地紊亂了片刻,化作流溢四散的黑色霧氣,最終又在羅睺的掌控下,重新收斂、安定下來,老實承載着其上由誅仙劍陣化作的尖銳銀紋。

羅睺一邊順着背後大道青氅炸起的毛,一邊狐疑地盯着青陽:下手那麽重,怕不是故意的吧?難道是知道些什麽了?

他仔細打量青陽的神色,毫無破綻,青陽還非常內疚地碎碎念:“唉,我真是太不合格了,連塑像都做不好。師祖放心,等塑銅像時,我肯定注意,絕不允許再産生這種問題。在換銅像前,我也會日日來檢查,絕對不會讓您的形象受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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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睺:“……??”

大可不必……!

青陽用法力加持,将彩漆迅速烘幹,別看他手上動作粗糙,其實幹得是細活。

“啊,小東家,補神像呢?手藝真好!”沈老爺子叼着香火進門,毫不知情地豎起大拇指誇獎,“我都看不出痕跡!”

“……”羅睺瞬間投去恨恨的目光,可不嗎,辛辛苦苦調了這麽多天,一刀子回到原點。

青陽神清氣爽地順着長梯下來了:“您這叼香火的姿勢,頗為熟練啊。”

沈萬三還幫着接簍子:“以前叼過一段時間的煙鬥,現在回想起來,遠不如小東家這香火的滋味好啊。”

老爺子來,也不光是為了吹彩虹屁的,将自己和九皇子那邊聯系所得的消息說了:“……基本的分店選址都定了,但我老不放心。小東家能不能給我也貼張陳掌櫃、容先生那樣的符箓?開分店的事,我想親力親為——順便再提前給我做多多多的香火,我路上帶着吃。”

鳌拜才練兵回來,恰好聽到這句,立即抓住機會猛烈抨擊:“修鬼仙修了這麽多年,連在日頭下行走都做不到,是該狂補香火。但就你這個進度,狂補香火又有什麽用呢?”

“……?”沈老爺子完全不懂,道觀裏這個老是互踩的風氣到底從何而來,他自吃自己賺來的香火,這個拜拜沒事總來酸什麽酸。

沈老爺子故意當着鳌拜的面,嚣張地又掏出一大把香火,往嘴裏一叼,約等于同時抽十幾來支煙,讨了符箓大搖大擺便走。

鳌拜恨得眼睛裏都要滴出檸檬汁兒來:“吃,吃死你,早晚把你撐炸了……”

…………

有了青陽送來的銀票,絕明抓緊時間尋找匠人來,塑佛像、修佛廟。匠人頭一次沿着小巷找過來時,還挺八卦地詢問:“老方丈,我看前頭還有一家道觀,你這是要跟道士唱對臺戲?”

絕明頭搖得像撥浪鼓:“豈敢豈敢,修佛廟的錢還是青陽小友借我的。”

他還沒唱對臺戲呢,就已經被薅成這樣了,真唱對臺戲,想都不敢想是何等慘況。

絕心也算是運氣上佳,塑佛像前開悟成功,多少能蹭到一些建造“報身”像的功德。師兄弟輪流值班,工匠們加班加點,很快便将三間小屋修繕完畢。

開光儀式當天,青陽也過來看了眼。

佛廟修得簡單,只保證了遮風擋雨、牢固結實的基本要求,最上心的還是佛像。因為沒青陽那自己塑像的手藝,絕明在這上頭花錢最多,最終在主殿安置下大大小小十來尊佛像、菩薩像。

青陽又不學佛,這些佛像大多都不認識,根據打扮、姿勢,只認出了觀音、地藏。

絕明知道青陽不好進佛寺,開光儀式結束,自己走出來表達感謝:“欠小友的銀子,我們肯定會盡快償還。”

青陽擺擺手:“急什麽,來就是要跟你們說的,馬上我和九皇子的主題酒樓就要廣開分店了,到時候需要你們提供的佛光量肯定大大增加,你們的薪酬很快就足以還債了。”

絕心一愣,那表情,顯然根本沒把“能活着還完債”納入思考範圍。

絕明也很震驚地說:“……真的嗎?那債還清以後呢?”

他也是一時晃神了,和尚居然向道士咨詢未來的發展方向。

“看你們自己考慮了,”青陽道,“反正後續的維護肯定還是需要佛門弟子幫忙的,你們要是想回清孝陵,我就再去找人,實在不行,走地府的路子也可以……”

青陽估算着,南京這片區的地府,差不多快被他薅光了吧!上一次就說了,快要出不起支付報酬的銀子……青陽覺得,可以以地府為中介,和佛門弟子作交換,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

絕明有些怔怔,不過很快就重整心态,看看嶄新的佛寺,還有正在悠閑澆野草的張大爺:“佛在處,即我歸處。而且答應了要服侍張大爺、替他處理身後事的,老衲與絕心身為佛門弟子,又怎可食言。小友,酒樓的維護還是交給我們吧,照常給薪酬,老衲也想給我佛和衆位菩薩塑個金身。”

張大爺冷不丁地擡頭:“明……絕明大師啊……”

絕心連忙過去扶住張大爺:“您小心,怎麽了?”

張大爺滿臉的褶皺都寫着納悶:“這……不是個道士嗎?為什麽……你們讓道士給你們發錢?”

絕明、絕心:“……”

大爺平時不說話,原來是藏着刺,出其不意地紮心。

青陽差點爆笑:“對了,差點忘了問,絕心既然開悟了,現在是轉七相,那他要度的人是誰?”

絕心:“…………”

“說啊,怎麽了?”青陽看絕心露出又被紮心,暴擊乘二的神情,“難道比圓圓還難?”

絕明沉痛地摁下青陽的手:“小友……”他猶豫了好久才道,“是孝莊仁宣誠憲恭懿翊天啓聖文皇後……”

虧得他能将這一長串的谥號背得下來,全因絕心剛開悟後,就中了魔一樣的縮進屋子,他實在擔心,開門一看,桌上、地上鋪滿了紙,寫滿了絕心的有緣人。

幸好他進去的及時,不然絕心差點剛剛開悟,就陷入心魔。

青陽:“……”

佛祖是真的對你倆有意見吧,根本沒打算讓你倆成佛。兩相對比一下,陳圓圓還算簡單的了。

青陽沉吟片刻:“你們……加油,給佛祖、菩薩塑金身試試吧。”青陽不無同情地說,“我給你們加點薪……”

…………

和尚們實在太慘了,青陽回觀面對“師祖”的态度都緩和了些,好歹這一位不論身份是誰,總是向着他的,金大腿抱起來還挺爽。

“啷啷?”撥浪鼓發出試探的聲音,桂花香也小心地靠近青陽,“啷啷。”

之前那锉刀實在太狠,羅睺幾次被削,心裏都快有陰影了,怎奈何青陽從頭到尾都沒錯,他又發不了脾氣,現在想催甜食都有點警惕。

青陽接過來翻看:“怎麽,哪裏掉漆了嗎?好像也沒有吧。”

“……”羅睺胸口頓時一堵。明明以前他一搖撥浪鼓,小道士就知道該做甜食了,現在還胡說什麽掉漆不掉漆……變了,小道士變了!

是不是又在跟我撒嬌?羅睺憑借自己完全沒有的經驗,瞎揣度了一下,覺得多半就是這樣。

反正小道士手上現在也沒有锉刀,他也沒附在神像上,羅睺索性捋起袖子,一手推着青陽往夥房走,另一手虛搭在青陽頭上,催動法力。

十月中旬,正是螃蟹最肥美的時候。之前供奉桂花香囊時,小道士還吹得天花亂墜,說等到十月給他做各種蟹黃甜食,他等到現在了,連個影兒都沒看到,撒嬌是可以的,但再等螃蟹都瘦了!

“嗯……”青陽也就是随意搭了一句,沒想到還能獲得一次頭部按摩,忍不住閉了一下眼睛。

其實經過和尚那事兒,他本都準備半推半就了,正舒服地思考着要做個什麽甜品,道觀門口就傳來氣喘籲籲的呼喊聲:“大師!青陽大師!”

這聲音好耳熟啊,一聽就是給過他兩箱銀子的納蘭明珠!

正事當前,怎可沉迷享樂,青陽強迫自己推開師祖的手,端起營業微笑:“明珠大人——”

明珠進門就看見青陽大師手拿撥浪鼓,滿臉笑容:“……”他謹慎地看看那紅色的玩意兒,帶着敬畏詢問,“這是什麽法器,狀似撥浪鼓。”

青陽:“……這就是撥浪鼓。”

什麽法器不法器的,能不能科學一點,不要什麽都牽扯到迷信。

青陽随手把撥浪鼓往腰後一塞:“您怎麽會來觀裏,是想容若了嗎?我去叫人喊他……”

明珠連連擺手:“這個不急,”兒子又不會跑,但銀子就不一定了,夢裏他都追着銅板摔陰溝裏去了,“這次來,主要是想問問大師,能不能請財神的。”

明珠路上就準備着了,拿出十張銀票來,滿臉虔誠地放進香油箱:“我是誠心的,大師務必幫我看看。”

“可以是可以吧,但為什麽你突然想請財神?”青陽邊往偏殿走,邊狐疑的問。

他主要是懷疑,明珠該不會是大皇子派來迂回請財神的吧!要是這樣就不好了,以趙師兄那暴脾氣,好不容易漏出指縫的九枚銅板都得給收回來。

五靈公都圈坐在偏殿吃香,聽到外頭的動靜,不怎麽在意地回頭,看見小金貴引着一個老頭子進門,後面還跟着個黑裳小偷……偷……

“!”劉元達第一時間就把趙公明捅站起來了,先吸引一波火力,自己和其餘三個兄弟縮在後頭,努力降低存在感。

天哪,太可怕了,他可沒看見魔祖亦步亦趨地跟在小金貴後頭,試圖不着痕跡地取回自己的撥浪鼓。

趙公明猝不及防:“嗷——”

青陽沒看到劉元達的小動作,只聽見趙公明的嚎叫,吓了一跳,腰間的撥浪鼓頓時和魔祖探來的手錯了個位:“師兄你叫什麽,我還沒跟你說明珠大人的來意呢,你就這麽不願意受他供奉?”

趙公明眼淚都要出來了,心想別看自己在五靈公裏貌似是最風光的一個,其實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沒看每次倒黴都是他。

他含着眼淚看了明珠一眼:“這人啊,一般般吧,供奉就算了。”

趙公明重新又坐下了,小金貴的香火它不香嗎?小金貴的齋醮它不美嗎?好好的為什麽要把分靈送給一個和胤褆、亢家都有關系的人。

明珠聽不到也看不見趙公明,只能根據青陽的話惶恐地推斷:“財神爺!請不要責難于我納蘭家啊!”

“??”青陽納悶,“明珠大人,你這話從何說起?”

“啊?不是嗎?”明珠把自己的一系列推斷說了一下,“……我記得上次內務府一案,您請來的就有財神爺的牌位,就想請您幫幫忙。要實在不行,我能不能将府中一部分錢財交給您代為保管……”

五靈公這才有點興趣地仰起頭,想聽明珠細說,剛擡頭就對上羅睺兇神惡煞的眼睛:“……”

——算了算了,命重要,低頭低頭。

青陽無語:“您想太多了,大皇子和亢家那是特殊情況。您沒對財神爺不敬吧?沒養小鬼害人吧?既然如此,害怕什麽。”

青陽把明珠一股腦掏出來的銀票塞回去,語重心長:“您這個年紀了,有點積蓄不容易,不要老是盲目迷信,輕易被騙走存款。”

看着明珠花白的發須,青陽仿佛回到了被師父帶着去敬老院慰問時的場景,當時他就是這麽挨個給老人們進行科學教育的,剩下幾句常用的還有:不要看到什麽宗教小冊子就被洗腦,現在法治社會不允許這樣宣揚宗教;有病一定要找醫生,醫院比符水可靠……

明珠:“……”

這是什麽鬼語氣,仿佛他是什麽愚昧老人一樣。

明珠不甘心地拿着銀票:“那,那我投資青福酒樓可以吧,在京都開家分樓。”

怎麽,白送錢還不要嗎?

沈萬三頂着個中年漢子的形象剛出差回來,迎面就聽到這句,動如脫兔地沖過來,搶過銀票:“可以啊可以啊,我們紅利很好的,熟人吧?在容先生那兒看過你的畫像。”

明珠被搶錢反而松了口氣,露出笑容:“真的嗎……”

沈萬三:“嗯?真的呀,容先生每天都有對着畫——”

明珠:“我是說紅利。”

沈萬三:“……”

沈萬三:“看你想要哪種吧,死了以後留在觀裏陪兒子,或者大師超度你立刻下地府。”

明珠:“……?”

怎麽,意思是我還要先死一死?

為了黃河的治理問題,康熙南巡的隊伍着實滞留了很久,好在往後沒再遇到什麽難題。

康熙想着給兒子們鍛煉的機會,到了秦淮也只處理了白蓮教殘餘問題,都沒去青福觀拜訪,回宮以後沒幾天,就叫來了老四胤禛。

跟在傳旨的老太監身後,胤禛看似平靜,實則不安地撥弄手中佛珠。

他在想着方才和生母德妃碰面,瞧見額娘正與十四弟說笑,看見他的一瞬,兩人卻齊齊收起了笑容。

如今的胤禛也不過二十三歲,被生母與親弟排斥的滋味,讓他即便身處宮內,也沒能控制住臉色。

胤禛眸色發黯,手也攥成了拳頭,直到走到養心殿門前,老太監唱喏,他才回過神來:“皇——”

“诶,免禮。”康熙都沒等胤禛請完安,便擺手直言道,“今日朕叫你來,是有重要的事要你跟朕去做。朕早聽孝懿皇後說過,你時常研習釋、道、儒各家的經典,其中于佛學最有心得,與你探經的大師都說過你很有佛緣。”

胤禛愣了一下。

因為種種原因,他滿月以後,就由孝懿皇後撫養,而在孝懿皇後去世後,皇阿瑪與他見面,向來都是避開孝懿皇後這個話題的,沒想到今日主動提起。

康熙也沒等胤禛回話的意思,繼續道:“朕要你這些日子多加上心,好好準備,過段時間朕要帶你上五臺山。”

康熙說到這裏,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訴胤禛全部真相,但又擔心老四到時候跟保成一樣,非把擔子攬自己身上,搞得又累又緊張,于是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好了,就這個事兒,你近來就多在宮中佛殿裏呆呆,和喇嘛們多多學習,別的事務都先放放,退下吧。”

胤禛:“……??”

不是,什麽了就退下了。皇阿瑪怎麽這次講話沒頭沒尾的,為什麽讓他在佛殿裏多呆呆,上個五臺山至于這樣鄭重的準備?他又不是要出家當和尚。

胤禛已經失去了養母孝懿皇後的庇護,親生母親德妃與幾個弟弟又與他不親,凡事他都愛多想幾道,而且非得想通不可。

憑着本能領了旨意,又來到最近的佛殿內,胤禛坐在佛前,眼前不斷晃過德妃掃向他時冷淡、陌生甚至排斥的眼神,一時間理智全憑感情壓制,就連一旁喇嘛的念經聲都鎮不住從他心底滋生出的最消極的想法:

皇阿瑪做事從不無的放矢,今天這番沒頭沒腦的囑咐,難道真是要将我發落到五臺山當和尚?

胤禛差點直接站起身,險險克制住。

理智告訴他這不可能,患得患失之心又敦促他有備無患。

胤禛內心煎熬半晌,側身喊了一下身邊的喇嘛,肅着臉道:“什麽樣的弟子,佛門不收。”

喇嘛不知胤禛何有此問,還當胤禛是在和他探讨論辯:“佛度衆生。”

“……”胤禛深吸一口氣,“什麽樣的弟子,大師看了會厭煩?”

喇嘛淡然一笑,做拈花狀。

胤禛:“????”

我不是在跟你打機鋒啊,是認真問這個問題,你能不能世俗的回答一下。

胤禛只能問得再直接些:“若有一人,辱佛、罵佛,大師可還會想度他?”

喇嘛神色一肅,堅定合掌:“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胤禛瞳孔劇震:“…………”

怎麽的,什麽意思,我要是去五臺山辱佛罵佛,五臺山的和尚反倒會追着我要收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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